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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36节

    艾花枝没想旁的,气呼呼的点头,“可不是,我还常念叨呢,再这样下去,我也不喂了,反正也吃不胖,白瞎了饭。”

    话音一落,几人都笑出来,气氛轻松,艾美说了梅画小叔的事,艾花枝惊雷一样的反应跟艾美如出一辙,待他慢慢解释了,艾花枝的肩膀明显不僵了,大松一口气,心里不知念了多少句佛。

    又说起梅画的肚子,艾花枝则期盼着他这次生个小哥儿,不然全是小子,大了以后家里可是没地住了,除非再买宅基地盖房子。

    艾美笑出声,“姑么你这合算的也过早了,等芝麻长大说亲少说还有十年呢,哪就这样火急火燎的了。”

    “怎么能不合算,就跟你们一样,昨儿还在我眼前撒娇呢,这一晃今儿就娶亲生娃了,”艾花枝笑叹时光匆匆,还把自己这些日子合计的话跟侄子说,

    “不然就上你二叔家去,叫他把后院的厢房也盖上,多盖几间,还要宽敞的,日后四宝他们住到那边。”

    艾美被姑么的的话震的心里一颤,先是快速是看了柳春芽一眼,而后果断拒绝道,

    “姑么,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艾花枝眉头一立,“你爹和你二叔又没分家,只不过是你二叔成婚的时候另盖了宅子,没跟我们住到一起罢了。”

    艾美当然知道这些事,可过了这么些年了,二叔也有了孙子,按理说二叔家应当由二叔的孙子继承,这大喇喇的四宝儿过去了,叫岭子跟瓜子怎么想,再者,还有婶么呢,那可不是个糊涂的主儿。

    艾美不晓得姑么怎么就突发奇想了,这叫人心惊胆颤的差点闭了气,自己说了好些话才压住了姑么兴起的念头,不叫他去跟二叔说,不然家里又是一番乱腾。

    接着又说了些其他的,艾美瞧着姑么精神有些短就停了话,催着马颗跟钱云云回房后,姑侄两个挨在一起睡着了。

    天空晴朗,风轻云淡,正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偏房里的汉子们热火朝天,不过他们特意压低了嗓门,可谁叫人多呢,一个个又是又正当年,热血青春,所以即便不想打扰人,跟他们紧紧一墙之隔的钱云云的愣是做了一晌午的针线,不过钱云云自认年轻,少睡一刻也不妨事,而且婆么一向看中表哥们,夫君跟表哥的关系近自有他的好处。

    梅画午睡每日固定一个半小时,准时醒,他起身的时候床上就他一个了,连着最小的四宝儿都出去耍了。

    起来后没待不久一大家子人就启程了,艾花枝给他们装了些自己晒的干菜,腌萝卜腌腌豆角什么带了不少,梅画喜欢吃,还是财迷,即使家里有也不说不要,反正给什么要什么,艾花枝就喜欢他这痛快劲儿,吆喝着马颗和钱云云搬的更带劲了。

    早上走的时候一大车,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大车,艾美给他揉了一路的腰,到了家才舒缓一些。

    艾奇跟艾岭分开的时候跟他说牛车不叫送回来了,家里没地放,也有用的,就在二叔家搁着吧,艾岭回说跟他爹说一声,同意就成,等人走了,梅画突然扒着门冲他们大喊说晚上一起吃饭,叫婶么多做些。

    ☆、第197章

    梅画到家的时候刚四点多一点,自己下了车就进屋换衣裳,其他的自有艾奇规整,不需要他劳心费神。

    一天没去地里艾奇总觉得少些什么,儿子们抱下来,牛牵进棚子,加了草,给鸡鸭鹅添了食物,准备跟小夫郞说一声去地里。

    大芝麻跟二弟三弟在院子里玩秋千,四宝搂着爹的脖子不撒手,艾奇舍不得放下,直接抱进屋了。

    梅画斜靠在床头,手里把玩一个紫色的水晶瓶,四宝眼睛毒,一见到就盯着不放了,扭着身子舞着手往梅画那边抻,艾奇习惯性地一手环住他的后背,生怕扭的狠的一下子张过去摔个底朝天。

    把四宝放到小夫郞身旁,四宝手麻脚利的爬到阿么身上抢好奇的玩应,艾奇摸摸小儿子的后脑勺,温声对小夫郞说,

    “我去地里了,你歇会就去二叔那吧。”

    梅画轻掐了四宝屁股两下,掀掀眼皮道,“都快黑天了你还去,有什么要紧的么?地还没浇完啊?”

    艾奇坐下来给梅画按摩脚丫子,实打实的笑说,“没,昨儿就全浇过了,我这不是一日没去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么。”

    梅画无语,心想就知道他这么说,一点都不会享受生活,闲上一会儿就浑身长草,就这样毫无情趣的的人愣是跟他一起日出日落的过了好几年,真难为自己胸怀大度披星戴月的忍受下来了。

    梅画不乐意在家看着几个崽儿,就扯大旗说“你不是给人做箱子么?你做完了?别超了期限。”

    “嗯,我晓得,板子都割好了,明儿晌午装上就成,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窗户外传来大芝麻跟二宝三宝的嬉笑声,嫩嫩的,欢乐的,也不知兄弟三人玩的什么。

    “你别去了,来回一趟就两刻钟,还没下腰呢就吃饭了。”梅画很少说软话,通常都是颐指气使的态度,直接下命令。

    艾奇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心中眼中一片火热,直觉的全身上下痒痒的难以忍受,揉着脚丫的手慢慢往上滑,裤腿卷起,白嫩修长的小腿露出来。

    梅画被他摸的发烧,伸着腿儿象征性的踹两下,结果勾的艾奇直接搂着人啃,可怜四宝儿一个人自己抱着瓶子埋头苦思深入研究也没人理。

    两人亲了一会儿,梅画歪着头喘气,艾奇抱着人浑身上下摸了一个遍,又饥又渴,眼中冒火,握着小夫郞的手按在自己的蓬勃待发上。

    梅画绯红的眼角瞪着人,嘲笑他没出息,“一点定力都没有,还是当爹的呢!”说归说,手却不由自主的上下动起来。

    四宝不知俩爹在玩什么,扔了抢夺过来瓶子抱着阿么的腰乐的哈哈,梅画夹在中间,黑着脸把俩父子骂了一个遍。

    一场情0事过后,梅画的头发散乱,衣襟大开,胸前一片吻痕,裤子早不知飞哪去了,虽然他没做什么吧,可现场比做了什么还疯狂。

    艾奇再没有不满足的,现如今村里的汉子比起来谁也没有自己幸福的;

    收拾干净后圈着人歇息,得亏大芝麻是个极其有耐心和恒心的大哥,指挥俩弟弟排排坐,小桌上摆着爸爸新作的算珠,一板一眼认认真真的当他的小老师,得意的很。

    太阳落在山腰上休息,梅画躺了一会后精神渐长,推推一脸深沉不知琢磨啥的二奇,

    “起来了,早点过去。”

    艾奇不自觉地嗯了一声,回神后愣怔一下,露出常有的笑容,低头亲了一口小夫郞的额头,把人慢慢撑起来。

    “小四怎么跑那儿去了?”

    艾奇回头望了一眼啃脚丫的四宝,笑说,“我怕他吵到你,这小子好动。”

    梅画摆出明显不信的表情,言语放诞,“你是怕我揍他吧,就你是亲爹啊?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心狠手辣内心恶毒的人呢。”

    “莫乱讲,整日瞎想。”艾奇笑容退去,不带表情的脸上竟然有些冷冷的,他很少有这种严肃的叫人捉摸不透的面相。

    “知道啦!”梅画莫名的心里一突突,故意拉长音掩饰心慌,本能的有些不高兴。

    梅画的不高兴一直延续到吃晚饭,刘芬芬只以为他累了,不然为何向来标榜大吃大有的人只吃了一碗饭就落了筷子,就连平常喜爱的谁也抢不得的鸡翅膀都只沾了一只呢。

    吃过饭,刘芬芬瞧他精神有点少便催着人回去了。

    梅画一路无话,格外沉默,回到家倒头就睡,连最爱的大芝麻都不稀的瞅一眼。

    大芝麻天真地仰着小脸,眼神充满迷惑,不知阿么为啥心情不好,只能转向爹爹问答案,

    “你阿么是跟我生气了,乖,爹爹给你们洗澡,咱们一起睡。”艾奇凝视了梅画的背影片刻,然后抱着芝麻和老小出去了。

    梅画忽视不了艾奇沉沉的视线,却又不愿在他面前表示出他样的情绪,待人一走,立刻扯了床单子整个人裹住。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关门落锁,节俭的人家早早熄灯睡觉,位于艾家村的东部,离着艾奇家二十米远的一户人家,堂屋里即便长着一盏油灯,屋内昏暗的连人影都瞧不真亮儿,微风吹过,本就不高的火苗抖了几抖,差点熄灭。

    临桌对坐着两位形容衰老的老人,汉子脸色灰败地吸着旱烟,老夫郞垂头难掩哭泣,家中的景致普普通通,就是一户寻常人家。

    老夫郞哭了一会抬起头来,满脸的褶皱昭示了他一生过的艰辛,望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当家的,老夫郞又难过的哽咽一阵,而后缓缓地摇头说,

    “当家的,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成,二奇的亲家不是咱庄稼里的人,先不说二奇家的同不同意,若是家亲家那头晓得了,这这……”老夫郞是担心人家那头不乐意,万一使了手段不叫艾家村好过,他们家老两口可是族里的罪人!

    “怕啥!他嫁进了艾家就是艾家的人,走到哪咱都能说出理,没见过出了嫁的哥儿家人伸手伸到汉子族里的!”

    “可他……”老夫郞一见当家事成定局的脸色,即将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了,他想说,人家那是一般人家么?

    老汉憋着气吐出一口烟,目光有些涣散,心中酸涩,有些悲凉惆怅地说,

    “难道你就想大小子绝后么?老二家三个哥儿,老二家的即便生出来也是一个,你还指望他过继不成!就算生出来,得等到什么年岁了?你我还能活到那时候么?”

    老夫郞每每想起早逝的大小子那眼泪就跟雨帘子一样刹不住闸,狠哭了一会,他心肠向来软的一塌糊涂,胆小又谨慎,琢磨几番还是觉得这事不妥,犹豫着商量,

    “当家的,换个人家不成?别家也可以啊。”

    “别家?”老汉眉间的折痕清晰可见,望着外头漆黑的夜,叹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一个是辈分远,另一个是人家也最多两个,哪有合适的?我旁观了多少年,才等到如今,思来想去二奇那是最合适的。”

    见老伴儿仍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语气生硬起来,

    “你以为我就愿意开口?这不都是为了以后么,大小子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你叫我们百年之后怎么见他!还有,娃子来了咱家,咱也不亏待,好吃好喝养着,供他读书认字,长大了给他说一门好亲,家里的房子耕地都留给他,也是咱的一份心意吧,不能亏了娃子。”

    老汉瞧着老夫郞还不言语,脾气又软下来,宽解道,“我是听了话,说二奇家的又怀上了,不然我也不会张口的,那四宝还未满一生日,不记事,抱过来正好,养在跟前儿日后跟咱也亲。”

    这人一憧憬,生活就有了目光,老汉说着说着又欢喜起来,

    “那娃子我瞧着了,胖的很,好养活,虎头虎脑的,精瓜儿,哈哈哈……”

    第二日,老汉艾丰收精神烁烁兴冲冲的来到了里长艾东方家,过继子嗣更改族谱,身为里长兼族长的艾东方必须知晓。

    “您说什么?”艾东方震惊的手都不稳了,茶水翻洒出来,全身上下感觉跟五雷轰顶差不多。

    艾丰收摸着下巴上的黑白胡子,斜看他一眼,哼道,“我老了耳背,你也老了不成!我说我要过继二奇家的四宝儿到我大小子名下!”

    艾东方此刻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若不是这是自己堂叔,他非得怒目相向,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他的表情跟看到罪大恶极的人也差不多少了!

    “大,大伯啊!”艾东方被刺激的口吃了。

    艾毛毛在外头听到茶碗倒的声音,心里有些慌慌的,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堂叔常年不见笑意的脸上明显是有喜事,堂叔性子独,轻易不跟族里人走动,这骤么慌来了还不叫人听,可别是什么为难的事吧,艾毛毛拿不定注意的在门外踱步,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屋里的气氛有些冷凝,艾东方神色复杂,半天不言语。

    “怎么的?你倒是给个话,不然我就亲自找寒子去。”艾丰收坐不住了,他盼了多少年才相中一个最合适的,如何还能等下去。

    艾东方双手搓搓脸,骑虎难下,堂叔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若是旁人家,他做族长的牵头拉线做中间人,双方同意再没有不可的,可这二奇家的,那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么。

    不说他们,就算撇开梅家的身份,就是寒子那儿都未必能应,不是寒子不近人情不亲族里,关键是寒子对他大哥的情分不一样,他小时候是大哥带大的,大哥又为着家里累垮了身子早早去了,这亲侄子好容易过的好了些,外头又盯上了人家的娃子,而盯上的又不是旁人,还是一个爷爷的堂伯,得,这外头的事还乱的扯不清呢,家里又纷争上了。

    艾丰收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为难人,反而瞧着堂侄自打自己说了事情后就好像浑身下油锅一样的煎熬,艾老汉生气了,也不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伤人,

    “罢,我一个没孙子的人不敢要求你们,罢了罢了。”摆着手就要悲怆的离去。

    艾东方哪能让他走,自己可知道堂叔的性子,可不是说算就算的,他这跟你轻易的松口,转过头就能去找寒子,而且依照老顽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保不准就嚷嚷的四邻皆知了,那可真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了,艾东方自然不能如此放任他出去。

    ☆、第198章

    梅画跟艾奇纵使天生性情差异巨大,但多年点点滴滴的生活磨砺已经将两人紧密地融合成了现如今如此其乐融融和谐美满的家庭画面。

    早晨一睁眼,艾奇的身体下意识的紧了紧臂弯里的人,压了一晚上的手臂有些麻,可仍是舍不得放开,温情凝视了一刻钟,艾奇缓缓地将手臂抽出来,给人盖上薄被。

    他挪到床沿穿了鞋,先把婴儿床里的小儿子抱过来,垫了尿布后稳稳地托到小夫郞怀里,这样四宝醒来就可以直接吃奶了,他儿子聪明的不用人教;是的,艾奇故意遗忘了昨儿早晨小夫郞立誓断言戒奶的话!

    果然艾老四不负他爹的期望,睡醒了还没睁眼,迷迷蒙蒙的就晃着脑袋开始寻找每日的早餐,轻车熟路,都不用人指引,闻着味找到后立刻张嘴含住吸允,吃的那叫一个香啊,小嘴耸动的频率极快,生怕不知啥时候自己的口粮就断了,要知道昨儿一天可都没吃到!

    梅画睡的沉沉的,一点知觉没有,或者说这几年的生存环境使得他卸下了戒备,将自己所有的,全部的,都交给了这个家,那个人。

    当然,等他醒来的时候艾老四早就吃饱了玩手指呢,若不是发现胸前的异常,他都得情绪饱满声情并茂地夸奖老四宝儿今儿的表现极佳呢,可结果呢,梅画黑着脸将这对投机取巧做贼心虚的父子骂了一早上!

    鸡飞狗跳的一天又开始了。

    另一头,艾东方心里正在做艰难的挣扎,忽视不了堂伯一厢情愿恨不得马上冲进二奇家抢娃子的激昂亢奋,艾东方打发了身旁差点石化的儿子艾毫升去将他寒子叔喊来。

    艾毫升脊背汗津津的,早就恨不得躲出去了,奔跑到院子里时一个没留意就叫正捉急的阿么逮住了,在其严厉的眼神逼迫下,艾毫升不得不留下一句话后遁走了,愁的快掉了头发,这叫什么事啊。

    他跑走了,艾毛毛可真毛了,能不焦躁呢,这堂伯可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这个时间村里的人刚吃过早饭,艾丰收去里长家里时人家刚捡了桌子,而此时艾寒流吃了饭正在屋里看书呢,艾毫升来的风风火火,脚后生烟,跑了一脑门的汗,刘芬芬正端了一盆菜叶子往鸡圈里走,顶头就对上了他,立刻皱了眉说道,

    “做什么没个汉子样?你还是十二三啊?”如此训话一是因着他跟艾毛毛熟悉,二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看什么不顺眼了也不管人家恼不恼,张嘴就说,说痛快了才算。

    艾毫升自然不会恼,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愁眉苦脸地问,“婶么,二叔在家呢么?”

    刘芬芬平缓了脸色,和气道,“在呢,做什么?咋的了?那边打来了?”语气中还有些兴奋。

    艾毫升赶紧摆摆手,心说婶么咋还盼着打架啊,不过眼前这事儿迫在眉睫,他也不打哈哈,直接道,

    “那我进去了,有急事。”说着就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喊着二叔。

    刘芬芬瞧他大难临头的样子越发好奇的不行,索性放下盆子,双手擦着围裙后脚也跟了进去。

    艾寒流早听见了声响,在堂屋见到了满脸写着有大事情发生的人,心中虽然有疑问,但他向来不知着急是何物,于是自然地问,

    “发生何事?”

    此刻刘芬芬正进门,盯着跑来报信的艾毫升坐到了当家的左边的位置上。

    艾毫升顾不得其他,再说这事也瞒不了家里人,他咽了口吐沫,定定神神,一五一十的将早上的时期说的清楚,末了还添一句,请二叔赶快过去,不然他爹真撑不住了,当然,后一句是心理喊出来的。

    艾寒流还没说话,刘芬芬先憋不住的吼开了,“这不可能!”吼完了才想起夫君还在呢,不过此刻他的贤良淑德都喂狗了,忙惊慌不已的冲当家的喊道,

    “夫君啊,这可使不得啊,四宝才多大啊,啥也不懂,这使不得使不得啊。”又急又恐的他一时六神无主词不达意,只能不断的重复。

    艾寒流仍旧端坐如常,只是内心却不平静,他早曾听闻堂伯要过继孙子,后面这几年一直没消息,原以为他歇了这个念头,不过此时看来,不是他偃旗息鼓,而是一直没有适合的。

    “夫君你倒是说话啊?”刘芬芬这个急性子的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告诉他们自己不同意!

    艾寒流面无表情的凝了刘芬芬一眼,极其镇定地说,“稍安勿躁。”

    艾毫升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他还没练就到他爹的对人对物不骄不躁炉火纯青的心态,所以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替二奇发愁。

    艾寒流静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起身道,“走吧。”

    刘芬芬还没得到啥准话,人就从眼前过去了,夫君这到底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恰巧此时去后院的艾岭进屋,只是他还什么都不清楚呢就被刘芬芬推耸着跟他爹走,一头雾水的艾岭瞧着阿么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只以为出了大事,也没停下细问,而是快步追上自己爹,只不过事情得从毫升嘴里得来。

    人仰马乱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艾瓜子当时就在门口修农具,然后趁人不注意又去报信了……

    梅画昨晚的不高兴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二瓜子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嗨皮呢,十万火急的他毫无眼色地又给丢了一个闪光大弹!

    ……梅画的心脏差点一停,真有那么一瞬他都毫无知觉了,得亏艾奇一直在他身边反应迅速,用力拍着人的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他的神经将人救了过来!

    艾奇一阵后怕,心悸,向来憨厚的脸上冷的可以结冰,小夫郞方才的脸刷白,白的,白的仿佛停了呼吸,甚至瞳孔都涣散了那么一瞬,艾奇压抑着从脚底刹那间蔓延至全身的惊恐,心如擂鼓,手下不留情,用全身最大的力气敲击怀里人的脊背,嗓音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喊着人的名字。

    大芝麻愣愣的听明白了,可二宝三宝不知道,他们看着阿么被打一下子嚎嚎大哭,接着大芝麻被感染的开始掉泪,搂着二弟三弟不够,两个不算健壮的小腿儿圈着眨巴眼的愣头愣脑的四弟。

    原本欢乐的场面一下子凄凉无比。

    梅画长吸一口气,双目睁大,手上渐渐有了力气,他狠命地抓着艾奇的手臂,指间泛白,拼命地摇着脑袋,几近祈求地注视着二奇,

    “我不给我不给……”

    人终于救回来,艾奇红着眼叠声承诺,柔声说了几百便才把人安抚下来,几年以来他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夫郞无助哀求甚至恐慌的神态,心痛至极。

    艾瓜子不知道自己差点闯了货,他这还急的火上房呢,而瞧侄子们莫名其妙的哭了,身为小叔的他还得责无旁贷挨个哄,唉,侄子们也太会添乱了。

    等二哥将嫂么送回去,二瓜抓耳挠腮地急催着问,“二哥,这可咋办,爹跟哥已经过去了,我阿么差点疯了!”

    虽然刚才那一出叫人心惊胆战,可艾奇并没有责怪瓜子,他知道瓜子脑子一向大条,做事随心,而且肯定又是偷着来送的信,这个弟弟他一向喜爱。

    艾奇心里不好受,虽然他方才答应的痛快,可他知道一旦二叔松了口,那可他的四宝儿可真就换了爹了;艾奇相信二叔不会轻易点头,可族里呢,族里的压力可不是好承受的。

    想要过继的堂爷爷他知道,他还得管他早逝的儿子叫大伯么,关系不远,一个太爷爷;他也能猜到堂爷爷等到如今提出来,想必早已观察许久了,把握十足。

    谁叫自己儿子多呢!

    真是不太好办啊!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叫人喘不上气,艾奇心如刀绞愁肠百结地搓头发,无论如何,他现在是不能出头,出了头,不管是成与不成,堂爷爷都会怨恨他们这一支的人。

    而过继子嗣最后必须经过过继方的点头才可,但凡家里有嚼头的,谁也不愿意将亲生骨肉推出门外,除非迫不得已;可自家的情况人人皆知,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富贵,哪怕将来有十个儿子自己也有信心养的起,这咋么慌的来一个过继,谁能点头接受啊!

    艾奇现在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二叔身上……

    艾瓜子跟着艾奇一起揪头发,俩人并排着蹲在院子里,难兄难弟一样,芝麻人小鬼大,知道现在家里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做不了别的,只能搂着哭红了眼的还抽抽噎噎的二弟三弟在一旁守候。

    四宝儿被送到了屋里,只是艾奇这里还没合计出个由头,梅画就抱着艾老四跌跌撞撞的出来了,他全身上下散发这决绝与坚定,漆黑灵动的眼珠逼视这个雄武刚毅的男人,朱唇轻启,

    “二奇,你送我我,我要走,我要回家,我不在你家了。”

    艾奇还没反应,二瓜子闻言惊弹了起来,失声嚷道,“嫂么你要去哪?你要走?”

    梅画无视精神抖擞的二瓜,目光紧盯着人,他知道,哪怕此刻艾奇有一丝犹豫他都能天塌地陷,这几年错信了人。

    时间分秒静静流淌……

    “好!”这是艾奇的回答,沉着,果断。

    梅画笑了。

    他俩这心意相通含情脉脉可是闷坏了冥思苦猜的二瓜。

    只是他们还没行动,家里又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煞气的刘芬芬。

    刘芬芬原本在家烦恼的跳脚,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后,突然想到叫二小子来这儿知会一声,打个前站好叫二奇他们做好准备,谁知一找人连个影都看不见,刘芬芬深知他的脾性,根本不可能主动下地,那就是又犯了老毛病,偷摸送信去了。

    一想到二小子的所作所为,刘芬芬更头疼了,他是好心,可好心经常办坏事,上回诳了二奇说梅画家来人接走他,结果差点把人吓出心脏病,这会儿子怕是……

    刘芬芬顾不上怕是了,一拍大腿,狠狠地骂了几句裹乱的货,狗咬屁股一样的去追人,这一天天的竟是事儿!

    艾东方千盼万盼的将人盼来,这一刻钟赶上了好几年,估计头发都得白了几根。

    艾寒流没啥表情,打过招呼就坐下,艾丰收知道他这暖不热的性子,也不在意,况且今儿算是有求于他,所以往常拉拉的脸也变的和颜悦色了,马上就抱到大胖孙子了,礼不礼的没个鸟用。

    艾寒流坐下来,不容分说先发制人,犀利拒绝,“大伯,过继小四这事不成。”

    ☆、第199章

    也不知艾寒流是如何在那边盘旋争分的,也不知开口承诺的了何种条件,听说后来族里的几个长老都出了面,反正事情最后尘埃落定,皆大欢喜,梅画的几个儿子不会过继。

    突如其来晴天霹雳般的冲击大起大落,兴许是过度的刺激,一向身体康健的梅画病倒了,来势汹汹。

    郎中开了方子,可梅画坚决不吃药,即便郎中再三保证不会对胎儿有损,即便家里的人如何苦口婆心的劝来劝去,即便刘芬芬骂了无数次不知好歹,反正梅画就是要紧牙关不松口,同时他这份宁可自己虚弱无力头昏气弱也要保护娃子的奉献精神叫人刮目相看,当然了,也有人不懂他这份坚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药物对胎儿不利的现代医学常识,说风凉话般地认为他是自作自受。

    艾美这些日子可是忙坏了,婆么那刚阴转晴天,弟夫这又病倒了,打听出冲撞的缘由时他自己也差点崩溃的晕过去,还好是在弟弟家,不然又是一场乱。

    往前一日就是端午了,梅画体虚不通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今儿感觉身体轻快许多,就想走出屋子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大芝麻四个兄弟这几日寸步不离,梅画一眼看不到就焦灼难安,扯着哑了的嗓子嚎人,连晚上睡觉都得躺一张大床上,芝麻每日下午照例去学习上课,艾奇若是没空送,就有人来领,反正不许单独一个人,就连二宝三宝吵吵着要出去玩,梅画都不点头,而是叫了常华跟娟娟的儿子过来,必须在院子里眼皮子底下,他还得听到声响才安心。

    就连原本要给老四断奶的豪言壮志都抹去了,只要娃儿想吃了,梅画再也没有不情愿的,还为了使奶水丰沛些,梅画可是忍着腥气难受恶心吃了好多催奶的汤食,因此,全家人都觉得老四因祸得福,最起码一时半会儿饿不着了!(?)

    (‵′)凸

    夏日炎炎,柳春芽洗了一小碗草莓进来,见梅画起身穿鞋,连忙放下手里的碗上前帮扶,细声问道,

    “嫂么觉得好些了?”

    “嗯,好多了。”最起码不再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的了。

    梅画身上回了力气,不像前两日似的疲乏,就要往外走,柳春芽给他搭上一件衣服,

    “外头日头晒,一阴一凉的难免激着,嫂么多穿些。”

    柳春芽是好意,梅画也没拒绝,不过他不是病入膏肓连起身都困难,所以推了搀扶过来的手,自己走到院子里。

    阳光有些刺眼,梅画抬手遮到额头,柳春芽已经将躺椅上铺了软和的褥子想着叫人坐下来。

    二宝三宝前几天可是大哭了一回,那还是自他们出生以来哭的最厉害的一次,估计心里有了阴影,头两天艾奇抱他们的时候,小身子扭来扭去躲着,眼中流露出抗拒和害怕。

    艾奇为此伤心了一阵,不过打心眼是喜闻乐见的,娃子聪颖,灵敏,心疼阿么,当爹的如何不欣慰呢,梅画知道后特意给俩儿子一人一个大响波,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为此还特意褒奖说给他俩两次免打的机会o(╯□╰)o

    梅画一病,不少人都来探望,有的是真情流露的关心,有的则是面子活,还有的是拉关系,也不知是谁透露的,说艾奇家的娃子日后是要去皇城的,考举子,做大官,反正病了这天家里的人络绎不觉,大门开关频繁的都松动了许多。

    不过他们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真佛,外头自有柳春芽待客,别看他品格温婉和顺,可要真拧起来也是不好商量的,独他自己的时候愣是拦下了不少要往里闯的夫郞。

    梅画躺在床上隐约听到什么皇城娃子的,先前以为是自己做梦梦里的事,要不就是发烧糊涂了,可这些人总是话里话外的带着,梅画就猜出来另有隐情,家里人有大事情瞒着自己。

    他也没特意的问,就是话赶话的左一句右一句没头没脑的闲聊,最后从柳春芽的前后摇摆和支支吾吾中合并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梅画没有发飙,而是静静地细细地琢磨。因为家里的来信中无论谁都没有谈到此事,连个话影都没有,那么再一深究推算,梅画直接将苗头对准小叔。

    而这若是小叔自己的想法,那一定不会掩藏,但这事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不对,不是自己,婶么未必知道,不然以他的作风肯定不会跟没事人一样,转过头来琢磨柳春芽逃避躲闪的神态,梅画明了了。

    终究是好事,可以预见孩子们前程似锦,并不是谁都有这个机遇的,深思熟虑一番,梅画恢复了常态,就当没听过这话一样,再有人在他面前露出攀奉的意思时,他就摆出茫然无知的样子,叫那些人主动的退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艾奇还为此高度紧张了一阵,见小夫郞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狠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心里清楚,越是这样平静,那么就表明小夫郞心中已经十拿九稳了,不过他没有张扬没有点明,就表示他是认同此事的;于是夫夫俩共同守着一个相互皆知的秘密,却从未摆到明面上研讨过,因为信赖,所以不需多此一举。

    经过此事,其实梅画对艾奇是高看的,欣赏敬佩的程度跟过山车一样骤然拔高,先是艾奇不顾非议的痛快的点头送自己离开,然后是将亲生儿子送到高门大户的外祖家成长,要知道这一去可不是一年两年,夫家势微,弱小,总有善妒眼红的人说那些趋炎附势讨好巴结甚至更厉害一些的卖子求荣之类的,当然现在还没有这话传出来,但未必就没有此等想法的人。

    估计连淡泊名利的二叔都得连累了,不然呢,你身为一家之主就这样将孙子送到亲家?除了没改姓,那差不多就是人家的孙子了!

    所以,梅画虽然因为艾老四过继未遂生了场大病,但他心情好,情绪高,也没有因为这事迁怒谁,整日里顶着个红扑扑的发烧脸见谁都喜气洋洋的。

    家里人见他精神尚好,都放心了许多,不然一大一小俩人出点什么事这个家就毁了。

    二宝三宝原本玩着积木,一瞧阿么出来了,纷纷跑过去黏着,梅画少有的没嫌弃,每个都亲香一口,娃儿们手舞足蹈地继续搭积木去了。

    梅画的病并非伤风感染,而是急火攻心,燥气入体,心中的郁气排除来了,自然病情减轻了,也不怕传染。

    还不到晌午,柳春芽已经开始择菜洗菜了,他这几天跟大哥轮着来,毕竟家里有娃子有地,自家还好说,婆么是个能干的,可大哥家里里外外就他自己,哥夫还得顾着好几亩地,一刻也不得闲,头些日子家里可是攒了不少活计;

    柳春芽照顾大哥,只叫他得闲再了来,说是轮着,可他几乎每日都过来,而艾美如何放心的下,所以也是每日来一遭,做做这儿通通那儿,什么都得顺眼了安生了才走。

    “嫂么,晌午调个芹菜叶子,最是清爽去火了。”柳春芽洗了菜叶跟嫂么闲话。

    “成,你瞧着来吧,这几日辛苦你了,等过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梅画不是说笑,确实挺感谢他的。

    “嫂么,你这不是拿我不当家人么!”柳春芽有点撅嘴,“谁能保证一辈子没病没灾的,偏你记性好,我就搭把手,哪那么值得你话里话外的记着了。”

    梅画从未见过柳春芽红脸,所以还挺惊喜的,不过老实人不禁逗,随意笑笑俩人又说起艾水儿的定亲礼。

    梅画伸了个懒腰,无语道,“都反复说了多久了还没送去,不是要等到人家生了孩子才上门吧。”

    柳春芽咯咯咯咯的笑,起身将滴水的菜叶均匀地摊在盖帘上,“这不是家里一直走不开人么,不过阿么已经预备出来了,连着咱们的也一起备上了,嫂么不需费神了。”

    他们虽说是一大家,也没分家,可只要成亲汉子的都单另算一户,这是长久以来的习俗了。

    梅画无聊地问,“婶么准备的什么礼?他什么时候去的镇上。”

    “没去,阿么说是早先家里就有的。”柳春芽还跟着一起包裹了呢,说到这,他神神秘秘地靠近梅画的椅子悄声吐露,

    “嫂么,阿么昨儿请了媒人上门!”

    梅画眼皮一跳,抑制不住兴奋,神展开,挤眉弄眼口不择言,“咋啦?要给岭子说二房啊?”

    柳春芽顿时一脸菜色,又羞又恼,小心脏一下子碎了好几瓣儿,他立刻扭了脑袋,难掩悲戚,心中不停的问自己,难不成自己想差了?不是给小叔说亲,竟是给夫君说伺君不成?

    那媒人自己见过,就是给自己和夫君说媒的人,时隔几年再次登门,自己虽然没有在场,可远远的扫量过媒人,那样子除了喜气得意外,恍惚还有惊讶意想不到在里面,难不成真的是应了嫂么的话?

    越深思越有这个可能,小叔还有半年才成年,现如今就找媒人可不是过早了么,即便成年后找也不迟。

    辣的日头照耀在身上,柳春芽此刻却犹如身陷冰窟窿一般,透心凉,可他谁也怨不着,是自己身子不争气,若是像嫂么一样,早早的生下小子,哪还有这些年的寝食难安呢。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落。

    梅画等了半饷也不见人回声,扭头看时只见人耸拉着脑袋,肩膀轻颤,有些不满又诧异地问

    “偷笑啥呢?说出来叫我乐乐。”

    ☆、第200章

    晌午饭前儿艾美送了两碗小豆腐来,里面加了萝卜缨和肉丁,因为二宝不喜葱的味儿,那小子的鼻子比狗还灵敏,哪怕里面放了指甲大的一块也能闻出来,所以艾美将葱换成了香菜,出来的味道也不赖。

    吃饭的时候梅画说起柳春芽的怪异,好模好样谁也没招他就哭了,自己无非就是说了句笑话,怎么心里那么脆弱呢。

    艾奇喂了大芝麻一勺小豆腐,听小夫郞这神经大条的话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紧追着问,

    “你说啥了?他脸皮薄,性子软,你莫要拿他取笑。”

    “我能说什么?”梅画咽下一口菜,不觉得自己惹了事,反负气道,“是他心眼小,小题大做,听风就是雨的,我这是磨砺他的心性呢,要学会战胜挫折,克服困难,百炼方可成钢。”

    艾奇听完他华丽的大道理,越来越忧心,不依不挠的问,“你到底说什么了?他心里容易藏事,莫要因着你一句随口的话叫他心里存了郁气。”

    梅画鼓动腮帮子觉得这人的话这么刺耳呢,瞪着眼道,“哦,在你眼里我就是霍乱的源头啊,什么都赖我,赖的着我么?”

    说完吧唧扔了筷子,双臂抱胸冷哼哼地讥笑,

    “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关心?关心过头了吧,你可给我清醒点,找相好的也别找一个窝里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混说什么!”艾奇声音一下子冷了,平常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也就罢了,自己不与他针对,可这话如此有悖伦理!

    “这是做长嫂么该有的话么,叫人听见了像啥?你的大家礼教呢!还我去找相好的,我整日除了家里就是地里,有一刻得闲么?我对你如何,对娃子如何,难不成你没长心?”

    不得不说小夫郞这话过头了,也让艾奇听了难免伤心,声音不免严厉苛责起来,除此外还有些丧气。

    梅画得了一通声色俱厉的质问,先前儿习惯性顶撞的气焰此刻也萎靡了,也不抱胸嘲讽了,撅着嘴拿着筷子胡乱撮着碗里的饭。

    大芝麻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瞧瞧爹看看阿么,抿抿嘴,然后用手拉拉爹的衣袖,轻声轻语地给阿么找台阶下,

    “爹爹,阿么知错了。”

    二宝三宝也不吃饭了,懵懂的呼扇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爹。

    艾奇心中缓了一口气,抬手摸摸大儿子的脑瓜,将身旁的二宝三宝每人摸摸毛,不想再吓到他们。

    “吃饭吧。”艾奇给小夫郞的餐碟夹了一筷子肉片,好脾气地温声解释,“我不是吼你,你是做阿么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影响到娃子,他们正是学舌的年纪,你不还时常说言传身教么。”

    见小夫郞的脸色仍没缓和,继续耐心地解说,“画画,春芽是岭子的,你刚玩笑似说那些话多叫人……”

    “谁是那个意思了?”梅画快速争辩一嘴。

    艾奇握住人的一只手摩挲,神色忧虑道,“我知你不是,所以只是打断你,再者,你说什么相好的,那不是说我狼心狗肺呢么!”

    梅画光听了前一句,大怒,“哦,你还想打我?你来啊,我还怕你!”

    预感这人又不按常理出牌,艾奇生恨自己多余的解释,生拉着人按住他,又赔礼道歉说了不少软话才将人哄转回来,暗想这比干一下午农活还累,不过有身子的夫郞情绪不稳定,他这是早知道的。

    梅画好哄,几句话又叫他欢喜起来,桌上的气氛又恢复如初,二宝三宝也欢实了,芝麻的小脸一直笑莹莹的。

    艾奇左拉右扯的终于套出了先前的疑问,不过过后他十分暗恨自己没事找事,还不如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呢!

    艾寒流家吃过午饭,刘芬芬解下围裙进了东屋,满脸都写着有事要说。

    艾寒流外出一上午,回来直接吃饭了,这会儿子才换了家常的衣服,一转身就对上欲言又止的人,

    “何事?”

    “夫君,夫君你不觉得春芽今儿好像不对头?”刘芬芬猎奇心极强,接过夫君手上的衣服叠起来。。

    艾寒流愣了一瞬,而后点点头,表示认同。

    刘芬芬琢磨来琢磨去,摸着下巴道,“吃饭的时候一直不抬头,大哥儿叫他他都没听到,我原本以为他跟岭子吵嘴了,可瞧着岭子的神情又不像,你说他到底咋了?”

    不容艾寒流说话,自己一个人又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那感觉好像是被遗弃了似得,哦对了,他打从二奇那回来就这样,莫不是跟小画吵嘴了?唉,也不对啊,他的性子到哪都不是好争斗的人啊。”

    艾寒流留给他足够的空间任他自由发挥肆意畅想……

    还没容人捉摸出所以然,柳春芽带着一身罪责的表情敲门了,得了话方进来,进门后他始终低着脑袋,形容欲哭欲泣,不等问话先是跪了下来。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出使得艾寒流挑了挑眉,刘芬芬反倒是拧了眉,征求性的看了夫君一眼,得了令就迫不及待的问,

    “春芽,这是作何?起来。”

    柳春芽的脸庞黯然失色,少了往日的润和,他摇摇头,咬了咬嘴唇,声音颤抖着道,

    “爹,阿么,敬上,不孝儿夫春芽谢罪,”随即冲着两人磕了三个头。

    这太意外,连艾寒流都忍不住换了表情,他抬手止住要说话的刘芬芬,两人静默以待。

    柳春芽磕了头,悲伤的哽咽道,“春芽自入了门来,爹跟阿么慈爱宽仁,兄弟嫂么友善关爱,夫君相敬尊重,春芽一直感念于心,春芽不孝,四年来并未生下长子,春芽不敢奢求过多,只求爹和阿么多与春芽一年,若是,一年后仍旧未生得长子,再请阿么为夫君寻得二房,春芽甘愿退居一席之地,不叫夫君做难。”

    艰难苦涩的说出来一直存于心中的压抑,竟然有种轻快豁亮的感觉,柳春芽流着泪又磕了一个头。

    他这一通篇的罪己自责完全将两人说愣了。

    艾寒流更是不知情,眼神飘向刘芬芬时明显不悦,若有所思的问,

    “你要给岭子说二房?”

    “没,没有啊?”刘芬芬本就木愣愣的,对上夫君的质问一下子慌神了,急于分辨,

    “我没有啊,我我,夫君,这是从何说起!”

    艾寒流自然信得过他,过了小半辈子,很是熟知夫郞的脾性,虽说他为人尖锐一些,但在自己跟前从不说谎,况且自己也未听他絮叨过此事。

    刘芬芬心肝儿胆颤儿地注视着夫君,从其少有的神色中觉察出夫君的信任,吊吊着的一颗心才归了位置,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惊出了一身汗,再看向底下跪着的柳春芽时,不免生出一阵气闷,烦躁道,

    “你听谁胡言乱语的?竟连我都不知道。”刘芬芬冷了脸,语气有些硬。

    柳春芽心里一紧,阿么明显生气了,可听着方才爹跟阿么的对话好似自己误会了?不过到这时也融不得他多想,他没什么心眼,也不知藏着掖着,况且是对家里人,更是不藏隔阂,阿么一问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还把晌午前儿嫂么的断言也吐露了。

    艾寒流听过后摇摇头,刘芬芬气的不知说什么好,只伸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深呼吸了几口气,刘芬芬声音缓和下来,咬牙道,“起来吧。”白白的叫自己得了冷眼。

    柳春芽预感到自己是弄巧成拙了什么事,越发不敢抬头,缩着肩膀站起来,希望阿么给自己些脸面,不要当着爹骂他。

    可刘芬芬哪顾的上他的神色,他心里还一股子怨气呢,是以说出的话也不留情,

    “多大的人了?还是刚成婚么?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自己在后头瞎合计,合计出什么来了?就合计出我这个做婆么的要给自己儿子说二房?你这是说我这个长辈不尊重呢,还是埋汰你自己呢?”

    言辞辛辣,生生的叫人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柳春芽抹着眼泪一个劲儿的摇头,哭的断断续续地,委屈死了,他真是来请罪的好不好,奈何现如今口里只剩下一连串的没,没,我没……

    刘芬芬不理会他,越发气急,“你嫂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没脑子啊?他就是个裹脚布,逗你玩的不知道?真话假话听不出来?”

    艾寒流适时出声,“罢了,一场误会,也是春芽好胜心强,自责于心。”

    思考一下又道,“春芽,你莫要惊慌或者不安,咱们家不是死板的人家,后代是一方面,我跟你阿么更看重你的品性,孙子已经有了,大哥儿很好,我也不怕你多想,我一直把二奇当我自己的儿子,所以芝麻就等于是我长孙;今儿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以你嫂么的性情他就是闲来无事找乐趣,并非坏心,莫要为了这事恼他,你们之间相处还要跟往常一样,记住,家和万事兴。”

    艾寒流头一次对着柳春芽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夫郞的,柳春芽一边听一边忙不迭的点头,末了还发誓般的表示自己不会对嫂么不敬重;不管如何,他这阴错阳差的去了一大块心病,要知道公爹可不是随意开口的,他既说的话那就表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提柳春芽这边柳暗花明的行礼退出去,单说刘芬芬有些坐不住了,夫君那是什么意思?二奇明明是侄子,咋就成了儿子,那他孙子咋办,虽然从平日的细节中感觉出夫君对先大哥的不同,可也没有将侄子当做儿子的啊,这不是脚趾头脚后跟分不清了么!

    “夫君。”刘芬芬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

    艾寒流抬抬手,“我这是宽他的心的,这孩子过于压抑,心思重,又孝顺,莫要因着娃子损心伤肝,再者,那也是我的心里话,只不过从未宣之于口,你不是很喜欢芝麻呢,如何不情愿?”

    对上夫君精利的眼神,刘芬芬一颤儿,急扯白脸地反驳,“我自然喜爱芝麻二宝三宝,不然堂伯说兴起过继的念头我能发火么,只是,只是……”

    “你安心吧,岭子跟瓜子会给你生孙子的。”艾寒流很少贴心的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刘芬芬得了夫君的话,心中踏实下来,孙子嘛,多多益善,虽然不喜欢梅画这混球,不过他生的娃可是老艾家的宝贝。

    转头夫君已经躺在了床上,刘芬芬追过去忍不住地问,“夫君,你头午去哪了啊?”

    这边柳春芽回了房,虽然用冷水洗了眼睛,可哭的时候长,还是有点红肿,他怕夫君瞧出来,愣是不跟人对视,进屋就低头做活。

    其实艾岭打他一进去就好奇的站在门外头听,本以为是随便的家常话,谁知道夫郞心里竟然压着这么大的石头,不过得知爹跟阿么并无那番意思时自己着实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每日对着两个争风吃醋的人,别看自己夫郞单纯好骗,其实骨子里也好强着呢。

    艾岭听了一半就回来了,为了不叫夫郞尴尬难堪,他就当做什么不知道的,倒头就睡了。

    ☆、第201章

    转过天来就是端午,恰巧这一日也是镇上的大集,过了端午就意味着辛苦大半年的劳作到了丰收的日子,所以每年的端午这一天家家户户都洋溢的喜庆喧闹的氛围。

    吃过早饭,艾奇拎着一筐菜四条鱼,抱着四宝将夫郞跟儿子送去二叔家,自从大芝麻出生以后这一日都是一起过的,而对于梅画来说能少做一顿饭,少看一次孩子,哪怕让他出去十里地吃饭都乐的蹦高。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有隔壁村的人来刘芬芬这买鸡崽,春芽正帮着他们挑大小,因为手上沾着鸡毛,也不好抱娃子,便请二哥直接进屋,说爹在东屋呢。

    梅画无聊透顶,也跟着蹲下来瞧着玩,原本还挑挑拣拣的两个夫郞一瞧梅画这形容装扮,立刻不像方才那样挑毛病了。

    梅画不知的是这俩人自来了以后就开始选,都快两刻钟了始终在这挑挑捡捡的,不是嫌这个鸡仔儿毛少,就是说那个不精神,反正就是没一个顺眼的,饶是柳春芽性子软和也都要冷脸了,他心想亏得阿么不在,不然早把俩人撵出去了,骂一顿都是可能的。

    梅画的长相和穷乡僻壤的人差距太远,哪怕他不说话只静静待着都叫人自卑地不愿和他共处一刻,他一来,柳春芽登时有了底气,而那俩人也没了起先的张扬,快速的每人选了二十只,柳春芽就按照正常价码算,到最后连零头都没抹,那俩人愣是没说什么,跟后头有人追赶一样地小跑走了。

    柳春芽收了铜板高兴的很,瞧着嫂么还蹲着,立刻请人去软垫上坐着。

    二奇进屋跟二叔招呼一声,本想把四宝放外头,谁知二叔直接抱了过去,芝麻三兄弟规规矩矩的爬上凳子坐下,一个个拿眼睛看着爷爷,这样子是准备好要听书了,不管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一个个全神贯注的样子到装的挺好,不过艾奇的几个儿子性子都随他,其中有一点就是能坐的住!

    二奇带了四条鱼来,留下两条,另两条是准备送到艾美家去的。

    “二哥等一下。”柳春芽叫住刚要抬脚的二奇,手上拎的是一块二斤左右的腊肉,小跑过来递给他,笑说,

    “阿么说叫你捎给大哥的,还说叫大哥晚上家来吃饭,晚上咱包饺子。”说是给大哥,其实是叫他拿到老周家去的,包括那两条鱼,这是家里人都门儿清的。

    艾奇眼中带笑,痛快地道,“成。”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小夫郞,谁知好好的突然抛了一个媚眼过来,这光天化日的传情,害的艾奇一个不稳差点崴了脚,挺老大的一个块头慌里慌张的操着大步伐跑了。

    梅画在后头乐不可支,柳春芽有些莫名所以,捎捎脑袋实在想不出嫂么又因为啥开心了,只能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头刘芬芬在艾毛毛家坐了一会儿功夫,说些艾水儿定亲的细处,因着不断有人来找里长说事,他们就挪到艾水儿的闺房又说了会儿,眼瞅着待的时候不短了,家里又有事情,刘芬芬就起身要走。

    “在坐一会儿呗,好容易说说话,偏你是个火烧腚的,哪就那么忙了。”艾毛毛站起来留人。

    刘芬芬乐滋滋地眉飞色舞道,“怎的不忙,家里多少活,就算有春芽也落不下脚,你又不是不知道,娃子一个两个都离不了人,今儿的日子,这会子估计早就过去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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