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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佞臣 作者:白衣若雪

    第3节

    回到他的院子时看到林景卓立在门口,燕靖坐他房间里,顾清风吃了一惊忙跪下了:“卑职叩见王爷,王爷千岁。”燕靖跟逛自己家一样,拿着他桌上的书看:“想不到你还看三字经。”顾清风咳了声:“卑职闲来无事看看。”

    燕靖点了点头:“我想喝茶。”顾清风连忙去给他倒茶,燕靖喝了一口:“果然还是你泡的好喝。”顾清风垂首:“卑职这里茶叶不好,请王爷海涵。”

    燕靖看他一直站着示意他坐下:“过来坐。”顾清风哪里敢坐,只是往他身后站了站,给他捏肩,燕靖顺着他的力道把身体往后靠,几乎倚在他身上,顾清风是习武之人,但是又没有练好,手上的力道正好不大不小,燕靖常年征战,两个肩膀酸硬,被顾清风捏了半个月觉得舒服多了,顾清风也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恭恭敬敬,每一下的力道都很合适,他就是想要讨好他的,就把讨好陈相的那一套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一时无话,林景卓把房门带上了,顾清风越发不清楚他到底来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喝茶?燕靖拿着他的《三字经》看,顾清风有些紧张,幸好他从来不在书上写字,燕靖翻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发现,肩膀也捏的差不多了,要走了,看着他道:“我听严同州说你办案仔细,所以你明天跟着我办案。”顾清风无声的咽了咽口水,他不能不承认他是怕燕靖的。燕靖不仅踹了他一脚,还是个王爷,掐着他一条小命,顾清风心里转了无数的念头最后跪下谢恩:“卑职谢王爷提携。”

    ☆、第十九章

    皇上只给了7天时间查案,燕靖也拖不起,连毅那么大年纪了,在牢里肯定也不好过。燕靖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林景曜来协助严进,顾清风不是第一次见林景曜,但是每一次总会先看到他,没办法两个人眉眼很像,人都是自恋的,总会第一眼看到跟自己有关的。

    林景曜虽是文人可是极为聪明,更难得办案如命,事发到现在已经两天,他就两天没睡,两个眼睛都熬红了,这个样子就连严进都不得不另眼相看,加派了人手协助他破案,顾清风带着李探他们随时候命,这一次凶手很有组织姓,看到没得手齐齐咬牙自尽,这幕后一定另有别人,一定是不愿意让他们查的。

    严进携顾清风同林景曜站在都城布防图前,顾清风把地图展开,严进把皇上出行所经过的路线用红笔标注出来。林景曜细细的看了一会:“严同州,皇上出行的路线是连将军拟定的吧。”

    严进点头,皇帝祭神的路线不是公开的,从皇宫出城,路经菜市口,出衡午门。这些地方是众人都知道的,可是出了衡午门之后的路线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而连毅这几年都负责都城的布防,皇上出行的路线他是严格勘察的,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

    林景曜指了指这个位置:“所以说,这个人来头很大,跟这次祭神的主办人关系密切。他能在这个地方埋伏,且准备万全,完全避开了连将军的布防,一定是早就知道。”顾清风看了他一眼,他从始至终都说连将军,连毅已经告罪,早已被皇上撤职,看样子他跟连毅的关系也不浅。

    严进眯了眯眼,林景曜所指的地方是个寺庙——相国寺。相国寺离案发地点不远,可是这个地方是皇帝亲笔提名的寺院,是皇家寺院啊!顾清风看出他的为难,拱手道:“卑职一个人去,绝不打草惊蛇。”

    严进看了他一眼:“小心一点。”顾清风的身手保命倒是足够了,顾清风领命而去。李探要跟着他让他拒绝了:“你好好守着那个小树林就行了。记着,谁也不许靠近!”

    顾清风又换上都尉府的那一身黑色夜行衣,偷偷摸摸的潜进了寺院里,相国寺晚上一片寂静,顾清风趴在屋檐上等了一会,巡更的和尚过去后,顾清风借着银丝轻悄悄的跳了下来。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很大,占地面积足有几百万平方米,院里种植了大片大片的松柏树,在夜里黑压压的,给顾清风行了方便。

    顾清风也不知道要去那个地方查案,寺院太大了,顾清风唯一的目的是看看有没有反常的地方。那一伙人既然能够避开连毅的搜索,从小树林突然冒出来,那一定是有什么密道。连毅应该不是那种谋朝篡位的主,看他的儿子就应该明白,他儿子连成是个老实巴交的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清风一个殿一个殿的找,离小树林最近的几个殿,他先摸了过去。相国寺是皇家的,大梁朝建国100多年,那这里的藏经阁也有百年的历史了,3层高,琉璃瓦,龙角顶,非常的气派,是这个寺里最高规模的建筑了。

    可能里面藏书甚多,所以来回巡逻的人很多,顾清风躲在一个小经塔后面,看着这来回值班的人,12个人一组,半个时辰一换班,换班时间仅一刻钟,顾清风贴在小塔后冻了半天后终于摸清楚了,趁着中途换班的时候,顾清风贴着墙壁飞快的爬进去了。顾清风才不相信因为藏书多就这么多护卫,一定有问题。

    顾清风摸进藏书阁后就着重排查一楼,他要找的是密道,那密道绝对不可能在3楼。轮回值班的人换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进阁。这藏经阁里有别的人护卫,不跟外面的人一样,严进事先跟他说过了,顾清风小心翼翼的摸。

    也幸好藏经阁书多,书架子一排一排非常的高,灯火也因为要防燃,所以做了特殊处理,罩着罩子,在没有书的地方放着,被层叠的书架一挡,昏暗。这无形中给了顾清风方便。顾清风在一楼摸了个边,他在都尉府待了5年,严进教了他不少偷鸡摸狗的事,顾清风专找诡异的地方摸,墙壁,书架的格挡,如果不是怕出声音他甚至想敲一敲墙,看看是不是中空的。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有什么收获,顾清风叹了口气,可能是他想错了,也许藏经阁就是藏经书的地方,人家主持就是得道高僧。

    顾清风正想去别的地方时,就听见有动静了,好像是上面发出的声音,立时惊动了藏经阁,藏经阁里面的和尚飞快的望这边涌,外面的守卫也积聚在了门口,顾清风没办法开始往上面走,他想3层总有个藏身的地方吧。

    谁知道他上一层底下的人就追一层,顾清风一直到了最顶层,实在没地方去了,顾清风靠着一面墙冷汗直下,听着他们齐刷刷的脚步,估算来了不少人,顾清风甚至能听清有人狠狠的声音:“把住门口,其余的人跟我来,敢闯藏经阁的杀无赦!”顾清风冷笑,都说佛门慈悲,这杀无赦是谁下的令?

    顾清风不想坐以待毙,他这一身黑衣服无法解释,被抓着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顾清风打量四周,藏经阁的最顶层梁柱很高,顾清风摸了摸自己袖口里的铁丝刚想往房梁上挂,就听见了他呢的脚步声,顾清风磨了磨牙没时间了,这个时候往上飞一定会被他们抓到的,那藏哪啊?

    顾清风紧张的手直抖,就在外面的和尚就要到这个隔断时,顾清风一个趔趄倒进了一个人身上,接着就被人掩住了口鼻。刚才他摸来摸去都摸不到开关的墙壁合上了,顾清风眼前立马黑了。

    被堵住了口鼻,眼前又是黑的,于是顾清风耳朵无比的灵敏,藏经阁的守卫很快就冲上来了,顾清风清晰的听见这些人的脚步声,踏在藏经阁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塔塔的声音,他甚至听到这些和尚的衣袍蹭地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们这边。

    顾清风能听见他身后的人砰砰的心跳声,这个人看样子也跟自己一样,紧张了,顾清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倒霉的时候有人跟你一起,感觉会好点。

    那个人可能是知道他的想法,抵在他腰间的刀收了起来,只是手依旧堵着他的嘴。顾清风理解了他的意思就老老实实的站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站的这个地方特别的狭窄,两个人呼吸急促的这一会已经有一点憋闷了,那个人就算松开了一点空间,顾清风依旧紧紧的贴他身上,也知道没有地方可退了。两个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等他们发现或者等他们走。

    而这些人偏偏不走,一寸一寸的搜,非要把他们揪出来的意思。顾清风一次次听见他们走过来的声音,心跳的急促,要蹦出来,他身后的这个人心跳声反而缓和了,只是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顾清风心里有些气这个人,他自己的动作很小心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的,一定是这个家伙偷鸡不成蚀把米。顾清风暗地里磨牙,等出去后一定杀了他!坏了他的正事!按律当斩!

    顾清风心跳急速,身体就有些发抖,他在外面整整蹲了半个时辰,又熬到现在有些撑不住了,外面那些和尚还在反复的找,顾清风腿有点发抖,身后那个人怕他暴漏目标,腿微微曲了下,把他往胸前揽了下,顾清风就坐他腿上了……顾清风无声的张了张口,对他好也得杀!

    两个人艰难的等了一会,顾清风气都喘不过来时,那群和尚终于都走了。

    顾清风听着他们离去的动静,眼神在看不见的视线里眯了下,袖子里的薄刃刚捏到手里还没等刺过去,就被他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另一个手臂也被他紧紧的困在怀里,那一片薄刃再没有出手的机会,顾清风心里清楚,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个人看他老实了,揽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的哼了声:“别出声,还有人没走。”顾清风当即僵了,这个声音——燕靖!

    ☆、第二十章

    感觉顾清风腿要软,燕靖把他搂紧了,这次顾清风真的是连动都不能动了,两个人以这样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又顶了一炷香的时间,燕靖才松开了他,顾清风才知到这个家伙内力有多好,外面果然还剩下一个人,他从自己这边走过,自己才能听得到,而燕靖刚才是怎么听出来的?在自己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他还能顾得上听?

    顾清风立马对他无敌崇拜了,出去杀了他的可能是再也没了,自己也许还是被杀的那个,顾清风跟他蔫蔫的出来了。出来后发现还有一个人,梁上君子林景卓。林景卓是倒挂在屋顶上的,怪不得他刚才看的时候,梁上没有人,林景卓从上面跳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顾清风自叹不如,这么高的地方也只有这个人能蹦上去了。

    林景卓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有责备的,顾清风也不敢看这个人,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林景卓朝燕靖小声的点了点头:“殿下,你没事吧。”燕靖恩了声:“看到了吗?”

    林景卓点点头:“刚才方丈大师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燕靖随着他看过去,顾清风也跟着过去,这个藏经阁历经了三代皇帝,已有百年历史,里面收藏了大量的书画名迹,这墙壁上就挂着各个年代的书法名家的作品,与佛家有关的书画。

    顾清风他们停留的地方就画了这么一副极具禅意的画:一位僧人打扫庭院的画。画面只有寥寥几笔,可是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就连顾清风也知道这幅画一定取自名家之手,只是这画有什么意思吗

    顾清风看燕靖,燕靖瞟了他一眼:“主持最后一个走,那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在这幅画前只是停留,却什么都没有动,那就是东西还在,只是在哪里呢?”

    原来这个人弄出声响是要打草惊蛇,试探方丈,探出东西所在的地方,只是什么东西能让靖王自己动手?

    顾清风刚想伸手,被燕靖抓住了:“别动,这幅画位置不要动。画后面不会有机关的。”顾清风抿抿嘴:“那我们……”燕靖看了看外面天色:“走吧,我们今天做的已经够了,回去再想。”三个人趁着天还没有亮又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到了那片小树林,燕靖才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声音很冷,顾清风缩了缩脖子:“探案,同州大人怀疑这个寺庙有问题。”

    林景卓看他一眼,顾清风很有压力,这个人看他很不顺眼,如果知道他刚才差一点对燕靖下了手,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林景卓还想逼问他,燕靖抬了抬手放过他了:“探出什么来了吗?”

    顾清风不敢说被他们打扰了,只好低头:“还没有。”他很想问燕靖为什么也在这里,只是他没胆子问,燕靖看穿他一样哼了声:“有你这样的蠢才在,哪年才能破案,本王实在等不及了。”这是跟他解释了。

    顾清风低头不语,认错态度很好,低眉顺眼的时候脑子已经转了无数次,堂堂一个王爷半夜不睡只为了来探案?也没听说连毅跟他有什么深厚的关系啊。

    燕靖看他,不用猜就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这个家伙也太差劲了,他在顾清风刚到他怀里时就认了出来,这个混蛋到最后了都辨别不出他的气息,伺候了他那么多天原来都是白伺候的!不仅认不出自己来还想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身手好,早就遭了他的暗算了!他不念自己救他一次竟然还想杀他灭口,度过困难之后他竟然想杀他灭口!

    燕靖心里说不清为什么这么气,看到顾清风这个低眉顺眼的模样更加的气,他的狠辣与此刻如花一般无害的脸完全相反,你都想不出他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如此狠毒。

    顾清风老老实实站着的时候就挨了他一脚,顾清风扑通跪下了,也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燕靖看他这一副认错的样当心口又踹了他一脚,这一脚用了力气,顾清风被他踹到了一边的松树上,小松树枝都被他压断了,顾清风半响才爬起来,默默的跪好了,一声没吭。燕靖也不再看他:“在这里好好跪着,太阳不出来别起来。想想自己错在那里!”

    顾清风等他们两个骑着马走了好远,听不见马蹄声了才咳出声来,这一次又带了一点血丝,顾清风擦了擦嘴角的血,扯出一个笑来,惨淡而狠辣。世人说的好,皇家都是无情之人,前一晚上他还替他捏肩捶背,下一刻就被他踹出血来,顾清风笑笑,人人都说他无情,可是燕靖比他更无情。

    顾清风心里有无数的恨意,可是无处发泄,把他眼前的草全都拔了,撕碎了都不解恨,顾清风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天边才透出亮光来,顾清风扶着旁边的树站了起来,腿都跪麻了,顾清风站不稳又扑到树上,小松树没撑住他让他一下子摔地上!

    靠,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他不就是扶一扶树吗!竟然撑不住他!顾清风一遍骂一遍捶他自己的腿,等觉得能走了,顾清风干脆从这松树折了根树枝拄着,一瘸一拐的往树林里走,去看看李探他们有没有偷懒!妈的!

    李探他们奉他的命令在这个小树林里守了两天三夜了,没有丝毫的进展,没见着半个刺客,也没有一点破绽,这个地方只有几间猎虎住的破草屋,连个好好睡觉的地方都没有,都尉府的几个大少爷守了几天也有些烦了,顾清风到的是时候他们果然都睡了,地上还有几个酒坛子,竟然还有半只鸡!

    顾清风狠狠的瞪着破稻草上睡的乱七八糟的人,宋昱净欺负人,长腿压李探身上,顾清风走上前踹了他一脚,宋昱迷迷糊糊的哼哼:“干吗!”顾清风又踹了他一脚,这个睡的死沉的家伙才把腿移下去,顾清风扶起李探来:“李探,醒醒,这样睡太冷了。”

    李探被他叫醒了,捧了几把雪搓了搓脸,顺带着吃了几口总算清醒了:“大人,你回来了。”顾清风看了看屋里的人:“不是让你们好好守着吗?怎么还有酒坛子!”李探摸了摸头:“大人,他们……也是冷了,你又不让点火,所以他们就喝了几口酒……”顾清风眯着眼看他,就几口吗?几口醉成这个样!他用脚踹都踹不起来!

    李探看他发了火小声地说:“大人,你放心,昨晚没事,我昨晚没喝,我给他们守夜了,我就……我就快天亮时眯了一会,真的大人,你放心,没有人来。”顾清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就知道被他们逼的,顾清风狠狠的骂了声:“傻子!”他真的看不出这个李探哪里有他父亲的样子,他父亲好歹做到都尉府的小旗,结果死了传给他儿子后,他儿子不仅把家败了,把他爹的名声也都给败光了!真是傻子!

    李探被他骂了心情反而很好,顾大人只要骂他傻子那一定就不生他气了。李探嘿嘿的凑上前:“大人,你冷吧,穿我的衣服。”顾清风一张脸惨白,半点血色也无,李探把他的披风脱下来给他披上,顾清风抿了抿嘴语气缓和了:“把所有的人都给我叫起来,等会同州大人就来了,让他看见一个都别想活。”李探也吓了一跳,赶紧把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

    宋昱等人终于都站起来了,顾清风踹了踹地上的雪:“都醒了是吧,没有事无聊了才睡着的是吧,把这里所有的雪都给我铲了!”顾清风这个命令太扯淡了,这么一片树林全都铲掉,这简直是疯了,宋昱第一个就不干了:“顾大人,你这是为难我们!”

    其余几个弟兄也歪歪唧唧的符合,顾清风谁也没打招呼直接踹了宋昱一脚,宋昱人高马大的没防备被他踹了一个趔趄,脚下一滑直接扑地上去了,扬起满脸的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顾清风!你敢踹我!你不要以为你升了官我就怕你!你别忘了我父亲是谁!护国将军,他守城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上一次这个人当着他兄弟的面打他,他还没有找他算账呢,结果他又一次打他!

    顾清风蹲下来跟他平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比连城如何?连城的父亲比你的父亲如何?”

    宋昱的脸扭曲了好几下,就是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真的是太歹毒了,顾清风看他说不出话来笑了声:“今天踹你的人是我,如果换成同州大人,你不会有命在这里跟我说话的!”

    宋昱狠狠的盯着他,顾清风一字一句,冰棱子一样:“别忘了我们还有不到5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破不了案,我们一起掉脑袋吧。”

    众人被他这一顿教训立马都清醒了,顾清风披着李探的披风明显的不合适,空空落落的,显的人越发的清瘦,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生生的把这些血性男儿给镇住了,他们老老实实的开始挖雪。

    ☆、第二十一章

    顾清风拿这那跟树枝把树上的雪打下来,露出了雪底下的松树来,顾清风扫了一会站在了一颗枯树下,松柏,被世人成为长青之木,高达20几米,于寒冷的环境中生活,遇雪欲青,象征坚贞,被称为大梁国的国树。

    松枝傲骨峥嵘,柏树庄重肃穆,且四季长青,历严冬而不衰。可是这片松柏树竟然是枯木,还是枯折了没多久,颜色还是绿色的,可是一折就断,被冰雪覆盖着,徒有其表。

    顾清风往旁边站了几步,看了看这枯木松柏的排列嘴角弯了下,枯木松柏从这猎户的房屋开始,以最短直线的距离通往相国寺,顾清风招了招手:“来人,从这里开始挖,把这里给我挖通!”既然猎户的屋里找不到地方,那他干脆从这里挖,他就不信挖不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挖!

    李探扛着猎户屋里的铁楸开始挖,挖的热火朝天的。

    顾清风折了一路的树枝,正好凑起来点了火,这个猎户家的大锅炉虽然粗糙,但是这一口大锅总能烧点热水的,顾清风蹲下来,点了半天火折子终于擦出点火花来,这枯木上有雪也不容易点燃,幸好这锅炉口大,顾清风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会终于点着了,浓烟滚滚后竟然出了火苗,顾清风把锅里放上了雪,刷了好几遍才洗干净,最后放了一些干净的雪。

    宋昱立在铁锹上看他,顾清风真的是个异类,竟然会点火烧水,也太贤惠了,宋昱看着他脸上吹出来的灰笑:“顾大人,你不是说:不要我们点火,会打草惊蛇的吗,怎么你自己倒烧开了?”

    顾清风也不理他,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大少爷说话,宋昱每次都挑战他的权威,话里的口气他听着就气,所以他看他就很不顺眼,每次干坏事都让他去干!顾清风哼了哼,宋昱这个光有脾气没有脑子的混蛋,守了两天三夜了都没有动静那就是不会出来了!

    顾清风继续往火里加了小松枝,没一会火就旺了起来,顾清风往锅炉前坐了下,把他冻僵的双腿烤了烤,他的膝盖跪了那一个时辰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被热火一烤,钻心的疼。

    顾清风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也越发疼了,燕靖踹他那一脚真的是狠,他要是在家里应该吃点药的,可是这冰天雪地的,顾清风咬牙切齿的捏腿,没有药吃,那就先喝点热水,那个老大夫说他的胃要好好养着,他就要好好养着,他就要好好活着,让那些恨不得他死的人气死!

    水烧的咕嘟咕嘟的时候,李探他们终于也挖开了一个洞。宋昱站在边上没防备一下子踩塌了,掉下去了,在里面大喊大叫了一会,顾清风趴在边沿上问他:“还活着吗?”宋昱呸了声:“拉我上去!”

    顾清风示意众人把他拉上来,宋昱上来连咳了好几声,衣服头上全是土,胳膊腿的虽然没有摔断,可是也摔得五脏六腑移了位,顾清风把烧开的水找了个瓢,盛给他喝了点,宋昱被吓了一惊也顾不上雪水不干净了,捧着瓢都喝完了,顾清风问他:“下面是怎么回事?”

    宋昱想了一会:“是个洞。”顾清风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是个洞:“有没有别的发现?”宋昱脸红了下:“我……没顾上看。”看到顾清风戏谑的眼神,宋昱闹了:“那么深的洞,我掉下去摔得全身疼那里顾得上,而且里面黑咕隆咚的,我看不清!”

    顾清风站了起来:“你去告诉同州大人,我带人下去。”看着众人都站着看他,顾清风指了指水:“都喝吧,喝了我们下去。”

    看他们不动,顾清风指了指宋昱:“他刚才喝过了。”众人抢上去,你妈,冻了这半天了!还是喝口热水好。宋昱要气晕了,感情拿他试水呢!他就说顾清风怎么会这么好心!

    李探也抢了一瓢,先给顾清风,顾清风连连点头,这货也知道心疼人了。顾清风喝完了水解了披风,准备下去,先往下面仍了个火折子,下面比较深,看不清什么样,顾清风想着宋昱在里面待了一会也没死,那就是暂时没什么危险,顾清风看了看众人,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看他的眼神很明显,都不想下去,顾清风磨了磨牙很想把宋昱再踢下去一次。

    李探看他脱衣服,往腰上系绳子连忙说:“大人,我替你下。”顾清风看着他心里暖了下,不愧是他疼的人!顾清风往自己腰上打了个死结:“你们在上面好好拉着!我要是晃动绳子,晃三下代表没事,晃多下你们就先别下来!”众人看着他的脸色都讪讪的,顾清风冷笑了声,如果地下是金元宝他们估计早就抢着上去了。

    顾清风握紧了腰刀,踩着墙壁被他们放下去,他只能猜下面是某个地道,他们在上面弄出这么大大动静,都没有人来看,那这个地方一定没人把守,下面是没什么事的,果然顾清风脚触到了地面,用火折子照了照,这就是个临时挖的暗道,做工粗糙,只是暗道比较长,顾清风往两边各自走了10来米,看不到头,顾清风抹了抹墙壁也没有岔路,又走回来,晃了三下绳子朝上面喊:“下来吧。五个人下来,带上足够的火折子。李探带其余人在上面守着!谁也不许离开!”

    顾清风等他们下来,看了看人后,顾清风分配了任务:“张源你们三个人拿着火折子往这边走,最后一个系着绳子,我带着李承他们往这边走,遇到出口拽一下绳子。你们放心,小声一点不会有事的,这绳子只有几百米长,走完就回来。”

    几个人被他说的脸红了,好在地下暗,他们还有点面子,把绳子往腰间一系雄赳赳的走了,他们几个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他们顾大人看看!这次一定要摸出敌窝在哪里!顾清风看把他们激走了,哼了声:“李承跟在我后面。”

    李承有点感动,顾大人还是很体贴人的,顾清风心里冷笑,他早就辩了下方向,自己走到这个方向是小木屋,如果没猜错的话,只有几十米,出口一定就在木屋附近。他们总要有个地方出来,那个小木屋粗制滥造的,他们也不好把他拆了,严进还想留线索呢。现在找到暗道了那出口也不远了,他相信那些刺客不可能从土里钻出来的!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地鼠不成?

    果然顾清风他们没走多久就有楼梯步了,用土压成的,在地底下冻的硬邦邦的,勉强当楼梯了,顾清风往上照了下,楼梯大概有20几步,上面被一块石板盖住了,顾清风带着李承、李元踩了上去,三个人使劲把顶头上的石板给移到了一边,李承感叹:“这么重,怪不得我们怎么着都找不到,那些人也真有闲心,找这么大一块石头!”

    顾清风也被累的直喘气,往上看,石头被移开了还是黑的,看样子隐藏在什么地方,李承扶着他:“大人我们上去看看。”

    顾清风跟李承挤出那个洞口才算是见了天日。

    燕靖看着从洞里露出头的顾清风嘴角抽了下,顾清风脸上已经乱七八糟的了,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水,他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错认这双眼睛。

    顾清风看到洞口外面有人时也愣了,燕靖的脸他很少看,可是那一次他就记住了,他把自己当口踹出血的那一次他发誓他一辈子都会记着他。

    顾清风捏着薄刃的手有些发抖,他差一点又把薄刃插他身上,这个人真是的,老是往他刀刃上撞。顾清风被他吓了一跳越发不敢出去了,李承李元还蹲在他屁股后面催他:“大人,外面怎么了,有危险吗?”

    顾清风心想,杀头的危险算不算呢?

    燕靖看他眼里有明显的害怕,蹲在洞口的样子也挺可怜的,于是哼了声:“出来吧。”

    顾清风磕磕绊绊的爬了出来,看到严进也蹲在外面,狼狈的问候了声:“同州大人。”待想起他还没有问燕靖,于是又跪了下来:“卑职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后面紧跟着爬出来的李承他们也跟着他跪下来了,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燕靖抬了抬手:“辛苦你们了,起来吧。”

    顾清风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嘴角抽了下,出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在什么地方,竟然在大锅炉里。怪不得里面黑洞洞的,怪不得出口有点小,顾清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衣服,果然全是黑灰,自己刚才还用这个锅炉烧水来!顾清风看不到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了立马觉得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看他,他这个样子简直无法见人了。

    严进朝他挥挥手:“你们先去洗把脸。”

    ☆、第二十二章

    顾清风跟李承他们到屋外面擦脸,屋里的几个人围着锅炉看。

    林景曜感叹了句:“暗道竟然修在锅炉下面,怪不得谁都找不到。这个密道真是叫密道啊。”燕靖也朝他笑了下:“所以不怪你找不到。”林景曜笑笑:“幸亏有顾大人,这次对亏他了。”燕靖看了一眼外面的顾清风,顾清风正在擦脸,李探给他擦脸。

    他从锅炉底下爬出来,全身都是灰,李探已经速度的端来一盆水,把自己的白色里衣撕了一块给他擦脸,顾大人爱干净,身上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这次从锅炉里爬出来,一定受罪了,李探拧了把水给他擦:“大人,你等会穿我的衣服。我不冷。”

    顾清风那双云山墨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眨都不眨,偶尔闪过的光芒让这双眼睛美不胜收。燕靖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很不是滋味,顾清风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他,第一次见他,他狠狠的看着自己,后来就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偶尔抬一下头也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他从来不知道这双眼睛看别人时也好看,如同林景曜,清澈如水。

    林景曜顺着他的眼神去看顾清风,心下了然,但并不在意,也不想揭穿,他不想打破他跟燕靖的这种情谊,燕靖是他最敬重的人,而他也有妻子。

    这两个人一时无话,严进试探性的问了声:“王爷,卑职这就把通道砸开,我带人去看看。”燕靖点点头:“好,砸一个我们都能进去的出口,我也进去看看。”严进有些迟疑:“王爷,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燕靖看着外面已经握着人家手的顾清风迷了下眼:“把顾清风叫进来问问。”

    顾清风刚跟李探换过衣服就过来了:“王爷,同州大人,我让张源带着人往里走了,一会就出来了,我们再等一等。”

    顾清风这才想起他腰间的绳子,从地上拿起来晃动了下,绳子依旧是松的,顾清风脸色不太好,使劲把绳子拽出来,那根长长的绳子果然被他拽了出来,绳子的那一段被人解开了。张源等人被人家抓住了?还是已经遇难了?他明明告诉他们不要往里深走,走几百米就可以了!

    顾清风知道张源他们的背景,心里一下子凉了,跪在了严进的身前:“同州大人,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告诉他们探一段路就回来。”

    严进扶起他来:“现在什么都不用说,我们进去看看!”

    锅炉已经被砸开了,严进朝燕靖拱了拱手:“王爷,里面有危险,卑职下去探就可以了,请王爷留在上面。”林景卓也说:“王爷,卑职下去就可以了。”燕靖摇了摇头:“景曜你留在上面,顾清风带路,严同州跟我下去看看。”说完当先钻进了那个仅容一人的洞口。林景卓只好跟了上去,林景曜自知自己功夫不行,只好看着他们下去了。

    严进拉着顾清风紧跟在林景卓身后,这个暗道并不窄,做工虽然粗糙,可是能同时容三个人同行,燕靖下了楼梯后脚步就快了,几乎是小跑着,他长的高,只好弯着腰跑,跑的也非常快,张源他们出事的时间不长,也许还能看到些蛛丝马迹,顾清风虽然知道,可是跑了一会就不行了,他的膝盖没休息过来,顾清风停下来喘气。

    严进跑了一会回头拉他,顾清风被他半挟持着又往前跑了大约半个时辰,顾清风估摸着这个距离跟他上次去相国寺的差不多,果然燕靖停下来了,他们已经走到头了,顾清风撑在墙上直喘气,这四个人里他的体力最差,燕靖看他喘的跟牛一样哼了声:“都尉亲卫要是都跟你一样都该打!回去后给我每天沿着都尉府的教练场跑10圈。”

    顾清风喘着气想跪下告罪的,燕靖挥挥手不再理他,开始看这里。

    这个地方稍微开阔了点,他们四个人在这里竟然有转换的余地,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散乱的木箱子,严进已经打开了:“王爷,是箭。”燕靖嗯了声:“跟那天刺客用的是一样的。”

    看样子他们走到匆忙没来得及带走,严进又翻了其他几个箱子,里面也是一些兵器,燕靖蹲了下来,林景卓举着火折子好让他看清楚些,这些刀厚重,绝不是普通人能造的,林景卓突然疑惑了下:“王爷,这兵器我见过。”

    燕靖看他:“什么人使的。”林景卓跟他对视一眼:“和尚。”燕靖抿了下嘴角,昨天晚上那些和尚的兵器,林景卓在屋顶上,所以看见那些护院的和尚拿着什么兵器。

    燕靖站了起来:“严同州,等会让人把这些兵器全都拿回去。我们回去吧。”

    顾清风啊了声:“我们不找了?”燕靖盯着上面看,顾清风也仰头看了看,那里果然也有块石头,那里很显然就是出口,燕靖声音很平淡:“如果不出意外,上面一定是相国寺。”

    严进握紧了刀柄:“卑职上去看看。”燕靖摇摇头:“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显然张源他们是上去才被抓住的。我们现在上去也会被抓住,晚上再来。”

    严进点点头,顾清风还担心那几个人,张源他们死了他可要倒霉的,人家家里一定会追查下来,然后他一定会挨板子的。燕靖看了他一眼:“上面是寺院,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顾清风咽了咽口水,昨晚那些人明明说杀无赦的,而且哪有和尚配备兵器的。

    燕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抿着嘴咬出几个字来:“一切等晚上再说,先把这些兵器带回去!”

    严进怕他们走了证据没了,跟顾清风林景卓一人拿了几把刀。上去的时候就看见林景曜正团团转,宋昱也在转圈,看到严进出来连忙扑了上来:“同州大人!不好了!连毅在牢里自杀了!”

    连毅自杀了!这消息跟晴空炸雷一样,顾清风耳朵都轰鸣了下,燕靖的反映并不比他好,几乎一步窜到了宋昱面前:“你说什么!”宋昱咽了口水:“王……爷,连……连将军在牢里自杀了。”

    燕靖看林景曜,林景曜脸色很不好,燕靖刚想扶他,他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王爷,请王爷为我岳父大人做主。”他这一跪顾清风终于明白,原来连毅是他的泰山,怪不得他这么着急,也怪不得燕靖亲手调查。燕靖忙去扶他:“起来再说。”

    林景曜摇头:“王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林景卓想拉他,可是他不肯起来,燕靖扶着他:“连将军去世,我比你还难受,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林景曜仰头看他,燕靖朝他重重的点头:“带我去看看他。你放心,一切有我。”林景曜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严进当先领他走,顾清风嘱咐李探宋昱李承一定要守好这里,也跟着他们回了都尉府衙门。

    都尉府是皇帝的亲卫营,里面有齐全的审讯设备,监狱、刑堂都很齐全,连毅就是被关在这里。

    他是朝廷重要的嫌疑犯,所以单独关着,几个人到牢狱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放平了,衣服都整理齐了,头上的鲜血也擦干净了,只剩下一道狰狞的伤口。衙门的牢头程岂看到严进来小声的说:“大人,你可回来了。”

    严进看着连毅低声问:“连将军什么时候去的。”程岂只能说个大概时间:“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就立刻让人去告诉大人,离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林景曜早已经蹲了下来,看着连毅眼圈都红了,燕靖示意他不要过于悲伤,林景曜点头,对这连毅的尸体告了声罪,翻了翻他的眼睛口鼻,程岂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疑惑了下,这个看着温润如玉的青年竟然对验尸的流程这么熟悉,一点都不怕死人。

    林景曜的能力更加超乎他的想象,他检查了一会准确的说出了连毅死去的时间,程岂惊讶了一声:“啊!”

    严进回头看他:“谁来看过他?”

    程岂看了他一眼:“丞相大人。”顾清风张了张口,他几乎下意识的去看燕靖,燕靖的手不出他所料又捏了起来,青筋暴漏,顾清风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嗓子都疼起来。燕靖背对着他声音很冷:“朝廷重犯不是谁也不许探望吗!”

    程岂跪了下来:“卑职知错,请王爷赎罪。”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太子见到他都要客气一番,他哪里阻拦的住,再说他当时是陪同着的,丞相只是说来探望连将军。

    燕靖问他:“丞相说了什么?”程岂想了想摇头:“丞相也没说什么,他就说了一些宽慰他的话,说什么,只要他好好认错,皇上还是相信他的,只要他以后好好效忠皇上,好好效忠太子,他的家人一定能保全之类的。”

    程岂真的觉得这话很普通,就是一些宽慰的话,丞相长了一张好嘴,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对他的同僚都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他的话一说完,燕靖几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甚至不敢去看林景曜,林景曜一双眼睛愤然睁大了,一下子从地上站了来,起的太快有些昏眩,他哥哥林景卓飞快的扶住了他。

    顾清风看着愤怒的三人默默的后退了步,把头低的更低了,他在陈相身边很多年,陈相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他从来不大吵大闹,可是却能杀人于无形中,这一次也一样。他拿着他的家人,拿着皇帝的效忠逼的连毅自杀,可是,连毅这样自杀了,就是畏罪自杀,家人如何保得住?顾清风想不通这一环节。

    燕靖慢慢的蹲了下来,连将军不仅是林景曜的泰山,也是他的老师,他有一句话说的对,他比林景曜更伤心,燕靖默默的看着连将军的遗容,连老将军今年不过50岁,可是头发已经花白了,常年征战他的身子骨也不硬朗了,前几年的时候皇上念他年纪大了,让他退下战场,来守卫都城。

    他走的时候燕靖很难受,他跟着他打了十几年的仗,他教他什么叫保卫家园,什么叫为国为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到现在的靖王,连毅是他的恩师,是他的……长辈,在他心里,他比他的亲生父亲都要好。可是他却因为他的一个效忠就自杀了,一个所谓的为皇上效忠,为太子效忠!他这是生生逼死了这位老将军!因为自己生生逼死了这位老将军!

    燕靖使劲咬着牙,努力放平了双手,给老将军一点一点的整理遗容,他有很多的话想跟他说,想跟他说说他这些年打败了多少来侵犯的敌人,想跟他说说北平在他的管理下百姓丰衣足食,想跟说说……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每年来都会来都城,可是却不敢登门看望。因为他知道这个老将军心中的忠义。他这一生忠于这个国家,忠于这个皇帝,无论当今皇帝有多么昏庸,他都没有背叛过他。

    这一份忠心他看到清清楚楚,所以他来都城不敢探望他,不敢拿自己那份篡谋之心来气他,他不敢让他的老师失望,他更不不敢置他的老师于危险之中,当今皇帝疑心重,一点莫须有的罪名就会祸及他人,从他把连毅从战场调走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皇帝要削他的兵权了。

    燕靖手竭力的控制住了,他就算这样的维护他,可是他还是死了,因为自己死了。皇帝说要他为太子尽忠,就是因为他,因为他燕靖的存在威胁到了太子,所以是他逼死了连毅。燕靖背对着所有的人,眼圈红了。

    林景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好受了点,燕靖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甚至有些冷硬,这是他第一次看他失控,林景曜松了口气,知道他一定会为他的岳父讨回公道的,他不能让连将军这样死,他这样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满门抄斩的话,他心爱的妻子怎么办?林景曜死死的捏着手,林景卓叹息了一声。

    众人都被燕靖的气势镇住了,一时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打扰他。他们就这么站着看燕靖亲手为连毅整理遗容,一个将军不能死于战场而死于蝇营狗苟的朝堂之争是一种悲哀。

    燕靖整理完了站了起来:“厚葬连将军。”严进想说点什么,燕靖背对着他笑了笑:“我会去跟皇上说。连将军戎马一生,他为这个大梁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理当厚葬。”

    燕靖说完后大踏步的出去了,林景卓追了几步都没追上,林景曜拉住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一旦决定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声音带着一股子硬气,顾清风看着燕靖头也不回的背影又往角落里缩了下,他是不会跟上去当炮灰的,燕靖此刻估计满腔愤恨吧。

    ☆、第二十三章

    燕靖确实满腔悲愤,他骑着马从都尉府直奔皇城,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皇帝,有无数的怨恨,这十几年的隔阂,他都想不顾一切的问出来。

    也许老天有眼,又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燕靖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脸上被北风吹的生疼,黑马也在漫天的雪花中一点点慢下来,燕靖到了皇城根下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在城门前下了马,把身上的佩刀交给了守城的侍卫,孤身一人进了皇宫。

    老皇帝像是算准了他回来,看这他的眼神跟刀子一样,燕靖跪在地上看他:“父皇,儿臣想请父皇厚葬连将军,宽恕连将军家人。”他的态度不算激动,要求也不过分,老皇帝看他的眼神慢慢的平淡了:“靖儿起来吧。”

    燕靖顺从的站了起来。老皇帝看他没有继续为连毅求情心情好多了:“靖儿,你也知道连毅是畏罪自杀,我怎么能给他厚葬?”

    燕靖看他:“父皇,儿臣放弃查案,请父皇还给连将军一个清白的名声。”他的话简直是毫无顾忌,一点都不给皇帝留面子,老皇帝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燕靖看着这双阴霾的眼说完了他想说的话:“连将军为我们大梁朝打了大大小小的战役59场,比他的年龄还大,请父皇看在他这么大年纪的份上给他一个,他该有的名声。”

    老皇帝死死的看着他,燕靖也由着他看,他就是生了这么一个倔驴脾气,他也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可是他心里冷静不下来。皇帝看了他一会:“你放弃查案?”不是已经查到相国寺了吗?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差一点坏了他的好事!

    燕靖低头一字一句:“儿臣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两个人到了此刻心照不宣了,这一场暗杀根本就是皇帝自己设的局,知道祭神祭天的路线只有三个人:下命令的当今皇帝,保护皇上的都尉亲卫,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负责清理道路的连将军。

    严进是都尉亲卫,皇帝的亲卫营,皇帝非常相信他,自然不会除掉他,那么皇帝想除掉的那个人就是连毅了,相国寺是皇家寺院,里面的护院根本不是普通的和尚,拿着的兵器更不是普通的兵器,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人,那一群人严格守卫相国寺,自然不是因为藏经阁的书。树林里的松柏干枯证明他早已设下此局,想除掉他的心早已有了,他原来早就想除掉自己,把自己的羽翼一点一点拔掉,剩下的就该要自己的命了。

    燕靖想跟自己说:他早就知道皇帝不喜欢他,早就应该不伤心了的,可是他心里真的疼。连毅的死让他悲痛,自己亲生父亲如此逼他,让他心都寒了。燕靖低着头盖不住他的眼里的痛楚。

    老皇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直的问他:“父皇让你有生之年好好辅佐太子呢?”燕靖一下子抬起了头:“父皇!”

    老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答应?”

    燕靖眼里的痛苦是直接的,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都高了一些:“为什么?父皇为什么?我这些年做的不够好吗?我14岁跟着连将军打遍了大梁朝,到现在16年了,边境安稳,儿臣治理下的北平也井井有序,父皇!儿臣那里做的不够好!”

    老皇帝啪的摔了桌子上的折子,在外面伺候着的太监李总管吓了一跳,他不敢太靠近了,只听见殿里老皇帝的声音:“你放肆!”

    燕靖的声音极其压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血腥味:“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我也跟七弟一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老皇帝这次直接抄起了砚台:“给我滚出去!”燕靖没有躲,直直的看着他,那块砚台很准确的砸到了他的头上,又从头上掉到地上,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咚的一声,这一声让两个人都愣住了,燕靖头上的血让老皇帝骂不出什么来,燕靖有一句说的对,燕靖也是他的儿子,骨子里也流着他的血。

    老皇帝疲倦的坐到了龙椅上,朝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燕靖听他说朕,有些想笑:“父皇,连将军呢?”老皇帝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连将军为我大梁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身体不适,克死狱中,朕对不起他,着四皇子燕靖责其后事,务必风光大葬。连家一门忠义为国,连毅封为连国候,其子继承其候位。”

    燕靖慢慢跪下来:“谢主隆恩。”他连磕了十个响头,以一个臣子的磕法,结结实实的磕,外头守着的李总管都能听见砰砰的声音,老皇帝看着他脸上的血一动也没动,燕靖磕完头就退出去了。

    李总管看着燕靖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正想帮他喊太医,燕靖朝他摇了摇头,径自出去了,很快消失在了鹅毛大雪中。

    老皇帝颓坐在龙椅上,李总管细声问他:“皇上,老奴给你锤锤肩。”

    老皇帝叹息一声:“朕老了,竟然想要天伦之乐了,竟然就这么放过那个逆子了。”李总管笑着说:“皇上仁慈。”老皇帝不可置否的笑笑,仁慈这个词好听。

    老皇帝内心的想法无人可知,只有默默站在他身后的老太监能懂一两分,皇帝这是后悔了,随着修行的时间越长,他后悔了,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说都是场噩梦,他在以后的无数夜里都会被惊吓,以至于迟迟不能圆满升天,所以后期的老皇帝再也没有作出弑子的举动来,当然他的儿子都被他的冷血吓着了,也不敢造次了,今天是燕靖第一次触了他的逆鳞。

    老皇帝看着地上燕靖磕过头的地方,那里的血还有,他眼里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连将军的葬礼极其隆重,皇上亲封连毅为连国侯,着四皇子燕靖办其后事,并派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协助他,中二千石治连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乘舆制度,黄屋在纛,发材官轻车都尉府五校士军陈至连陵,以送其葬。谥曰连国侯。发三河卒穿复士,起冢祠堂。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这样的恩典是少有的,就连连家所有的人都感恩戴德,连毅的儿子连城接圣旨的手都是抖的,俯在地上长久未起。宣圣旨的太监看他们如此恭敬,拿着林景曜给他的打赏回去复命了。

    他们走了,连家一家人还俯在地上,像是做梦一样,尚在梦中。林景曜上前扶他:“大哥节哀。”连城固执的跪着,节哀,怎么节哀?多大的殊荣也比不过他的父亲去世,人都死了要这些有什么用呢?连城跪在地上心里揪成一团,他的父亲前年要告老还乡,跟皇上请辞,皇上不让走,谁成想,竟成了这种走法。

    连城痛苦不堪,抓着林景曜的衣服:“我父亲他怎么死的?你告诉我,你不是这一次的查案人吗,你告诉我啊!”他不会相信上面说的,生病而死,他的父亲身体很好,怎么可能才下狱两天就死了!而且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连城是老实,可是他也不是白痴!

    连小妹也看着林景曜:“景曜,你告诉我,我父亲他怎么死的。”

    林景曜一直都瞒着她,不告诉她她父亲蒙冤入狱,直到死了才说,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连小妹眼里的泪水滚滚而下,林景曜痛苦的扶着她:“小妹,我……你别着急……”

    连小妹已有3个月身孕,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动,林景曜不能跟她解释是皇帝让陈相逼死的连将军。皇帝是不能恨的,唯一能恨的是陈相。可是陈相也不能说,此刻他权大势大。连小妹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一下子晕倒在他怀里,林景曜抱着她脸色刷白:“小妹……小妹!”

    连家一片大乱,燕靖看着抱着连小妹神情痛苦的林景曜心里有些木然,他侧开脸时,连城抓起了林景曜的衣领:“你放开我妹妹,你不配喜欢我妹妹,你告诉过我,会给我爹一个清白的!现在呢!你还给我啊!”连城是武夫,痛苦的时候手里力气很大,林景曜被他抓着极为痛苦,燕靖抓住了连城的手腕:“连城,你松开景曜,这次的事不怪他。”

    连城看着他自嘲的笑了声:“卑职无礼,请王爷赎罪。”燕靖看着他一字一句:“连城,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一定会给你们连家一个交代,我不会让连将军白死的。”燕靖看着他眼神很坚定:“连城,你相信我。”

    他从始至终都说的‘我’,连城看着他,燕靖头上的伤很明显,连城不知道这是如何来的,可是自己的父亲本是代罪之身,就算不是代罪之身,也不可能有这么浩大的葬礼。也许是他妹夫求这个人,这个人又去求皇上求来的。

    连城想到这里,心便冷静了几分,想起以前他父亲说过的话,他父亲经常夸燕靖,说他这辈子教的最好的徒弟就是燕靖,说城儿你不能陪我上战场,终于有个人伴我一起了,我终于可以把我这一生所学传授与人,大梁朝从此有了良将,我此生无憾了。

    连城心里有些苦涩,他没有上过战场,他的父亲在战场上,他就要留在都城好让多疑的皇帝放心。都说上阵父子兵,这辈子没有陪老父上阵是他连城这辈子的遗憾!

    连城是个老实人,爱恨分明,他在心里恨着皇帝可是也不得不感激燕靖,感激燕靖陪他父亲征战沙场,感激燕靖了却他父亲的愿望,让他的父亲此生无憾,感激燕靖为他为亲洗刷冤情。连城重重的跪了下来:“连城在此谢靖王殿下。”燕靖扶他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连将军入土为安。”

    此后的几天燕靖忙于连毅的葬礼,连毅入土的那一天,皇上亲自来了,都尉亲卫300骑为连毅送葬,文武百官也为这位老将军送了最后一程。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里,林景曜跟连城扶棺,连将军只有一儿一女,所以唯一的女婿林景曜扶棺了。

    燕靖站在陵墓边上看着他一身白色的素服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不仅是他没有好好休息,林景曜也没有休息,燕靖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难受的,不仅是为他的岳父,更为他未出世的孩子。

    顾清风很不想来,可是陈相都来了,他这个率领五校士军的更不能退缩,顾清风领着都尉亲卫跟随在文武大臣的身后,陈相在皇帝身后,隔着众大臣,顾清风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想从他的身影里找寻点勇气。

    陈相年纪大了,可是走路依旧笔挺,顾清风看着他竟有些心疼,连家的人不知道怎么恨陈相呢。

    顾清风第一次想叹气,这一次不是陈相愿意逼死连毅的,他们丞相府与连毅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陈相是文职,连毅是武将,他们两个的职责不同,轻易打不到一起,所以陈相这次也是迫不得已的。

    他拼命想讨好燕靖,想不到被连毅给破坏了,燕靖一定不会再相信他了,皇帝怀疑他,燕靖不相信他,陈相情况不好,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数次对燕靖动手啊,燕靖该怎么处理他呢?

    顾清风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跟着送葬大队一点一点的往前走,魂不守舍。燕靖偶尔看他一眼,看他脸上浓重的悲伤也有点诧异,顾清风会伤心吗?燕靖虽然怀疑,可是心里到底好受点了,他不愿意看见这个人没心没肺。顾清风无意之中竟做对了件事。

    ☆、第二十四章

    连毅安然入土,都尉府的人象征性的安慰了一番连城也都回去了,案子不了了之,燕靖亲自下令,此案终止。以前找到的那些线索全都不用了,半途而废是让人有点郁闷,顾清风慢慢吐了口气,他要去趟丞相府,丞相在书房里等他。

    相爷的书房很大,相爷就喜欢个气派,所以书房乃至整个相府都很气派。只是此刻这气派的书房更衬的陈相神情委顿。陈相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平日里收拾整齐的脸此刻有了垂老的样子。

    顾清风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心疼,他极轻的喊了声:“相爷,我来了。”

    陈相似是被下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哦,清风你来了。”顾清风看他疲惫之极,走到他身后替他捏肩,陈相又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两个人在书房里沉默了很长时间,快到晚饭时,下人来传饭,陈相才像是清醒过来,拍着顾清风的手:“清风啊,以后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皇上怀疑我,我迫不得已逼死了连毅,得罪了靖王,两边都不讨好。”

    顾清风捶捶他的背:“相爷,卑职能为你做什么?”

    陈相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没事,皇上一时不能对我如何,你放心。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靖王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陈相是个很有城府的人,他从连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皇上这是要为太子清理道路了,也许下一个就是他了,他必须要在皇帝还奈何不了他时,找一条出路。

    顾清风冷静的给他分析:“相爷,我想靖王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也会理解你的苦衷的,只是眼下还是皇上当朝,就算是靖王也要避其锋芒啊。”

    陈相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想了,清风,你必要的时候帮我谈谈他的口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顾清风恩了声,蹲在了他的膝盖下:“相爷在一日,我就在一日。”陈相抬了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又怕他抵触,可是顾清风眼巴巴的等着,陈相笑了下放了上去:“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就这么高,都没有到我胸前,我时常摸摸你的头,可现在,你蹲下来我才能够得着,长高了。”顾清风轻轻的笑了:“谢谢相爷栽培。”

    陈相看着他的笑脸很慈祥,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欢顾清风,那个时候他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等直起腰,顾清风就撞到了他身上,因为这一撞他捡回来一条命。

    那一只长箭几乎穿透了这个小孩的身体,这个小孩就这么倒在他怀里,睁着一双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眼睛,痛楚让这双眼睛迅速的结了雾,眼泪没有落下时人已经昏迷。

    他那个时候身体极差,常年的乞讨让他身体极差,这一箭又差点要了他的命,他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谁知道他的求生力那么强,昏昏沉沉的养了一个月又活了过来。

    陈相是真的感激他,他知道他自己是奸臣,所有的人都盼着他死,唯独这么一个小乞丐舍身救了他。他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顾清风顺着他的手势趴在了他的膝盖上,他也感激陈相,感激陈相这些年对他的好。

    他当年蹲在清越楼的后门等着楼里的厨师扔些不要的剩菜剩饭的,结果抢东西吃的时候被其他的乞丐推了一把,他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一下子冲了出去,正好撞在刚下马车的一个人身上,他在昏迷了一个月后才知到他撞到人是谁,当今丞相,那个被人骂做奸相的人。

    他在街上乞讨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奸相的坏话,什么权倾朝野,势焰熏天,什么结党营私,残害忠良,什么强抢民女,良心丧尽……顾清风刚开始是怕他的,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人对他很好,大概是自己救了他,他对自己很好,每天都来看他,每次都会摸摸他的头,眼神没有那些人说的凶神恶煞,他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头发都花白了。

    顾清风没有教养,不懂善恶,谁对他好,他就会喜欢谁,他不会去管陈相如何的坏,他只记住了他对自己的好。

    陈相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清风抬头朝他笑笑,明媚皓齿,犹如春光;眼神纯净,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总让人忍不住想疼他。他比那个时候好多了,那个瘦弱的小乞丐如今也人模人样了,陈相长长的吸了口气:“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今晚在我这里吃饭,我让人给你煮碗面条。”

    顾清风摇摇头:“相爷,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回都尉府。”陈相看了他一眼,都晚上了,都尉府早就下班了,顾清风低着头,陈相叹了口气,知道他是不想跟陈东庆一起吃饭,顾清风扶他起来:“相爷,你快去吃饭吧,我也要回去了。”陈相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东庆比你还大,还没有你懂事,委屈你了。”

    顾清风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含糊:“卑职没有委屈。”陈相不再说什么,看着他离开。

    ☆、第二十五章

    顾清风真是回到了都尉府,他在都尉府待习惯了,他住的那个院子里什么都有,甚至比他的家里都齐全。顾清风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包包的药材,他的胸口疼,刚到相爷府的时候他大吃大喝的把胃给糟蹋坏了,相爷给他看了御医,御医配得药还是很管用的,药方温和无害,正适合自己。

    本来自己喝了5年好的差不多了的,这些日子又被那个王爷踹了两脚,又吐了血,顾清风自己估摸着这是旧病发作,熬点药喝了就好了,总不会就这么死了。

    顾清风动作很快,他算是个病秧子,久病成医了,这屋里也放着煎药的锅,顾清风麻利的熬上了药,找了一本书靠在炉子上看。陈相对他很好,可是时间也有限,自己总不能缠着他教他念书,再说在青词丞相面前,他真的是不好意思说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陈相知道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也就没有逼他考取功名,让他进了都尉府,来到这里,他就没日没夜的练习功夫,他虽然力气不够,可是勤于苦练,准确度很高,严进就教给他暗器,趁其不备,攻于心术。

    顾清风不得不承认严进很厉害,教他的这一手暗箭很好用。他如今已经练得八九不离十了。顾清风拨了拨灯火,亮堂点,他要看书,他想他连暗箭都能练得这么好,那书也一定能读的,书是简单的《增广贤文》,他以前的时候蹲在课堂外面,早就跟着那些小孩会背了,眼下就照着对字就可以了。

    顾清风比划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他的智商不错,短短的五年,他从一个字都不识到了现在能看懂书,不再是一个字都不识。

    他已经学会了好几本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等,全都是他这样学来的,顾清风心里是有些小得意的,不进学堂照样可以读书,顾清风又翻过去一页,自己想着乐了,不知道自己这样读下去,会不会考个状元呢,跟那个什么江南才子方文渊一样?呸,要比他厉害!要让陈大小姐对自己刮目相看,要让李探羡慕自己,崇拜自己!

    顾清风念了三页书,药就煎好了,顾清风倒碗里,放一边冷着,然后开始下面条,他的屋子里真的什么都有,他不喜欢到外面吃饭,他也知道外面的人都不待见他,顾清风心里冷哼了下,他还不放心去外面吃呢,你说万一给他下个毒什么的。

    顾清风心灵手巧,不仅会包水饺,还会下面条,面条做的很细,放在锅里轻轻一煮就好了,剩下的就是做汤,顾清风轻巧的打了个鸡蛋汤,鸡蛋是个好东西,比肉温,比菜有营养,正适合他自己的胃,但凡有条件,顾清风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他还是想多活几年的。

    顾清风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发现自己没有福气吃。他不明白燕靖怎么回来,明明案子都结了,还是……他这是来找自己麻烦了呢?报应也太快了点,他还没有吃饭呢,他还没有来得及吃那碗面条呢,饿着肚子投胎了,下辈子还是饿死鬼。

    燕靖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的,外面依旧是冰天雪地,他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袍,都没有穿风衣,就带了一个人林景卓,风雪扑扑的进了他的屋,顾清风放下筷子跪在了地上:“卑职见过王爷,王爷千岁。”

    燕靖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桌子上,那碗面很香,在没有吃饭的人眼里,一碗简单的面闻着很香。燕靖路过他径自坐到了桌前,看面的样子顾清风显然没有动筷子,燕靖就拿起来那双竹筷,林景卓刚想阻拦,燕靖抬了一下手,顾清风什么都不好,可是有一样很不错,就是爱干净,衣服整整齐齐,脸也白白净净,跟他的黑心眼想比,他的外表很干净。

    林景卓担心的不是这个,万一那里面有……燕靖看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顾清风笑了下,顾清风心眼是很坏,可是他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林景卓看他拿起来了筷子,只好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燕靖的脾气他是知道一些的,他已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去阻止了。

    燕靖就在两个人的等待里吃那碗面,顾清风一直跪在地上,燕靖没有让他起来他就只好跪着,燕靖吃饭很有皇家气度,即便是很饿,也吃的矜持,一碗不大的面他慢慢的吃完了,甚至连汤都没剩。喝完了汤,拿起一边的丝巾擦了擦嘴,才跟跪在地上的顾清风说:“你的面煮的不错。”顾清风叩头:“谢王爷……”燕靖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顾清风小心的等了一会确定他真的是让自己起来了,才爬起来,燕靖看着桌上那碗药问:“这是你熬的?”顾清风低声答:“是的王爷。”燕靖看了他一眼,顾清风的脸总是白的,近乎于苍白,身体也消瘦,他那天晚上抱到怀里才清楚这个人有多瘦,不够他一臂,穿着衣服还能看的过去,脱了衣服估计就不能看了。

    燕靖的眼神太毒了,顾清风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他清楚的记着陈相跟他说的话,他们俩此刻不仅是皇上的眼中钉,还是这位王爷的肉中刺。燕靖看他吓成那样哼了声:“那你还不赶紧喝了!整天一副病秧子,如何当值!”

    顾清风不确定他这句话是骂他还是让他喝药,在他又想跪下来时,燕靖沉了声:“坐下吧。”顾清风哆哆嗦嗦的把那碗药喝完了,没敢拿那块丝巾擦嘴,他在想等会要收起来,这可是靖王擦过嘴的丝巾啊。

    顾清风一点都不想跟燕靖说话,可是他还是要问问这位王爷来干什么,绝对不是来他这里吃这碗面的。顾清风小心翼翼的问他:“王爷,您找卑职有什么事吗?”

    燕靖看着他不说话,一双黑墨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你的时候给你一种错觉,能把你收进这双眼里,顾清风不想被他收就低下了头,再不敢正视他,燕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这里,他只是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燕靖想不理由但是可以堵住顾清风:“本王把你的面吃了,为补偿你,本王请你吃饭。”顾清风惶恐:“卑职不敢,王爷喜欢吃卑职的面,是卑职的荣幸。”

    燕靖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顾清风一副虚伪的唯唯诺诺的样子,长着一双跟林景曜一样清澈的眼睛,却比他虚伪多了,也比他卑贱多了。燕靖再无好气:“我请顾大人吃饭,顾大人去还是不去。”说完就出去了,顾清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他还没有忘记抓着钱袋。

    燕靖请他吃饭的地方顾清风很熟悉却从没有享受过,秦淮河畔,画舫轻舟上,春花秋月。

    从名字上看就很美,应天有 “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之称,秦淮河畔代表着应天都城的繁华,这里是大梁朝琴棋书画齐于一身的摇篮,在这里建立首都代表着一代代皇帝的眼光:富饶之地,文人之情,美女之乡。

    十里秦淮美,而作为十里秦淮中的明珠“春花秋月楼”就更美了。这个时候的秦淮虽然冷,可是因着过年,这里依旧很热闹,各种各样的酒楼、青楼灯火辉煌。

    “春花秋月楼”是这里最好的一个。它是一艘画舫。画舫很大,上下两层,雕花扇窗,美轮美奂,正中间几个黑色的隶书大字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云墨一样的光,书香气浓重,乍一看还以为是翰林书院呢,其实不过是个青楼。顾清风跟着燕靖、林景卓上去后才发现这里面也不错,装潢大气,清香雅致,不俗不媚;美人如花,焚香抚琴,琴声叮咚,此景如诗如画。

    此等美景在顾清风眼里如同瞎子点灯,他倒也知道这里面好,因为这里面很暖和,这么冷的天,这画舫里却很温暖,所有的材质都是檀香木的,厚重保暖,相当于水中漂移的房子,夏天的时候能带你游遍秦淮河畔,现在冬天了,它也干脆停在了岸边,当起了真正的酒楼。“春花秋月”这个牌子也在秦淮河畔打响了,顾清风记着上次宋昱邀请他来,好像说的就是这个青楼。

    顾清风虽然对青楼很排斥,可是这里面的火炉烧的很旺,顾清风下意识的喘了口气,这一路骑马实在冻坏了。

    春花秋月的老板娘看他们三个人来,立马迎了上来:“三位公子,快请进。哎呀呀……几位公子看着面生,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春花秋月楼啊,我让姑娘们好好招待你们。”林景卓的嘴角抽了下,青楼就是青楼,别看外面雅致,一说话就露馅了,这千篇一律的开场词啊。

    ☆、第二十六章

    这位老板娘风月场所混久了,一眼就看出燕靖不是寻常人,不是说有没有钱。燕靖穿戴普通,一张脸又不喜欢笑,这种人青楼是不太欢迎的,但是他后面跟着唯唯诺诺低头哈腰的顾清风,能让五品都尉亲卫跟随护驾的定然不是普通人,老板娘一招手:“云月、云风,还不上来伺候,带这位公子去二楼‘明月雅间’。”

    刚才抚琴奏乐的两位美女走了过来,顾清风鼻子里一阵清香,眼前一亮,春花秋月的两大美女:云月、云风果然很美,走路犹如弱柳扶风,笑颜如春花秋月。

    燕靖果然好艳福,一左一右两个美女挽着燕靖的胳膊把他往二楼请,顾清风跟林景卓紧跟在他身后,想跟着上去,老板娘也没有放过他们俩:“秋风、秋水、秋霜、秋雪还不过来伺候这两位公子。”顾清风眨眼间就被人簇拥着了,林景卓不比他差,也有两个美人伺候,姑娘都很热情,弄到两个人几乎寸步难行,眼看燕靖都要上楼了,顾清风手紧摁在刀柄上:“让开!”

    他长的这么美,人却这么冷,挽着他的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公子~”这声音太软了,顾清风毫不通情理,手依旧按在刀上,一张柔美的脸刷的沉下来,颇有一种冷冽的气息,小姑娘撇了撇嘴松开了手,燕靖走到二楼了回头看两个人狼狈的样子说了声:“让他们上来。”

    二楼比一楼幽静,气氛更好一些,江南明月这个雅间不仅名字取得好,格调也很好,姬情很懂行情,知道此次来的是个肥的,自己亲自来陪。春花秋月楼的两大美人一个抚琴,一个领舞,带着另外四个美人很快就起了舞,很快这个清幽的雅间便风月无边了,唯一的缺点是顾清风跟林景卓,他们俩像两尊瘟神一样站在燕靖身后。

    燕靖看他们俩如此放不开笑了下:“好了,都来到明月阁了,就坐下吧,入乡随俗。”老板娘笑的咯咯的:“还是公子爷会说话。”燕靖看着她:“我听闻“春花秋月”楼的老板娘姬情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板娘姬情掩着帕子笑,媚眼如丝:“公子爷您太抬举我了,我这也是为客着想,为了让来我们这里的客人都有回家的感觉,宾至如归嘛。”

    燕靖点了点头:“姬老板说的好,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来他们青楼是来谈天的?姬老板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姬情真觉得她看到这个男人眼里一瞬间闪过的光芒,只一瞬而已,那种锋利很快又没了,姬情也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好好伺候他:“公子爷请,这酒是我们春花秋月楼自己酿的“梅花雕” ,来我们这里的客人都要喝一杯,暖暖心,公子爷且尝一尝。”

    姬情当先喝了一杯,林景卓的眼神锐利,看着她一干而尽,燕靖也没有在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果然不错,好酒。”姬情拿着空杯子示意林景卓,她这春花秋月楼还不屑于用那种暖情酒,来了他们楼的人赶都赶不走,岂会用这种一般青楼的手段。林景卓看了她一眼,不耍手段最好,姬情朝他笑笑,拍了拍手:“姑娘们,还不下来陪陪几位公子。”

    云月的琴艺很好,她继续弹琴,跳舞的几个美人很快就下来了,林景卓跟顾清风身边终于坐上了姑娘,有燕靖发话,她们尽心尽力的伺候俩人,秋雪笑着看林景卓:“这位公子长的这么威武,功夫一定极好。”林景卓咳了声,脸上有些可疑的红色,小姑娘很快就看出他是个温和的性子,比顾清风好伺候,于是得寸进尺的抱他胳膊:“公子~”

    顾清风冷眼看着,林景卓看样子不常来,很拘谨,手一直握在刀柄上,姑娘们挽着他的胳膊调笑:“公子,到了我们这里就如同进了家,让秋霜帮你保管这剑吧,人家看着害怕。”林景卓咳了声:“不必了。”

    小姑娘岂是他一句话就不理的了,倒了酒喂到他嘴边:“公子~”林景卓推诿不过去,刚喝了,那姑娘就依偎在他身上了,林景卓一手要握刀,另一个姑娘他就推不开了,看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动武力,这小姑娘都长的娇滴滴的,林景卓的脸很快就红了。

    顾清风看到这里就笑了,他很清楚,林景卓不放刀不是因为要保护燕靖,而是手脚无处放,哈哈,他没有想到人高马大的林景卓会如此的搞笑,武功这么高,连个姑娘都治不了,哈哈。

    这边秋风秋水看顾清风笑了,顿时围过来了,顾清风长的很好,细皮嫩肉的,更何况他还穿着都尉府的衣服呢,这衣服她们太熟悉了,她们从都尉亲卫身上赚了太多的钱,秋风挽着他的手臂:“大人,你好久没来了,人家很想你。”顾清风心里磨牙,宋昱他们来的也太勤了吧,这才几天不来就让她们如此惦记,回去一定扣他们俸禄!

    小姑娘看他没反驳更加得寸进尺的抱着他:“大人!你以后要常来看人家~人家好几天没见你,想你了。” 顾清风看着秋风那细细的手臂忍着没掐,他很想跟她说:“你不会愿意见到我的。”

    他并不是没来过青楼,而是他每一次来都是来杀人的,上上个月他还来过呢,前任御史中丞犯了事,严进让他来做了他,顾清风蹲了好几天点,这个混蛋一直在青楼里不出去,顾清风没办法只好蹲在他床底下,听他在床上折腾了半晚上,娘的,体力这么好,却三天两头的告假,怪不得皇帝容不下他。大梁朝有规矩,官员不得在青楼留宿,这个御史中丞不仅违反了命令,还得罪了皇帝,真的是老天都想让他死了。

    顾清风杀人毫不留情,他总会等到万无一失的时候才出手,在御史中丞劳累昏睡之后才杀的他,无声无息谁都不知道。不过那个青楼小姑娘醒来时吓的大喊大叫,精神恍惚他就不管了。

    顾清风心里幸灾乐祸,嘴角含着一丝笑:“好,我以后常来。”秋风看他笑了,立马觉得他亲近了,给他倒了一杯酒:“大人,你喝。”顾清风不太喜欢喝酒,他胃受不了,顾清风看着这杯酒有些迟疑,秋风已经嘴对嘴喂他喝了,顾清风石化了,坐在他上座的燕靖也石化了。

    燕靖眼神直射顾清风,他知道都尉亲卫经常流连青楼,这已经不是秘密,都城就在秦淮河畔上,注定这里的文化影响了很多人,再加上大梁朝重文轻武,文人墨客最喜欢的莫过于青楼。

    可是那是别人!顾清风不行,这个混蛋怎么能来青楼!顾清风也感受到了燕靖看他的眼神,连忙把秋风那胳膊推一边了,他差点忘了,朝廷命官流连青楼是不对的,即便不是杀头的罪名,上头也是不喜欢的。

    燕靖看了他一眼咳了声:“既然常来那就不要拘谨了,喝酒吧。”这是什么意思?是让他喝呢?还是不让喝呢?顾清风咳了声:“请王……”林景卓咳了声,顾清风把话咽了下去,燕靖也觉得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不再看他,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了,姬情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开始介绍他们的招牌菜,春花秋月楼出名不仅仅是美人多,还有另外一大特色那就是酒菜好,当然这也是他们赚钱的一大途径。

    他们坐的这一回,酒菜陆陆续续的上了,速度非常快,菜肴精致,浓香扑鼻,姬情就在一边细细的介绍这些菜的出路:“公子爷,这一道菜是我们楼里的招牌菜:有凤来栖。我们一天只做这一只。”秋风拿开盖着这道菜的盖子后,顾清风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刚才盖在锅里竟然一点都闻不到,顾清风也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实在太香了,顾清风看来看去,这就是一直鸡吗。

    姬情介绍的很实在:“这一道菜还是江南才子取的,我说的再多也不不如公子亲自尝一尝。”姬情亲自动手,给燕靖盛了一份,燕靖吃完点了点头:“很香,香而不腻。”姬情笑笑:“这道菜我们要做5次,第一次用栗子大火煮。公子你吃的是不是有栗子的甜香。”

    燕靖点头后,姬情又给他剩了一份:“这一次是用雪梨。”顾清风眼巴巴的看着燕靖吃,本来这道菜没什么的,经过姬情的介绍,燕靖5次试吃后,这道菜的名贵就出来,最后一层,鸡肚子里面竟然包着茶叶,姬情分开后,顾清风就闻到了茶叶的香气。这一道菜做工实在是没话说了,燕靖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用料精致,更难得清气扑鼻,如临仙境,江南才子提名提的好。”姬情得了他的夸奖更高兴了:“多谢公子。”

    如临仙境?顾清风默默的念了念,有凤来栖,就是鸡犬升天的意思?

    顾清风没文化,燕靖也没有管他,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也尝尝。”顾清风慢慢的伸了筷子,好在很多菜又上来了,有一些素菜,顾清风看着这满满的一桌子菜捏了捏自己的钱袋,他这半年赚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付这桌子菜的。

    顾清风默默的捡了一些素菜吃,这里的素菜也很好吃,都让你尝不出是素的了,可见做的有多好,不知道经过多少道程序,用多少料做出来的。

    燕靖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多吃点?光吃菜能吃饱吗?”顾清风低头谢他:“我不吃肉,谢……公子爷。”燕靖疑惑了声皱眉看着他,就连林景卓也跟见鬼一样,这个混蛋竟然不吃肉,竟然只吃素?他这样的人要是吃素了,那和尚该吃肉了。

    顾清风在他们戏谑的眼神下低了头,心里有些愤恨,他以前吃的够够的不行啊!燕靖看他低了头,脸上有一点绯色便放过他了,几个人正吃着时,楼下传来吵闹声:“我要见见你们姬老板,凭什么没有‘有凤来栖’这道菜!”

    吵闹声很大,来者声音洪亮,顾清风动了下耳朵,这个声音他像是在那里听过。

    燕靖也顿了下,姬情连忙笑道:“我下去看看,公子爷慢用。”

    姬情下去后,下面好像吵闹的更厉害了,来的人看样子很有来头,顾清风使劲辨出姬情的声音:“王爷,‘有凤来栖’这道菜已经有客人定了,我们今晚真的没有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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