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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小秀才和大猎户 作者:涩涩儿

    第10节

    林安:“……”会有这个危险……吗?小秀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猎户见小秀才不再鼓着脸颊生气,忙忙靠近小秀才,想要抱一抱人。

    林安一侧身子,躲了开来。

    猎户目光一黯,缓缓放下手。

    林安道:“若我是孤家寡人,不必在乎旁人闲言碎语,倒也罢了。可是,”他低头道,“可是,我不只有平哥儿这个弟弟,还有大丫二丫两个妹子,她们……总要嫁到旁人家里去,过得好或不好,却与名声有关。”

    猎户抿唇不语,只一双眸子,深深看着林安。

    林安对自己一下子从有理的一方,变成没理的一方颇为郁闷,可还是道:“等回家去……再让你抱。”

    猎户一双眸子登时亮了几分。

    林安又不太放心的加了一句:“但是,不可以关门。”

    省的猎户真玩什么禁锢游戏,那他可就真要疯了。

    猎户:“……”

    虽然他心中非常非常想要把小秀才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让小秀才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可是他理智还在,明知小秀才根本不喜欢被那样对待,他对小秀才好都来不及,又岂会如此?

    二人别别扭扭地回到了小秀才的住处。

    猎户见小秀才上午的书教完了,才拉着小秀才去看他买来的布匹,见小秀才高兴自己买了林大丫几个的布匹,还拉着女工不错的姜氏过来,指着那些布匹告诉姜氏,哪个给大姑娘,哪个给二姑娘……

    猎户心中也是高兴。只是见小秀才伸着细白的手指指着那几匹绸缎时,他才站出来道:“绸缎是给安哥儿的。”旁人都不许碰。

    姜氏一福身,认真的答应下来。

    林安扭过头去,心中顿觉羞耻。可是他也知晓猎户待他和待旁人的不同,也不愿意拂了猎户的意思,便没有做声。

    绸缎的价格,可是比棉布价格高了好几倍。猎户那天抱着六只金元宝来找他,林安本不欲再收,可猎户想了很久,才拿着三只金元宝,也就是三十两金子走了,剩下的不肯再拿。

    林安看了看猎户买的东西,单单是那几块玻璃价格就极高,猎户只给他买了绸缎,倒也不足为奇。

    看完猎户买的布匹,又看了猎户买的几套首饰和几只玉佩,林安猜到这是猎户打算给大丫他们的新年礼物,便让人把东西送到猎户的院子里。

    猎户摸了摸小秀才戴着帽子的脑袋,只觉温暖。

    玻璃很快就安装好,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六,林安自己不看书了,也不让林大丫几个再读书,整日和猎户腻歪在一起——外面便罢了,但是在自己的家里,林安就不太想委屈自己和猎户,至少亲亲抱抱什么的,他甚少会拒绝。

    小雪依旧没有停。

    甚至直到林安的十四岁生辰,正月初六,小雪还依旧在下。

    不过,林安暂时没有时间去忧愁雪不停的事情了。

    他们的年过得很是平淡。因为有孝在身,也不好出门去拜年,只能打开大门,让贪玩的小孩子跑进来说两句喜庆话,林安就会给小孩子一人一把麦芽糖,一条小咸鱼,把小孩子打发走,然后高高兴兴地和林大丫他们以及猎户吃完饭,开始接受林大丫几个的拜年。

    林大丫、林二丫和林平是平辈,只福身和作揖便好,秦茂是晚辈,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就磕了三个头。

    林安哭笑不得,把人扶了起来,就开始发过年红包——一人一只一两重的金子,家里仆人则是一人一只兔子一条鱼,随便他们什么时候想吃,告诉厨房的陈婶就好,除了这些,还给了五百文铜钱,他们家是没有给人发月俸的习惯,所以家仆都很高兴,登时大喜拜倒。

    猎户则是取出几副首饰,给了林大丫和林二丫,两个小的则是一人得了两块玉佩,笑嘻嘻的戴在身上,亦是欢喜的很。

    再之后,林安就被猎户诱惑着,跑去猎户家里安了玻璃的屋子里,坐在躺椅上,拿着本闲书,闻着茶香,身边陪着猎户,便是过年。

    林安这年过得很是满足。

    等到了正月初六,猎户把他早先买来的西洋油画的画笔、画布和燃料等等物事拿出来时,林安就不只是满足了。

    他激动地跳到猎户身上,抱着猎户的脑袋,就亲了下去。

    亲了唇。

    这是二人第一次唇碰着唇。

    林安蜻蜓点水之后,立刻跳了下来,生怕一不小心蛊惑着猎户学了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猎户有些不满足于这件事。可是,他在男男情事上,知晓的也只有一星半点。偶然看到过一些春宫图,虽有“碰唇”这个画面,可再深入的却是画不出来,猎户想了又想,也想不出那是什么,只好作罢,捉住小秀才又亲了几口,才意犹未尽地将人放下,让小秀才兴高采烈的去摆弄那些西洋油画的画具。

    小秀才却是谨慎的很。

    他知晓原身并不通晓西洋油画,但是他对这件事很是擅长,因此早早就在县城的各大书坊,采买了几本有关西洋画的书籍,拿着毛笔比划过。

    现下小秀才想了想,也只做第一次学画的模样,调制颜料,慢慢作画。画的还是不太好看的模样。

    好在猎户在书画上并不精通,只当他的小秀才天赋惊人,也不觉有异。

    小秀才作画随心所欲,也不打算把画拿出去卖。见猎户毫不奇怪,便大胆放开了手脚,不再憋屈着,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小秀才就尤其喜欢拿着猎户当模特——虽然不能立刻把人画的清清楚楚,但也足够小秀才满足的了。

    猎户向来纵容小秀才,闻言当下同意,二人就常常待在房间里,一个或端坐或持剑或站立不动,一个执着画笔认真作画,倒也自在。

    只是他们并没有自在多久。

    原本的细细雪花,在下了一整个月后,骤然变成了鹅毛大雪,一夜的时间,就将整个林家村都遮盖了起来。

    天气乍然变冷,原先不用炭炉也能勉强熬过一整冬的人家,家里的老人小孩齐齐都生了病,卧床不起。

    而那些炉火生的不旺的人家,一晚上能被冻醒七八次。

    林安也险些被冻着了。

    好在他床上垫着猎户为他准备的虎皮垫子,整个房间都烧着地火龙,他被冻醒后,打了个喷嚏,就发现屋子里又热了几分。

    林安慢慢坐起身,就听门那边有响动。

    原来是猎户被惊醒后,生怕林安被冻着了,急急穿了衣裳,就跑过来把专门给林安看地火龙的林六推醒,和林六一起把炭火烧的更旺些,就跑过来看小秀才了。

    “冷么?”猎户大步走到小秀才床前,想要摸小秀才的脸,结果看到自己手上黑色的碳渣,又想把手收了回来。

    林安却一把抓住了猎户的大手:“去洗手。”然后自己就要披着狐裘下床。

    猎户唇角翘得老高。

    待小秀才给他洗好了手,猎户听着窗外“呜呜”的寒风声,正想着要不要借口天寒地冻,留下来的时候,就听小秀才开口了。

    “外面太冷,莫要走了。”林安道,“隔壁耳房有张床,你去耳房睡吧。”

    猎户:“……”说好的下雪天,留客天,顺便还能暖床呢?

    猎户身强力壮,见着实留不下来暖床,便冒雪回了隔壁院子。

    只是像猎户这样身子强壮的又有多少?

    一场大雪,从正月初十一连下到正月十六,林家村不知死了多少幼童和老人。

    更严重的是,大雪封山,整个林家村的人都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他们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正月十七,大雪终于停了。

    林安站在院子里,听着村子里传来的嚎啕大哭的声音,在看外面没过膝盖的厚重积雪,只觉老天爷大约是看不惯人间逍遥,开始发脾气了。

    只不过,这个脾气,发的有些大。

    ☆、第36章 要锻炼的小秀才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么,老天爷一怒呢?

    林家村有不少老人和不受重视的孩童被冻死,而华阳县的县城里,有不少人直接是被饿死的。

    有一些是流浪乞儿,原本在破庙住着,打算睡一觉就趁着小雪出去乞讨,结果大雪一下就是五六日,他们出都出不去,又没有存粮,可不就饿死了?

    另外一些,则是家里存粮少的人家。他们倒是想要花大把的银子去买粮,奈何天寒地冻,积雪深厚,根本走不出十步,就会被狂风暴雪还有地上的积雪逼退回来,所以只能被饿死或是冻死在路上。

    正月十七、正月十八、正月十九,接连三日皆是艳阳天,太阳好得不得了,天气也渐渐回温,积雪终于慢慢化去一部分。

    又过几日,林家村的村民集体出门扫雪,终于把挡出出路的积雪给扫开。

    林家村四五户人家齐齐办起了丧事。

    而那些还没有序齿的幼儿,却是连丧事都不能办,被家人或是那张皮子一裹,或是一口薄木棺材,埋在山上。

    林安沉默地参加了那几户人家的丧事,回到家中,却是令家仆将白天用木盆接的化掉的雪水,放在院子里,等着夜晚这些水结成冰,再放到冰窖里,以此存冰。

    几日功夫,就把冰窖摆了九成满。

    林安穿着很是暴发户的虎皮大裘,站在院中,终于等来了从县城赶来的食肆掌柜和书坊的柳掌柜、柳师傅。

    两厢见过,食肆掌柜叹道:“还请东家原谅则个,前些日子那雪下的真是吓人。虽然铺子还能照开,但是已经没人来买吃食了。而且,那么大的雪,铺子里雇佣的伙计也都不来,没人去采购食材,食肆只能暂时关门。因此这几日才刚刚开门,奈何一场大雪,冻死了不少牲畜,田地也被冻了,还不知道今年收成如何,粮价、鲜肉价全都涨了,食肆银两有限,便把早市放弃,只白日里做些生意,晚上也不开门。”

    “还有,”食肆掌柜犹豫了一下,道,“大雪降下后,天气骤冷,食肆里住着的几个伙计,着实受不住严寒,便动用了一些食肆里存着的给客人用的木炭,这个……”

    这比林安预想的情形还好。他还以为,这样的大雪之下,食肆根本不会开门。现下食肆已经开门做生意,这便很好。至于动用木炭之事……

    “木炭便罢了,”林安道,“只是此事毕竟未曾经我同意,那二人,也当受些轻罚。”

    并非林安不厚道,着实留在食肆的两个伙计都是留了卖身契的,林安若是这次什么都不做,难保那二人不会觉得林安这小东家好欺负,将来做错了事,心中也会期盼林安能原谅他们。

    与其如此,倒不如小惩大诫,让二人记着他们这次是做错了事情,所以受罚,但是因情有可原,所以轻罚。林安因此才有此举。

    食肆掌柜越发恭敬:“自当听从东家的意思。那二人,不若就罚他们三个月的打赏钱?”

    林安是不给卖身的普通仆役发月俸的,因此两个伙计所有的收入,都是靠伺候食肆客人,偶尔得来的赏钱。食肆掌柜斩断了两个伙计三个月里唯一的钱财来源,却放任了三个月后伙计接受赏钱的事情,也足够那二人警醒了。

    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食肆掌柜又和林安说起涨价一事。如今一连几日的大雪,还有骤降的温度,让地里的庄稼种子有不少直接就死掉,且棚子里的牲畜,也因天气骤降,死了不知多少,鲜肉价格上涨,冻肉价格下降,可是等再过些日子,肉价只怕全会上涨。

    如此一来,食肆的价格也必须要涨。

    林安亦点了点头:“掌柜看着涨价就好。”县城里的食肆涨价,通常是你涨我也涨,涨得幅度都差不多。他现下孝期在身,又有三个弟妹在乡下,不能在县城里常住,只能让掌柜的自己看着涨价了。

    食肆掌柜恭敬应是,然后拱拱手,告辞离开。

    书坊柳掌柜这才说话:“看来我这次善作主张,也要受罚了。”见林安挑眉看他,便将今年院试因大雪推后到正月二十,还有大雪时候,不少学子干脆住在书坊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时着实太冷,且那些学子是冒雪赶到书坊,等到晚上要走时,已然出不去了。”

    所以他只能留那些学子在书坊住。

    “只是书坊的木炭也不多,晚上就减了一半的炭火。”柳掌柜道,“因那时冒雪赶到书院看书的有十几个学子,他们住在一起,还有厚重的被子,倒也无人生病。现下十名童生都在准备后日的院试,四个秀才已经动身,赶去州府等待二月初九的乡试。”

    林安听了,只问:“书坊的木炭是定量的,柳掌柜从哪里给那些学子匀出的炭火?若是从你和柳师傅那里匀出来的,那么柳掌柜不但无错,还当赏。”

    而且,林安没说的是,柳掌柜当时处理的很好,大雪封路,柳掌柜若是真的强行把人赶走,且不说结仇与否,单单看那些书生瘦弱的身子骨,一旦出事,书坊也要背上一个不顾读书人死活的名声。且,学子留了下来,柳掌柜在白日的炭火之外,还给留下来的学子充足的夜晚炭火和被褥,更有一日两餐和一次茶点,无论这次那些学子是否成功考上,这一次,他们欠书坊的,是必然改变不了的。

    柳掌柜听了也笑,并未谦虚。

    几人又说了些事情,林安便道:“柳掌柜做得很好,以后每月可多拿五百文钱。书坊的事情……我这几日去不了县城,还要麻烦柳掌柜继续坐镇书坊。”

    然后又给了柳掌柜五两银子,补偿柳掌柜把自己的木炭分给学子的那部分。

    柳掌柜不客气的接了,然后又道:“其实银子是小事。只是家兄尤其喜欢东家家里做的泡椒鸡爪什么的……”

    林安知晓柳掌柜其实根本不算是他的人,而是现下在太子手下干活的白谨的人,因此也没有像约束其他人那样约束柳掌柜兄弟二人,见柳掌柜讨东西,便也大大方方的给了。

    柳掌柜和柳师傅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二月初九,惊蛰。

    这一日是乡试时间,虽然因前段时间大雪,院试时间推后十日,但乡试时间没有变。这也使得今年考中秀才的学子,将不能参加乡试。

    院试通过的名单,也是在这一日才贴了出来。

    待在林安书坊读过书的童生中,共有两人考中秀才。其中一个在大雪期间是住在书坊的。

    两人齐齐去桂元书坊拜谢。

    林安正等着他们,见二人来,亲自相迎,并奉上香茗点心,与二人畅谈一番,令二人不再遗憾这一次因大雪只考了院试,却因时间紧凑,无缘参加接下来的乡试的事情。

    二人遗憾罢,又道华阳县只是个小县城,他们打算去州学继续求学,以期在提学官每年一次的岁考、科考中,取得一、二等名次,获取考举人的资格。

    林安了然点头。

    按照本朝律法,并不是所有的秀才都有参加乡试以考取举人功名的资格。秀才必须进入朝廷办的州学、府学、县学读书,或者成绩优异,被选拔为贡生,可以直接进入如今的国家第一学府——国子监读书,从而成为监生,直接获得考取举人的资格;或者参加由各省提学官举行的岁考、科考两级考试,并取得一共的六等名次中的头一、二等名次者,才可和监生一样,参加举人试。

    成为贡生何其艰难?且有的学子即便有资格成为贡生,但因囊中羞涩,根本负担不起去京城国子监的路费,遑论国子监吃穿住用行等各种花费都需要大把的银钱,都会因此放弃成为贡生,转而参加提学官举行的两极考试,以取得乡试资格。

    这二人打算的极好,林安虽有少年天才之名,据刘夫子说,他也是有资格成为贡生,进入国子监读书。但是三年后林安十六岁,林大丫也是十六岁,正是要说亲的时候,林大丫十二岁,林平七岁,一个也要开始到处看人说亲,一个则还是个顽童,林安根本不可能拖家带口的赶上半个月的马车,就为了去根本不熟悉的国子监读书。

    因此林安和这二人的打算相同,都是要参加提学官举行的两级考试,取得乡试资格。

    说到乡试,林安心有戚戚焉,见二人身子单薄,劝到:“乡试一连三场,每场考三日,每场考完的那一日下午方可出来过一夜,待翌日黎明前又要再进考场考下一场,统共要在考场待上九天七夜。听说有不少人并非学识不成,而是身子骨弱,受不得乡试艰难,被人抬了出来。两位兄台,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当然,他也要保重身子。不然那考题他能写,估计也要被抬着出来。

    两个新出炉的秀才公登时身子一震,俱都苦了脸,郑重应下。

    乡试和会试都需要考生在狭小闭塞的号舍里待九天七夜,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单单是想一想,就让人顿感忧心。

    二人高兴着来,苦着脸走了出去。

    林安一丁点做错事的愧疚感都没有,反而写写画画,打算锻炼下身体。

    他现下已经可以和普通人的作息差不多了,最多还要午睡半个时辰,但比起他刚传来时,每天天一黑就睡,第二天晌午才起得来的情形好多了。

    而且,最让林安高兴的是,他长高了。

    还是一下子长高了小半个头,除了还有些畏冷,林安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太大问题,所以才会想到锻炼身子。

    若在之前,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他连锻炼都不敢锻炼。

    大约,这也算是个进步?

    林安默默想着,在纸上写下骑马二字,打了个勾,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下买马二字——家里只有一匹马,他要学的话,肯定要和猎户一起,可不就需要两匹马?

    再写下石锁——也就是古代版石头哑铃二字,林安看看自己脆弱的手臂,想到石头哑铃大概的重量,默默地又打了个叉;

    然后写下沙袋二字,林安想了想,又写下拳套两字,觉得自己应该能承受这项锻炼,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勾;

    最后林安提笔,想写太极拳三个字,可是毛笔还未碰到宣纸,林安就想起来,他根本不会打甚么穿越人士十有八、九都会的太极拳,只得悻悻然搁笔。

    猎户走进来时,林安甚至没有发现。

    直到猎户弯下身子,一手放在他肩膀上,一手按住那张宣纸,将他整个人包围住时,林安才回过神来。

    “做甚么呢?”小秀才觉得脖子上被吹得有些热,忙忙装过头去,结果好像被吹得更热,他甚至能察觉到他的脖子都红了,忙忙板着脸道,“不许吹气!”

    猎户低笑几声,小秀才脖子上更热了,干脆要使劲把人给推开。

    结果……

    可想而知,以小秀才的小身板,是怎么也推不开猎户这样高高壮壮的身板的。

    小秀才登时怒了:“你且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十年后……”我一定能炼出你一样高壮的身板的!倒是,必须是想怎么推,就怎么推!

    绝对能一推就倒!

    猎户笑声更大,见小秀才挣扎,一只手按住小秀才的肩膀,就把小秀才按得一动不能动。好在他终究是喜欢他家小秀才的,按住小秀才,在小秀才变成桃红色的耳垂上亲了一口,顿觉意犹未尽,又扳过小秀才的脸,在那张唇上亲了一口,这才将手松开。

    小秀才更怒了,心说,他原本只想着强身健体,在乡试和会试时,好熬过被关在狭小闭塞的小号舍里的九天七夜,可是,现下看猎户这副模样,小秀才心中又气又怒,更想要把身子锻炼好,最好在学一门功夫,把猎户压倒才成!

    小秀才这样想着,就问猎户有没有功夫教给他,最好是能打败猎户的功夫。

    猎户:“……”有也不能教。且不说别的,就是小秀才的身子骨,也经受不住日日起早贪黑练武的辛苦。

    “教不教?”小秀才瞪大眼睛看着猎户,“还是你怕我练好了功夫,将来你便拿我无可奈何,所以才不肯教我?”

    猎户只能闷闷的出声:“太累。舍不得。”

    小秀才脸颊的小酒窝登时若隐若现。其实他也猜得到练武大约会很累,可是,一想到他练武后,有可能以武力压倒猎户,小秀才原本有些瑟缩的胆子立刻又膨胀开来。

    “那、那我也要试试。”小秀才攥紧拳头,往猎户胸口锤了一拳,结果猎户没什么反应,丝毫一丁点都不疼,反而他的拳头开始生疼后,心中决心更甚,“就算不学武,也要锻炼锻炼身子。”

    然后就拉着猎户看他写下来的东西。

    猎户若有所思,指着沙袋和拳套问了小秀才几句。

    小秀才却也不傻,只道是想要练力气,粗略想出来的法子,至于沙袋和拳套里面装些什么才能不伤手,小秀才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喜欢猎户是不假,猎户也的确喜欢他,可是,小秀才还不想用“他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魂魄”这件事来考验猎户,于是只好闭紧嘴巴不说。

    若是换了旁人,猎户或许还会怀疑一二,可是,他眼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秀才,猎户听了,虽有疑惑,可也觉得正常。

    “这沙袋不好。”猎户慢慢道,“你要练力气,不如用弓。三哥为你做张小弓,你来练习射击。”

    见小秀才眼睛亮了亮,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猎户心中一软,又道:“只是现下天太冷,手放在弓上会着凉,待天暖了,三哥再教你,可好?”

    林安却是想到手套。

    只是话到嘴边,林安却没有说。他想,还是再等一等,有个合适的理由,再把五指手套蝴蝶出来好了。

    二人腻在一起,又低声说了些话。

    猎户揪住小秀才狠狠亲了几下,可是总觉得还不够。但是哪里不够,他又说不出来,只好既欢喜又郁闷地抱着小秀才不动。

    林安心中偷笑,绝口不提教猎户亲嘴还可以“伸舌头”这件事。

    两人直到日落才回了林家村。

    平时这个时间,大多村民都会抓紧时间回家吃饭,省的吃饭晚了,天黑了,还要点油灯。

    可是今日林家村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嚎啕大哭。

    林安不解,又因已经进了林家村,他身子也已然好了大半,从林家村走回家也不算什么,便停下马车,下车和人说话。

    林家村大半都姓林,见林安下车,也愿意和他说话。

    “安哥儿是去县城里了吧?”一头发花白的老汉拿着旱烟杆,看了半晌,到底没舍得抽,叹道,“不过你不在也没事儿,你们家一个成丁都没有,你又中了秀才,不在徭役的范围内,那些官差也不敢去你家捣乱。”

    林安立刻明白林家村众人会嚎啕大哭的缘故:“是官差来征徭役了?不是两年一次,明年才到时候?去服徭役也只服两个月么?怎么大家都哭成这个样子?”

    猎户那时服徭役不归家是特殊情形。他那时觉得归家还不如在外面闯荡一番,是以才不肯回来。

    普通百姓服完两个月的徭役,其实都会老老实实的归家。

    老汉脸上的沟壑越发明显:“那些官差说,咱们这里大雪封山,地里的庄稼种子都毁了不少,北边……那北边的敕拉一族,他们地里肯定也受冻了,现下还没事儿,等到冬去春来,北边寸草不生,那些牧民养的畜生没东西吃,牧民没饭吃,就会往咱们这边打过来,抢咱们的粮食。现在征兵役,是为了早早训练,等春天那会,去和敕拉一族打仗啊!”

    普通徭役或许也累。一旦百姓去服两个月徭役,回来后都是瘦的不成人形。可是兵役更可怕,一旦上了战场,那……还能有命回来么?

    就算有命下战场,可是除非残疾,或者年龄到了五十六岁,头发花白,或者有些特殊门路,战事一日不结束,又如何能退伍归家?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林家村家里成丁多的人家,哪里能不哭?

    又岂能不哭?

    林安看着抱头痛哭的村民,沉默下来。

    ☆、第37章 被“包子”的小秀才

    百姓虽苦,但只要勤快,其实也能过得安分知足。

    可惜就可惜在,每个朝廷的赋税和徭役都足够的繁重。即便开朝伊始,会有减免三年赋税的做法,但是随着朝廷渐渐安稳,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就会随之而来。

    本朝在这方面已然足够宽松,至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养个鸡鸭,种棵树,朝廷不会跟你收税。但是在徭役尤其是兵役方面,本朝却依旧严格。

    原因无他,正如林安曾经和六爷爷说过的,本朝北有敕拉一族虎视眈眈,东有倭寇隔海觊觎,若是在这方面宽松,没有足够的兵力,又如何能保家卫国?

    林安想到自己家中的数个奴仆,再想到富户之中,奴仆上百上千,尚且只需花费一定银钱便可出钱请人代役,而眼前这些穷苦百姓,却只能用命去参加兵役。

    林安沉默良久,只能回家。

    回家后,老陈将他们迎了进来,就小声道:“东家,莫大嫂正在两位姑娘那里哭诉。”

    林安一怔。

    老陈道:“莫家老哥哥没到五十六,两个儿子又都是成丁。且莫家老大有了儿子,他媳妇儿肚子里还有一个。他家中有成年的弟弟可以为父母尽孝,下面儿子也生出来传承了香火……正好在服兵役的名单上,还是那种除非花双倍的银钱,才能减免的那种。”

    林安默不作声往里走去。

    待走过第一道院子,正往第二道院子也就是林大丫的住处走去时,林安见猎户还跟着他,便开始赶人。

    “三哥回罢。待晚饭做好了,我拎着食盒去三哥那里吃饭。”

    林安的早饭一般是自己吃——主要是他起得比寻常人稍微晚一些,又要吃药,便自己吃早饭;午饭的话,但凡在家,他都会陪着林大丫几个一起吃;到了晚饭,林安原本也是陪着林大丫几个的,后来猎户寸步不离面无表情的跟了他几日,林安就突然顿悟,晚上开始和猎户一起吃晚饭,猎户这才高兴了起来。

    猎户道:“莫大娘过来,是借钱的?你要借钱给她?”

    林安摇了摇头。

    虽然家里有了些钱,林安感激莫大娘一家曾经的照顾,也没有说过要放弃集市套圈这件营生。莫大娘一家又勤快,在年前很是赚了一笔银子,那笔银子,足够给莫大哥免除兵役了。

    退一步说,就算莫家真的要借钱,也不会让莫大娘去跟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借钱。

    林安不许猎户往里走,猎户板着脸看了小秀才一会,见小秀才意志格外坚定,心中无奈,只能离开。

    林安这才往林大丫院子里走去。

    林二丫正带着桂花,逗林平和秦茂玩,见林安来了,正要说话,忽见林安将一指竖在唇前,示意几人莫要说话。

    林二丫和桂花当即不语。

    秦茂也没说话。

    林平却笑呵呵的学着林安的模样,将一指竖在唇前,然后重重地“嘘”了一声,然后就拍着手笑,还大声喊“哥哥”。

    惊得半开着门在房间里说话的林大丫和莫大娘都走了出来。

    林安:“……”所谓熊孩子,不外如是。

    人都出来了,林安也就不听墙角了,亲热的和莫大娘打了招呼,像是没看到莫大娘脸上哭过的痕迹一般。

    莫大娘却是没憋住,直接哭道:“安哥儿,你快快帮大娘去劝劝你莫大哥那头倔驴去!咱们家里要是没钱给他免徭役就算了,现在家里有了钱,那倔驴竟然还想去服役!要是服普通的徭役就算了,可是、可是这次是兵役啊!”

    莫大娘愁得整个人像是老了五岁:“我和他爹就快干不动了,石头才十一岁,石头他娘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他要走了,我和他爹还有二小子养老,可二小子这两年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哪里还能护着他媳妇儿娘几个?我们家那个老大啊,真是……”

    林安上前扶住莫大娘,让莫大娘坐在桂花端出来的小凳上,自己也在另一个小凳上坐了。

    林大丫先给莫大娘捧了杯茶,又给林安特意端了杯红枣茶。

    林安温和地看了林大丫一眼,喝了口茶。温水进肚,顿觉舒服几分。

    “莫大娘,莫大哥说要去服兵役,可是说了为何要去?”林安问道。

    结果林安一句话就把莫大娘给问懵了。

    “为啥?谁管他为啥?他放着家里妻子儿子的不管,老爹老娘不要,跑去服兵役,就是个错的!”

    莫大娘只懵了一会子,就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安哥儿,那可是服兵役啊!寻常的徭役都有累死人的可能,那兵役……还是跟那些敕拉人打。敕拉人多能打仗啊,一个个长得比咱们都高都壮,还会养马,跟他们打仗,咱们的将军或者能活着回来,或者能大胜仗,可是像你莫大哥这样的小卒子,可就是个去送命的啊!大娘一共就两个儿子,眼看着日子也越过越好,怎么能让他去送命?”

    林安趁这会功夫,已经把杯子里的红枣茶喝完,肚子里暖暖的。

    把茶杯递给林大丫,林安才道:“大娘您看,今年这地,能收上来多少粮食?真的会像村子里老人说的,会旱吗?”

    莫大娘愣了愣,“这、这和我们家老大服兵役有什么关系?”

    林安道:“一旦咱们北边旱了,敕拉一族比咱们更靠北,他们那边,只会比咱们更加干旱。人吃五谷才能活。敕拉一族活不下去,只会更加凶狠的进攻咱们。到时候,若是我朝兵士不足,便会再次征兵。”

    莫大娘愣住。

    林安继续道:“那时再征兵,被征走的兵士,只怕只能训练半个月十几天,就要立刻上战场。现下征兵,还能多训练上些时日。到时上战场,也有更多希望活下来。”

    莫大娘忍不住抓着林安的手道:“还要征兵?怎么还要征兵?”

    林安道:“现下征得其实还是徭役,只是去当兵,因此还能用钱买到免徭役的名额。但是如果一旦朝廷正式征兵,谁都买不到免除徭役的名额,只能花钱买人替他们服徭役。到时……莫大爷和莫大娘膝下两个儿子都是成丁,莫二哥若是那时也成亲,二嫂怀了孩子,朝廷仗打得越来越狠,只怕眼看莫大爷没到五十六,石头十几岁,长得告状,又有祖母母亲照看,就把莫二哥和莫大哥一起拉走了。”

    这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朝廷征兵,虽说有律法在,家里必须留下一个儿子养老,但是一旦战争打急了,朝廷紧急征兵,给每个州府一定的名额,那些州府在城里不敢做甚么小动作,在乡下这种穷地方,可不就会罔顾律法?

    而朝廷开战在即,对这种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下来,吃亏的也只有穷苦百姓。

    因为那种时候,即便是有百姓告上县衙,县衙也只能学着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是草草惩罚几个衙役,却是不会把人再给找回来。

    莫大娘当真被吓到了,痛哭流涕:“生什么儿子啊?还是得生闺女!要是老二是个闺女,我们家只一个小子,可不就不用这么苦了?”

    林安端坐一旁,没有说话。

    林大丫站在一旁,却是想到村子里每年都会被抛弃的女婴,那些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各种鄙视的女人,还有莫大娘曾经在她面前后悔当年干活伤了身子,否则能多生几个儿子的话,还有莫大娘有一次说漏了嘴,抱怨莫大嫂子只生了一个石头的话,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莫大娘痛哭一场,不肯留饭,终于走了。

    林二丫奇怪道:“莫大娘糊涂了?到时候有哥哥帮着莫大娘家里,莫大娘家再凑些银钱,哪里用去两个咧?”

    林安摸摸林二丫的双丫髻,没说话。

    莫大娘一点都不糊涂。到时候,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家也的确可以倾家荡产的让两个儿子都留下来。可是,然后呢?

    怎么生活?怎么过日子?难道要靠林家无缘无故的接济么?一家子那么多张嘴,他们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且,如果战争真的开打,可见就是老天爷不给人留活路,地里真的开始干旱。莫家若是被掏空了积蓄,天灾年间,又要怎么活?

    莫家家风还算清正,不愿卖儿卖女,从此低人一等,就只能现下放莫家老大去服兵役。家里既能省下银钱,又能省下一个人情,留待将来莫家老二真的被县衙带走,好来求林安帮忙,把人给找回来。

    而且,莫家老二才十六,有了林安今日的话,莫家估计这两年也不会给莫老二说亲了。

    林安猜到莫家的许多事,却有一件事没猜到。

    莫老大是真心想去参军。男儿壮志,保家卫国,若有机会,还可改换门庭,他如何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在他临走之前,莫老大还是带着莫石头,拎着两只母鸡,跑来找林安了。

    莫老大单名一个虎字,长得也是高高壮壮。他是一只手把莫石头给拎到林安面前的。

    见到林安,就立刻把莫石头丢地下让他跪着。

    林安:“……”认干爹么?他才比莫石头大三岁好不好?

    莫虎摸摸脑门,道:“安哥儿别怕,俺就是来,让安哥儿给石头取个大名的。他这小子都十一岁了,还没个大名,俺总觉得不是一回事。”

    林安松了口气,笑道:“取名而已,虎子哥快让石头起来,我才比他大三岁,可受不得虎子这一跪。”

    莫虎这才一伸手,又把莫石头给提溜起来。

    林安想了想,将二人带去书房,提笔写下“莫磊”字,又写下一个“石”字。

    “晋书有言曰,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磊,众石也,取其光明磊落之意。正好也合了石头的小名,虎子哥觉得如何?”

    莫虎也是读过一两年书的,听到光明磊落四个字,就觉得好,又看林安写下的“磊”字是三个石头叠起,心说这下回家给石头取了小名的老爷子肯定也会满意,当下就叫好,让石头再给林安磕头。

    莫石头这下不用亲爹按着了,亮着眼睛就给林安磕了个头,大声道:“莫磊谢过林小叔取名!”

    林安笑着将人扶了起来,结果发现莫磊力气颇大,以他的力气竟没有扶起来!

    莫虎忙揪着莫磊把人又给提溜起来了。

    几人都不提林安方才扶不起人的事情。

    莫虎对着林安深揖一礼,才把他这次的来意之二说明。

    “实在不敢瞒安哥儿,虎子哥这次来,一是想让安哥儿给石头取个大名,二来么,”莫虎温柔地摸了摸红了眼睛的莫磊的脑袋,道,“就是想请安哥儿帮忙,看看能不能让他找个书院,去读几年书。”

    林安一怔。

    莫虎道:“俺这些年也算是看明白了,虽说是士农工商,农民的地位看着不错,可是,单单看年年被苛捐杂税还有徭役压垮的,可不是统统都有农民么?工也好,商也好,但凡有些银钱的,都不必去服徭役。农民没钱,可不大把大把的去服役?”

    “俺这次去当兵,既是俺自己心里想着去,也是替家里去的。所以,”莫虎顿了顿,道,“所以,俺跟俺爹娘求了件事。”

    这件事就是,他去替家里服兵役,家里帮他送莫磊去读书。也不必多读,三年之后,若是夫子和林安都说莫磊不成器,不是读书的料,就不必再让莫磊读书,让莫磊去县城里寻个活儿,或是跟着他二叔学木匠都成。至于他媳妇儿肚子里那个,大家都说是个丫头。既然是丫头,莫虎本就对丫头不太在意,且莫磊好了,丫头就好了,他就更加不在乎了。因此连提都没提。

    当然,如果三年后,夫子和林安都觉得莫磊读书有望的话,不需要莫虎嘱咐,莫大爷和莫大娘为了整个家好,都会继续送莫磊读书,以求改换门庭。

    林安听罢,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是好。

    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算计。

    莫虎此举,一来全了他保家卫国的夙愿,二来又给莫磊挣了前程,顺便又用行动表明了他的重男轻女和对自家成婚数年的媳妇儿的不在乎,林安看了莫虎良久,才终于摇了摇头。

    莫虎急道:“安哥儿不愿意?俺们有钱,会付束脩的!”

    林安摇头道:“并非不愿意。而是我能求得功名,之前又将先母遗物要回,都是托村子里大家的福气。前段日子,先前的白县太爷又送了些银子与我,说是对先前我被冤枉的事情很是歉疚。我却不想白白要了这笔银子,打算用这笔钱,在村子里建个私塾,买三亩良田,请个夫子来咱们村里教书。至于束脩的话……想来大家伙儿如果愿意给夫子免费种那三亩良田的话,偶尔给夫子送些鸡蛋野果,帮忙干些活计,夫子也不会多要束脩的。”

    莫虎眼睛都亮了起来,喜道:“这可是好事!大好事啊!安哥儿,俺、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好!好!俺这就去跟里正说!”

    然后丢下两只母鸡和儿子,就跑远了。

    莫磊:“……”

    林安:“……我让人把平哥儿和茂哥儿带过来,石头陪他们玩会儿?”

    莫磊立刻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会,才又道:“林小叔,还有一件事。那个茂哥儿他家,我是说他祖父祖母和亲爹娘家,好像也要出一个名额去服役。”

    林安:“嗯?”这与他何干?

    莫磊道:“这是我娘从她从前的姐妹儿那里听来的,说是让我来了跟林小叔说一声——茂哥儿那个家里没钱免徭役,所以就想让茂哥儿亲爹去服役。茂哥儿他娘不愿意,所以就想着把茂哥儿过继给秦叔和林小叔,然后换些银钱,给茂哥儿他亲爹免除徭役。”

    林安听得直皱眉。猎户对秦茂甚么心思,他看得最清楚。在猎户看来,养秦茂只是随便养养,不打不骂就是了。别说过继给他当儿子,就因秦茂的爹娘祖母,等秦茂长大能自立门户后,估计猎户连家门都不会给秦茂开。

    “我娘的姐妹儿还说,”莫磊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茂哥儿他娘不敢去找秦叔,大约会在秦叔不在家的时候,跑来找林小叔求情,说过继的事儿。”

    林安:“……”猎户今日好像就山上了,说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野菜,摘回来给他做菜吃。

    “东家!东家!秦五的媳妇儿跑来咱家门口闹了,说是要把茂哥儿送给您和秦爷养老,您只要看着给几两银子,她就让她当家的跟您去改族谱!”

    匆匆跑进来的老陈的话音刚落,就见林六苦着脸看他。

    林六身后,正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挤了出来。

    正是秦茂和林平。

    ☆、第38章 被“三嫂”的小秀才

    林平鼓着小脸,很是生气。

    秦茂小脸板的跟秦止似的,面无表情。只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泄露了一丝愤怒和恐慌。

    林安无奈,冲秦茂招了招手。

    秦茂瞪大眼睛朝着林安走了过去。

    林安抬手摸了摸秦茂的脑袋,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秦茂后脑勺被重物砸伤过的痕迹。

    至于秦茂身上,林安没有给秦茂洗过澡,但是林大丫第一次给两个小的洗澡时,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

    秦茂身上伤痕和伤疤很多,尤其是上半身,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后背。

    “放心。”林安开口道,“安叔不会让你再回那个地方。你以后,就跟着安叔住,可好?”

    原本一直没有哭的秦茂终于哭了起来,一面重重地点头,一面哭。

    林平见了,登时也开始哭。

    只是林平的哭,是寻常小孩子的嚎啕大哭,而秦茂的苦,则是哆嗦着肩膀,无声的哭泣。

    林安叹了口气,将秦茂抱起来安慰了好一会儿。

    老陈还在竖着耳朵听大门口的动静,怕外面的家仆拦不住秦五媳妇儿,让人给闯了进来。

    秦茂最擅长察言观色,虽然还在林安怀里,虽然老陈只是林家家仆,但一看到老陈的神色的焦急,他便不再哭泣,只乖乖的坐着不动。

    林安将秦茂放下,才对莫磊道:“石头先陪茂哥儿和平哥儿在院子里玩,我去去就回。”

    莫磊忙忙点头。

    老陈道:“东家不带着秦小爷一起出去?”给那些人看看秦茂身上的伤痕,看他们还敢不敢说甚么风凉话!

    林安却从未想过带着秦茂出去见秦茂的生母。

    秦茂还小,若是把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伤痕和伤疤曝露在众人面前,让他从此以后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对秦茂的伤害会更大。林安虽顾忌着秦止,不能对秦茂太好。但秦茂乖巧听话,又懂得劝平哥儿莫要做一些错事,他如何会真的不管秦茂?

    “不必。”林安再次摸了摸秦茂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茂哥儿就在这里玩好了。”

    秦茂乖巧点头。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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