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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28节

    梅画掰开两粒炒熟的花生豆扔进嘴里咬的咯吱咯吱响,翻着眼皮子得瑟,

    “我告诉你啊,我不缺,你要送就送我喜欢的,什么金银软玉的我不稀罕,不信你问我哥。”

    艾美笑着走过去,坐在梅画旁摸摸他的肚子,从中调和,“你俩啊别为了送礼再打起来,那可是新年里的笑话了。”然后对着常华道,

    “华子,他不要你就甭送了,哪有收礼的还挑来挑去的,真真性子怪异,索性你就留着吧,我说的这是真话,咱这屋里没外人,你就跟我亲弟弟一样,画画啊不缺金银这些物件儿,他不是那等眼皮子浅钻进钱眼子里的人,谁诚心待他他心里自有一本账,咱们之间的情分不再这些银白之物上。”

    常华咬着嘴唇心里发涩,听完美子哥的话,眨了半天眼,他就是这么容易感动,为了不让自己在大喜的日子掉泪,故意拍了梅画的手臂几下,噗呲一声了出来,

    “好心没好报,不要就不给了,还当我花不出去啊。”

    ……

    后午送走了艾花枝一家,刘大伯一家,梅画回到家里睡了快黑天才起来,晚上还有一顿自家的家宴,虽说请的都是族里人,可也不能仗着大肚子就缺席,叫人说眼高手低目无尊长之类的。

    随便拢拢头发,披上衣服,跟着二奇往过走,这一顿饭吃了快三钟头,后来梅画实在支撑不住,刘芬芬和艾毛毛催着护着叫艾奇搀着人回去休息了。

    回到家热水烫了脚,梅画又清醒一些,躺在被子里意想入非非,“二奇你说说我爹办事咋这么不靠谱,不过年不过节的出其不意给我惊喜,这一到大日子了反倒不见人影,难怪会被摘了官帽,果然办事不牢靠啊!”最后还一声长叹。

    艾奇用小夫郞泡过脚的水自己又洗一遍,现在正搓着两人的娃子,这猛的一听小夫郞念念叨叨的埋怨亲家爹,当即吓的扔了袜子一手水的捂住人的嘴,瞪大眼睛唬道,

    “画画啊画画,可不行这么说爹爹啊,他多不容易啊,我们都不知他能不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呢,上两次给咱送东西一定冒了极大的风险,说不定还给她带去麻烦了呢,他多牵挂你啊,心中一定不好受,你可不行这样责怪爹爹啊,知道么?”

    梅画冷不丁的被捂了一脸的水,吓了一嘚瑟,瞪圆了眼睛还被教育一通,心里越发的不痛快,可眼瞅着要是不认错点头这关就过去,这人急赤白脸的好厉害啊,衡量了半天,最后只能憋屈的垂下眼睛表示悔过,等那湿乎乎的手离了嘴,登时大喊大叫起来,

    “一股子脚丫子味儿,脏死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说完就恨恨的扭了扭身子,蒙上脑袋闹隔离。

    艾奇拿人无可奈何,知道他嘴硬心软面冷心热,也是自己着急了一时没顾上许多,抬起手放在自己鼻尖闻一闻,什么味都没有啊,摇摇头,暗道小夫郞的鼻子忒敏感了。

    有句老话叫好事不禁念叨,艾奇第二日早起一开门,眼前豁然一亮,呵!四个红木大箱子并列在门口,这这这……艾奇即使有过喜从天降的过经历也不免觉得亲家爹爹的阵仗太威武了。

    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箱子搬进西屋,实在是东屋已经放满了,而且摞在一起太扎眼;箱子摆好,艾奇火急火燎的去叫醒酣睡甘甜的人,也顾不上没睡醒的人翻脸最无情的那一面了,

    “画画,画画画画……”艾奇轻摇着人。

    喊了十几声,梅画终于紧锁眉头怒睁双目,几欲喷火……

    艾奇只当看不到,欢呼道,“画画,爹爹给你送好东西了,四个箱子……”

    话音未落,梅画金刚怒目的推了人一把,一拱身,拉上了被子。

    艾奇,“……”情绪多变的人惹不起,又想到昨儿夜里小夫郞忽然提起的亲家爹爹的那些话,琢磨来琢磨去,恍惚了然,是不是小夫郞想家了啊,这个念头一起,越来越觉的有可能,只是不知如何劝慰,艾奇一时没了主意,呆坐在炕头。

    ☆、第155章

    早饭熬了些稀粥,蒸了四个红皮鸡蛋,五六个细条红壤的地瓜,锅缝呼呼呼的冒着热气,艾奇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撤了火;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嘟囔呢喃,艾奇正准备捞腌黄瓜的动作停下来,只是还没往屋里走,院子里又想起艾岭的喊声。

    过年前后几乎家家的大门从一早开到晚,这叫迎福纳财,除了走亲戚的家里不留人,但会将一个红口袋挂在门口,起同样的作用。

    艾奇打开门,门板上贴了两个厚重饱满的福字,是自己买了红纸小夫郞亲手写的,两人开开心心一起贴上的。

    一身红衣的艾岭和夫郞正好走到门口,柳春芽挎着篮子先给艾奇行了礼,称呼一声,“二哥。”

    “快进来,来。”艾奇眉开眼笑热情爽朗的将俩人让进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嫂么还没起呢,你俩先坐,吃过了么?”

    艾岭脸上有些羞涩,拉着柳春芽的手坐在凳子上,“还没呢,今儿早晨我阿么蒸了两锅肉包子,刚给大哥那送去了,这些是给哥和嫂么的,刚出锅的还热乎呢。”

    艾奇端着烧开的滚水给俩人倒了两杯,柳春芽有着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眼睛天然会笑,看人的时候好似一汪清水,认真又专注,他腼腆地翘着嘴角双手接过又道谢,轻轻柔柔地回道,

    “阿么先紧着大哥跟二哥这边,等我们回去在一起吃。”

    艾奇还没接话,梅画这边披头散发的穿着火红的睡裙出来了,一点都不知道客气,撩开帘子张着有些哑嗓子问,

    “什么馅儿的啊?”

    艾岭见到他立刻站起来,柳春芽快走几步扶着人笑说,“是猪肉野菜的,阿么说嫂么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果然梅画一听眉开眼笑,愉悦道,“特特的给我做的啊,你们什么样的?”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柳春芽离着梅画近,闻的一股清香和奶香味扑面,萦绕鼻腔,从侧面细细地打量人,暗想,嫂么即使不修边幅依然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难怪上次自己阿么打听回来的传言说即使冬日里出门嫂么都要带上遮面的帽子呢,要是叫他家里有这样一位明艳娇媚的兄弟,定然也会百般珍藏,轻易见不得外人。

    艾岭夫夫略做一会儿便回了,梅画就着盆里倒好的温水洗脸洗牙,艾奇回屋里叠了被子,收拾齐整了便开锅盛饭。

    梅画心情好,先喝了一小碗香香的米汤,吃了半个包子这才问道,“早上你跟我说什么?我爹来了?”

    “不是爹来了,是爹又悄么的给咱送箱子了,这次是四个,我放在西屋了,你吃饭瞧瞧去。”

    有人惦记的日子真不赖啊,梅画心内感慨一句,出口话却是,“真不禁念叨。”脑子里胡乱猜测,不会有什么细作潜伏我身边吧,又一想觉得不可能,村子里猛然多个外人早就嚷嚷的四下皆知了,自己守着两个顺风耳不会一点消息都不得,所以,梅画断定,这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从远处运来的。

    今儿是腊月二十九,三十初一该吃的东西俩人需要预备一番,家里人口简单,艾奇又是不多事不挑食的,所以预备的菜肉都是照这梅画的喜好来。

    泡了半个馒头,加入面粉,胡萝卜丝,白萝卜丝,新剁的肉馅,各种调味料,梅画守在小炉子上炸肉丸子,另一头艾奇收拾了六条大鲤鱼,这鱼是活的,提前买回来养在厢房的大桶里,那儿还有十几条呢,各个肥厚鲜美。

    梅画不能长时间坐着,所以炸这么一盆丸子的功夫屋里屋外的溜达。

    丸子炸了出来,空气中参着肉香,他边捞边吃,中午饭都省下了,还好记着郎中跟他说的少吃荤类食物,所以一头午光水就喝了两壶,茅厕跑了七八趟。

    裹了面的鱼就着油炸出来,梅画礼尚往来叫二奇给刘芬芬送去了两条连带两盘子丸子,回来就带着个小尾巴,艾瓜子蹦蹦颠颠的穿着新棉袄张着满嘴漏风的牙跟在旁边。

    艾瓜子在这玩了半下午,走的时候梅画给他装了两包点心,是从新来的箱子里发现的,他自己打开尝了一口,呵!再吃镇上买的那些,只觉得粗制滥造难以下咽。

    艾奇舍不得吃,梅画给他送到嘴边也只抿了一小点渣渣,余下的那十几包全都留着给小夫郞解馋。

    “这是什么?”艾奇疑惑地掀开一个青绸的装裹的半尺高的匣子,宽度等同于外箱,靠在一角。

    “哪个?”梅画扔了手里的鹿茸盒子,趴过来看,一眯眼,笑了,“这是燕窝,跟冰糖一起熬,最是美容养颜对身体好了。”

    燕窝?艾奇扶着箱子的手差点没撑住,这这这太名贵了吧,眼界窄性子又粗憨的艾奇直咂舌,目光直直的凝视着那一片片窝状的物件,末了一想这是给小夫郞补身体的,忙用手托出来一片,急乎乎道,

    “画画,怎么做啊,你教给我,咱每天吃一片。”

    “补什么补啊!”梅画没好气,一手指指自己肚子,“你没听郎中说我营养过剩了么,咱儿子现在啥都不缺,你再不遵医嘱胡乱叫我吃好的,到时候生不下来我找你算账!”

    一通严厉的批判,艾奇自我反省,只好小心翼翼的物归原位,轻轻阖上盖子,哪只小夫郞挡住了他的手,

    “这东西不能长期放着,而且这么一大堆,得啥时候吃完啊,拿出来点,给大哥送去一些,再给婶么点儿。”

    艾奇心中登时一片火热,却是摇头拒绝,“不成啊,画画,这是爹爹给你补身子的,可……”

    梅画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精明地分析道,“你看,上次和这次我爹都单独给了礼,这次一样,这东西明知不易存放却还是给了一箱子,这不是秃子顶上的虱子明摆着,叫我当礼物送人呢么。”

    歪歪头摸着下巴思量,小眼神飘乎乎的直勾人,

    “他既然能送这些好物件,每次都是半夜送来,咱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轻手轻脚的,而且村子里无一人发觉,由此可见这些人是有些武力的,身手了得,并且受我爹管制,所以啊——”

    梅画拍拍艾奇的肩膀,万分笃定道,

    “他的日子比咱好过多了,甭愧疚难安,这些心思全部不需要,咱们好好的过日子,就是给他最好的回报。”

    艾奇被他这一番大道理激发的热血膨胀,尤其是最后两句,直觉小夫郞冰雪聪明分析的头头是道,搂着人亲了好一番,画画画画叫的不停,最后梅画实在受不了他的黏歪,还有腰侧杵着的一根硬东西,费力的推开人,急眉瞪眼道,

    “你叫鸟呢!”

    趁着外头的阳光温热,梅画换了一身新衣裳,洋红色的镜面大棉坎儿,领边儿袖子边儿扎了一圈兔子毛,连同色的帽子上都一圈,整个人散发着祥瑞的光,艾奇的一身鹿皮大褂也是新得的,只是他舍不得穿,还是换上姑么给做的那身蓝缎子棉袄。

    梅画挎着篮子,艾奇拎着一个包袱慢悠悠的出门,这个时辰家家都在收拾年饭,连小娃子都不再外头疯跑了。

    梅画两人进屋的时候,刘芬芬正准备蒸馒头,柳春芽和面,面板还没抬出来呢,

    “哟,这又提留的什么东西,晌午你送来的丸子和鱼还没吃呢。”刘芬芬招呼起来,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十分浓烈,暗道,这小子真算是个有个心的,原来对他好并不指望他回报什么,左右生的孩子是艾家的,即使俩人再对不上眼他也那也是大人之间的恩怨,于娃娃并不会小看一分,可谁想俩人竟然吵出了感情,虽然平日里没少被这小混球气倒,要说往心里去那也是头一两次,后面干脆就不走心了,就当练嘴皮子了。

    “咋还不吃?丸子要热着吃了才香。”梅画垮上刘芬芬的手亲热的往屋里走。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个馋嘴的啊!”刘芬芬笑着埋汰他一句,“好吃的那小子去你家吃了个饱,你送的那些我想等晚上做个烩菜,正好你来了,晚上在这吃吧,真会赶时候,你是成心来吃饭的吧!”

    柳春芽简直尴尬死了,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梅画,心想婆么这话也太直白太伤人了,不是说叔侄俩人关系挺好的么,早上还催这自己跟夫君将第一锅的包子给二哥家送去呢,这咋又这般讲话?嫂么听了心里得多不自在啊,脸皮薄的话绝对都站不住的。

    哪只接下来却让他大开眼界,事后不免埋怨自己看事情太片面武断,一时间又想起自家阿么的教诲来,初初嫁人,务必多听多看少说话,又说自己婆么是个严厉的,莫要挣一朝一夕,细细相处方能长久。

    这边梅画当没听到他刺头的话一样,反正自己脸大面子大,啥都不怕,笑嘻嘻道,

    “我就是来吃饭的,人多热闹,家里就我跟夫君俩,大眼瞪小眼的,看腻歪了呢!”

    “德行,给你个杆子就往上爬!”刘芬芬扶着人往炕里坐,这才眯眼注意到他的衣裳,舌头打颤,差点跳脚,

    “这又是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银子?你就是个败家货,你男人挣那点家底都叫你给祸害了,这衣裳帽子的没个十两绝对下不来,他上个月做那些天的木工活也就给你换一身儿衣裳啊。”

    刘芬芬极善教训人,越说越厉害,绷着脸,苦大深仇一般,“你那些衣裳都穿不过来,这年年又长身体,等再一年都未必能穿的下,简直白瞎了银子,赶你生下娃子,衣裳又这么肥,谁能穿啊,啊?还不是压箱底啊,真是个大手大脚的,一点都不知道过日子,你甭给我笑!”

    边说边拉过梅画的小胖手五指并拢捏起来左右翻看,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纳闷道,

    “这也不是漏财的啊,怎么就赞不下银子呢!”

    梅画偏不乐意人家说他的短处,扯着嗓子强辩道,“谁说赞不下啊,我就是聚财童子,再说了,年轻时不穿什么时候穿,像你这么大岁数还能穿这么艳的色儿么?”

    刘芬芬眉头一立,恨的牙痒痒,“你个混球,你说谁年纪大啊,再说话不走心我就教育你!反正你也快生了,到时候看我打的你下不来炕!”

    谁知梅画嘿嘿嘿嘿的乐的直打颤,扭捏地谄媚道,“婶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我早知道啦,你把我当心肝宝贝一样疼呢。”说完就抱着人往怀里扎,嘻嘻哈哈的闹腾一番。

    刘芬芬被他奉承的直起鸡皮疙瘩,恶心的不行,满脸嫌弃,却没将人推开,过了一会儿才叫他脱了外头的衣裳好好坐着,仔细地摸着衣裳跟摸银子一般,心疼死了。

    见到他带过来的燕窝时,眉头皱了几皱,没多说话,只收了起来,他清楚这小子的性子,出手的东西绝不往会拿,心下合计得跟夫君细细说说这事儿,忒奇怪了。

    梅画给刘芬芬送了两套精锻精绣的衣裙,给柳春芽挑了块花色的绸缎做衣裳,几人乐呵一番便开始蒸馒头,梅画知道自己碍事,便坐在一旁掰着白菜梆子,一时艾寒流从西屋出来,梅画立刻收了笑容恭敬地站起来问好,柳春芽同样行个礼称呼一声。

    “坐吧。”艾寒流应一声,轻轻点头,他没往别处去,只是再堂屋溜了一圈又回西屋了,仿佛就是为了出来露一面刷存在感似的。

    “婶么,二叔在那屋不冷么?”梅画好奇。

    “那屋点着两个炭盆呢,不比西屋凉。”刘芬芬往锅里摆馒头,抽空回他一句。

    ☆、第156章

    到了晚间,梅画跟艾奇走了以后,刘芬芬爱不释手的又将梅画送给他的衣裳拿出来观赏,待如珍宝,喜溢眉梢。

    柳春芽温温柔柔的在一旁边凑趣,言里言外的夸赞衣裳衬人,福气又端庄,他表达的含蓄却努力的讨对刘芬芬的欢心,一时间屋内的空气轻松又欢乐。

    贵气十足的衣裳平常哪里舍得穿啊,刘芬芬唯恐触碰不当沾上一星土,爱慕完了便照着原来的压褶叠起来准备回亲家阿么那时再穿上,摆门面;

    柳春芽极有眼色的恭敬地将给他的两块花绸缎一并交给婆么,有些露怯地商量道,

    “阿么,这么精贵的料子您收着吧,我人小,手中没个分寸,难免有不周到的地处,由您收着我心里踏实着呢。”

    刘芬芬系着包袱的手一停,挑眉看过去,这话说的叫人舒坦,再一瞧人眼神清澈到底,不似虚假的试探,心中对自己挑的这个儿夫郞越发满意,于是显露几分真情道,

    “谁没有第一次的时候,慢慢学就是了,好东西多见见多看看也能拓宽眼界儿,回去拿布头包上放到箱子里,你是个仔细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春芽才嫁过来一日得了认可的话头,抿嘴一笑,脸上透出羞涩,却坚持道,

    “还是阿么您收着,要是等那天想做衣裳了我在来找阿么要。”

    话虽不多,可句句衬人心意,刘芬芬将包袱挪到一旁,拉着人坐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转转眼珠促狭地问他,

    “昨夜里的行房可好?可有伤痛?岭子可是莽撞了?”刘芬芬对着自己夫君羞于开口,可对着下一辈却自持身份认为问的理所应当。

    画风毫无准备的变换,柳春芽原本白净的脸皮徒然爆红,脑袋快要垂到胸口,心如擂鼓,支支吾吾地半饷,才呐呐道,

    “没没没受伤,夫君,很很温柔。”

    刘芬芬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体贴地教给他,“你嫁过来前儿想必你亲家阿么定然将私密之事教授与你了,初初房事后需要涂抹药膏,这个我已经给你准备了,想必岭子已经给你用上了?”

    刘芬芬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涌入心田,柳春芽红的滴血的脑袋稍稍抬起,眼睛只看着自己的红棉袄,乖顺道,

    “叫阿么挂心了,我用着很好。”

    “那就好,”刘芬芬笑着点点头,眼珠眯了眯,端正身体,词义严厉道,

    “汉子们跟咱从小受的教养不同,成了亲之后更有自己的注意,在那事上往往把握不好尺度,又是初经人事,心粗一些的难免顾及不到自己得夫郞,只想着自己痛快了就算;”

    态度一转换,目光柔和,接着说,

    “我们岭子打小是个体贴细致的周全孩子,跟二小子胡天海地的撒风的性子天差地别,可无疑他也是个汉子,一时把控不住自己也是有的;我只告诉你,你记住,他若是一时不尊重你或者行事鲁莽了,再或者冲撞你了,你莫要与他争辩,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断不会叫他成了逞了威风,千万不要自己背地里流泪受委屈,可晓得了?”

    刘芬芬的一篇至情至礼关心入微的暖言直叫心性单纯善良的柳春芽立时恨不得将心也掏出来叫婆么保管着,一时间情绪激动,感念颇深,神色动容地应着口,心内发誓日后定会诚心诚意的孝顺婆么,不生二心,自此之后,更未思量过一次想要接手管家权利的念头。

    第二日大年三十,天不亮鸡就叫了,一声比一声高昂,远处传来零零落落的鞭炮响,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子在黑布隆冬的天里放鞭。

    艾奇早早的起来,亲了亲睡梦中的梅画,摸了摸安静的肚皮里的娃子,自己穿戴一身新,先去洗了脸梳好头,之后挑扁担水桶去离家近的那口井挑水。

    天色渐渐发青,黑幕退下,空中的星星已然醒目璀璨,天空的亮度已经能看清楚人影了,这个时辰起来的他还不是最早的,井边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跳水,走了近了大家喜气洋洋精神饱满的道声新年好,之后开始相互打听午饭晚饭的菜肴野味,谁说汉子们不好攀比争锋。

    这时有一个三十多的汉子问向艾奇,“你家里的快生了吧?”艾岭成亲喝喜酒那日他可是瞧见了艾奇的夫郞,那个肚子哟,嘿,他看成了双胎的,回家还跟自己的夫郞聊闲话,谁知夫郞敲着面盆言之凿凿的告诉他是一胎,话说,这个汉子的夫郞就是经常跟梅画在村里碰见的说话的那个穿黄衫的人。

    艾奇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事真有点张不开口,不太好意思,只是人家问,哪有不回答的,脸上一抹红云飘过,清咳一声,言简意赅地低声说,

    “出不去正月吧。”还好前边轮到人打水了,水桶扁担一响,都往前动,到没人注意自己。

    那汉子离着艾奇近,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艾奇那一瞬间的窘色没能逃过他的眼底,心想这小子当爹了还这么面皮薄呢,哈哈笑着说句喜庆的话,见后头不远处又有人跑着来了,当即止住了话头,改说别的。

    艾奇缓缓地扭过头,再人注意不到的角度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心还有点嘭嘭嘭的跳,抬手掐掐脸皮,暗恼自己一谈到小夫郞的话题还是放不开,就好像宝贝被人窥视一般,这种机警敏锐的感官真叫人又喜又恶。

    另一头艾美也早早的起来了,穿上新制的胭脂色窄袖棉袄,下着同色绣边圆裙,梳洗之后一连催着的叫了周里起床,昨儿一天没去弟弟家,心里不踏实,今儿明儿两日都不得闲,他想趁着早晨去婆么那拐个弯瞧上人一眼,还有昨儿自己蒸的馒头花卷也给他们送去。

    艾奇挑了水回来,熬上稀饭,热上馒头,进屋叫人起床,今儿是大年三十,他们吃了早饭就得过二叔家去,中午在那边吃,到晚间才回来自己做,这是自从阿爹阿么过世后二叔定下的规矩,年年如此。

    艾奇连着叫了好几声梅画才满脸不高兴的睁开眼缝,十分恼火,苦不能将人的嘴缝起来,起床气饱满,

    “你干嘛呀,人家睡觉呢,昨天也是,睡的好好的让你给炒醒,今天又这样,你到底抽什么疯啊?”

    艾奇好似没听到他的气恼,笑容满面的从被子里掏出暖得热乎乎的棉衣,也不管人家现在什么情绪,直接把被子撩开,双手搂过人扶起来,温声软语道,

    “画画,昨儿我不是说了,今儿吃了早饭就得去二叔家,虽说不叫你干活,可也不能跟平常一样赶着饭点上门啊,咱做小辈儿可不能这样没规矩。”

    小夫郞睡眼咪咪的靠在自己怀里,光着上身,肚皮整个露在外头,艾奇目光直视,清楚的看到他儿子小手小脚踢一下踹一下的,一下子心里那个暖洋洋的啊,比温泉还高八度,只应了那句有子万事足这老话。

    梅画这刚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地收拾利落,艾美就进门了,屋里正摆饭,他跟周里一起床空着就过来的,便笑着自我打趣说后脸皮跟着沾光,反正也不知多少次了。

    简单的吃过饭,艾美给梅画梳辫了两个羊角辫,脑后的头发披散,额头挂了一根银质花钿抹额,中间悬着一朵雕刻精致的山茶花,下面坠着双层花瓣状的流苏,古典雅致,末了,艾美给他额间点了一抹红,衬得人更加珠圆玉润,秀外慧中。

    “今儿穿这身?”艾美略惊讶的抚着他的肚子,这件红底兰花的粗布棉袄还是二婶么给做的,下身是一条大红色粗布广裙,别看外头是粗布的,里面贴身的可是用的精棉,舒服着呢。

    梅画没睡醒,精神不济,愣愣地点着头,额间的流苏发出清脆的碰撞,呆呆地答道,

    “是啊。”

    艾美帮他揉揉腰,一边心疼一边嘱咐道,“今儿画画辛苦些,赶后午回来由着你睡,今儿是大年三十,去了那边不要跟婶么顶嘴,要欢欢喜喜的开开心心的,婶么稀罕你,这一年到头的了,甭叫他肚子里存下别扭,有什么话啊咱们回来说;画画最是善解人意的了,是不?”

    连捧带劝地哄着人,艾美费心费力的得了人准话,这肩膀刚一放松,外头一阵炸响,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是艾奇和周里在院子里放鞭炮。

    之前没得到一点音信,屋子里又安静,晴天霹雳一般,遂不及防地,不说梅画,就是艾美自己也被惊的颠了三魂七窍,顾不上抛出怒火质问,艾美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将手捂住梅画的耳朵,在一瞅人的小脸全是惶惶不安,登时要把外头的两人劈了的心都有。

    好容易鞭炮放完了,艾美连忙搂着梅画急声问,“画画,可是惊着了,肚子难受么?”

    梅画也缓过劲来了,白着脸咽了口吐沫,心脏虽然仍旧跳动异常,只是肚子还算安好,只有刚一开始好像针扎一样疼,估计肚里的娃也被他爹这二百五不着调的瞎丈劲儿给吓到了。

    艾奇和周里两人嘻嘻哈哈的披着烟火味进来,艾美劈头盖脸一顿说,恨不能拿着笤帚疙瘩将两人打上几十遍才解心头气,这马上马上就要临盆了,要是冷不丁的刺激到了提前早产,那不得后悔死啊,简直是作恶呢!

    最终还是不放心,艾美亲自把人送到二叔家,又将两人不经大脑的罪恶行径当着二婶么的面义正言辞一通愤慨,自然少不得又挨了一顿骂,而且言辞犀利不留情面的简直叫二人恨不得打了洞钻进底下躲上十天半个月的再出来,实在是忒没脸了。

    ☆、第157章

    大年三十的午饭比想象中的丰盛,满满的冒着热气的十个大盘子摆在桌中央,菜类均以农家土味为主,当然了,这个贫乏落后的村落你想要法式的海鲜鹅肝那是异想天开;实际上一共是六样菜,那多出来的盘子不用说是装的重复的菜,目的取十全十美之意。

    在院子里放了两挂鞭,等身上的烟气挥散艾奇兄弟三人才进了屋落座,这个时候还能听到不知哪家同样放炮的响声,此起彼伏,年味十足,村里人家的午饭差不多都在这个时辰。

    艾寒流一身镶边玄衣端坐在正位上,面色比往日里的平淡多了一丝温和,眼神也不再严肃冷冰冰的,艾奇和梅画坐在他的左手边,艾岭夫夫位于他的对面,而艾瓜子则跟自己阿么坐一起,自然坐于艾寒流的右手边。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出欢喜和乐,艾寒流当先举杯,柔和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家人,轻轻颔首,道一句辛苦了一年新年快乐便仰头先干了,得他说一句辛苦简直受宠若惊,众人皆称不敢当纷纷举杯喝酒,梅画只抿了一抿,口腔喉咙些许辛辣,也不知这是什么酒,后反劲儿倒是挺香醇的。

    艾寒流先开箸其他人才守礼的动起筷子,一顿饭梅画和艾瓜子吃的最欢,有刘芬芬时不时的从一旁喝呼瞪眼,再有不明就里的柳春芽细声慢语的从旁宽解,这顿午饭吃下来也是别开生面热闹非常。

    在梅画再一次夹起一片酱牛肉时,刘芬芬犀利的目光迅速的扫射过来,眯眯眼,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威胁,

    “你吃的够多的了啊!”要是以往大家都会觉得这人太抠唆,登门吃个饭还得数着人家夹菜的筷子,这还是大过年的,至于这么小气吧啦的么,只是当前境况容不得大家这样歪曲事实,因为事实就是梅画的肚子太大了,恐怕生的时候不会容易。

    梅画讪讪的嘟着嘴,拐个弯将牛肉放进艾奇的碗里,不甘心的顶嘴,“我就多吃一块又能怎么了,反正都这样了,也不差一口。”

    “是啊,不差一口,那你一口一口的加起来呢?”刘芬芬不理会他的任性,无论说什么这小崽子总有理由,话一撂就起身给他去盛锅里的鸡汤。

    柳春芽见状忙按住他手,勤快道,“阿么想要拿什么?我去。”

    刘芬芬顺势坐下来,指着门口的小炉子上的砂罐,“那个鸡汤倒上一碗给你嫂么端来。”

    柳春芽爽利的应一声起身过去,再回来时手中端着一个蓝边的大瓷碗,稳稳的放在梅画跟前,笑道,

    “不太烫了,正合适入口,嫂么尝尝,阿么煮了一早上呢!”

    梅画垂眼瞧了瞧已经撇去黄油的香味浓郁的鸡汤,乐了,抬头指使人,“你给我切点碎葱花洒在上面,要葱叶不要葱白。”

    柳春芽一丝不情愿的的神情也没有,笑呵呵的应着转身去灶台的案板边切葱。

    刘芬芬早知道他这叼口,依然忍不住笑骂,“你就是个瞎讲究,那放了生葱的鸡汤还能喝么,一天到晚的作怪,全家人加起来也没你事多。”

    梅画却不以为然,乐淘淘地道,“美食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材料火候手法是一方面,另一个关键要点就是配料。”

    这时柳春芽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过来,里面装着梅画要的碎葱,这碗正是艾岭成婚时艾奇夫夫送的。

    加了配料,梅画倒出一小碗给了期期盼盼眼冒星星的艾瓜子,两人又得了一通骂,一个烂好心,一个贪吃鬼。

    午饭过后梅画在这歇了一会就要回家,刘芬芬知道规矩,也没甚留,走前给他装了几个馒头,叫艾岭和柳春芽跟着一起送到家。

    年三十这一日没有走亲戚的,梅画待在自家更自在,一觉差不多睡到夕阳西下,醒来以后跟艾奇一起磕磕绊绊吵嘴似的做了晚饭,一道腊肉炖茄干,另一盘蒸热熏香烧鸡,艾奇心里高兴,痛快,满足,日子舒坦,多喝了几杯酒,脸色出奇的红润,投向梅画的目光柔的能化成一汪水,爱意旺盛,公主抱似得搂着人往炕上一侧歪,手脚全部缠上,脑袋埋进香香的脖梗里不出来。

    屋内的烛光温暖如阳,寒天冻地的室外一片静逸,晚饭前的烟火早就散去,成员多的人家围在一起侃天说地,气氛浓烈,父子之情,手足之情,血脉相连的亲近,通通融入一片欢声笑语中,温馨和睦,与室外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梅画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艾奇怀里,或者说被迫,全因这人的力气过大,他连推人手臂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火烛跳动几番,烛芯噼啪的响了几次,梅画没有去管,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对方,回忆的闸门紧紧锁闭,不去触碰,就这样吧,去他的大无畏,与命挣命,实不是什么高明的做法,脑中心中思想全部放空,不知几时便睡了过去,守夜什么,对于两口之家实在画蛇添足。

    第二日一早,艾奇抹黑起床,昨儿夜里不知几时睡过去的,连衣裳都没脱,搓搓脸醒醒酒,给小夫郞挪挪枕头掖上被子,让他睡的舒服一点,而后自去外面梳洗,收拾昨夜的碗筷,等天将将微亮时,换了一身儿新棉袄先去二叔家行礼,而后带着岭子和二瓜子去族里各个长辈处磕头拜年,家家户户贴着大红的春联福字窗花,喜庆祥和,寒冷的空气阻止不了人们的脚步和笑容,路上碰到不少同样焕然一新的汉子,每个人都热络欢笑地说着吉祥话,这一圈走下来天已经大亮了,天边的日头正渐渐地红火的升起。

    回到家时梅画还没醒,艾奇换了衣服先洗手做饭,吃过之后还得去近处的几家走走,首先大哥的婆么那就少不了。

    梅画这一觉睡的足,等两人喝过吃过,还没出门,梅画的两个学生来了,领他们过来的是当家汉子,艾奇在堂屋招待,梅画则给两个小娃几样他爹悄么送来的糕点,俩小娃一人给先生磕了一个头,梅画惊愕的差点跳脚。

    这两家人都非常敬重梅画,不仅仅是自家娃子学到了本事,关键是人家即使大了肚子照旧教书,身子渐重的从未停歇过一次,这种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简直叫人敬佩的五体投地,当然了他们比艾奇高一辈,自然不能真磕头,可对梅画所表现出来的尽职尽责的优秀品格铭记于心,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

    汉子们来前儿都得了家里长辈的嘱咐,并没有多待,坐了一刻钟便起身离去,年前他们送了年礼,今儿又不是空着手来的,梅画瞧了瞧桌上的东西,有些得意的指挥这艾奇收起来。

    艾奇再次出门拜年同样没带着梅画,这一次用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发暗,守着梅画的面收敛了情绪,俩人乐呵呵的包饺子,放鞭炮,梅画这段时间的智商有些拉低,一时间并没觉察出艾奇的笑容僵硬,反正自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大年初一的一天就在走亲访友中度过,到了初二可就热闹了,艾花枝一家回门,艾美夫夫回门,全部向艾寒流家聚齐,艾岭则套着牛车跟夫郞回他亲家了,车上拉着不少的年礼回门礼,柳春芽的笑容别提多柔美了。

    乱乱腾腾的热热闹闹的一日过去,艾花枝临走前说正月十六就过来,也跟刘芬芬商量私下提前跟接生么么打了招呼,叫他不要出门随时预备着。

    过年对于从现代社会而来的梅画来讲实在没什么新鲜企盼的,不过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他也不能兴致缺缺的搞特立独行,于是入乡随俗的也加入待客送客的大军,只要登门的人便笑脸相迎,热茶点心的端上,街坊四邻的八卦听着,一件琐事纵说风云,能传出十八种结局,谁说庄家里人见识短脑子笨,光那虚无缥缈的想象力就足以引人侧目,一来二去的,梅画切身体会到快乐其实是堆积起来的。

    日子快快的走过了十五,到了十六这一日,梅画央求二婶么将家里家外的收拾干净整洁,恭迎艾花枝的到来,艾奇的床铺被挪去了西屋,又添了一床新的,是给钱窖预备的,果然没出乎他的预料,艾奇连人带物的拉了一车来。

    艾花枝一下车急忙忙的往里走,后边的活儿自有小子们去做,几个箭步冲进屋,一把按住梅画要动的身子,急忙忙道,

    “甭动,躺住了,姑么又不是第一次来,你安安稳稳的就成。”他走了一路身上披着凉气,说了话就退了几步先脱下棉衣。

    梅画感觉最近几天肚子沉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自己长高了些,可突然有一天感觉有些承受不住这个重量了,艾奇知道后便勒令他不准下地,甚至连拉屎撒尿都要求他在屋里解决,最后被梅画的冷暴力不配合妥协,却换成了抱着他去茅厕在抱着人回来。

    梅画的脸有些浮肿,本身他就胖,这下更圆了,他侧躺在炕上,减小肚子的压力,身上盖着一条粉色被罩的薄被,最近有些上火,他连饭都不敢吃了,每日只喝白开水,或者稀粥,就是这样简单的饭食,依旧气火旺盛。

    刘芬芬从外头进来,没想到他扭身去后院的功夫人就来了,使个眼色,跟艾花枝俩人出去低声交谈了几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梅画又睡着了。

    艾花枝趴着帘子缝往里看,愁容满面,“嫂么,我瞧着这肚子忒大了,这可难生啊,要不咱们请两个接生么么?”

    刘芬芬脸上也有些凝重,却不赞同,“找一个两个还不一样,人多了反而添乱,有经验就成,再说还有你跟我呢,怕什么?”说是这样说,心里不免骂了梅画一顿,叫你的嘴没个把门的,这下子知道苦了吧?!

    刘芬芬从正月十二开始便两日一请郎中,打过了年把脉,艾郎中就叫他们预备东西了,刘芬芬唯恐那小娃等不到日子就要出来,还派了二瓜子来这边住,起传话作用。

    艾花枝住了下来,晚上就给梅画捏捏脑袋,按按腿,柔柔脚掌,饭食上给他用肉汤熬干菜,鱼也只叫他喝汤,所以梅画每日被灌的水饱,可即使这样他一点都感觉不到饿,胃里臌胀臌胀的,就连胸口也是隐隐发胀,只是他不好意说,等屋里无人的时候便自己抓两把,可那个疼啊,跟针搓一样,要说他对自己向来能下狠手,不然也不会在刚穿来那日撞的满头青包了,可这种愣是不知从哪下手的胀痛感简直叫人无力抓狂,嘿,那叫一个妙不可言。

    梅画肚子的发动可以说毫无预兆,他嘴里吃着半块馒头,突然就感觉自己裤裆湿了,那一瞬间梅画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惊悚的头皮发麻,因为他以为自己得了尿失禁了,过了半响才抖着手,还不忘将嘴里含着半口馒头咽下,伸进宽松的裤子里,抹上自己老二,愣怔,诶?不湿啊?鬼神神差的又摸向身后那湿热的地处,再将手拿出来放到眼前一看,手指上沾着亮晶晶的水渍,两根手指一张开还拉丝。

    刹那间,一个念头冲进大脑,梅画劈手扔了馒头,咧着沾满馒头渣的嘴扯开嗓子开喊,

    “二奇,你儿子要出来啦!”

    这一日正是正月二十六,立春,大地回暖。

    ☆、第158章

    疼……

    从头发梢到脚底板全部的感官传递的一个信息那就是疼,它没有过度,毫无预警,就在梅画将预知发出去的那一刻,阵痛的冲击接踵而来。

    肚里的娃儿仿佛接到指令一般,急刷刷的涌入出口,那种感觉啊,仿佛奔腾宽阔的江水一股脑的涌入手指头粗细的河流,那河道的承受力受压忒沉重啊……

    梅画这一刻真希望自己晕过去,可偏偏不如心愿,家里每个人被安排的任务一清二楚,感官无比清晰,艾奇飞奔着去叫接生婆了,钱窖跳着去找刘芬芬了,谁也想不到他这一大早上就要临盆啊,之前一丝征兆都没有。

    艾美被撵了出去烧水,紧接着梅画的裤子被脱下来,皮肤接触到温热的空气,滑溜溜的袍子被推到胸部,屁股底下被垫了一块东西,软乎乎的还挺舒服,接着身上盖了一块布,估计是怕自己着凉或者避免春光乍泄,耳边还有艾花枝温声温语的教导……

    斗大的汗珠子从额间滑落,他的两条腿惯性使然的叉开,完全不用人导教,肚子里的动静忒大,除了疼好像还有孙悟空腾云驾雾的飘忽感,盆骨尾椎骨生生的劈开,当然这是他的错觉,但是疼痛的滋味的一模一样,身临其境,然后就,就好像拉屎,只是为毛那块软肉以最大程度的张开,走向撕裂啊,梅画七窍生烟,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快给他一刀吧,解脱了……

    不知道刘芬芬几时来的,反正比接生婆快,因为没听到陌生的声音,刘芬芬一来,先在外面脱了棉袄,可不能将寒气带进去,又用热水洗了手擦了脸才进屋,

    满脸焦急,语气担忧,“怎么样了?”

    说完走到炕边掀开单子,扒头一看,眉头立刻舒展了,一乐,“开了,这么快,这小子也不算受罪了!”

    梅画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的风凉话,真想大吼一句,要不换你来!可他疼的直哆嗦的,嘴中咬着一块白布,连呜呜声都不愿意发出,一门心思的要将肚子里的娃儿早点生出来,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梅画拼命了。

    艾美和柳春芽在外头烧开水,端两盆进去就被轰出来了,艾美眉头紧锁,焦急万分,

    “怎么不出动静啊?画画没声音啊?”他可记得自己嫂么生娃子时那嗓子都喊哑了!

    柳春芽也觉得不大对头,可心里告诫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乱说话,所以紧紧搂着艾美的手臂,俩人相互搀着守在门帘边上,一听到里头的召唤恨不得连气儿都不喘就飞进去。

    他俩这儿还在屋里呢,总归离着近,可外头的艾奇浑身简直要火上房了,来回走动不说,还趴在窗户跟下面喊梅画的名字,先不说声音饱含多种情绪,偏他这跟知了似的嗡嗡嗡的动静就足以吵的人心乱,人为的噪音让刘芬芬在屋里骂的老远,还喝令钱窖看着不许到跟前儿来捣乱。

    “诶?二奇不是叫接生么么去了么?怎的他回来了人没带回来?”艾花枝给梅画擦擦汗,十分不解的问道。

    刘芬芬也疑惑,还是帘子外的艾美解释了,“二奇叫了人就跑回来了,瓜子跟在后面呢!”

    他这话音刚落,那边梅画随着疼的规律和肌肉撕裂的感觉突然一发力,就听刘芬芬惊呼,“出来了,头出来!”

    艾花枝一听忙在旁边鼓劲,“画画,再用力再用力使劲……”

    刘芬芬也大声喊,“快,快,再来用力,头出来了,好好……”

    外头艾美和柳春芽两人紧紧拉着手,瞪圆了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只听见里面两人不间断的说话鼓励,连外头的艾奇都定住了,目光死死地盯着窗户纸,大气都不敢喘。

    最多半刻钟,加油鼓劲的声音持续不断,就听刘芬芬突然喊了一声‘出来了’,紧接着又是啪啪啪的几声,随后耳边传来嘹亮的婴孩啼哭。

    一阵忙乱,人影纷飞。

    擦了身,敷上药,换了干净被褥,婴孩被洗干净,肚脐上系着一块两指宽的红布条,包裹着小红被子放在梅画身边,梅画脑袋上也系着条红布,头侧还打了一朵蝴蝶结。

    谁也没想到梅画生的这么顺利,接生么么到了以后自然没上了手,可还是给了他两大串铜钱,一包红糖,哄的人高高兴兴的走了,艾美亲自送到了门口,日后再用到的机会还有呢。

    外头自有人收拾带血的什物,梅画一点都不困,疲倦倒是有一些,每天都睡的精神十足,还是吃了早饭生的,他能困到哪去,再说屁股上那么疼,就算敷了药一时半刻也缓解不了症状,所以从他儿子被拽出来到目前安静的躺在他身侧这其间所有的步骤和事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接生的未必比生产的人轻松,刘芬芬和艾花枝将人安顿好,长气一松,去外头换了艾美和柳春芽进来。

    艾奇也被允许进屋,话音未落的那一刻他就闪身而过,直冲进房里一股脑的挤走炕边的大哥,手臂一揽,宽宽的后背遮住人影,张嘴亲了梅画几口,哎哟那个响噢,羞的艾美和柳春芽掩面退了出去。

    “画画画画,苦了你了。”艾奇手掌捧着已经回了血,脸色红润的人,深情款款,“好好养着,你想吃什么咱都有。”

    梅画抿嘴微微一笑,抬起手碰碰艾奇湿润的鬓角,声音柔柔,“看你急的,脑袋都冒汗了,你看看你儿子,八斤多呢,婶么说少有他这么壮实的。”

    艾奇忙把他的手塞被子里,“别出来,不能受风,”心满意足地笑道,“我早听见了,都是你当阿么养的他。”

    边说便探过身子往里边看,这会儿功夫孩子已经呼吸稳稳的睡着了,小脸并不红,有点发黄,头发黑黑的,耳朵挺大,小嘴时不时的动动,艾奇欢喜又兴奋的掀开被角看看,这胖乎乎的哟!

    外头艾花枝和刘芬芬歇着说话,言语中都是表扬称赞梅画,看着平时娇气,生的时候那真是发狠不怕疼啊,除了闷声哼哼,就是咬牙使劲,真让人刮目相看,旁人家的夫郞生娃子短的需要三四个时辰,长的那一天一夜的都有,可他家这个真省劲,总共还没一个时辰呢就都收拾利落了,还是头一胎,得多不容易。

    而且这娃子个头忒大,刘芬芬瞧着那伤口都有点心惊,可给他敷药的时候竟然一声不吭,单这份坚强的忍耐力,就叫刘芬芬和艾花枝齐齐夸口,谁都比不上。

    艾美煮了一锅红皮鸡蛋,开锅之后跟柳春芽提上篮子挨家挨户的送喜。

    不多时娟娟和常华前后脚的提着贺礼前来道喜了,自有刘芬芬接待,俩人还进屋坐了下,不过当时梅画小睡一咪咪,并没说上话。

    大门上系着两条红布条,表示着艾家的夫郞生了一个小汉子,族里的长辈夫郞或者平日里走动勤的邻居都笑容满面的前来道贺,熟悉一些的人刘芬芬会请到里面,不顺眼的就直接在外头接待了。

    晌午吃过了饭,梅画只垫着枕头喝了一碗鸡蛋汤,另一侧的娃娃的一直睡着,好似闻到了香味才不出声的浑身乱乱的扭动。

    梅画不敢乱动,一是他伤口疼的发毛,二是他哪抱过这么点儿的婴孩啊,这突然一动他恨不得离开十里地以外。

    艾花枝放下碗,嘴里发出逗弄的哟哟哟的声,弯身从里面拖着小被子出来放到梅画的另一侧,而后仔细的帮手脚乱动的娃子转过身儿,脑袋冲向梅画,

    “画画,娃子饿了,快喂喂,你已经出奶了。”

    本来就发毛,一听这话梅画头皮跟针扎一样,虚着眼,嘴硬道,

    “没有没有,快给他吃别的吧。”

    艾花枝只当他不好意思,然后亲自上手拉被子解开他的衣裳,“这有什么害羞的,姑么是过来人了,你出没出奶还能骗过我?你慢慢躺下,侧着,叫他吃你右边的。”

    梅画简直要哭,虽然他胸口胀痛的难受,可,可真不愿意,心里就是不愿意接受!

    娃子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小腿等开了被子,小脸憋的通红,一扭一扭的,满脸褶褶。

    艾花枝边哄边将梅画的枕头撤下去,然后用强硬手段慢慢的帮他翻转躺着,瞧了人还是一脸的倔强,笑这点点他的脑门,拉开被子,将衣襟解开,露出了微微隆起的胸部,乳。晕饱胀,乳头也涨成黄豆粒大小。

    梅画再要强面子里子,也不能干看着这么大点的婴儿挨饿,只能瘪着嘴不情愿地动动身儿,将乳头趁婴儿张嘴时往里面塞,生物的本能从此就能体现,娃子毫不费力的立刻含住吸允起来,劲儿还不小,梅画身体稍稍一僵,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只是娃子吸着吸着又开始扭动,艾花枝一直关注着,探手将娃子往后挪挪,露出疑惑,“诶,不能啊?怎么会没有?”

    这时刘芬芬进来了,“怎么了?吃奶了么?”

    “画画没奶啊?不应该啊?”艾花枝一面紧着娃子的棉被一面伸过脑袋仔细盯着梅画的胸口,距离不到一厘米,差点成了斗鸡眼。

    “你傻了,揉一揉,或者叫二奇来,头一次出奶费劲着呢,”走到跟前刘芬芬也低头看,又信誓旦旦地说,“这还不容易,他这是一时堵住了,娃子劲儿小,用不上力,叫二奇来。”

    艾花枝一拍脑门,“嘿!你瞧我,这事都能记差。”

    梅画一听,急不可耐的连气儿说了好几声不不不不不,谁知他话音未落,艾奇咧着到了耳后根的嘴进来了,一听要求,开心的笑容登时变成羞涩的了。

    刘芬芬和艾花枝相互看看,抿嘴一乐,打趣了几句先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转身前还要求快一些,娃子都饿急了。

    艾奇红着脸走到炕边,先拍拍四肢乱动的娃子,又盯着小夫郞的眼睛,梅画被他看的不自在,拢拢衣襟又扯开,露出洁白的肌肤和粉嫩的乳尖,难为情的低声道,“你快点吧,又不是第一次。”

    艾奇没有立刻行动,他眼神充满柔情,而是先吻了温梅画的唇,然后往下移,没直接上嘴,而是用姑么教的方法轻轻的用手柔了半响,然后才下嘴含住,用力一吸,另一只手则柔左边的一个。

    梅画一瞬间全身紧绷,贝齿咬着下唇,垂下眼帘,慢慢弓起身,抬手抱住他的脑袋,艾奇的力气大,没几下就感觉一条甘甜的细流流进嘴里,比他往日里吸出来的几滴有着天壤之别。

    一只通了以后,艾奇立刻退后,托着娃子的小脑袋靠近,含住,自己再去吸另一只,不多时左侧的也通了,梅画可算松了一口气。

    艾奇给梅画拉上衣襟,透着奶香味的嘴凑近梅画的脸蛋,而后两人就温情满满地看着小娃子闭着眼鼓动的腮帮子吃的那个有劲儿。

    晌午饭吃的晚,后午艾花枝守着梅画睡了一觉,他在旁边给娃子换尿布,小家伙还没睁眼,嗓音极小,小腿小胳膊上的肉特别瓷实,虽然刚生出来,可小模样已经能看出长的跟自己侄子一样,尤其是小时候,就是嘴巴小,艾花枝抬头瞧了瞧一旁睡意正浓的侄夫郞,心下愉悦,像画画的嘴,贵气,日后定不愁吃穿。

    ☆、第159章

    无论梅画内心如何排斥,反正他这月子必须坐起来,没办法,身体素质弱下来了,即使他想下走也不现实,伤口不是一两日能长好的,而且后面豁裂的较长,没个十天半月肉芽根本长不齐全。

    当前的食物以流食为主,什么鸡汤猪蹄汤鲫鱼汤轮着来,偶尔他央求换个口味都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必须刘芬芬和艾花枝同时点头才可以,但凡这俩人有一个不应声的那他算是白费心巴力的表演博同情了。

    而且根据梅画多日来细心入微的观察,这俩人估计打年轻的时候便互相看不顺眼,拆台到不至于,但是要想平心静气的讨论一件事情,认同一件事情,那可谓难上加难。

    不过在对待梅画的月子里的饮食问题上,俩人却出奇的一致,共同站在梅画的对立面,还将艾美这个心软耳根子软的人撵到一边,不许他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和看法,只听派遣便得了。

    婴儿出生到十天的时候,胖胖的脸上退了黄点,肌肤滑嫩,小模样一天一变,养的比别家出了月子的娃子还壮实。

    “瞧瞧瞧瞧,咱大宝真有劲,你看他这小腿,哎哟,继续蹬,对,对,真好,大宝真厉害。”艾花枝笑眼咪咪地给娃子换尿布,一揭开被子,这小手小脚的乱舞扎,身上的肉可瓷实呢。

    梅画侧着头,笑了笑,寻根究底,“姑么,他什么时候能看见东西啊?我感觉他眼睛好像有一层膜一样。”而且总是靠鼻子出气,表达情绪,也不哭,除了刚从肚子里出来时,在就一声都没听他哭过,或者说,孩子的嗓子不发音,过了这么多天了,梅画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艾花枝将换下的拉稀的尿布扔到炕边凳子上的盆里,正给他屁股上换了暖的热乎乎的,闻言便指导梅画说,

    “新生的娃子都一样,他要看见人还得等上两日,发声你也甭急,出不去一个月,而且咱大宝多乖啊,多聪慧啊,哟哟,是不是是不是啊宝宝。”说着说着又逗起来。

    既然是正常现象,梅画也踏实下来,不再纠结,对于自己对新生儿知识的零的认知,他十分信任有着丰富育儿经验的艾花枝和刘芬芬;

    这时艾奇从外头进来,一掀帘子就说,“今儿逮了两只狍子,又肥又大,哥夫猎了野鸡和兔子,都拿咱这边来了。”

    梅画扫了眼艾奇的装扮,想了想说,“你给大哥送回去吧,咱家什么都不缺,那野鸡兔子后院还不少呢,叫哥夫去镇上卖了吧,狍子我不喜欢吃,咱家也没人好那口,都扔给哥夫吧,叫他一起卖了。”

    艾奇看了眼姑么,有些犹豫,“大哥要是不收呢?”

    “不收你扔下就走,真是,这还用我教给你啊。哦对了,咱后院的兔子太多了,正好你捆上十只肥的,叫哥夫赶上车帮着卖吧。”梅画想反正要走一趟,兔子留在家里还费粮食。

    艾奇答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走,而是上前几步逗乐逗胖儿子,然后转身出了门去后院逮兔子,大哥那儿的活物存了有一些了,原想着就是准备今儿套车往镇上去的,二月里成亲的人家多,而这个季节青菜缺乏,少不得那些富裕的人家多备上几道荤菜,所以野物自然成了香饽饽。

    艾奇出门以后,艾花枝给一大一小盖上被子,而后坐到梅画身旁,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目光慈爱,温暖,

    “画画,多亏了你,你哥才能攒了银子盖上新房从那家搬出来,他跟我说就是盖了房这小半年也攒了十两银子,你哥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心和善,又软,你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呢。”

    梅画一遇到这煽情的场面就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顶着感动人心的画面不甚在意的说,

    “这有什么,姑么你想的太多了,要我说,情谊才是用钱买不回的,大哥将我当亲弟弟疼,一点活都不叫我做,即使我犯了错他都不训我,只是慢慢的用爱心改变我,对我更是掏心掏肺,我早就把他当自己人了,要不是大哥严词拒绝,我早就分享他好多金元宝了。”

    艾花枝还等着他说一篇互助互利的大道理,哪想道这孩子只三言两语就说的这么实在贴心,而且目光真诚,神色清明,一丝作态的情绪和架势都没有,再者他说的什么金元宝什么的,自己当然相信,就现在那枣木箱子还在那炕角放着呢,可见这不是个将钱财看的过重的好孩子,更喜欢亲情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

    不到晌午,刘芬芬端了一个木盆过来,进门前瞧着院子里竹竿上凉了一片尿布,见到艾花枝就问,

    “怎的不等我来,昨儿就是你洗的。”

    艾花枝往灶里仍一根劈材,闻言笑着说,“你我还分那么细做什么,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又不值当的说嘴,偏你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

    刘芬芬进了堂屋将木盆放下,也不跟他在这事上争执,掀开上面的白纱布,叫他过来看,

    “这是头几日发出来的,怎么样?偏他是个嘴叼的,大冷天的吃豆芽,平常人家哪舍得用绿豆,也就咱们把他捧的越发娇气了,赶明儿你走了我可不这样惯着他!”

    艾花枝立刻笑了,也不怕斗嘴似的揭穿他,“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你也就是嘴上利害,要真不管他,怎的他一提话头你巴巴的回去了就发上了?”扑扑手,走过去看盆里,

    “哟,真不错,瞧这支愣愣的一根根的,托他的福,大冬日的咱也吃次精贵物件儿。”

    刘芬芬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朗朗一笑,煞有介事道,“可不托他的福么,这年岁馆子里的猪肉都没它贵!”

    两人哈哈一笑,开始收拾饭食,梅画在屋里听的真儿真儿的,心里痒痒也好奇怎么发的豆芽,奈何干着急出不去,又怕自己嗓门大将睡着的孩子吵醒,最后只好恹恹地拿起旁边的看了不下十次的话本,随便翻开一页开始看,心思却全不在上头。

    晌午饭刘芬芬在这吃的,艾瓜子屁股沉的也不走,家里有柳春芽做饭,他也不担心汉子们没的吃。

    出了正月后,艾奇接了两家的木匠活,一家嫁人一家娶亲,都是前后村的,细究起来还都面熟,保不准去地里的时候可能打过照面,人家提供木料他只负责加工,一家需要打四个箱子两个脸盆架,另一家是两个大柜子一张床,再有桌子和凳子也都要新的,两个活加起来不到二两银子,后来一家要求多打一个雕花的首饰箱子,艾奇将梅画嫁妆里的首饰匣子拿出来做样板,对方一眼就相中了,多出了五钱银子定要一模一样的。

    二十多天一晃而过,娃子一点一点长大,现在会笑了,会翻白眼,就是还不出声,尤其是那白眼,你瞅瞅吧,再没有比他翻的勤的,无师自通。

    梅画喂完奶,直起身,想着给他擦擦嘴角,这还没动,那黑漆漆的眼珠灵动的转两下,眼皮一合一开,眼珠换了个位置,

    “嘿,你再白楞我我可打你了啊!”

    他这话音刚落,只听忽然间被子里噗噗两声闷响,一下把梅画吓的离了老远,满脸恶心,扯开嗓子大

    喊,“哥,哥,快点他又放屁了,吓死了,跟打雷一样。”

    艾美正端着一碗滚烫的小米粥拿勺子搅拌,打算凉一凉加点红糖给弟夫补食,这下又有活了,立刻搁了碗跑进来,笑着责备道,

    “娃子放屁你就不乐意了啊,还做人家阿么呢。”说完就撩开小被子看看是不是拉了。

    这头梅画裹着被子滚到窗户跟底下,捏着鼻子嫌弃,“臭死了臭死了,哥你快把他抱走!”

    艾美简直拿他没办法,再次纠正,“娃子整日里吃奶水,哪有臭味啊,偏你是好干净的,可不行这样乱讲究啊,连自己儿子都嫌弃,是不是大宝,哎呀大宝又乐了。”艾美检查到尿布干干的,又仔细给他用绳系上,小手小脚的也包起来。

    “哥,我看他的手指甲又尖又长,你给他剪剪吧。”梅画感觉自己儿子的手就跟小鸡爪子一样,细细的,好多褶褶,指甲还尖尖的。

    “那可不行,像头发啊指甲啊这都得满月之后才能剪呢。”艾美果断拒绝。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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