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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戏子难缠 作者:凌晨筆缘

    第8节

    程风看着他,依旧是冷笑:“叶离,青门饮的门规你是不是又忘得干净了?”

    叶离忽然背上发凉,他自然没忘:“青门饮门规第十八条,不得私下猜测,打听主子行踪,更不得私自找寻主子下落。”

    “若忘了,自己去背一遍;若没忘,你自己好自为之。”程风有些不耐烦了,又扔出了一句:“若无他事,你先回吧。”

    叶离点了点头道了声抱歉,悄声离开。

    程风叹了口气,这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对,确切的说,他对柳筠衡的感觉越来越不对。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这,这也,自作孽,不可活。”程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思量许久,想了想,还是用紫信笺捎了这个事,多少这人,不得不防。

    这跟着去了七个年头,还是这样德行,真是没一点长进。

    躺在榻上,柳筠衡的柳眉还未舒展开来。想到最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叶离,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柳筠衡正准备翻个身睡下,却感觉旁边有人,睁开眼,竟是宇文淇。他忙坐了起来,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柳筠衡的营帐外没有安排人守着,故而进来也不会有人通报。

    宇文淇只是看着他,又摇了摇头。他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柳筠衡。

    “柳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两个人僵坐了许久,直到柳筠衡取了见外袍给宇文淇披上,他这才开口。

    柳筠衡估摸着他这是又梦魇了,想着自己这下精神尚足,点点头开口道:“殿下说吧。”

    “殿下又做噩梦了?”柳筠衡看着他微微一笑,干脆起来点了支蜡烛。就是那淡淡的烛光也没能掩住宇文淇依旧惨白的脸,柳筠衡伸手取来杯盏,依旧是自己先饮了一口,这才给他倒了杯。

    宇文淇举杯就饮,没防着把自己呛个半死。咳了好一会,才看着柳筠衡问:“你怎么知道?”

    “您上回做噩梦的时候一晚上都在装睡,凌兄也曾对我说过。”那后半句分明是为了掩饰才补上的。

    “好吧,瞒不过你们两个。武功有比我好,又比我聪明。我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时常会梦到母妃,母妃一直在梦中让我快些离开这里。她说有人要害我。”宇文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想久留。可他要怎么办,现下越发的乱,他根本不可能离开。

    柳筠衡心下一沉,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但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可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劝说?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宇文淇昏昏欲睡的向后倒去。他没再吭声,只是将宇文淇抱到自己的床榻上。

    这一夜似乎有些漫长,宇文淇依旧是反复不断的噩梦。柳筠衡守在一旁,闲来无事,将程风给他的信翻出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他离开之后,宇文淇也是一步步被人逼入绝境。

    入住锦瑟殿,上学堂,出宫建府。看似风管无限,背地里谁又能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头。

    宇文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二哥宇文溪一道去戏楼听戏,可是他这样一个呆呆笨笨的皇子,招来的只会是别人鄙夷的目光。但宇文淇浑然不觉,全部照单收下。

    柳筠衡有些想不通,若是说兄弟之间在学堂的争斗,这倒是正常。这样的年纪,争斗些什么自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后妃联合起来针对一个丧母的皇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将信件翻看的差不多了,他习惯性就着烛台点燃焚尽。

    猛地一回头,宇文淇正对着他看。许久,听他问道:“柳大哥的习惯麽?”

    柳筠衡真觉得这夜漫长的有点可怕,若不是他自己这些年行走江湖见得事情多了,这今晚非得被这小毛孩吓个半死不活的。

    “有些东西,自己记得就好。又不是呈堂公证,留下了反而惹是生非。”柳筠衡知道是方才烧起来的时候光线太亮把他弄醒,听他问了,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你记性很好麽?”

    “还行。”

    “我睡不着了,能不能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宇文淇忽然丢了这么一句,然后自个儿起身往外走去。

    柳筠衡有些无奈,这小子是被他俩兄弟惯坏了麽?这闹腾了一夜,他不睡他还想睡呢。但是柳筠衡还是拿了剑跟了上去。

    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宇文淇在前面走了一段路,转头看到柳筠衡的时候,他又笑了。柳筠衡微微颔首,他看着他,看着前方。

    黄沙漫漫,纵使没有狂风扫过,这样的粗矿和荒凉,柳筠衡不喜欢。尤其是在他去了江南之后,他忽然很喜欢金陵,很喜欢临安,喜欢那些地方的温婉柔美。而在长安,他觉得最美的地方就是灞桥,两岸灞桥柳,莫名的给他以置身江南之感。

    “柳大哥喜欢这大漠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好久没见到叶离了,存稿十六万的我表示,我好像也很久没见他了。每天都是小六小七在眼前晃来晃去〒▽〒

    小七不是胆子小,就是经常做噩梦弄得人很累,所以才去找了柳筠衡。差不多就表示他认定柳筠衡不会害他。

    ☆、筠衡的筠

    柳筠衡闻言摇了摇头,吐出了三个字:“不喜欢。”

    “因为太荒凉麽?可是我喜欢,至少这里多少有着人情味,多少让人还有活下去的欲望。”宇文淇笑了,很孩子气的笑颜。

    柳筠衡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话,许久,点了点头。他能懂他,这里虽然荒凉,但是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前面是战场,不是陷阱,自然让人能还有存活的想法。

    “若得空,可四处去走走。这天地之广,大好河山,你若不见见就这般定论,实在是可惜了。”

    宇文淇有些惊异的看着他,忽而又想起他来之前凌长赋的话,忙点了点头:“好,若真如兄长所言,定然要去各处走走。我十六年来只在皇宫里活着,看来真的已成了井底之蛙。”

    “得空,让你凌大哥带你到灞桥附近走走。”不知怎么的,柳筠衡脱口就是这句话。

    宇文淇启齿一笑:“好,定然赴约。”

    这二人边走边聊,竟是到了军营后方。宇文淇四下看了看,牵过一匹马来。正欲翻身上马,却被柳筠衡拦下。

    柳筠衡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拿过缰绳,转头问他:“殿下是要去哪?”

    “想出去走走,怎么?”

    “再过一二日又要与火璃国起战,这几日殿下还是在军营里待着为好。”柳筠衡很认真的说着,很认真的看着他。

    宇文淇心头一颤,却依旧嬉笑:“我只在这周围走走。”

    柳筠衡摇了摇头,一脸严肃道:“你忘了那夜之事?”

    他所指的,是那夜宇文淇遇袭之事。后来查出来的时候,凌长赋脸都气黑了,竟真的是内外勾结所致。若是那日柳筠衡真的两步走开,或许宇文淇就会成为火璃国要挟大祁的筹码。

    “柳大哥。”宇文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柳筠衡的言下之意。在这军营之中都不安全,那若是出去,岂不是更为麻烦。

    “筠衡,筠衡,子淇也在。我一早上找你们,你俩倒好,竟在这里。”凌长赋找到人的时候真是喜怒交加,来不及多说,只对着柳筠衡道,“你快随我回去。”

    柳筠衡看了一眼宇文淇,便跟着凌长赋回了大帐。回到大帐才知道原来是楚惊鸿来了,柳筠衡对凌长赋的大题小做实在是无言以对,不过对于他来说,楚惊鸿的到来的确是件好事,至少他可以随时离开了。

    “这位是七殿下?末将见过七殿下。”楚惊鸿见到宇文淇进来的时候就知道是他,故而撇下柳筠衡二人走过来行了个礼。

    他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可奈何人家是皇帝的儿子。不过楚惊鸿并不会因为这些觉得不舒服,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楚大哥?您快快请起。”宇文淇被楚惊鸿这一礼倒是行的惊了一下,继而又苦笑道,“若不是楚大哥相助,我只怕今日都不能站在您面前了。”

    “殿下这话严重了。”楚惊鸿看着他,不觉有些心酸。

    “我这回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的意思是想驱逐火璃到千茴岭的西北方去,听说前些日子济风口打了一战够漂亮的。”楚惊鸿说着,拿出了密折。

    凌长赋顿了半响才伸手去接,要打算把火璃逐到千茴岭以北,这可不是一见好办的事。这一次,他们在这都打了三个月多了,如今也不过是僵持着。

    “对了,七殿下,这是二殿下托我捎给您的。”楚惊鸿看凌长赋一言不发,便从袖间取出一封信递给站在边上的宇文淇。

    “多谢楚大哥。”宇文淇结果之后并不打开来看,而是等着凌长赋这边的话。

    凌长赋看了看他们,反笑了:“为何都这样看着我?既是说了,少不得还得在这几个月。不过皇上这意思,也不是不好,只是你们看看如今的局势,着实是不易。”

    “唯有让他们先求和我们才能够,不然,这事就越发的难办。”柳筠衡抱着剑,那目光却是随意的落在前方。

    柳筠衡这话听着颇为有理,楚惊鸿皱了皱眉道:“若是这样,我们一道再去看看如今的阵势图。上回和火璃交锋之后,我听说你们又打了几回胜站,如今的局势我是不大清楚。”

    “走吧,一道去看看。”

    楚惊鸿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所有的大将也都迅速的赶来。大家一起商议了几个时辰,定了几套方案,这才各自散了。

    “若说让七殿下一个人领兵我是反对的,但筠衡愿意同去的话,这就十分稳妥了。”楚惊鸿看着宇文淇笑道。

    柳筠衡笑道:“哪有楚大哥说的这么严重,殿下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哪里非要我一道才算稳妥。”

    “你这话说的,可千万别拒绝了这事,小心子淇一会跟你翻脸。”凌长赋看了看柳筠衡,又看了看宇文淇。

    柳筠衡低声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行了?”

    “筠衡,这是我师父给让我带给你的。”楚惊鸿这下才把袖间另一封信拿了出来。

    “前辈?”柳筠衡有些奇怪,前辈能有什么事找他。

    “柳筠衡,柳大哥的筠是这个筠啊,我还以为……”宇文淇站的位置里柳筠衡不远,偏了一眼看到那信封上的名字不由的脱口而出。

    凌长赋笑道:“以为是白云的云?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还有人叫他军衡的。”

    “你还真别说,老头当年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最喜欢的还就是这个筠字。”柳筠衡也笑了笑,老头的意思他很明白,与檀字相合,草木之人。

    不过这倒不是说低贱卑微,本意是让柳筠衡长大成人之后可以不忘本心。

    “我却是最烦每回提笔给你写信时写上你的名字,三个字都难写,太麻烦了。”凌长赋笑道,这般的玩笑对他他俩来说在正常不过了,不过这下还有旁人在,多少还是收敛的。

    楚惊鸿指着凌长赋笑道:“筠衡,下回他不写全你的名姓,那你就别管他在边关死活了。哪有这么懒的人?”

    “你可听见了,楚兄说的。七殿下作证,我可是记下了。”柳筠衡笑了笑,看天色不早,便同宇文淇回了那边的营帐。

    宇文淇一脸好奇的看着柳筠衡,直到柳筠衡示意他问话,这才道:“你如何同楚大哥也那么好?”

    “我跟着凌兄去过几回凌云谷,见过楚兄。”柳筠衡如实道。

    “难怪,挺好的。”宇文淇点了点头,没在吭声。

    这一晚学了些兵法之后,宇文淇说要去练会剑,柳筠衡本想回去歇着,想着还是又陪了他一会。

    宇文淇的剑法还算是扎实,不过扎实过头了点,就成了死板。柳筠衡看着有些难受,拔剑过去直接与他对招。岂料还没两招宇文淇就败下阵来,宇文淇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剑,有些难过。

    他不知道柳筠衡的底细,只怪自己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明日改教你练剑好了,你底子不错,就是缺人与你对招,太死了。”柳筠衡说完就回了自己的营帐歇下,留下宇文淇一个人呆呆愣愣的在那。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剑法是如何习得,每天过了三更一个人躲在锦瑟殿的后花园偷偷的练到四更,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对他对招。

    不过让他感觉安慰的是,柳筠衡竟然主动提出教他。他记得凌长赋先时对他提起柳筠衡的时候曾对他说过:“你找他问什么都好,就是别提及武功这事,他有些忌讳这些。而且筠衡从来不轻易与人过招,虽然功夫是有那么点。”

    宇文淇还没意识到自己会有多惨,直到第二天开始每天柳筠衡是一边与他对招一边对他讲解对战之策的时候,宇文淇就真的有些后怕了。这兵营里都知道柳先生在教七殿下习武,虽说也想来看看,但是终究怕误了事情挨罚。所以那些人就轮流巡营,只为看的片刻。

    宇文淇算的上难得,愣是不怕苦不怕累的咬牙坚持着所有的练习,无论柳筠衡提的要求有多过分。凌长赋和楚惊鸿有时候见了都有些不忍心,可柳筠衡是真没半点手软。

    “我想着,他这遭回去,对你真是又爱又恨。”凌长赋悄声道。

    “爱就不必了,恨倒是无所谓。你这凌家军,火璃国可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何,还不是好好的。”柳筠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却回答的很认真。

    楚惊鸿亦是摇了摇头:“这孩子如今可比先时他兄长说的长进多了,简直快要脱胎换骨,筠衡,你小心神隐不了喽。”

    “楚兄这话说的尚早,这为不为官之事,还是只有我自己说了算。对了,你们那边安排定了么,我同殿下一道去万合谷?”柳筠衡应着话,可眼睛却始终看着宇文淇。

    作者有话要说:  满满的都是小七的上进心啊,我想起那天刚刚发出重逢的章节,那一章我修了好久的说。然后好多妹纸对我说,小七好攻啊,出场特别棒,哈哈。

    柳筠衡基本是全天候的冷静,特别冷静,特别冷。嗯,冷。

    ☆、坠落崖底

    楚惊鸿和凌长赋聊了一阵赶着回去忙着后日出兵之事。这边宇文淇好容易收了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累了还是在想什么。柳筠衡走了过来,看着他。四目相对,宇文淇有些艰难的冲他一笑,却也没敢吭声。

    柳筠衡一把将他横抱起,带他回了自己的营帐。

    “让我看看你的腿。”柳筠衡的动作已经足够的小心,但他将宇文淇放下的时候,还是见到宇文淇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用。”宇文淇阻止道,“我歇会就好。”

    “你不怕你的左脚废了?”柳筠衡喝道,说着将他的靴袜褪去。这一看才知道脚踝处已经红肿,似还有淤血的样子。

    “来,你先躺着,我去拿点药。”柳筠衡见他双手一直反撑着,便将他的腿轻轻的平放,又扶他躺下。

    他出去了许久,回来时手里拿了好些的草药。柳筠衡从那些药草里面挑拣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其余弃之不用。给宇文淇敷好了药,就将所有的草药放在一起销毁。做完这一切,才回到床榻边看着宇文淇。

    “好多了。”不待他问,宇文淇应了一句,转了头就要睡去。柳筠衡有些无奈,只能取了被子为他小心的遮盖。他不大喜欢照顾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无奈的很。

    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宇文淇问道:“你要去哪?”

    “你若不嫌,躺下与我同眠罢。”宇文淇说着,往里躺了躺。

    柳筠衡嘴角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不能小看了这孩子,这一句,可是让他连走的理由都不能有。

    他也不怕却是一边躺下一边开玩笑的问:“殿下不怕我压了你的腿?”

    “不怕,这样就没事了。”宇文淇说着就倾身压了上来,他将柳筠衡抱住,悄悄的笑了一下。

    柳筠衡有些无奈,若不是心里念及他腿上的伤,此时真的想一把将身上之人推开。可这样也不是一个法子,柳筠衡只能腾出手来将宇文淇护住。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天刚微微亮,柳筠衡就没法再眠,可看着宇文淇睡得正香,又有些无奈。

    “子淇,子淇?”柳筠衡低声唤道。见他没醒,轻轻将他抱住,待自己脱身,又轻轻的替他盖好被褥,这才松了口气。

    “柳大哥?”宇文淇睡得很死,一直到柳筠衡为他换腿上的药才醒了过来。

    柳筠衡没应话,只是小心的为他包扎好,这才朝他点了点头,又伸手给他。宇文淇一看忙牵住他的手起身,左脚踩在地上已经没有疼痛感。他忙蹦跶一下,又冲着柳筠衡笑了。

    “柳大哥这是妙手回春?”

    “贫嘴。”柳筠衡面无表情的替他穿好衣服,又开口道,“后日一战,若你这左腿不便,你是打算在这兵营待着麽?”

    宇文淇闻言忙道:“不要!”

    “那不就得了,若到那日依然不舒服,你就和我同乘一匹马罢。”柳筠衡这段时间下来也摸清了宇文淇的脾气,自然也能压得住他。

    “好。”宇文淇点了点头,他知道柳筠衡这是在护着他。他护着他的不止是他的安全,更护着他的心。

    依旧是夜里起兵,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日。

    深秋的日子,加之又是荒漠,越发的冷,四方呼啸而来的寒风灌的人越发的难受。

    因着安排给他们的任务不重,柳筠衡和宇文淇带的兵马并不多。可领头之人走着,就发现前方的情况不对,忙报给了宇文淇。

    “撤。”柳筠衡的反应极快,他说着忙勒转了马头。

    可此时已晚,后方已经迭起喊杀声。

    “不好,中埋伏了。”柳筠衡飞身而起骑到宇文淇的马上,他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按住腰间的随云剑。

    后方已经乱做一团,前面的人也在窝里乱。柳筠衡无心顾忌其他,只是低声对着宇文淇道:“别怕。”

    他驾着马,挥剑往前方杀出了一条血路,而后方那些人追赶不上竟架起了弓箭对准他们。

    “子淇,你要干嘛?”柳筠衡见怀中的人挣扎着要离开,忙喝道。

    宇文淇看着他,应道:“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柳大哥,你快走,我留下就是。”他说着就要跳下马去。

    柳筠衡来不及多想,用身子将他禁锢住,腾出手反手挡下射过来的剑。他喘着气,驾着马往前去,一面喝道:“别闹。”

    “我……”宇文淇只觉得耳边满满的都是柳筠衡重重的呼吸声,而眼前全是是夹着血色的黄沙。

    后面的人越追越紧,护着宇文淇和柳筠衡的人越来越少,身后遍地横尸。

    一支流箭射来,马儿中箭倒地。柳筠衡反应的及时,抱着宇文淇滚落在地的时候也尽量避免让他受伤。

    后面的人还在追赶,柳筠衡不敢停下,只能带着宇文淇往前跑去。没跑多久,就发现情况越发的不对。前面已经快走到了万合谷的悬崖边上,后面的追兵也已经步步逼近。

    “黄勇大人给的消息还真是准,这次收获可不小啊。”领头的看不出是不是火璃国的将领,但能肯定,绝对不是自己人。

    柳筠衡看着包围的人,侧耳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心理暗道坏了。

    “柳大哥,怎么办?”宇文淇还被柳筠衡一手拦腰护着,可他却没有一丝惧意。

    “你怕不怕?不怕就一起跳。”柳筠衡说着望了望那被雾气缠绕的万合谷。他知道这万合谷这悬崖是有多么深不见底,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包围过来,他们若是硬闯出重围,那胜算太小了。

    宇文淇也曾听士兵说过万合谷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可听柳筠衡的话意,却似乎另有玄机。

    “我听你的。”命悬一线的时候,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抱住我,跳。”柳筠衡低声道,说完便包住宇文淇往下跳去。

    那些围捕的追兵瞬间傻眼了,他们料到了会被反杀过来,料到了会被他们俘获,料到了会中箭身亡,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一起跳崖了?

    “给我落石!”敌军的首领大喝一声,下令道。

    手下只觉得后背发寒,这万合谷的悬崖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还要落石?但也不敢违抗命令,拿来大块的石头往下扔。

    柳筠衡抱着宇文淇下落的很快,柳筠衡下落了一段,向上忘不见悬崖的时候,他这才施展轻功。

    可猛的就发现上面有巨石滚落,来不及一声大骂,他忙带着宇文淇避开。

    这万合谷似乎真的是深不见底,柳筠衡带着宇文淇避着顶上落下的巨石,却有些疏忽底下的情况。宇文淇只觉得自己猛的被他换了方向,又感觉柳筠衡似乎撞上了什么。

    “柳大哥!”宇文淇这一路也在用自己的轻功托着柳筠衡,可他被柳筠衡抱的压根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柳筠衡没有应话,刚刚他为宇文淇挡着的,是山崖突出来的石块。可他自己的腰部却撞上了,他幼年练功时腰部就受过伤,方才那一下似乎打到的就是旧伤处。

    宇文淇能感觉柳筠衡的身体情况,他运起轻功支撑柳筠衡。可因为自己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不想让自己也撞上了山崖壁,他条件反射的闷哼一声。

    柳筠衡在心底叹了口气,更快一步把人带离,可无奈自己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最终还是摔了下去。

    “柳大哥,柳大哥,柳大哥。”柳筠衡失去意识的时候离崖底已经不远了,可他还不忘将宇文淇护住。宇文淇守在他身旁已经有好一会了,他是自己的左腿撞了山崖壁,这下基本是动不了。

    “嗯……嗯……”柳筠衡皱着眉,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又猛的想起自己和宇文淇落崖之事,马上清醒过来。

    “柳大哥,你醒啦。”

    “子淇?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了哪?”柳筠衡猛的坐起来,看着他问到。

    “唉,你怎么不顾及一下你自己?我还好,就是左腿动不了了。”宇文淇心头一暖,反笑了。

    柳筠衡皱了皱眉,四下看了一下,松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宇文淇的头,笑道:“你等等,别怕。”

    他慢慢站了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弯腰将宇文淇抱起。

    “柳大哥,我自己可以,你放我下来。”宇文淇的身量与柳筠衡相当,这下两个人都受了伤,他自然不安。

    柳筠衡柳眉微蹙,看着他道:“我没事,你左腿的血,唉,你别乱动就好。”

    宇文淇轻叹一声,只能乖乖的靠在柳筠衡身上。可不觉,还是昏睡过去。

    柳筠衡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的将他抱紧。他知道那山崖落下的危险,可是得幸,终是活了过来。如今两个人都是负伤累累,只得先缓缓在考虑回去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敲个黑板,这时候小七是十六岁,小六加八岁,是二十四岁。

    然后再画个重点,记住小六这次受伤的腰,( ̄_ ̄|||)

    最后,好了,已经算是吃上了〒▽〒。

    ☆、左腿骨折

    这万合谷悬崖上下可谓两重天,上面还是深秋的萧瑟之景,可这下头有如枯木逢春,一派生机勃勃。

    柳筠衡向前走去,不知行了多久的路,那山林逐渐能见到一条小路。柳筠衡松了口气,终究还是被他找着了。

    这千茴岭一处若是别人是怕的,可柳筠衡却真是如自家后院般熟悉,因为这一处是程风幼年待着的地方。不过如今看来,该是个无人住处。

    岂料这才又走了几步,就碰到两个背着药篓的人。那两人正有说有笑的走着,似听到了声音转身看时一脸惊异。

    “公子?”不是别人,真是程风和微烟两个。

    原来那日叶离把程风惹恼了之后,程风想着还是避开为好,不然他定会纠缠到底。恰好微烟也打算离开一阵子,两人就商议了一道去了这万合谷底。

    程风还对微烟开玩笑说是等头顶上的战打完了,直接让柳筠衡到这来歇会。

    “这位是?”程风说着便伸手过来准备将宇文淇接过,谁料柳筠衡摇了摇头。

    “不必,我记得程风的屋就在前面,先过去吧。”柳筠衡有些怕伤着宇文淇,故而也不敢假人之手。

    “来,放这屋里吧。”回到屋里,程风一面帮忙柳筠衡放下宇文淇,一面又让微烟去取了干净的衣物来。

    柳筠衡看着依旧合眼安睡的宇文淇,此时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公子,这上面的,这人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微烟方才在路上也不敢开口问,这下见已经安顿好了,才低声问道。

    柳筠衡皱了皱眉,对她道:“程风这里应该有护腰之类的东西,你帮我去找来。我一会同你说。”

    微烟找来护腰和干净的纱布之后就将门虚掩。程风替柳筠衡小心的褪去铠甲,解开衣裳才发现他的腰已经是红肿间带着淤血。

    “你忍着些,我替你上药。这是撞上哪了?”程风压低了声音问,心里暗叹柳筠衡的忍耐,如何被撞得这么厉害还能和没事人一样。他此时也明白过来床榻上躺着的少年,除了那七殿下还能有谁?

    “我俩中了埋伏,对方人太多,无法突围只好下来了。”柳筠衡皱了皱眉,很简单的说了两句。

    不想却引得程风笑了,他小心的替柳筠衡上好药,又替他绑好护腰,这才开口道:“公子,我和微烟今日出去采药时可是感到这边地动山摇的,没那么简单吧。”

    “他们落石了。”柳筠衡点了点头,依旧是淡淡开口。他轻轻的扶起宇文淇,为他褪去铠甲,又为他换了干净的衣裳。

    程风方才特意取了宽松的衣物,这下换好,又小心的卷起裤腿看他的左腿。

    “公子,这活就我来罢,你放心,我不会去虐待他的。”程风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示意他先在一旁歇下。

    柳筠衡点了点头,在床头坐下。他看着宇文淇,见他依旧是剑眉微蹙,伸手为他轻轻抚平。

    “他这似乎有用过药了,只是今日是不是随你下来的时候,估计也被撞了。”程风说话间已经为宇文淇包扎好了左腿。

    柳筠衡听着,也只是随口应道:“嗯,先时是我为他上了一次药,刚好没多久。”

    “公子是遭了何事,如何会从万合谷上面坠崖落下?”微烟一直在外头候着,此时听得里面已经安定下来,这才走进来。

    柳筠衡见得她问,这才低声将事情说了。说了如何中埋伏,如何被逼到悬崖边上,如何带着宇文淇跳了下来,如何因着躲避落石受了伤。

    “公子,那如今你二人从崖上跳下,军营里一定乱套了,凌兄怎么办?”微烟着急的问道。

    柳筠衡皱了皱眉,对她道:“你小声些,我如今也顾不得上面,只是好歹也得等他好些了才能再做打算。”

    “对了,公子,他的左腿,可能没那么快好了。撞得太狠,断了。”程风在一旁静静的说道。

    柳筠衡皱了皱眉,笑了:“无妨。罢了,你递个消息给凌兄便是,其他不必说,让他自己看着办便是。”

    “程风知道了。”

    “还有,子淇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叫我名字就好,小丫头叫我柳兄吧。”柳筠衡一直都只是看着宇文淇,看着已经昏迷好久的人。

    微烟扁了扁嘴,看着程风道:“你瞧瞧,这就叫偏心。如何你叫的名字,我叫不得。偏生也才比我大了几岁。”

    “小丫头莫闹了,你随我出去将草药整理了,让柳兄也歇会。”程风说着,拍了拍微烟的肩,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待他两出去之后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柳筠衡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轻声唤道:“若是疼,就别装睡了。”

    “柳大哥,你知道?”宇文淇慢慢睁开眼睛,皱着眉看着他。

    柳筠衡看着他,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他伸手扶他半躺着。又对他道:“你的眉皱的越发的厉害,你当我是傻子么?”

    宇文淇摇了摇头:“疼得难受,我的的腿,是不是断了?”

    “嗯,断了。你别怕,很快,我会带你回去。”

    宇文淇笑了,他笑的很轻松。像是忘了腿上的疼痛,却忽然板着脸问他:“他们都巴不得我死,你为何不害我反而还救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柳筠衡反问他。

    宇文淇有些不依不饶:“那又为何救我?”

    “你命不该绝。”柳筠衡冷冷的吐出五个字,别了头不再去看他。

    可这五个字,宇文淇一直记着,记了一辈子。

    柳筠衡再看他时,见他咬着唇,那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伸手过去,按了按他的眉,问道:“很疼吗?我去找找看看有没有麻沸散。”

    “柳大哥,你能不能陪我一下?不疼。”宇文淇咬了咬唇,伸手拉住柳筠衡的衣服。

    柳筠衡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他不忍心拒绝,转过身与他相对坐着。

    “你呢,我的腿被人包扎好了,你呢?”宇文淇看着他,指了指他的腰。

    柳筠衡摇了摇头,忽然问他:“你如何都不问问这是哪里?”

    他又笑了,又是孩子气的笑颜,看的让柳筠衡的心里有些抽疼,只听他道:“你我的衣服都换了,想来,这是你朋友的居所。不然在悬崖边上,你如何问我敢不敢随你跳?”

    “嗯,对。这里是我一个好友的住处,别人都以为万合谷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没人知道这一处竟然隐居这一个神医。”柳筠衡对宇文淇的种种都已经习惯,故而这下听他应话也不再做任何隐瞒。

    宇文淇听出柳筠衡没有半点隐瞒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他怕柳筠衡如今的身子久坐不了,谎称自己累了,柳筠衡便抱着他躺下。

    “我不知你的腿到底断有多厉害,可是你记得,别乱动,万一这左腿就废了。若是疼得难受,你就叫我。”他说着,轻轻揉了揉宇文淇的头,又笑:“别一直皱眉,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

    宇文淇听了这话,习惯性的皱了眉又被柳筠衡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习惯了,既然柳大哥说了不喜欢,那我改。”

    “睡吧。”柳筠衡没有多说,就准备起身离去。又回头道:“我去取些东西,一会来陪你。”

    “你这如今,是要舍命陪君子了麽?”程风看着柳筠衡手上的麻沸散,冷笑着看他。

    柳筠衡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许久,他道:“或许吧。若真的要,我并不介意,我当年既然敢应下老头说的话,如今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他走下去。”

    “是么,罢了,罢了。你说该如何,说吧。既然当初我们都选择了留下陪你,那,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记得,这舍命陪君子的事情,不是你一人做得。”程风无奈的应道。

    他知道柳筠衡重情重义,更何况,这是前盟主临终时对柳筠衡提的。

    “多谢。”柳筠衡说完,正准备离开,却被微烟拦住。

    微烟看着他,盯住他很久,然后问道:“公子先时的玉佩,去哪了?”

    “如何今日又问这个?”

    微烟背在后面的手向他伸了过去,那手里,吊着的,正是柳筠衡的那枚玉佩。

    “这世间,真有两枚一样的玉佩麽?若是别人的,或许还真的有。可青门饮的掌门玉佩,这世间,真的会有第二枚麽?”

    柳筠衡沉默了,看着微烟,许久,他笑了:“不用猜了,是我和他换的。程风没告诉你麽,没告诉你他的身份麽?”

    “可是,就算他是我们青门饮上下要认的主,他如今的境况那么危险,这枚玉佩若是落入别人手中,公子你知道会如何麽?”微烟气不过,冲着柳筠衡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左腿骨折,是小腿。我本人左脚脚踝骨折过,,,,知道那个感觉。

    我心疼小六的腰,伤的那么严重还把小七照顾的好好的。

    ☆、追随风云

    程风见势头不好,忙喝止道:“微烟!”

    “你说的不错,这玉佩若是落入他人手中,青门饮的确可能很危险。可是我只问你两句,你可知道这玉佩他放在哪里麽?我们青门饮何时开始认一件死物办事了?”柳筠衡实在有些累了,也不顾及自己的受伤的腰,猛地坐到地上。

    “公子!”程风忙过来,欲扶他,却被他拍开。

    柳筠衡摇了摇头,看着他道:“你容我坐一会,累了。”

    微烟看着他们,她紧咬着下唇,一句话都不敢回。柳筠衡说的不错,这玉佩也是方才她去浆洗他们换下了的衣物时才发现的。玉佩放在宇文淇贴身衣物贴近胸口的地方,特意缝了一个口袋放着。

    “所以,公子你知道,殿下他一直带着这玉佩?”微烟跪坐在柳筠衡面前,问着话,留着泪。

    柳筠衡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他也是那晚被宇文淇抱住睡的时候,因着被硌着了,这才发现那玉佩所在。他伸手向微烟:“东西给我。还有,日后在他面前说话注意些。”

    微烟一脸的不情愿,可无法,还是把玉佩放到了柳筠衡的手上。她扁了扁嘴,看着他道:“公子,你能不能别那么凶?”

    “看你表现。”柳筠衡应着,又伸手向程风示意拉他起来。

    程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若不然你这几日先去歇着吧,照顾他的事情,教给我们两个就好。”

    “若这人是普通人就罢了,他脾气太古怪,还是算了,不要两相为难。我之前那个药,你这里还有么?有的话,给我一些。”柳筠衡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这样陌生的环境,又是刚刚逃离生死关头,他还是担心他的。

    程风点了点头,送他过去。

    门才刚推开,就见宇文淇歪着脑袋,那双眼一直盯着他们看,嘴里还时不时倒吸凉气。

    “小公子觉得如何了?方才包扎时也不敢放太多的麻沸散,如今只能忍着。”程风见他这般忙上前说道。

    宇文淇闭了闭眼,强忍着笑了笑:“多谢义士相救,没事,我能忍。”

    “来,把这个吃了。”柳筠衡撑着床榻跪在宇文淇床头,将一粒丸药放进他嘴里。

    宇文淇将那药丸咽下,看着柳筠衡道:“柳大哥,你还是躺下罢。”他依旧是习惯性的皱眉。

    柳筠衡看着他,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他。“微烟姑娘方才浆洗时发现的。”

    宇文淇看着玉佩笑了,很开心的笑着接过。他看着那玉佩,抚摸着那流苏穗,然后看着柳筠衡道:“多谢,代我多谢微烟姑娘。”

    “她也在这院子里,你要谢,待明儿好些了,自己去谢她。”柳筠衡回头时,才发现程风早已不在屋里,他又对宇文淇道,“方才那是程风,微烟是他妹妹。”

    “那义士叫程风麽?倒是和我那把剑的名字有些像。”宇文淇说着,又皱了皱眉,左腿不停的疼痛。

    柳筠衡取了一床被褥放在他的左腿下,看着他问道:“很疼吧?要不要服一粒醉中仙?”那是江湖上很出名的止痛的药物,服下,可以昏睡很久。

    宇文淇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你躺下来陪我说说话吧。既然是我该经历的,我会忍过去的。这又不是极刑,何况,还有大哥陪着我。”

    “好。”柳筠衡点了点头在他身侧躺下,又问他,“你方才说程风的名字和你剑的名字有些像,你的剑,名唤什么?”

    “剑啊,叫追风,不是我起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得。很俗气的名字吧,我总感觉很多人或者其他的人,都会以这个名字来命名吧”宇文淇想起秋枫剪桐当年把这把剑给他的时候,对他说了这剑的名字,还告诉他不能改了剑名。

    柳筠衡侧身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他想起自己的剑,当初老头给他的时候,唯独说了,这剑的名字你别改。

    “柳大哥的剑呢?有没有名字?”宇文淇看着他问道。

    “有,叫随云。若说俗气,和你的追风,彼此彼此。”柳筠衡应道,有些话,他想着还是说了比较好。

    他和他之间的相处,不会只是一天两天。

    “可我觉得,你的比我的好听。”宇文淇辩解道,又问他,“柳大哥还记得那夜对我说你想起了你的幼年,你们平常人家的小时候应该很有趣吧,不像我,每日只能在洛云殿待着。”

    追随风云,宇文淇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却只是看着柳筠衡,等他说话。

    柳筠衡看着他,迟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其实,我是个弃子。”

    “怎么会?”宇文淇打断了柳筠衡的话,他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柳筠衡是江湖哪个门派的人,说不准还是那个门派掌门的孩子。

    柳筠衡迟疑了一下,看着他道:“是事实。这些,是我懂事之后,老头对我说的。”

    “老头?”

    “教我武功的那个人,他不让我叫他师父。”柳筠衡含笑看着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我喜欢灞桥边的柳树,从小喜欢在柳树下玩。所以后来老头告诉我,我是被丢弃到柳树下的。他说我不知道是被扔了多久,可是奄奄一息时还能被救活,这才取了柳为姓,为了报答柳树对我的护命之恩。”

    “我小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做的,每日就是练武,练武。偶尔空了会偷跑去那柳树林去玩,可每次都会被老头找回来。”

    柳筠衡的声音很低,他看着他说着自己幼年时的故事,看着宇文淇慢慢有了睡意,看着他渐入梦乡。

    宇文淇一直不敢有太多的表情,他也实在是又累又困,可左腿上的伤痛却时不时的提醒着自己。他无法,只能装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左腿上的疼痛再次袭来时,他捂着嘴,忍着不发出声音。

    柳筠衡轻叹了口气,起身将程风备在一旁的药取过来,动手给宇文淇换药。他小心的为他换好药,又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左脚和大腿。收拾好一切,这才又在他身旁躺下。

    “是我连累了你,柳大哥你走吧,别管我,别理我,别再这样了。”宇文淇被感动的不知该如何,心里越发的愧疚。他伸手去推柳筠衡,却被他伸手轻轻的抱住。

    “别乱动。小心你的腿废了!”柳筠衡在他耳边低声喝道,气息喷在宇文淇的耳畔,有些痒。可一瞬间,宇文淇想起了在悬崖之上,柳筠衡对他说的话,话不多,也是那样的语气。

    宇文淇轻轻往柳筠衡的怀里靠去,筠衡,你太纵着我了。

    这一夜似乎没那么漫长,在柳筠衡和宇文淇低声的对话中慢慢的熬到了破晓时分。宇文淇反复的让自己睡下,又因着疼痛感清醒过来。如此反复着,一直到了次日黄昏,他终是熬不住沉睡下去。

    程风借机将柳筠衡带到自己屋里,他看着柳筠衡的腰部,不禁有些惊讶,这次好的竟然比先回还快。

    “筠衡,你这样,还未达成前辈的遗愿,就先没命。”程风知道,柳筠衡定是用了青门饮的秘药,可那药若是服了,对身体只有伤害。若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去用的。

    柳筠衡收拾好自己,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也不会有事。”

    “你要用你的命去成全麽,用尽这一生?”程风苦笑道,“老盟主当年救你,不是为了要你这条命的。”

    柳筠衡点头:“我知道,程风,不用太担心,我会好好的。若是这时候去陪了老头,别说我不甘心,老头也会把我踢回来的。”

    “你知道就好,今夜,你在我这歇着,我去陪他一夜吧。放心,没事的。”程风说着,拍了拍柳筠衡的肩,去了宇文淇的屋子。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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