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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27节

    “他就做四个箱子吧?那用不了两天。”艾奇不认为是大事。

    艾美给梅画夹几片牛肉,倪了弟弟一眼,“哪那么简单,婶么说新房给他俩盘个炕,再有一些衣裳架子脸盆架子什么的,零零捌捌的加起来就不少。”

    腊月里正月里成亲的人特别多,庄户里普遍看重这个日子,都盼着喜上加喜,所以每年冬天弟弟这边都能接到好几个活,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叫上自己男人给帮忙。

    艾奇小抿了一口酒,斯哈一声,挑眉问道,“岭子定的哪家的?”

    “你这个人!整天都琢磨些什么,家里家外的事都方不在心上。”艾美极其不满的说教一句。

    结果不光艾奇,就连周里听到这信儿也一头雾水,颇为认真的为内弟辩驳,

    “这不能赖二奇,我也不知道,婶么相来相去的瞧了好几个,这乍么慌儿的定下来了,也没个兆头,先前儿也没听他有这意思,可不叫人意外呢。”

    一个个的真堵人!艾美郁闷着脸嘀咕,梅画拽拽大哥的袖子,叫他别跟粗神经的人一般见识,俩人转头自说自话起来,艾奇和周里面面相觑,暗道夫郞的心思九转十八弯,只是自然不能这样僵着下去,周里极有眼色的擦边溜缝,说些逗乐好笑的,将两人往自己的话题里带,终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还有艾奇笨嘴拙舌的从旁答话,时不时的添上一嘴,渐渐地桌上的气氛才又重新欢乐起来。

    艾奇和周里再次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纷纷抹了一脖子汗,对方眼中的意思分明,这比干活还累。

    晚饭后艾美夫夫没多留便走了,艾奇去西屋洗澡,俩人自从搬进了东屋,澡盆便挪到了原来睡觉的那屋。

    屋里长着两根烛火,照的屋里亮堂堂的,只是无法跟灯泡相比,梅画半倚着被子看书,却一眼也没瞅进去,耳朵里灌满了那边撩水的声音,哗啦呼啦的让人心烦意乱,实在坐不住,掀了被子挪下炕,只穿一身火红的薄薄的大睡裙找人去了。

    梅画扶着腰挺着肚子掀开门帘,开口就问,“我给你搓背啊?”口气十分正经。

    艾奇背对着他,一时没察觉有人进来,乍一听动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谁之后连忙拒绝,

    “不行,快回去,一会儿凉着了!”

    梅画要做的事情谁能阻止,脚快的几步窜到浴桶边,抓起白毛巾就给人往身上蹭,还不怀好意的瞎嘿嘿,

    “怕什么?有什么见不得的?还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敢让我知道啊?”

    艾奇本就被热水熏红了脸,再又一听小夫郞这意味不明却又叫人遐想连篇的暗示,锈顿的脑袋突然开了窍,顿时热血上涌,一股脑冲到头顶,两腿紧紧并拢,双手遮掩似的握成拳头,拳欲盖弥彰道,

    “你别,别别乱说,我,我没有。”

    梅画奸笑几声,小眼神瞟的乱飞,贼兮兮的趴这桶往里瞧,结果黑灯瞎火的啥也没瞧见,顿时气馁,撇撇嘴,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

    “你遮掩什么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对我有想法这不是很正常么,你没那念想才叫人生疑呢,切~”

    “画画啊……”艾奇简直口干舌燥,欲哭无泪,百般央求,“画画你回去吧,好不好?这屋里没那边暖和,你穿的这么薄,冻着了可不是好说的。”

    梅画当自己是聋子,充耳不闻,一门心思的戏弄人,手上还不忘使劲搓,另一只手还在人身上作乱,听着人呼吸变了频率才坏心眼的放下白毛巾,清咳一声,严肃地说,

    “我先回去了,你早些出来,明儿还要做活呢,别想偷懒。”然后不等人反应便翘着下巴高抬着腿迈着四方步晃悠悠的回去了。

    艾奇,“……”

    浑身冒火的一头扎进水里,好半天才出来……

    梅画回到屋里,将炕中央的小桌搬到一边,铺开了褥子被子,自己脱的光溜溜的往里一躺,头发拢到头顶用发带绑起来,不然明早又是乱糟糟的一团。

    等了将近两刻钟艾奇才施施然进来,往常这个点儿梅画早就酣睡上了,今天却格外清醒,两人头一次分开这些天,梅画觉得有好多话想说。

    艾奇穿着小夫郞设计的大裤衩进来,头发半干,见人还没睡,就先将明早要穿的衣裳找出来,丝毫不见方才的窘迫。

    又端了一壶热水放到小炕桌上,熄了灯,这才掀开被子钻进去,没有直接躺下,而是一只手臂压在枕头上支着头侧歪着,另一手环上小夫郞凸起的肚皮,轻轻摩挲,低着嗓音体贴道,

    “娃娃又长了,这些日子辛苦么?”

    梅画背对着艾奇,细细地感受着那份久违的熟悉的触感,心情特好,自然而然的用极为少有的轻柔语调说道,

    “嗯,他可不老实呢,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在里面跳高,太调皮了,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安静,也不知道随谁。”

    艾奇在梅画的脖子窝里擦擦蹭蹭,浅声低笑,声音满是愉悦,梅画被他弄的痒痒,来回扭动,嘻嘻哈哈,一来一去两人肌肤相贴气息急喘。

    梅画清晰地感触到后身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再找入口,惊的他立刻按住伏在自己胸前的又吸又添的人,心肝肺的纠结到一起,吃力的咽口吐沫,气喘不匀地问,

    “二奇,能,行么?”

    艾奇全身憋的发毛,鼻尖全是汗,轻咬了一下已经溢出奶水的□□,口腔萦绕甘甜,不舍的抬起头来,身体往上窜,哑着嗓子低语,

    “不成,会伤着你。”话音一落,拉过小夫郞的手按在自己的硬物上,央求,“画画,用手,好不好。”

    窗外的月光映对屋内的景象朦朦胧胧,梅画飞红着脸颊眼睛湿润润,舔舔干燥的嘴唇,一头窝进硬朗的胸膛里,手下开始飞快的套弄,那什么,男人长期憋着容易出毛病,梅画自以为实过来人,理解万岁,照顾小年轻啥的,不在话下。

    ……

    第二天俩人全部睡的日上三竿,头天晚上梅画这个话唠拉着人说了半宿,其实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啥内容,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答话,在扭头一瞧,人早就睡着了,这可把他气的啊,白费了半天嘴皮子。

    亏着艾美半上午了才过来,不然准把两人堵在被窝里,丢了老大的人了。

    ☆、第150章

    天气越来越冷,即使日光充足,梅画也懒的动弹,整日里窝在炕上发霉,做着天外飞仙的美梦;艾奇趁着上冻前儿把地里余下的土豆地瓜萝卜一股脑儿的刨了出来,放进后院的一个小地窖里,随吃随拿,还各样装了一些给二叔那送去一筐,跟往年一样。

    赶着天气好的一日,艾岭赶着车驮着自己阿么和大哥去镇上置办成婚用的一应物件儿,吃了早饭出的门,等回来前儿都傍黑天了,满满的一大车,光往屋里搬就出了一身的汗,哪怕是再繁琐也觉得开心。

    第二日开始,艾美就得过去帮着缝被子做衣裳,艾奇也开始着手打家具,家里没了人,梅画不得不离了热乎乎的炕头和温柔乡,裹着棉衣一步一挪的跟着往这边来。

    一进屋,梅画就急忙忙的蹬了鞋拖着肚子往炕头上钻,大呼小叫的冷死了冷死了,胡乱抓个被子往自己身上蒙,哆哆嗦嗦的好像真从南极冻回来的一样。

    刘芬芬就不待见他这不能吃苦的样儿,磕一点碰一点的就瞎咋呼,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家里虐待他了呢,可你瞧着这溜光水滑的脸,白里透红,再也没有比他更滋润了。

    月份大了肚子沉甸甸的很是坠的腰疼,刘芬芬过来人,感同身受,知晓他这段日子身子重不好受,也很少拿话刺激他,脾气较以往温和了许多,即使好多时候被这牙尖嘴利的人气的心肝脾都不对了路,也不会当面跟他呛呛,顶多冷着脸不搭理人,自己出去吸几口冷空气暗骂几声便过去了。

    屋子里烧的热烘烘的,梅画身上的冷气散去,不多时在被子里就待不住了,推了棉被,慢腾腾地脱下大棉袄,又把棉裤褪去,只着一身长到脚裸的绯色钩花长衫,丝滑如绸,乌发黑亮,随意的披着,圆圆的脸光滑雪丽,即使叫同为夫郞的刘芬芬也不免多瞧的好几眼,心里暗骂几声妖精,越长越勾人。

    “冷不冷啊,穿这么薄,把那个棉袄披上。”刘芬芬恐他着凉,这一冷一热的最容易生病,而且这小子不爱喝药,一闻到药味恨不得躲出八里地去,再说他目前在这个身子喝药不见的就有多好,所以就不免关心的多叮嘱几句。

    梅画靠着被子摇摇头,抬起手拉开荷叶边的袖子叫人看,“不冷,我这个两层呢,哥新给我做的。”

    艾美在炕的另一头絮棉花,听了后笑着说,“这衣裳样式还是画画教给我的呢,我做了这些年的衣裳,镇上的铺子也转过,就没见过他这样式的,婶么你别说做起来还挺容易,他穿着也省事,再不用系那些扣子,头一身做出来以后连催着我又做了两身,一直换着穿。”

    刘芬芬也少见多怪,拉着衣裳细琢磨了半晌,最后给他盖上被子,点点头,附和道,“倒是不难,他喜欢你就给他做,家里又不差他这一点。”

    转头又换了副口吻奚落梅画,

    “你就是个事儿多的主,穿什么不成,还巴巴的描了样子叫人做出来,可见是个骄纵奢侈的,还好吃懒做,这一年也就算了,过去的不提,可等生了娃子再不行这么着了啊,外头有你男人支应,烦不到你,家里的活你就得全拿起来,你哥嫁了人还叫他每日里往回跑,替你操持家务,做兄弟你脸上不觉得害臊啊,我都替你抬不起头。”

    梅画盘着腿儿喝着蜂蜜茶,也不愁闷,笑的眯起了眼睛,答应的痛快,

    “我也是有脸有皮的人,婶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其实我什么都会做,就是不爱动手,等哪日有兴趣了,我给你做上一桌饭孝敬你跟二叔,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刘芬芬心里不大信,这人惯会说好听的,巧嘴的很,答应的事扭头就往,再一问他就装二愣子,一问三不知,着实叫人发恨,于是不阴不阳道,

    “能吃上你的一口饭那我跟你二叔真是天外来的福气,可别叫我们做梦娶夫郞,到时候一场空欢喜。”

    梅画一时间没顾上接话,心想,可不是天外来的福气,还不是一个空间,这得多渺小的机遇才能和你们成为一家子啊,一时又感叹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大红的背面绣着鸳鸯戏水,腊梅喜鹊,红色晃的人眼睛直发晕,一上午二人做出了两床被子,刘芬芬和艾美都是干活麻利又细致的人,被边缝的针脚极密实,被子用的新棉花,软和又厚实,梅画在一旁看着眼馋,他就喜欢新的,颜色重的,厚着脸皮的开口,

    “这被子真好,给我吧。”

    刘芬芬扯着被边的手一顿,疑惑道,“你家被子不够?”不能吧,光自己看见的百花锦缎被就好几床,被面被里可比自己这个贵气多了,倒不是自己不舍得给儿子花银子买好的,只是他也得有地儿去买才行啊,就这还是挑的最贵的料子呢。

    梅画灿然的咯咯一笑,脸不红气不喘地道,“这不是新的么,看着就好!”

    艾美只顾在一旁笑,这时他到不好开口说话,是应啊还是不应啊,都不合适。

    “真是个雁过拔毛喜新厌旧的货!”刘芬芬醒过味来,极看不上他这贼不走空的性子,却也没再说旁的,嘴角上挑着应了一句,

    “我多买了几块被面,棉花也富余着呢,等这些做完再给你置办两床,”

    瞧着那张恬不知耻的谄媚相,恶声道,

    “有那些盖的还往家扒拉,见什么要什么,你那高贵的眼还能瞧上咱这普通的物件,真是了不得啊!”

    得人松了口,梅画也不管刘芬芬是褒是贬,反正东西到手了,心情一下豁亮起来。

    外面的汉子也叮叮当当的热火朝天,日头到了正午,艾美将被子叠好摞到箱子上,跟刘芬芬出去做饭,梅画一人待着没意思便穿上衣服出去围着那些木材板条打磨旋。

    两天时间做了十床被子,刘芬芬只留下六床喜庆的,多余的四床给了艾美两条,剩下的梅画乐颠颠的指挥艾奇抱了回去,皆大欢喜。

    铺的盖的有的,六床被子不少,而且哥儿的陪嫁还得带过来一些呢,足够新婚小两口用的,剩下的几日,刘芬芬跟艾美则给新夫郞做了两套家穿的衣衫,两套出门穿的衣裙,冬季的衣裳厚,下针费力,线还要多走一圈,再加上还有两件花色的棉袄,就这些衣服下来两人用了七八天才完工,还好惯是做活的,不然一下子坚持下来,手都得肿了。

    赶着一个好天气,艾奇赶着车拉着刘芬芬和艾美给那家小哥送衣服,还有一套银质头面,自然的中午在那头用了饭才回来。

    每日都在匆匆忙忙中度过,日子溜的也快,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这一天正式进了腊月,开始数着天儿盼着过年了。

    梅画和常华两个大肚子的夫郞对立而坐,梅画嘴里嚼着梅干,常华低头做绣扣,照着新样式先头做出来的五十枚已经卖出去了,比普通样式的每个多卖了二十文钱,至此常华更是舍不得放下一针一线,只要得空就得坐下来穿穿引引,一刻不得闲。

    梅画无聊透顶,拉着人扯闲篇,对他的家事尤为好奇,“你继阿么出月子了?谁照顾呢?”

    常华头也不抬,听不出喜怒,“我爹呗,总不能叫我弟弟啊,那成什么了?一个没成亲的汉子伺候继阿么月子,这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就我爹那么不要面子的人脸上也挂不住啊。”

    梅画听着愉悦,继续八卦,“那老么子怎么摔的?眼神不好使啊?”

    “哼,缺德事做多了呗,再让他撺掇我爹给我打搅乱,没听说出嫁的哥还得管自己后么的,管爹那是理所应当,他算老几?”常华有些愤愤的,不觉得自己说话过火,本来就没感情,还指望父慈子孝,可能么。

    梅画咂咂嘴,好奇道,“谁给你爹说的这个老么子啊?”其实常华继阿么一点都不老,还不到三十,可谁让他跟常华他爹过日子了呢,梅画自动的把他往上推了一辈儿。

    一提这个常华脸色有些难看,其实梅画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不清楚自家那些腌臜事,美子哥不是嘴碎的人,更不能唠家常一样跟他说这些糟心的事,可只要一想到村里流传过的那些风言风语,常华只觉得自卑羞愧到无脸见人。

    梅画当做没瞧见常华的黑脸,还求知欲极强的盯着人,目光灼灼,这表情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对于日日除了拉屎撒尿不再多走一步的人来说,是多么好的床头趣事啊,是以务必要从他嘴里抠出来一二,不然真浪费了自己的一番脑细胞苦苦等待。

    “说啊?”梅画催问,“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得解开心结,放空思想,看你平时不是个气性小的人,怎么就上次着了魔一样发疯,爱钻牛角尖,结果呢,躺了半个多月,那药渣子就那么好吃啊。”

    常华恨恨地捅了一针,扬起手收线,嘴角抿的死死的,眼睛发红,盯着桌角不动,视线直愣愣的。

    梅画一瞧,暗道瞎菜了,把人逼急了,开始琢磨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出口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觉得哪个是带刺激性作用了,舒了一口气,抓抓着头发转而安慰人,

    “算啦,别想拉,肯定不是愉快的,反正你现在也嫁了人,不开心就不回去了呗,眼不见心不想,就跟我哥似的,顶天十天半月登回门,皆大欢喜。”挖坑的是自己,埋坑的也是自己,梅画暗道做了一次赔本的买卖。

    堂屋门响了,常华轻声说了一句没事,擦擦眼角,又开始低头做活了,梅画翻着死鱼眼,仰在炕上挺肚子,听着脚步声,一脸的无聊透顶。

    “画画,华子。”艾奇带着寒气进来,俊朗的脸上笑容兜不住,“今儿运气好,我们逮了一只野猪,四个人合力抬下来的,嘿,一百多斤,可壮实呢!”

    “啊?真的!”烦闷一扫而空,梅画手支着炕爬起来,惊喜道,“快走快走,我看看去,野猪什么样?”

    常华也露出笑意,感慨道,“可是不容易,确实好运到,得费多大劲,猪在哪呢?我也想去看看。”

    艾奇走到梅画对面,他没洗手,只离着人一步远,“你俩瞧瞧去也成,蹄子都绑着呢,不用害怕,抬在大哥家去了,我们从前山道下来的,离着那儿近。”

    这边梅画早坐不住了,兴冲冲的穿衣裳穿鞋戴帽子,这利索劲儿全然不见往日里这疼那痒好逸恶劳的症状,棉帽子一戴,神情亢奋,拉着常华俩人相互搀着往外走,艾奇作为一位贴心的汉子紧紧跟在后头。

    ☆、第151章

    梅画真真实实第一次见到野猪是黑色的,倒不是他孤陋寡闻,却是少有经历,当时艾美家的院子里围了好多人,都是来瞧热闹的,老的少的,夫郞或是小娃娃,来了走,走了又来,吵嚷声不断,还有的人询问他们这猪什么时候宰,盼着来称上几近留着熏腊肉放到过年吃,别说,志同道合的人还不少,他这一问,大家立刻你一嘴我一言的,场面再次欢腾起来。

    野猪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半下午的,周里几人商量后先放一宿,等第二天一早开始杀猪,原本计划这猪肉留出一半,关系近的亲戚们分分,剩下的拉到镇上卖掉,哪想到村民如此热情捧场,倒叫他是省了好多的功夫。

    晚间一起吃过饭,艾美带着未做完的小衣裳回去了,再有一个月弟夫就生了,娃娃需要用的物件也该准备出来,他这已经做出了两套衣裳,前儿个婶么给了两条小被,精棉软面的,做的挺用心,针脚严实,他估算这姑么那定也预备了不少,艾美便想再做一套就得,有换着穿的,等孩子长大一些在新作也来的及。

    进了家门,周里先一步进屋点上蜡烛,屋子里宽敞干净又整洁,比原来自己住的那小屋不知体面多少倍,锅里的热水滚开,两人洗漱一番便上了炕,周里脱了衣裳钻进暖呼呼的被子,一手拉艾美想要亲热亲热。

    艾美这会下身只穿着一条里裤,上身的棉袄并没脱掉,一扭头打掉周里的手,温声嗔怪,“做什么?快睡你的吧,我这得把衣裳做出来。”

    周里也不恼,不痛不痒的改变策略,手伸进被子里改摸大腿,笑嘻嘻地道,“哪就这么急扯巴拉的,不还有一个月呢么?再者,你做了这些那刚生下来的娃子能穿么?”他可记得自己大哥的孩子到现在还裹着布着呢,并不是没有衣裳,只是衣裳大,根本穿不下。

    艾美自然清楚周里话外之音,也不纠正,只笑着说,“咱侄子生下来个头小,才那么点儿斤两,给他准备的衣裳自然不合适,虽说养了这些日子,可也只是才将将穿上最初的那些,这还不错呢,三个月长了二斤多,可二奇的怎能一样,你就瞧着画画的肚子吧,我估摸着啊,没有七斤也差不多了。”

    周里对自己夫郞的话欣然赞同,开始浓情蜜意的奉承,“还不是你养的好,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点心都累不着,跟嫂么那时的境遇可是大了去了。”

    自己并不是是个瞎子,阿么过日子太细,忒较真儿,殊不知过犹不及,原本嫂么打心里尊敬阿么,可瞧瞧现在,也不过是面儿上的事儿,倒不是自己有意偏袒谁,他也不能急头白脸的指责阿么的过错,就是因为预见到了美子以后也可能会遭受这样苛责的待遇,自己才着急忙慌的出来盖房子的。

    而自打搬了出来,艾美便将婆么那边只当普通亲戚走动,没事也不会往跟前露脸,而且婆么未必就愿意看到日子过得舒心惬意的自己,但是该孝敬的时候他不会往后缩,平常也就周里有事没事的过去瞧一眼,尽尽孝心,有时候他就在琢磨,就这么安安稳稳保持着距离的过吧,真凑到跟前未必就能和谐美满,他又不是生来受虐的,干嘛非要没眼力的没自尊的追到人家屁股后头呢。

    艾美心里舒了一口气,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再回想,脸上显出得意又满足的神情,声音愉悦,

    “那如何一样,打根上就差了去了。”

    等了半饷不见人说话,艾美撩撩眼皮一扭头,哪只人早就睡着了,恨恨地啐了一口,嘴角往上抿抿,手中加快了针线的穿梭。

    冬季里天亮的晚,虽然庄稼人习惯了早起,但一般即使醒来也会躺到天亮再起身,不然还得点灯费油。

    早晨天边刚显现出一丝光亮,周里就迫不及待的穿衣起身了,感觉到身旁被子的蠕动,想叫艾美多睡一会儿。

    “不了,”艾美伸出一只胳膊在夹被中划拉衣服,声音软软的,“吃过饭我早点过去,今儿杀猪见血不能叫画画过来,你们商量好留出一半,单独给我称五斤,我给毛毛叔送去,这些年他照顾我们兄弟许多,画画嫁过来之后多亏是他敲打着才没那些闲言碎语的,日子过的安稳平静,吃水不能忘挖井人呐。”

    周里正在系裤腰带,很是体贴的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准备,原想是从咱们分出的里面单独割呢。”

    “那你看着办吧,最好是留后腿上的。”艾美坐起身弯腰从旁边的小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喝。

    “得嘞,你甭惦记,野猪是在我挖的陷阱里逮着的,少不得咱们拿大头,估计就是分给我大哥和青牛他们也不会要那么多,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剩下的百十来斤定能卖上几两银子呢。”

    家里多了收入艾美也高兴,“你们爷们外头的事我管不了,反正姑么的二叔的这两份你都得留大头,其余的你瞧着办吧。”又道,

    “画画不甚爱吃腊肉,你瞧二奇的意思要是不多要就随他的意,但是猪蹄子你留下来,赶个日子泡上把黄豆,给画画炖着吃。”

    周里正要往外走,闻言愣怔一下,不解道,“这就要下奶了?这才什么日子,忒早了吧。”

    艾美秀脸一红,咬唇呸他一声,恼羞地骂道,“快滚吧,什么话也能是你说的!”

    被人喝呼一句,周里讪讪的摸摸脖子,也觉出自己的话不得当,暗骂一句魔障了,没说什么便出去了。

    另一边梅画吃过早饭就开始在茅厕里蹲着,老半天才拉出来一小点,艾奇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走动,好几次几乎要破门而入,梅画实在受不了他的恬燥,黑着脸提裤子黑着脸推门。

    “画画?”艾奇双眼紧盯的门,一出动静立刻迅速拉开,上前一步小心的搀扶人,眉宇间尽是不安,关切地问,

    “画画,今儿的时间久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梅画正烦着,脸拉的老长,呼出的哈气白乎乎的,毫无耐心的冲人嚷嚷,“不就多蹲一会儿么,火上房了,毛毛躁躁的。”便秘的人心情就没有好的。

    艾奇不急也不恼,连连称是,赔笑道,“那画画咱进屋玩,外头冷,甭转圈了。”小夫郞每日趁着如厕后的功夫都要在外面走两圈,这挺着个大肚子自己都替他累的慌,时时担惊受怕,平时到还好,只要无事一日都不下地,可就这么转的一刻多钟的时辰自己那心悬地啊,一直吊吊在嗓子上。

    梅画蹲了半天早就没力气了,鼻腔里似有似无的弱弱地哼了一声,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屋走。

    没多大会儿,艾美常华和娟娟都到齐了,梅画神情恹恹的,做什么也静不下心,一上午跑了两次厕所,来回折腾的脑门直冒虚汗,艾美在一旁瞅着焦心,哪哪都下不去手,只能干着急,差点没落了泪,娟娟去叫郎中了,常华倚在炕被上给梅画捏腿,也是忧心忡忡的。

    娟娟先去叫的郎中,后又去找的刘芬芬,所以这三人几乎是前后脚进的门。

    众人摒心静气的等着艾郎中把完脉,留着常华在屋里,几人去了堂屋,

    艾美最担心不过,焦急的问,“大伯,我弟夫的身子怎么样?”

    刘芬芬的脸色多少有些凝重,斟酌下开口,“老哥,是不是娃娃忒闹腾了,算算日子用不了一个月就该生了。”

    艾郎中缕缕山羊胡,抬抬手叫两人坐下说,声音沉稳道,“莫心急,这孩子身子硬实呢,娃娃也精神,只是身上带了些冬季里人们惯常都有虚火的症状,”郎中说到此便笑了笑,

    “你们给他补的太过了,老二家的你是过来人,到了这个月份就知道食物以流食为主,适当的清减一些荤物,多用些萝卜白菜,用肉汤熬煮,并不失养分;药就不用开了,提前请上接生么么,出不去正月你们家就该添人口了。”

    ……

    郎中的一句话,梅画连着吃了一个多礼拜的白菜萝卜,表情别提多菜色了,可光吃这个人家脸色依旧水润润的,但凡见到的人都会赞上一声富态。

    腊月二十三这一日是小年,年味越来越重,这个地区的降雪并不多,进了冬季也就才下了两场毛毛雪,落在地上不足两厘米,隔日就化,空气干冷干冷的,出去转一圈,鼻腔里都是冷风,半天暖不回来;

    窗户上贴了趣味剪纸,寓意均是喜庆的祥乐的,房檐下挂着火红的辣椒串子,玉米棒子,有娃子在外面开始放鞭,劈一声啪一声,隐约还能听到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童趣纯真,年味袭来。

    艾美今儿去婆么家吃,这一天家里就两个人,白菜猪肉的饺子煮了五大盘子,梅画馋肉好久了,这次发誓要吃个够本,直到两盘子的下饺子下了肚,再也装不下一个,可算是望穿秋水的心满意足。

    吃过饭两人躺在炕上歇觉,艾奇拿捏着腕力给人捏腿,温温地目光凝视着人商量道,

    “这两日家里拾掇拾掇,你什么也不用管,我来打扫就成,后个去买年货,大后日给姑么家送年礼,下午给村里的辈分近的叔叔伯伯家送,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按理说第一年合该是你跟我一起登门,只是你这身子亲戚们都清楚,定不会怪罪你的,你安心便是。”

    梅画眯缝着眼似睡非睡,喉咙里噢噢噢的表示自己知晓了,眼珠子转了两圈,撩起眼皮问,

    “你跟谁一起去?自己?”

    艾奇就喜欢小夫郞关心他以往的生活,笑容能暖化了人,“是跟岭子一起走,往年也一样。”

    梅画得了答案,复又闭了眼,一扭头睡着了。

    窗外开始飘起了小雪。

    ☆、第152章

    腊月二十六这一日,艾奇艾岭堂兄弟俩每人手里拎着年礼登门给直系五福以内的长辈们拜年,进门不能放下东西就走,自然得陪着说说话话,是以一家一家串下来也用了将近一日的功夫。

    艾美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就在二叔家帮着管事,借来的桌椅,租来的碗筷,鸡鸭肉禽的拾掇,烟酒糖茶的斤两种类都需要从他这过手,还好有过一两次办成亲酒席的经验,倒难不倒他,只是实物琐碎了些,须得分出十二分的精力照看。

    前来帮衬的也是亲戚长辈,或有不周到的地处自有人提醒,按理说艾美属于嫁出去的人不应该再管着家里事,叫人多嘴生闲话,而他这手里的活本应是梅画来操持,可谁叫人家有福气怀着身子呢,自然不能挺着肚子出出进进的来受这份累。

    到了二十六这日晚间,艾美和周里从二叔家吃过饭往回走,拐到大路上时艾美不放心的念叨,

    “不知道这俩人东西准备齐全了么,我得过去瞧瞧。”

    周里一下把人拉住,好脾气地劝道,“你也太操心了,他俩又不是小孩了,再说并不是头一次,你这样事事撂不下手可不成,我觉得没问题,大事上两人都不是胡乱凑合没有分寸的人,再者有旧例在那摆着,断然错不了;走吧走吧,灌了一肚子凉气。”用力把人拖回家。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艾奇给梅画穿上蓝色粗布厚棉袄,帽子也是同色的,里面装的棉花,棉袄的领子开的大,竖着能到耳朵根,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粗布当围巾。

    棉袄长到脚裸,非常合身,身侧一排一字型盘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小棉靴,通体素净,沉稳,暗淡。

    “东西全装下了么,别落下一两样。”梅画的小胖脸白净净的,倚在炕边,眉眼柔和。

    艾奇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棉袄棉裤,头发扎的板板正正,声音有些严肃,“嗯,齐了,咱走吧。”拎上篮子,一手搀着小夫郞的手往外走。

    刚锁上大门,扭头就看见艾美周里两人从南边胡同里出来,两家一回合,便往地里去,因为照顾着梅画,几人走的都挺慢。

    艾家村在村北山脚下有一处坟场,大大小小的几十座坟包,颇为壮观,艾奇艾美兄弟的阿爹阿么就埋在这里,从家走到这需要两刻多钟,往日里荒凉又孤寂的坟场此刻终于感染了一些人情味,离着远远的就能瞧见坟场处虚虚渺渺的冒着青烟,烟雾缭绕,这是别支的后辈亲友过来上坟了。

    艾奇阿爹阿么的坟靠位于后方,几人错开走,艾奇紧紧攥着这小夫郞的手,到了两个并拢的墓碑前站定,坟前已经有烧过的纸灰,不用猜就知道是二叔已经来过了,年年如此,不管他们来的早或来的晚,从没跟二叔照过面,出了奇了,神出鬼没。

    二奇和周里先一步跪下,两人并排挨着,艾美和梅画分别立于两侧,艾奇双手撑着梅画慢慢跪下去。

    梅画这是第二次来,上一次是七月十五,当时对于这种传统的拜祭方式很是惊讶,过后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几人先磕了三个头,然后艾奇开始诉说这小半年来家中发生的大小事,这也是梅画第二次发现艾奇的记忆力惊人,连几个月前的鹅毛小事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确定这人不识字,他都以为是照着笔记念的。

    “……阿么阿爹,画画正月里就要生了,你们要保佑他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让他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等百日的时候我抱过来给你们看看……”

    梅画,“……”真想找个阴暗的角落揍他一顿才解气!

    艾奇几乎把日常生活中所有的事一字不落的都叙述过了,可谓面面俱到,艾美和周里没啥可补充的,太详尽了,两人就在一旁烧纸或金元宝,临到最后的时候艾美抹着眼泪祈祷阿爹阿么保佑一家人健健康康万事顺遂,最后几人起身前又磕了头,将摆上的酒水果子点心装进篮子,一家人神色黯然身披青烟地慢慢悠悠的回去了。

    今日天气好,艾奇回到家把晚上盖的大被拿出来晾晒,自己和梅画换下来的衣裳洗了一遍,之后就开始拾掇午饭,炖了一条鱼,炒了一盘大葱鸡蛋,炖鱼时还贴了两圈饼子,梅画嘴馋的吃了两碗,喝了一碗浓稠的鱼塘,啃了五六个巴掌大的饼子才算饱了。

    并且真心诚意的给与褒奖,“二奇,你这鱼做的越来越有味道了,尤其是豆腐,特入味!”

    ……

    后午的时候艾花枝带着钱窖拉着一车东西浩浩荡荡的来了,除了给侄子的成婚贺礼,还有两家的年礼,他领着小儿子先到,等明日自己男人跟大儿子夫夫赶早过来。

    艾花枝放在炕上两个包袱,梅画瞧见了立刻喜滋滋的解开,哪知一个里面是小衣裳一个里面是两条薄被子,顿时不高兴了,脸一拉,嘴一撅,愤愤不平,

    “姑么,怎么全是小孩的,我的一件没有!”

    艾花枝正脱外头的棉袄,一瞧人瘪着小嘴瞪着眼珠子七窍生烟的摸样,哈哈哈的仰头弯腰乐了一通,奚落道,

    “当阿么的人了还跟你儿子抢东西,醋性这么大!”将棉袄往椅子上一搭,走过来搂着闹小性儿的人百般哄道,

    “姑么记着你呢,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咱画画的,瞧瞧,姑么亲自给你做的,连你哥都没有,谁也比不过咱画画。”伸手展开一条粉的黄花细棉薄被,讨她喜欢道,

    “怎么样?颜色可是喜欢?多嫩的色儿,最衬你了!”

    这一番卖好恭维下来,梅画心里舒坦不少,只还作怪似得斜楞眼不顺气,故意咂咂嘴感叹一嗓子,

    “姑么你是叫我披着被子当衣裳啊!”

    艾花枝就喜爱他这古灵精怪玲珑多变的模样,一见到他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搂着人心肝宝贝的好一顿摩挲揉搓,再也不愿撒开手。

    稍微歇了片刻,喝了一壶野干花泡的茶水,艾花枝起身穿衣裳要走,“我先把年礼给你二叔婶么送过去,再瞧瞧那有什么需要帮衬的,那俩人铁定忙不开,画画甭去了,乱乱腾腾的碰着可不是好说的,那边汉子们出出进进的,别在冲撞了,家里叫二奇给你做伴。”

    梅画掀被的手又落回去,他清楚自己当前的状态,也不上赶着给人添乱,只央求道,

    “姑么你晚上回来吃饭,咱们顿牛肉吃。”

    艾花枝妥妥的受用,满身喜意,忙不迭地应声答应。

    一时间送了东西过去,里外转了一大圈,二奇站站脚就往回走,需要他做的已经弄完了,这会儿就剩下点零碎的。

    刘芬芬家院子东边靠着栅栏的东边摞着几十张桌子凳子,艾瓜子也不怕冷,冻着红红的耳朵欢天喜地地指挥小伙伴们往后院抬桌子摆凳子抱木材,见到艾奇过来了,蹬蹬瞪的仰着小脸跑过来说话。

    “瓜子进屋戴上帽子,瞧这冻的,一会儿婶么又该说你了。”艾奇关心的用热手给他捂捂,小耳朵冰冰凉的直通心底。

    二瓜子双手抱着艾奇的腰嘿嘿嘿的傻乐,露着豁牙子愣不登的点脑袋。

    刘芬芬在村里的人缘算不上四通八达,主要是他长久以来的战斗力居高不下,威名远播,虽然擅长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可真心交往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他一向眼高于顶,性子又拔尖张扬,事事想要压过旁人一头,久而久之即使有些愿意交往的人也被他的气焰给打压的体无完肤,敬而远之。

    刘芬芬的心思通透,如何看不出这些人的表面奉迎,只是自己大小子成婚,喜庆的日子,他也不愿非得在这几天得罪人,所以,不管是送礼的还是道喜的,他全部保持风度,一笑到底,展露爽朗热情好客的一面,只是到了晚上,压了一日的性子攒了一肚子的口舌是非酸话赖话一股脑的全都向自己男人倾倒,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脸色如何。

    好容易歇了口,郁闷之气散光,扭弯的五官恢复原位,刘芬芬突然咋呼的一拍大腿,却不敢大声喊叫,而是轻摇背着身闭目凝神的艾寒流,轻音问道,

    “夫君,你,你有没有教给岭子啊?”

    耳根子终于不用受虐了,艾寒流眉头松动,冷声问,“什么?”

    刘芬芬一时口吃,红晕爬过脸颊,手指搓着被子,嘴角抖了半天才蚊子声地呐呐道,

    “就是就是那事啊?”不知什么缘由,反正每当独自面对夫君时,自己就气短。

    艾寒流没往别处想,一时不解,“到底什么事?”话音一落转过身来,神色清明。

    刘芬芬面对着人更觉得难以开口,虽然成婚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他就是在这人面前一贯的面皮薄,战战兢兢,而且这种私密事更是羞于开口;眼珠子转来转去,扭身吹了灯,转进被子,隔绝夫君的视线,柔柔地小声说道,

    “就是圆房的事啊。”说完一蒙被子。

    艾寒流一滞,随即轻起嘴角,“我给他了画本。”

    虽然蒙了被子,刘芬芬耳朵却支棱着,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也不顾的方才的扭捏害羞,拉开被子瞪圆眼睛急急道,

    “夫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他话本?他未经人事,明儿就成亲圆房,行房之事一窍不通,可是叫新夫郞笑话,难不成还叫夫郞交给他,那咱们脸上可没光了。”炮仗似的说完也不容人辩解,直接拉开艾寒流的被子,推着人起身,

    “快去快去,今儿你跟岭子睡,好好教给他,出不得差错,可别叫亲家那头说闲话,哎呀□□心了,我早该提醒你的。”心中一个劲儿的自责。

    他那点放轻的力道如何能推动身强体壮的艾寒流,只见人一把拽住乱飞的手,掀开被子倾身压了上去,准确地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吻的人七荤八素,半饷才喘着粗气在他耳边道,

    “儿子聪明着呢,你宽心。”说完一手拽人的裤子,抹上光滑的臀瓣。

    “夫君!”身下一凉,刘芬芬惊喘一声,躲不开脖颈间火热的唇舌,红着脸脑子嗡嗡嗡的发蒙,却还是壮着胆商量道,

    “夫君,明得早起,明晚上好不好啊……”声调徒然拔高,却原来是身后涌进了熟悉的手指前后抽。动。

    瞬间一股激流贯穿身体,刘芬芬咬着唇艰难忍耐……

    艾寒流熟络的将人脱个精光,而后迅速地解开自己,眸色深深,气息不匀,沉着嗓子道,

    “不成。”

    说着就抬起他的屁股垫上随手抓过来的枕头,将一条腿扣在自己腰间,附上轻颤的身体,慢慢推进……进而强力冲撞……

    ……

    屋子里烧的原本就热,俩人再热火朝天的一通运动,更是汗流浃背。

    刘芬芬仰着下巴神情迷离,岔腿坐在夫君的身上,上上下下,腰部被一双手用力扶持,一起,一落,艾寒流沉闷的用力一撞,刘芬芬高声一吟,而后断断续续地央求,

    “夫呃君,我,我受不住了。”说完便趴在自己男人的身上,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

    艾寒流不声不响的将人翻转,压着人疯狂加速,最终在一阵变了声的宛转悠扬吟呼中泄。了出来……

    抱着人歇了半饷,艾寒流拔出自己,湿湿嗒嗒的浑不在意,起身找出火折子点灯,而后去了堂屋端进来半盆热水给人擦拭,这是他少有的却从未间断过的柔情体贴。

    刘芬芬红彤彤的一张脸,光着,身子换了褥子被子,等夫君躺下了立刻窝进他的怀里,这已经是十几年的习惯了。

    艾寒流神情餍足,慵懒地拍拍人的肩膀,低沉地嗓音道,“快睡吧。”

    虽然得了一声宽心,可刘芬芬依然忧心忡忡,趁着夫君心情爽歪歪,忍了忍斗胆发出质疑,“夫君,你给的是什么话本啊?岭子认不得几个字,这如何是好?”

    哪知艾寒流一阵闷笑,末了也不逗他了,清楚地说,“是图画的话本,讲解详尽,莫忧心了,儿子比你想象的聪慧知情理。”那小子扮猪吃老虎,也就自己的夫郞一门心思的认为他是老实人。

    刘芬芬把这话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黏歪半天,突然眼前一亮,这时才明白是自己弄差了,顿时觉的脸颊发烫,无脸见人,窝在人怀里一动不动,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153章

    腊月二十八这一日,天还不亮艾花枝便轻手轻脚的起床的了,晚上他跟梅画在大炕上睡的,艾奇跟钱窖在睡西屋的床上,屋里点着两个炭盆,他俩又是火力壮的年轻小伙子,是以并不觉得屋子冷。

    艾花枝打开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醒醒脑子,再进屋的时候天就微微亮了,准备开始生火做饭,这时艾奇正披着衣裳出来,见他穿的还是昨儿的那件灰棉袄,一连叠声的叫人换了去,

    “二奇,今儿你陪着岭子接亲,哪能穿这件儿旧的,我不是给你做了一件棉大褂么?那料子是新的,穿出去体面,快换了去!”

    艾奇披散着头发,手指抠着眼角,咧咧嘴,“我晓得姑么,等吃了饭再换,不急呢。”

    艾花枝知晓侄子的性子越来越稳重了,行事周全,心下慰藉许多,便不再说多余的,回身掀开水缸往锅里舀了两瓢水先烧开。

    另一头艾美先一步起床收拾了早饭,快快的吃完便顶着清晨的冷空气往二叔家去,心下合计着今儿兴许一天都站不住脚,趁着吃酒的喜客还没来,先将要紧的事再跟婶么捋一遍才稳妥,脑子里想着事,步子迈的越来越快。

    ……

    梅画卷在被子里闻着香味醒来,他一睁眼,肚子里的小家伙立刻得到共鸣,拳打脚踢的好一阵的翻腾,顷刻间梅画全身一阵抽搐,痛苦煎熬的直冒冷汗,抱着肚子缩缩着,等了好一会肚子才安静下来,艰难忍受的他都快虚脱了,还饿的直翻白眼,挣扎着坐起来,先披上衣服,一早上就被闹的神色倦怠,心里突发无名火,低头瞅瞅硕大的肚子,怒气难消,恨不得捶上几拳,凶神恶煞的举起拳头,可等落到肚子上时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轻抚,眼神逐渐柔和光亮。

    艾花枝做了一锅疙瘩汤,里面参了昨儿剩下的牛肉汤,香喷喷的直叫人流口水,梅画快快的洗漱完,一屁股坐下端起碗来就往嘴里扒拉。

    “慢点慢点,小心烫,锅里多着呢,管够你吃饱。”艾花枝并不笑话和责怪他吃饭不雅观,只是这孩子养的娇嫩着呢,皮子薄生生的,唯恐将人的嘴烫出泡,连说带唬的伸手把碗从人手里夺下来,给他手里塞尚一柄勺子。

    滚开冒泡的疙瘩汤刚出锅,梅画喝了一口汤的舌头直打颤却不敢傻愣愣的咽下去,只能张大口斯哈着热气,等温乎了才咽进肚子,逼的眼角都红了。

    艾花枝脸一板,没有生气,只是严肃的说,“日后可不行这么急急躁躁的了,早晚吃到嘴里,哪就差这么一会子了?”

    梅画也算是尝了一次皮肉之苦,自作自受,忙虚心受教的点着脑袋,等舌头不在发涩,便拿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艾奇和钱窖早先一步吃了饭出的门,艾花枝等梅画慢吞吞的吃了三碗后,笑眯眯的收拾碗筷而后给其换衣裳梳头发。

    天上的日头挂在八点钟位置,朝阳无限美,这个时间许多人家已经吃过了早饭熄了火,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不远处的零落的烟筒徐徐地冒着青烟;鸟儿或四下纷飞,悦耳啼鸣,或扎堆的挤在光秃秃的老树枝杈上,抖擞的小脑袋好奇的张望。

    梅画今儿穿了一件枚红色开襟窄肩宽袖的长棉袄,精棉缎面,竖到耳朵的大领上绣着精致的银线梅花,与袖口互相辉映,前身一排繁琐的淡紫色吉祥如意扣,从脖间直通膝盖,下身穿着同色厚重的喇叭裙,脚蹬一双锦绣银缎面棉靴,通体华贵俏丽,雅致大方;

    今儿他出门没戴帽子,脑袋两端竖着长长的辫子,上面各绑了两根玫色纱的花朵,长长的六根长长的纱带垂到脑后,迎风飘扬,美感非常。

    要说平常他不爱佩戴这些装饰物,只感觉累赘的要命,今儿却不得不打扮的亮丽的一些,除了耳朵上的翡翠坠子,连那条翡翠珠子项链都都被他挂到了脖子上,谁知照镜子的时候怎么瞧怎么看都不搭,只能砸着嘴儿放下,而后挑了一枚大银锁挂上,这才觉得顺眼。

    扶着身穿新制的褐色衣裙的艾花枝走在路上,心情飞扬,爽利利的,又能吃喜酒了!

    “画画,累不累,咱走慢点。”一路上艾花枝问了这话好几遍,搂着漂亮的小侄夫郞真给他长脸,这轻轻松松一打扮,呦呵,体面的不得了,尤其这身儿衣裳,把人衬的跟朵大荷花一样,嘿,要多耀眼有多耀眼!

    梅画吸着凉气,浑身清爽,血液都透着清凉,真醒神啊!这会子也不觉的身子笨重了,完全自信跑两圈都不成问题,所以再次听到艾花枝关切的体贴时,弯弯的眼睛脆生生的答道,

    “我不累姑么,你别忧心,我好着呢,”说完又加一句,“大的小的都好!”

    他胸前的银锁随着他的走动闪着光,艾花枝觉得他声音带着些许亢奋,心内猜想可能是入了冬之后把人关狠了,这一下子能出来透透气了,瞧这孩子欢喜的,就跟那刚出窝的小鸡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向前冲!

    艾寒流家的大门竖在胡同里头,一拐进来,就能看到大门口出来进去的人流不断,门上挂着三朵大红花,两边垂下红绸子,再走近一些就能瞧着对联福字已经贴上了,在门后负责迎来送往的人也是熟悉的,里长家的大儿子,艾毫升,他身旁跟着的是艾瓜子,这会同样是装扮的人五人六的负责招待客人。

    艾寒流和艾东方是没出五福的堂兄弟,艾奇跟着去迎亲,这边他就托了艾毫升帮着招待,周里则在院子里跟其他的艾家堂兄弟们一起摆桌椅,离着门口五步远是写账的桌子,请了族里的一位老人负责。

    这会子过来的都是村里人,两家远处的亲戚还未到,所以出来进去的汉子或者夫郞自然都认识梅画和从村里嫁到外村的艾花枝。

    梅画喜滋滋的眉开眼笑,挺着肚子阔步而行,脸上养的溜光水滑,虽然胖胖的,可他本身的姿容不俗,即使不复初时的苗条风雅,就这胖熊一样的形象往那一站,同样能吸引一大波追赶的目光,就跟金子似的,到哪都埋没不了。

    院子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汉子,艾花枝可不愿这些糙老爷们将人看了去饱眼福,是以紧拉着人一溜打了招呼便往屋里冲,独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院子里静寂了半饷,才又渐渐恢复方才热闹的气氛。

    这头艾瓜子和艾毫升目送人进了屋,艾瓜子仰着脸问艾毫升,“毫升哥,我傻么漂亮不?”

    艾毫升被他的大嗓门一嚷,登时心一紧回了神儿,忙扭过脑袋正视前方,心里咚咚咚的跳,木愣愣的训道,

    “莫混说,叫你二哥听到了少不了一顿揍!”

    艾瓜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思想单纯,不晓得这人咋一下子就恼了,可又憋不住话,瞧了瞧紧绷僵硬的毫升哥的脸,想不明白便不理会,反而摇头晃脑道,

    “我傻么最漂亮了,我阿么说了,等我长大了也给我说一个漂亮的夫郞!”

    ……

    屋子里就是暖和,梅画一进屋就被人围住了,这个时间来的都是艾家关系近夫郞们,打头的就是艾毛毛,只见他一下子将人搂紧怀里,摸完头发摸脸,摸完耳朵摸脖子,这亲密的举动刺激的梅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艾毛毛搂着人搀上炕,扶她往里头坐,亲亲热热地说,“好孩子冷不冷,今儿你婶么娶夫郞,你这身打扮可是给他长脸了!”

    他这一说话,旁边穿红戴绿的几个夫郞忙好话连篇的往外奉承,辣的目光扫视着梅画全身,嘴里啧啧声不断,一个夸他皮肤好,一个说他的衣裳颜色鲜艳,全镇上都找不出这样精致的,又有赞他长相怪俊的,还比较谁家谁家的新夫郞,再有恭维刘芬芬和艾花枝的,一个个的嘴那个会说能说,梅画可算见识到了浓浓的八卦乡土气息。

    屋里的椅子上坐了两个没梳头的小哥儿,眼睛含羞带怯的直往梅画这瞟儿,梅画应付完一堆八卦爱好者,可算能喘口气喝点水,艾毛毛越看他越喜欢,之前虽说照过几次面,可这样坐下来说话的次数却不多,拉着他柔软无骨的小肉手,眉目柔和的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穿红花棉袄的十二三岁的小哥儿,说,

    “这是我小儿子,叫水儿,那头的是你顺子大伯的小哥儿,他俩都跟你就差一岁,赶闲了你就过来找他们玩,或者叫他去找你,你们年纪小的性情相投,在一处最能合的来,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待在一起没得叫你们拘束不自在。”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人哄哄的一笑,而那个长的跟艾毛毛五分像的艾水儿柔柔的一抿嘴,端着身儿走过来,轻轻的笑道,

    “二嫂么好,我早就听阿么念叨过你,只是你去了两次我都不在家,这回赶巧了,赶闲了我去找你玩,嫂么可不行烦我啊。”

    艾水儿十三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有些标志,一言一笑极其规矩,可见艾毛毛教养之严格,另一个见他打了样子,也急忙跑过来表态,笑嘻嘻的偏好讨巧。

    梅画哪能真跟十四岁似的跟着年龄相近的人玩到一起,甭管心里怎样黑线,面上不得不装的开心熟络,脸上一直挂着招牌的笑容应付,好容易等常华来了,心中才松口气,暗道陪人聊天也是项体力活。

    人多一乱,进进出出的,溜走的就是时间,钱老三带着大小子两口子和刘芬芬的大哥大嫂么带着侄子前后脚到了,还未静下一分,屋内又跟认亲似的喧闹起来。

    艾美跟在刘芬芬身后招待亲临,灶上托了四位本家的夫郞照看,艾美又单独请了娟娟和以前的邻居夫郞帮衬,来往之间的琐事就由他俩传话,而后再经艾美汇报给刘芬芬裁决,一应事务都有专人照管,所以虽然忙乱,却井井有条。

    巳时四刻时候,灶火上的师傅开始起火备宴,同一时间,大门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伴随了汉子们的欢呼哄叫,迎亲的回来了。

    ☆、第154章

    新夫郞接回门,叩拜长辈行三礼,而后由一群人咋咋呼呼欢天喜地的簇拥着进新房,艾美跑到门口洒铜钱,十几个小娃子扯着小嗓子呜嗷的乱枪,嘻嘻哈哈的乱作一团,场面一顿喜庆又热闹。

    院子中央摆了十张圆桌,桌子上放置了瓜子花生苹果酥糖,后院摆了八张,圆桌跟碗筷是一起租了来的,每张桌子能坐下十五六个人,冬季里酒席吃的早,一般午时初便开宴。

    院子里的宾客渐渐多起来,又临近过年,几乎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开怀又真挚,艾奇跟在艾寒流身旁先请送亲的亲家那边人入席,主桌上请了族长和族内的长老的依次落座。

    今日阳光灿烂,正午时分的日光更是充足,朝贺道喜的气氛热烈,即使说话时口哈白气,一时间也无人畏寒。

    随着第一道热气腾腾的肉菜出锅,酒席正式开始。

    先不说外头如何推杯敬酒,新郎如何被人猛灌,梅画这里却是享受着特殊待遇,他跟常华两个人独独守着一张小炕桌,面前摆着一道四喜丸子,一大盘鸡肉炖蘑菇,再有刚刚娟娟送过来的四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说了一上午话,不仅口干舌燥,连肚子差点都饿瘪了,梅画顾不得谦让,温水洗过手,拿起来就吃,一阵狼吞虎咽,形象全无。

    外头汉子的吃酒劝酒声一波高过一波,再有起哄架秧子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有人吹口哨,喧腾的场面可以想象这些人有多兴奋欢乐。

    “你不再多吃一些?”常华看他放下筷子,关心地问一嘴。

    梅画鼓动着腮帮子摇摇脑袋,双手支撑的身体往后靠,倚到炕柜上,待咽下了嘴里的,略显疲惫道,

    “我早上吃了不少,刚才那会儿就饿了,垫吧了些乱七八糟的,你快吃吧。”

    常华的眼睛睁了睁,盯着他的肚子视线移不开,心想也不知等自己这个月份的时候娃子会不会也有这么胖,他这瞎猜遐想的住了嘴,梅画那头虚着眼闭目凝神,屋子里冷不丁的安静了下来,只闻屋外的喧嚣。

    婚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去,收拾碗碟的活自有帮工的邻居夫郞,艾美在席面上陪着刘芬芬也喝了一小杯,简单的吃过几口便携着梅画和常华去新房里陪新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厢房的炕是新盘的,从早上烧到现在,屋子里热哄哄的只穿单衣都觉不到冷,梅画一进去就呼哧带喘的将外头的棉袄脱掉,里面穿着一身花色的棉坎肩,脑袋上冒了一层的汗珠子。

    “这屋里够热的,都成夏天了的温度了。”身上有些燥气,梅画喝了两杯花茶水才觉得淡定下来。

    常华笑这人不懂习俗,却给他讲说,“小画子,腊月里成婚新屋子必须烧的旺旺的,家家这样,也就你这个外行人挑礼儿。”

    “这些丁丁卯卯的风土人情于我来讲确实是门外汉。”梅画倒实诚,并不争强好胜为了保面子胡邹分争,却也不想在这上多聊,只换了话题问,

    “你家过年咋过啊?”

    常华的心思并不复杂,自然随着梅画的话回道,“跟头年一样,回我婆么那,年礼我早送过去了,给我我婆么一身缎面的衣裳,可把他高兴坏了,今年跟着你赞了不少银钱,虽说头一个月的木工活我们青牛没去了,可是今年额外的收入添了许多,我还想着等你生娃的时候给咱侄子买个铜锁呢!”

    常华对今年自家的收入既满足又骄傲,小金库不再干瘪瘪的了,而给梅画的娃子送铜锁,也是他跟青牛商量好的。

    “打住打住打住!”梅画一连好几声制止,还打了个手势,格外牙疼地说,

    “你的心意我领了,铜锁就算了,你挣点银子不容易,都是你的辛苦钱,关键是——”

    梅画话拉长音,表情讥笑,“他那么屁大点能知道什么好的赖的,有那好东西还不如给我呢。我也不要你的银锁银镯子,你就把你晒的干豆角什么的多给我吃一些就行,别的通通不要。”

    艾美给新夫郞端了一杯温水,刚才亲家送亲的陪这吃的饭,这会儿人家完成使命回家了,以后便是一家人,艾美自然不能叫他孤零零的单独坐着,主动地拉着人说话。

    这新夫郞叫柳春芽,跟艾美见过几次面,也不算生分,在盖头里恍惚瞧着是出嫁了的堂哥给倒的水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艾美和善地笑着压着他坐下,让他不必拘束,柳春芽连连称是。

    一个屋子二十多平,梅画和常华的对话自然听到艾美的耳朵里,却不插言。

    常华满脸不乐意,蹙这眉,“那怎么成,我送的自然是因为喜欢他,并不是为了叫他记住什么,你这做阿么的不说多帮小子收礼,结果还往外推,真是个通底儿的面口袋,钱财兜不住。”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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