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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逆灵 作者:透明体验

    第7节

    大胡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怕他的肩,说“将军啊,有再多烦心事儿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事未做成,人先垮了,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封宸笑了一下说“放心吧,我没事。”

    大胡子又拍了他两下,起身走了回去。

    夜越来越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时远时近地响着。

    封宸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洞内突然有些轻微的响动,他睁开眼看了看,发现是犹白燕。

    犹白燕拖着右手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洞穴边上,盘腿坐在了封宸身旁。

    封宸本不想理他,刚准备闭上眼睛,就听到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办法出去?”

    封宸漫不经心地说到“隐轴经常会遇到被敌人发现藏身之处,然后遭到围攻的情况。为了逃命,隐轴所住之处附近一定有暗道让他们能成功逃脱。”

    犹白燕皱起眉头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熟悉隐轴?你不是说你是主将,所以不会和隐轴接触吗?!”

    “我在成为主将之前,也曾做过副将,不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所以现在知道的人不多。”

    “你!”犹白燕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里熊熊的燃烧着满腔的怒火。

    他站了起来,愤愤地在地上踩了几下,又狠狠地瞪了封宸一眼,气呼呼地嘟着嘴往洞里走。

    没想到他刚走了几步,封宸就突然坐了起来,双眼注视着洞穴的下方。

    犹白燕吓了一跳,马上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洞外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枝叶,他看不见下面到底有什么。

    封宸渐渐压低了身体,手握在剑柄上,上身慢慢地往前探去,像一只潜伏在草丛中,即将发动攻击的野兽。

    很快,洞下面就传了了“踏踏踏”的声音,似乎是马蹄声,那声音近在咫尺,几乎就在洞穴的正下方。

    犹白燕不由地握住了拳头,紧张地直冒冷汗。

    封宸看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身上那股凛冽的气息迅速退去,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他站起身,抓着洞外的树枝,跳了出去,然后迅速往下爬,很快就没了踪影。

    犹白燕马上跑过去,扒开树枝往外看,发现在一片幽暗的绿色中,有一个暗红的身影。

    那身影晃动了一下,犹白燕身下的一片树枝突然就颤动了起来,很快,一个物体从枝桠间冒了出来,犹白燕定睛一看,也不由的笑了出来——那是红枣。

    红枣的头穿过树枝望着犹白燕,见他看向自己,左右晃了两下,就从树叶间退了出去。

    犹白燕把前面的树枝拉开一个更大的空隙后就清楚地看到了下面的情形。

    红枣身上驮着不少食物,封宸挑了一些体积较小又容易饱的东西包在一件衣服里,然后绑在身上爬回洞里,把食物放在地上后,问“我们出去后,最先到的地方是哪里?”

    “离你们原先待的那个村庄不远。”

    封宸转身爬了下去,来到红枣旁边,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红枣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就“踏踏踏”地小跑着离开了。

    封宸又爬回了洞穴里。

    犹白燕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那些食物,不由地惊叹到“这马真厉害!简直神了!”

    封宸扔了一些食物给他,就回到洞口,一言不发地坐下,沉默地看着对面的石壁。

    犹白燕不满地撇了撇嘴,也懒得再说话,三下五除二吃完东西爬回去继续睡觉。

    ☆、第 35 章

    第二天天一亮,封霄和大胡子就惊奇地围在那堆食物边上,封霄两眼放光,口水直流,大胡子则是砸着嘴,很是赞赏地看着封宸说:“将军啊,跟了你那么些年,还从没发现你有这空手变食物的本领啊!”然后抱拳说到:“高人!实在是失敬,失敬!”

    封宸拿了个果子扔他,笑到:“这东西是你家宝贝儿送来的。”

    “红枣?”

    “嗯。”

    大胡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了片刻后夸张地吸了口气,满脸狂喜之色地说到:“哎呀呀,我家宝贝儿真他娘的太聪明了,不过它到底是怎么找到咱们的?”

    封宸耸肩。

    封霄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可能闻到我们的味道了吧。”

    大胡子满脸陶醉地摇晃着脑袋说:“枣儿真乃神驹也,竟然还有狗的能力。”

    封宸神色如常地走到他背后,突然伸出手,迅速的从他衣领处塞了两个果子进去,然后猛地往他背上一拍,红色的汁液“啪”的一下溅了出来,把大胡子背上的衣服染出一片鲜红。

    大胡子一边依依呀呀地叫唤着,一边把衣服脱下来,看了看,无限哀怨地搂着衣服在脸上蹭了蹭,说:“枣儿啊,大胡子我留了这么多血,怕是命不久矣了,以后没法照顾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封霄和封宸把他压在地上一顿猛揍,揍完后把他往角落里一塞。

    大胡子□□着上身,抱着膝盖,对着石壁抽抽搭搭地独自垂泪。

    封宸坐回洞边,看了看外面,说:“这些食物够吃两天,你们好好养伤,两天后出发。”

    封霄咬了咬手指,看着他。

    其实封宸、封霄和大胡子身上的都是小伤,根本连休息也不用,这两天的休息时间可以算是专门给犹白燕留的。

    不过这脱臼可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两天的时间对犹白燕来其实短得几乎等于没有,仅仅够他恢复体力而已,

    不过对封宸来说这已是极大的让步,不可能再延长,而且食物数量有限,就算封宸肯,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封霄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也坐到洞边,呆呆地从树叶的缝隙间看着外面。

    终于熬到了离开的日子。

    犹白燕这几日总是睡的不安稳。他的右手被封宸弄得严重脱臼,虽然接了回去,但还没完全愈合,所以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避免压着右手,但他睡相差,总是翻来覆去,一晚上要把右手压上个好几次,后来封霄只好用手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随便翻身,虽然右手的问题解决了,但一整晚都只能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让他只觉得更加苦不堪言,每次睡醒都全身酸痛。

    不只犹白燕痛苦,封霄也跟着受罪,他本来就睡得轻,一有响动就会醒,现在手放在犹白燕身上,对方只是轻轻地动一下他都会马上醒来,偏偏犹白燕又总是动个不停,不是踢腿蹬被,就是扭来扭去的想要翻身,实在把他折腾的够呛。

    两人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眼睛下面都黑了一大圈。

    犹白燕现在连做梦都在怨恨封霄,实在是想抓着他的手臂,把它当成猪蹄狠狠地咬一口,让他别再压着自己。

    但他半梦半醒的在肩膀上摸索了一阵后,却没抓到那只手。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那只万恶之手的主人站在不远处,弯着腰在腿上绑东西。

    犹白燕揉了揉眼,坐起身,发现大胡子和封宸都已经起来了,正在打点行装。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就是把一些剩下的食物和药包好,然后把武器擦拭干净,一一佩带在身。

    犹白燕揉揉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想继续躺下去睡一会儿。

    封宸突然转过头,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犹白燕坚定地摇头。

    封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向他走去。

    犹白燕一惊,迅速往后缩,边缩边叫道:“你别过来。”

    封宸继续向前走。

    犹白燕后背抵着石壁,睁大了眼睛,指着他高声说到:“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

    封宸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伸手、弯腰,抓着他的领子,想把他从衣服堆里扯出来。

    犹白燕赴欧顽抗、奋力挣扎,可惜两人身高悬殊,力气也悬殊,饶是犹白燕发挥不屈不挠的精神拼死抵抗,

    最终还是被封宸像拎小鸡一样从地上拎了起来。

    犹白燕眼看着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如此轻易地拎了起来,气得七窍生烟,憋屈得气血逆流,龇着牙对

    封宸怒吼到:“混蛋,你给我放手!”

    封宸冷冷地看着他:“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我马上放手。”

    “滚!谁要回答你的问题!”

    封宸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手臂一伸,“砰”地一下子把他撞在了石壁上,几乎是同一时间,捏着衣领的手往前一推,手腕抵在犹白燕喉咙上,五指迅速伸开,压着皮肤滑过再迅速用力收缩,紧紧地卡住了犹白燕的脖子,指尖深陷进皮肤里。

    犹白燕马上觉得进到气管里的空气都像被挤出来了一样,完全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立刻袭来,他痛苦地弓起了身体,张大了嘴巴,双手本能地、拼命地、疯狂地拉扯着封宸的手,可那只手就像铁铸的一般,牢牢地钳住他脆弱的颈项,没有一丝动摇。

    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祈求。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慢慢消失,犹白燕痛苦地闭上眼睛。然而,就在他已经绝望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了,一下子,仿佛所有的空气都从口里涌了进去,汹涌地顺着气管灌进了肺部。

    犹白燕瘫倒在地,大口地、用力地喘息,胸腔剧烈地起伏。那些猛然灌入肺部的空气虽然让他觉得无比的难受,但也同时带来了满满的,仿佛重生的喜悦。

    封宸像看一只卑微的蝼蚁般,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蹲下来,十分挑衅地看着他:“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出不去了吗?”他侧着脸冷哼了一声,再回过头看向犹白燕时,眼里已满是嘲讽之意:“对我而言,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帮我和离奚若见面,如果我发现其实你并不具备这一价值的话,我会马上杀了你。”他凑近了犹白燕,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带着讥笑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到:“我从不把一个废物带在身边。”

    犹白燕趴在地上,一边用力地喘气,一边恨恨地看着他:“哼,你想把我带在身边,我还不愿意呢。”

    封宸突然又伸出手,手指像蛇一样,迅速地攀附上他的脖子。

    犹白燕几乎是本能地,马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惊恐地吼道:“不要!”

    封宸收回手,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上满是讥讽之意。

    ☆、第 36 章

    犹白燕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维持着后退的姿势僵硬地坐在地上,他看着封宸,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无助。

    他现在已经无法否认,他害怕封宸,无论他的语气再冲,态度再强硬,都无法掩盖他现在已经开始发自内心的对封宸感到恐惧这一事实。

    如果封宸再继续折磨他,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面对极大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这种恐惧很可能会变成本能,以后别说是吵架,单是看到封宸的脸,或者感觉到他的气息,自己都会像刚才一样,马上本能地想逃走,惶惶不可终日。当自己每天都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心智被折磨到极限后,封宸根本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他,只要稍微一恐吓,他可能就会说出所有的事。

    封宸好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你这种废物竟然也有资格做隐轴?”

    是啊,我确实是个废物。犹白燕痛苦地想——自古以来,成为刺客、死士、线人、隐轴的人都必须是最不惧怕死亡的人,因为人一旦怕死,就会有所畏惧,一旦懂得畏惧,就很容易被人掌控,而自己害怕死亡,所以现在害怕封宸,以后也很可能会受到他的控制。自己如此贪生怕死,根本没有资格做隐轴。

    封宸突然挑起他的下巴,认真地看了看他,很感兴趣地问到:“你怕死,是因为这世上还存在着让你无法割舍的东西吗?”

    犹白燕猛地睁大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封宸看着他那副害怕却要强作镇定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到了极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说:“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害怕,你是奚若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想把你逼到绝路。以后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觉得可以说的,就老实回答我,如果觉得不能说,就摇头。知道了吗?”

    犹白燕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封宸勾起嘴角笑了笑,低下头,问到:“奚若想怎么对付封国?”

    犹白燕往后缩了一下:“师兄那日刺伤你之后,就宣称你已死,要求封王亲自和他商谈封、离两国的事,否则就将你的尸体挂在城外示众。”

    “嗯?”封宸愣了一下。

    大胡子和封霄都已经凑了过来,听到这话也是一呆。

    封宸看着他俩,问:“我没听错吧?奚若拿我的尸体,威胁封赫?”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封宸,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封宸紧皱着眉。

    大胡子满脸的疑惑:“莫非国师是嫌离国的亡国速度太慢,想给它加点油,添把火?”

    犹白燕有些生气地呵斥到:“你胡说什么啊?!”

    封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以封赫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受人胁迫,他绝不会答应谈判,只会更想攻打离国。”

    犹白燕不信,咧了咧嘴说:“哼,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自己国家的大将军为国捐躯,他如果不闻不问,任由爱将的尸首流落在异国他乡,受尽他人百般辱没,今后必然会受世人唾弃、谴责,最后人心背离,失于无道。他难道就不会害怕自己的统治受威胁?他就能不顾自己的颜面吗?”

    封宸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奚若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幼稚的人?我死了,离国必然会有一些固执守旧和胆小怕事的官员想让奚若把我的尸体直接送回去,从而避免和封国产生冲突,但奚若和离王都不会善罢甘休,离国本身局势就不稳,这样一来,朝廷里的派系斗争只会更激烈,使离国愈发动荡不安,而且封国又白白捡了一个进攻离国的好借口,现在可谓是进攻离国的最佳时机,封赫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被少骂几句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再说了。”封宸面无表情地缓缓说到:“死的那个人是我,所以不论封赫的决定有多冷血无情,封国的百姓都不会有怨言。”

    犹白燕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封宸也不看他,继续说到:“别人也就算了,毕竟从表面上看我跟封赫关系不错,很多人都以封赫很看重我,所以会为了我而放弃这个进攻离国的机会,但是”他皱起眉,摸了摸下巴,说:“奚若知道其实我跟封赫关系并不太好,封赫根本不会为了我的一具尸体做出这种蠢事,所以这招一定没用。可他怎么还这样做?”

    封霄眨着大眼睛,傻傻地摇头。

    大胡子叹了口气,拍了拍封宸说:“国师是个聪明人,不会乱来,他这么做必定有十全的把握,知道国君一定会答应他。至于原因嘛,我们就这样瞎猜也不太可能猜得到,反而只会让自己心烦,还是等出去之后,好好问问国师吧。”

    封宸想了想,也觉得无谓的揣测并没有意义,于是点了点头,对犹白燕说到:“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如果师兄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封国境内了,我们先去封国,然后我和他联系,在得知他的准确位置之后就去找他。不过”犹白燕看着他,脸上有一些担忧之色:“你之前说师兄的处境不妙,他会不会已经”

    他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不敢说下去。

    封宸反倒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样子,神色如常,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们先不说,等出去之后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几个人在山洞里做了最后的调整和准备,等天擦黑,又一批搜查过后,犹白燕就马上带着众人溜下树,偷偷地在林子里摸索了一阵后,停在了一棵小树旁,他弯下身拿刀在泥土上又戳又刮的忙活了一阵,挑开了厚厚的一层泥土,众人凑过去一看,发现土下居然是一块木板,

    犹白燕让他们把木板抬起来后,底下便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圆形的洞,再往下是一条很长的通道。

    通道的直径不大,只比一名成年男子的肩膀宽一些,犹白燕跳了下去,他长的瘦小,肩膀也窄,这通道对他来说倒是挺宽敞,爬起来也很方便。封霄和封宸虽没他自在,到也算是差强人意,唯独大胡子长得实在太过伟岸,肩膀堪堪擦过洞壁,爬了没多久,肩上就有好几处被擦破了皮。他一路爬一路骂娘,还时不时地指责犹白燕他们当初怎么不把通道修宽一些。

    犹白燕哪受得了这个气,没一会儿就跟他对骂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吵得不可开交。

    叽叽喳喳地吵了半天,封宸忍无可忍,转身在大胡子肩上踹了一脚,他这才闭了嘴。

    ☆、第 37 章

    几个人安静地在地道里爬了四、五个时辰,等终于爬到了一口废井里,攀着悬在井里的绳子,浑身是土的爬出去后,天色已经微亮。

    凉风习习,吹得几个人凌乱的发丝分外飘扬。

    犹白燕打了个喷嚏,从封霄背上爬下来,用左手揉了揉鼻子说:“这口井在这座城的城郊,已经废弃很久了。我们往东走很快就能到渡口,然后乘船去宛城,到了宛城再乘船过海,很快就能到封国。”

    封宸问四处张望了片刻,突然问:“那边是不是有条‘乐壁江’?”

    犹白燕奇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封宸看了他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是气又好笑,他无奈地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几天前你师兄还丈着我对离国的水系不熟悉,连骗我的借口都懒得编,随便把这里的江移了个位置就算数,我他娘的还相信了他。

    大胡子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故作深沉地摇头叹气。

    封宸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大胡子捂着屁股哀怨地瞅着他。

    犹白燕无语地看了他们两人一会儿,说:“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已经逃了出来,现在再不走,等他们杀到这里,大家就等着直接被箭戳成刺猬吧。”

    大胡子和封宸马上不约而同地咳了一声,拉了拉衣服,摆出一副正经的摸样迈开步子往前走。

    来到村口的时候,红枣已经一早守在那了,见到封宸马上迈着碎步走过来,还颇有几分贵族女子的架势。

    封宸拍了拍马说:“霄儿,你和那小子先去渡口,我和老程再去找两匹马。”

    封霄点头,托起犹白燕打算把他抱到马上去,没想到红枣却突然闹起了别扭,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骑上去。

    封宸无奈,只得让其他人先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自己骑着马回到城内,好在他运气不错,刚进城就遇到了商队,买了他们两匹运货的马后就飞快地赶了回去。

    众人都不敢在耽搁,一路骑着马飞快地往渡口赶去。

    赶到渡口时已近晌午。

    江上泊了一艘船,底平舱浅,首尾扫窄,中部特宽,呈柳叶形。

    犹白燕问了问船主才知道,这是去琼国惊鸿城的船,未时一刻出发。

    犹白燕又打探了一下何时才会有去宛城的船,那黑瘦的船主摇了摇头说,最近离国发生了太多事,封国的将军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两国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而且国师又去了封国,生死未卜,现在主持朝政的丞相大人和国师素来不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趁机削弱国师在朝中的势力。所以离国现在的局势不稳,变动颇多,很多商家们都持观望态度,开始囤积货物,不像之前一样频繁地到宛城做买卖,虽然也有一些胆大的想趁乱发笔横财,不过这些人毕竟是少数,所以能不能有船还真得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可能再过三、四个时辰就有了,运气差的话,可能得等十天半个月。

    封宸他们既是在逃命又是去救命,哪里能等那么久,听完这话马上冲上去,拿着刀架在船主的脖子上非逼着他将船改道。

    犹白燕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们,一边气急败坏地把他们往船外推,一边吼:“你们这群野蛮人快把剑放下!”

    可惜他势单力薄,几下就被人拎着领子扔到了一边。

    那船主被逼退到船的边沿,脖子上一左一右驾着两把白晃晃的剑,身前还有一个人满脸杀气地盯着他,他一普通离国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被吓得抖成了筛子。

    船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都纷纷跑出来看,有几个胆小的被吓了回去,胆大些的都不满地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还讲不讲理了?!快把人放开!”

    封宸根本不理他们,继续凶神恶煞地威胁那可怜的船主。

    离国人生性平和温良,别说和人动手,连吵架都不太会,现在遇到封宸这样如此凶狠又不讲理的人,虽然觉得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在一旁吵吵嚷嚷地劝了半天,连难听些的话都没说出几句,更别说冲上去把人拉开。

    那船主可怜兮兮地半躺在甲板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纷扰之际,人群后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前面的人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马上刷地分开,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道,一个青年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黑瘦的老头。那老头的眉眼和瘫在地上打颤的船主颇有些相似,身材略矮小些,肌肉已经有些萎缩,不过看上去依旧精瘦,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必定十分强壮有力。

    他嘴里咬了一根烟杆,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封宸等人,那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虽已经开始有些浑浊,眼神却依旧十分锐利。刀削般的脸孔上布满了皱纹,两颊凹陷,显得原本就略微突起的颧骨越发突出。

    他拿下咬在嘴里的烟杆,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身音有些沙哑,但字字清晰,中气十足。

    封宸收回剑,看着那老头说:“封国人。”

    围观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脸上的神色有惊讶,有畏惧,也有鄙夷。

    那老头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微微眯起眼睛看了封宸一会儿,悠悠地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用沙哑的嗓音说:“跟我来。”

    一旁的青年吓了一跳:“阿公他们可是封国人啊!”

    那老头转身,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用烟杆撩开遮在竹棚的帷幕,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进来吧。”

    大胡子和封霄收回了剑,和封宸一起跟了上去。

    那青年很是不满又有些担忧地看了几人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跑到船板上去扶那名船家。

    进了船舱,那老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抽了口烟,说:“坐吧。”

    封宸在他对面坐下,犹白燕、封霄和大胡子坐在了两边的空位上。

    老头吸着烟,一双浑浊的眼睛被朦朦胧胧胧地掩盖在腾起的烟圈后面。他审视了封宸一会儿,问:“去宛城做什么?”

    封宸也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一边平静地回答:“我们要回封国。”

    “回去做什么?”

    “救人。”

    老头静静地看着他。

    晦暗的船舱里,烟枪上那点跳跃、细碎的火光分外明亮。烟斗上青烟飘摇,一缕缕地升到上空,又渐渐化进了虚无中。

    过了许久,那老头才开口,缓缓说:“这人,你们未必救得了。”

    封宸眼里的光芒闪动了一下,看向老头的目光越发锐利:“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救不了?”

    老头对他的目光不以为然,一口一口,像往常一样抽着烟。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了,外面的光线涌了进来,亮得有些刺目。

    刚才在船外的那面青年弯身走了进来,警惕地看了封宸等人一眼,走到老头身边说:“阿公,大哥已经没事了,他让我来问问您,这船”

    他看了封宸一眼,转头继续说:“该去哪?”

    老头在鞋底上敲了敲烟灰,淡淡地说:“走原路。”

    “好。”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起身看了封宸一眼,走出船舱,那眼神里,带了一丝倔强和傲然。

    封宸在心里笑了一下——都说离国人平日虽和善,但事情一旦触及了自己的原则,就会变得无比固执,绝不轻易退让。这几日来,封宸算是好好领教了个够。

    ☆、第 38 章

    等那青年完全离开船舱之后,老头说道:“从惊鸿城也可以到封国。”

    几个人闻言都刷的转头看向犹白燕。

    犹白燕不悦地皱起了眉:“我倒是想说,你们也得让我有机会说啊。”

    老头继续说:“路程虽会远一些,但他们人多,走的不快,你们只要日夜兼程,也能够赶上。”

    封宸认认真真地给老头道了声谢。

    老头吸着烟,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封宸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说,我救不了他?”

    厚厚的幕布遮住了窗户,只有些许光线透了进来,在满室的幽暗中,现出一种昏黄却又清冷的色泽。

    老头的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了这淡淡的冷光下,脸上被描摹出大片的阴影。他轻轻地抽着烟,沉思了一会儿说:“命数天定。”

    封宸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如果我不信神明也不信命呢?”

    老头也不看他,半睁着眼睛吸了口烟,喃喃说:“离国的宗教能流传千年,自有它的道理。”

    封宸看了他一眼,撩开帷帐走了出去。

    出了船舱就见到了那名青年,他还是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们,微微皱了皱眉说:“我现在带你们到住的地方。”

    几个人跟着他到了另一个船舱里,那名青年冷着一张脸,向他们交代了一下起居用品的位置和一些琐事,然后不咸不淡地说:“这船五天后到达琼国,你们暂时住在这里,等一下会有人带你们去沐浴的地方。我叫伊理,是船主的弟弟,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当然,最好不要有问题。”

    犹白燕向他道了声多谢,那青年微微点了下头,走出了船舱。

    等那青年完全走出去之后,犹白燕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带着满身的尘土和泥坐在桌边,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怒意。

    他愤愤地咬了咬牙:“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封国的国号是‘封’了,你们就一群疯子,全改姓‘疯’算了!”

    封霄想起之前封宸跟他说的‘和离’,说:“我觉得就算姓疯也好过姓离。”

    “什么意思?!”犹白燕霍地转过头,很是不悦地问他。

    封霄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地说“没什么。”

    犹白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愣了一下,很快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封宸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大胡子走到床边拿起放在上面的衣服看了看,又拎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说:“啧,看来这小子也是个面恶心善的,你们看,这衣服找的多合适。”

    封霄也颇感兴趣地凑过去看了看。

    封宸却并不感兴趣,他站在原地盯着犹白燕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犹白燕显然被前面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封宸后,眼睛里又多了几分疑惑和不安的神色。

    封宸没什么心思逗他,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离国的国师有多少是为国而死的?”

    犹白燕眼中露出讶异的神色。

    封霄和大胡子听到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封宸。

    封宸一动不动地看着犹白燕,等待他的回答。

    犹白燕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咽了一下口水说:“大部分都”

    “大部分?”封宸皱起眉,表情有些阴郁。

    犹白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有些支吾地说:“确实大部分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殉国了,比如说被敌国毒杀,或是受到别国的威胁,而被迫自尽,以换取安定。就算没有殉国,也很少有”他又咽了一口唾液,眉头皱得更紧“能够寿终正寝的。”

    封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了门外。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随即,门帘被推开了,一个渔民打扮地人探头进来,看到里面如此安静,楞了楞,眨了下眼睛说:“没打扰各位吧?”

    大胡子朗声笑道:“哪能那,我们这几个泥人可都一直等着你呢!”

    那船家脸色微红地抓了抓头:“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有点事儿给耽搁了,几位”他试探着问到:“现在跟我去,还是再等等?”

    封宸起身,抓起床上的衣服说:“现在去吧。”

    大胡子接到:“我们几个等会儿再去。”

    封宸看了他一眼,撩起帘子弯身走了出去,帘子在他身后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让船舱里又重新变得昏暗。

    封霄目送他出去,转头看了看大胡子,不解地问:“将军从来不信鬼神,怎么会对那老头的话那么在意?”

    大胡子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脑袋,很是深沉地说:“事关国师,将军不能不放在心上,你一小孩儿不会懂的。”

    封霄不满地嘟了嘟嘴。

    船舱的另一角,犹白燕抿着嘴唇,沉默地盯着地板,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脑回路有点阻塞 可能1、2个星期内都不会更新

    ☆、第 39 章

    洗完澡,吃完饭后,大胡子不知道从哪搜刮到了两坛酒。

    封宸和他临窗而坐,喝酒喝到后半夜,一边喝一边聊以前发生的一些事。

    大胡子跟着封宸快十年了,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封宸在沙场上,从一名懵懂无知、满腔热血的少年成长为今日这样独当一面、成熟稳重的将领。

    大胡子喝了一口酒,嘿嘿地笑着:“那时候将军你和三皇子初上战场,两人虽还年幼却一样的骁勇善战,每回打战都定要冲在最前面,嘿嘿,那时候,这天下谁没听过三将军和四将军的名号,小兵们只要一说自己隶属你们二位麾下,别人都得高看几分那。”

    封宸也笑了,这几日一直徘徊在脸上的,那股有些阴沉的神色现在也退却了些,他探身向前,和大胡子子碰杯,徐徐地饮了一口酒,无限感慨地说:“那时候心思单纯,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烦恼,这么多记挂,每日想着的不过是竭尽所能战胜敌手,然后提着敌方将领的人头,凯旋而归,如此简单。现在,却是想做也做不到了。”

    他闭了一下眼睛,脸上难得的现出了几分疲倦的神色:“三哥倒是好,永远都不会再改变。”

    想想这几年的人事变迁和封宸的转变,大胡子也有些唏嘘,不知道作何言语。

    封宸本不是一个喜欢追忆往昔,怀古伤今的人,只是今晚月色朦胧,江风微寒,窗外一片无际的黑暗,舟内一盏烛光影影绰绰,此情此景,难免不让人心生感慨。

    但往事已成追忆,眼前的一切也已成定局,再如何感伤也没有意义。

    他收拾心情,笑着说道:“三哥的性子说一不二,赏罚分明,治军也极严,哪位将士若说自己是他手下的人,别人怕是不会羡慕,只会同情吧。”

    “哈哈哈。”大胡子也笑了起来:“是啊,三将军自己清心寡欲就罢了,还不许营里有军妓,不许手下的士兵私拿战利品,只要发现有人违纪,就一定会按军法处置,绝不会法外开恩。打战的时候又逼着所有人跟他一起拼命,还曾试过不眠不休的逐敌数千里。老兵们也就算了,那些新兵只要一听到自己被分到了他的军队里,都得马上抱着身旁的人哭上几圈。”

    “哈哈哈。何止是对手下的士兵,他对我们这些兄弟也从不讲情面。我记得我刚学骑马的时候,有一次先生让我们猎十只兔子回去。我和三哥一路,后来马跑得太快,我又拉不住它,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伤得不重,但撞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子,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这种情况下做兄长的都应该冲上去又抱又哄,然后叫人来小心地处理伤口吧,结果我三哥那个混蛋,非但不许别人把我送回去,还自己扯着我的胳膊清理伤口。你知道他动作粗鲁,又没耐心,我当时差点让他给折腾死。这都算了,结果处理完伤口,他还逼着我去狩猎,我不肯,他就跟我说什么君子之行信为先,若因这小小的伤痛就失信于他人,以后也不配再被称为男人。可是”封宸做出一个又悲愤又不甘的表情,说到“和先生立下约定的只有他吧?我只说会去狩猎,又没说一定会把那十只兔子给他带回去,我怎么就失信于人了?!”

    “哈哈哈。”大胡子笑得开怀:“原来三将军从小就是这种性子啊!”

    封宸半真办假地怒视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改天让你也受受这种罪。”

    大胡子大笑出声,举杯说道:“能跟随三将军左右,就算受罪也是一种福气啊!”

    封宸笑骂:“怎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莫不是想弃我而去,投奔我三哥不成?!”

    “岂敢,岂敢。”大胡子将酒杯斟满,笑着和封宸碰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犹白燕站在门外,探头进来,像只发现了未知领域的小动物一样,想往里走却又有所顾忌。

    封宸和大胡子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有事吗?”封宸问到。

    犹白燕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说:“我有些事想问你。”

    封宸手撑着下巴,指节轻轻地在嘴唇上刮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大胡子放下酒杯,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今天这酒只能喝到这了。”

    封宸对着他笑了笑:“来日方长。”

    大胡子抱着喝下最后一口酒,翩然离去。

    犹白燕坐到封宸对面,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封宸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地问:“要喝酒吗?”

    犹白燕看了他一眼,默默摇头。

    封宸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抓着酒坛,自斟自饮起来。

    这酒是曲米春,色清透明,酒香柔和醇甜且悠长,微苦但纯正,丝毫没有夹杂其它气味,入口后甜中带苦,干净清爽,还有些许刺激的感觉。

    犹白燕显然不常喝酒,如此醉人的酒香在他看来却刺鼻难闻,唯恐避之不及,他在桌前坐了不过片刻,就难耐地舞起袖子,驱散在鼻尖前萦绕不去的酒味。

    封宸像是故意与他做对般,将手中斟满了酒的杯子举起,在他脸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如此好酒,真是纔倾一盏即醺人啊。”

    犹白燕用袖子捂住口鼻,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

    封宸今日似乎格外的有耐性,犹白燕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一个人自斟自饮,一派自得其乐之姿。

    最后还是犹白燕憋不住,问道:“你和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封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师兄怎么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

    “是吗?”封宸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醉意,懒懒地说:“既然他不说,那我也不说。”

    犹白燕皱起了眉,斜眼看着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想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我们交换好了,我每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之后,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封宸抬起头来,颇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

    “你不许骗我。”

    “当然。”

    犹白燕道:“你和师兄是什么关系?”

    封宸想了一会儿:“他若是女子,我们应该已经成婚了。”

    犹白燕明显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原本就大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样。他很是惊骇地张着嘴看了封宸半响,还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封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说

    “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犹白燕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又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说:“比我想的要夸张”

    封宸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出来。

    犹白燕剜了他一眼,不满地撇撇嘴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你们当时和我一起离开燕寒山的吗?”

    “是一起离开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额在一起的”

    “应该是七年前。”

    犹白燕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一阵,撑着桌子用见鬼的表情盯着封宸。

    ☆、第40章

    封宸伏在桌上,转着手里的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我没骗你,虽然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这样没错。你们是什么时候回离国的?”

    犹白燕还是不太敢相信,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不甘心地瘪着嘴说:“离开燕寒山一年后。”说完后,他又瞪着眼睛把封宸扫视了一边,脸色十分难看地说

    “师兄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疯子?”

    封宸笑的怡然自得:“那你得问他自己。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犹白燕的动作有一丝停顿,然后很是纠结地绞了绞手指,似乎不太想将真想说出来,但以他的性子又做不出耍赖的事。

    封宸微笑着,在一旁用眼神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此刻在犹白燕眼里,封宸的表情和眼神都无不在说──怎么,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和封国人又有什么区别。

    犹白燕咬咬牙,一拍桌子说到:“这是离国巫术里的一种。师傅用针刺入你脑中,使你的陷入极度混乱的状态,然后再下暗示,比如说师傅会对你说‘你和我们从未见过面’,然后再编一套你在燕寒山的假的经历念给你听,每晚都这样,重复三次,到第三天的时候把针拔出,你的记忆就会被更改。当然,整个过程中都要点一种特制的熏香。”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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