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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小秀才和大猎户 作者:涩涩儿

    第20节

    “说,你到底为甚要去救那个老皇帝?你就不怕自己孤身一个人去,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林安终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他喜欢猎户,自然希望猎户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然后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可是猎户却做了这等冒险之事,林安骄傲之余,又岂能不恼?

    猎户心中一暖,也不觉得被心上人咬了一口有甚么大不了的。

    只低声解释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圣上那边,当时是不救不行。”

    见林安不解,他才半靠在冷硬的墙上,把他的小狐狸放在他身上,慢慢说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圣上在京中微服出巡,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圣上于六十岁时,喜得龙凤双胞胎,因此而视为吉兆,更对生下龙凤双胞胎的曾经的贵妃、现下的继后的侄女滟嫔另眼相待,更在龙凤双胞胎百天时,将两个小娃娃一个封了王,一个封了公主,宫中更有传闻,圣上还对滟嫔许下承诺,说是滟嫔若再次有孕,再次诞下龙凤双胞胎,他便会将滟嫔封为皇贵妃。

    如此传言一出,哪怕这个传言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继后和大皇子也开始暗中着急。

    古来帝王最怕就是子壮父老。哪怕圣上向来厌烦太子,喜欢大皇子。可是眼看着自己一日日的变老,而大皇子却正值盛年,三十七岁年纪,膝下更是嫡子四五个,庶子十几个,甚至嫡长子还给大皇子生了嫡孙,圣上也难免会偶尔对大皇子挑刺,甚至偶尔流露出怪异的目光。

    而大皇子也好,继后也好,他们忍了这么多年。大皇子已经三十七岁了,他哪里还肯再等?

    孙子都有了,可在身为帝皇的父亲面前,他甚么都不是;在身为天下储君的太子面前,他依旧甚么都不是;即便周围人都说父皇如何如何疼爱他,厌弃太子,可是在大皇子看来,疼爱和厌弃甚么的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还是名分。

    那老皇帝明明说太子这不好,那不好,这个不讨他喜欢,那个惹他厌烦,还要夸他如何如何的好,可是,既然如此,那父皇为何不废了太子,封他为储君呢?

    明明在父皇口中,他比那个太子强多了不是?

    且他的母亲现下也是皇后了,他也是嫡子,如何就不能争一争这个储位呢?

    因此大皇子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继后眼看着自己年纪轻轻的娇艳的亲侄女竟被许诺以“皇贵妃”之位,娘家也开始动摇,二人俱都着了急,在皇帝带着宠妃滟嫔一同在宫外游玩时,打算将皇帝绑架,暗地里再将已经将近九十岁的老太后抬出来,威胁老太后,承认他们伪造的诏书,废太子,传位大皇子,然后再将皇帝弄残弄哑,带回来供着。

    结果大皇子那边不甚走漏消息,消息一方面被太子知道,一方面被敕拉一族安排在朝中的奸细知晓。

    太子原打算将错就错,只护好了太后,等着那边把残了哑了的圣上给送回来。

    结果那边敕拉一族也动了手,三方争执之下,圣上不知怎的,竟真的被敕拉一族抢走。

    太子听说这件事,不知摔了多少个杯子。

    他们自己家的事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偏偏圣上自己的人不成器,老大也不成器,竟连敕拉一族的人都弄不过,还把圣上弄到了敕拉一族手中,他又如何不气?

    哪怕是圣上死了,他身负正统,他也不惧。只圣上被敕拉一族带走,万一引得两国大肆交战,国外动荡,国内他还要弹压十几个亲兄弟,内忧外患之下,那才了得。

    因此太子才会传消息到边境,令秦止务必要将圣上给救回来。只是秦止领命时,看到敕拉一族在折磨圣上,便传消息回去,问太子是否要眼等着圣上真的残了再去救,太子却是另有想法,等着圣上受了接连数日的折磨,没让圣上变残,就令秦止将人救了回来。

    当然,这内里还有种种算计和阴谋,只秦止说是身在局中,其实只不过是太子的一颗棋子,具体筹谋此事的,还是太子。

    秦止所知道和猜测到的,也只有这些。

    “此番救了圣上,得了太子承诺,我便再不需要去冒险了。”秦止并不喜欢官场是非,只一心想要回家种田,待见了林安,喜欢上林安后,才将想法变了变,变成只要和林安在一起,稍微涉及一些官场事,他也能接受。只是那些到底是他不喜的事情,解释完了,便不再提,只道,“太子胸有千壑,对皇位势在必得,媳妇儿到了官场,若当真要被迫站位,也要记得站在太子那才好。”

    秦止虽和太子没见过几次面,可是单单看太子数次谋略,十有七赢,剩下的三次里,两次里是太子故意要输,唯有一次是不巧输了,就知那位太子不管品性如何,但身为太子,决定胜任。而圣上此番连受数日折磨,又有人悄悄荐了那炼丹的道人上去,想来圣上驾崩之日可期,太子继位,只是早晚而已。

    林安听了,心中只道官场难混,将来还是小心为上。

    嘴中却是笑道:“站位?哪里还需站位?太子和二哥是一对,我和你是一对。我和太子,便是连襟。就是不站位,我也是要为了三哥的‘美色’,站在太子那一边的。三哥,放心——”

    林安这话,说得颇为意味深长。

    猎户却只觉他的小媳妇儿憨态可掬,喉结滚动一下,将方才背对着他坐在他身上的小媳妇儿翻了个身,面对面的对着他,两只大手开始无意识的对着小媳妇儿上下其手。

    “连襟?”猎户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地欲望,“你是我媳妇儿,太子是二哥媳妇儿,你和太子分明是妯娌,哪里是连襟?媳妇儿,我们……再洞房一次,好不好?”

    林安也被猎户带着,声音哑了起来,可他还犹自倔强地板着脸道:“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媳妇儿,好不好?”

    “周公之礼行于夜,现下这样,岂不惹人笑柄?”

    “媳妇儿,好不好?”

    “唔。是连襟,你说是连襟,就、就好。”

    ……

    猎户最后也没说甚么连襟不连襟的。

    但是两人却坐实了林安说的“白日宣淫”。

    直到第二日,林安才揉着腰出的门去。

    猎户正在院子里打拳,见林安出来,看着他就笑。

    林安瞪着他就道:“有来有往,方是君子之道。等下次,我要在上面!”

    就算他被猎户伺候的蛮好,就算他大约打不过猎户,但是,他也不用每次都在下面啊。

    明明他也可以把猎户“伺候”的好好的!

    真的!

    猎户却是疑惑道:“媳妇儿昨日不就是在上面?”

    他明明记得,昨天,明明是他躺在床上,他的小狐狸在上面来着……

    不过骑乘式特别考验上面的那个人的腰功,所以小狐狸今天才会腰疼的厉害。

    “不、才不是那个上面!”林安瞪大眼睛道,“你怎的听不懂我的话?”

    猎户当然是听得懂的。他只冲着林安笑。

    林安盯着猎户的笑看了一会,也明白这猎户是故意这样说的了。

    当下怒气冲冲的就跑到猎户背上,让猎户背着他跑步,惩罚猎户。

    猎户哪里会把这件事当成是惩罚?

    当下高高兴兴得背着他心尖尖上的小狐狸,两只大手往那处柔软处一放,就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

    到了最后,林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惩罚到猎户……

    二人如何甜蜜暂且不提,林安吃得早饭,就到了外院,去看生病的几个同窗。

    其中三个正如林姝所说,并无大碍。事实上他们已经能出门行走了,只是原先以为林安未醒,又不好和林姝打交道,这才闭门不出。

    现下林安醒了,他们三个的“病”,自然也就痊愈了。

    为难的还是那个邹远之。

    四个同窗叹一回气。

    他们四人是同年中的举,在州学里也互相交好。可是除了林安和一位成绩向来拔尖的学子,另外两个,这次来参加会试,其实也只是来试场的。能过了自然最好,要是真不过……他们经历过了一次会试,以后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也好再过四年,再来考下下场。依旧是一个好汉。

    而邹远之……四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也早猜到了邹远之这次考试很难成功。他们原先只当邹远之也是来试手的,孰料邹远之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二来。

    这样的心态下,也难怪会病重卧床。

    “这事儿子默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三个人,一人去劝一句,肯定能把远之兄给劝回来。”其中一人拍着胸脯道,“远之兄再差,还能差的过我么?当时我考完二场出来,就知道这次再没戏了,可不还是坚持考完了三场?现下也笑得出来?我们三个去劝,总能把远之兄劝回来的,子默就不要管啦!”

    林安谢过三人,笑道:“我观远之兄最担心的莫过于将来的生计。几位去劝远之兄时,不妨和他提上一句,我将来,是打算在林家村附近开设学院的。若远之兄到时找不到生计,尽可来寻我。”

    “学院?”

    林安点头道:“几位不熟悉林家村。林家村依山傍水,风景极好,我先前就想好了,若是此次会试不过,就回到村子里,在山上建个学院,多请几位夫子,让他们来学堂坐镇。我也好有个打发时间的去处。”

    这倒的确是林安的想法。

    刚来这里时,林安想得最多的,莫过于如何提高林家的地位,让林家不至于被人欺凌。待到知晓了户婚律中关于男妻的规定,林安更是觉得,科举一事势在必行,他必须要考中进士,最好还能做个官,这样也免得将来要沦落到悲催的地位。

    可是等到乡试、会试之后,林安和秦止分别两次。一次是秦止要赚钱,一次是秦止要赚军功。

    话是这样说,可是,林安心中清楚,秦止的这两次离开,全都不是为了秦止自己,而是为了他。

    秦止素来淡泊。并非是一些文人雅士装出来的淡泊,而是秦止当真不太看重银钱。在秦止而言,靠山吃山,他有一手打猎和寻药草的本事,又有不少积蓄,在村子里绝对能活得很好。就是要养活林安一家,也不成问题。

    可是林安喜欢钱,也喜欢自己赚钱。在林婉出嫁时,更是因疼惜妹妹,拿出自己继续的四分之一,为林婉准备嫁妆。

    秦止因此才会第一次离开他,为了赚钱,为了不让他因银钱而难过。

    待得第二次,秦止会走,不是为着权力地位,而是为着林安始终不肯嫁他一事。

    林安其实心中清楚,秦止手中握有汪氏亲笔写下的婚书。婚书之上,明确写了是“林安嫁与秦止”,只要秦止拿着婚书,以婚书相逼,林安就不能不嫁。

    可是秦止只口头上试探几次,见林安因户婚律真的不愿意嫁他,便不再逼他,转而自己想法子,用为太子立功的方式,请求太子继位后,早日更改户婚律。

    林安初时只觉感动,可是依旧不改志愿,只盼一朝能圆青云之志。然而等到他从尹大人那里听到,秦止一人,单枪匹马,从敕拉一族手中将老皇帝给带回来的时候,他才慌了。

    青云之志也好,野心也罢,想要避开“嫁不嫁”的事情亦好,林安那时就想,只要秦止好好的,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想做官。

    人世短短百年,倏然就过。

    与其把时间放在官场争斗上,倒不如和猎户二人游戏山野。

    待到将林姝嫁出去,林平和秦茂长大一些,他们甚至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游遍山川,写下游记,以留后世。

    那样,其实也不错的,不是么?

    林安想到这些,弯了弯眉眼。

    其余三人互相挤眉弄眼了半晌,就开始笑话他:“哎哎,子默你可是咱们的解元啊!你要是考不上,那咱们州府那些举人,不就都没戏啦!”

    “你懂甚?子默哪里是没信心考进士啊,他啊,这恐怕是色迷心窍,不要前途要‘美人’啦!”

    “子默啊子默,你可算是被人给拿捏住了。我且看你将来在你们夫夫之间,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几人打趣一番,林安也笑,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如果这次考中了,被派了官,我还是不能推辞的。”

    虽则有秦止的缘故,如果这次考试当真没过,他也愿意只顶着一个举人身份。如果这次考试过了,只中了三甲同进士便罢,若是中了一甲二甲,早早被派了官,林安自然也不会推辞,只等着做几年古代的官,等他“连襟”继位了,再辞去官职,跟秦止一道离开。

    可是即便如此,也足够林安的三个同窗感慨林安是“色迷心窍”“糊涂人办糊涂事”了。

    更加足够门外那个大大方方的“偷听”的男人,翘着唇角,听着心口处的“砰砰”直跳的声音,兀自欢喜。

    邹远之只是心中有结,等结解开了,众人宽慰他,单单是举人身份,就足够在州府开馆,可以被那些官场的大老爷请回家教导子弟,挣得束脩了,邹远之也慢慢想通,不再让自己继续糊涂下去,病也就好了。

    等邹远之病好了,林安和几人便开始找到众举人相聚的客栈,把酒言欢,或是谈诗词,或是单纯论古而不谈今,或是玩笑逗趣,慢慢结识了不少有才有德之人。

    邹远之这才叹道:“我先前只道我读书有天赋,有运道。家中父母为了供我读书,早早白了头,妻子为我,耗尽嫁妆,更是每日为他人洗衣,赚取银钱,儿女读书一事,更被抛之脑后。我总想着,只要我能考中,家中定能鱼跃龙门,从此富贵可期。可是现下看来,我从前却是如井底之蛙一般,一叶障目。既糊涂,又可悲。”

    读书耗费银钱,这件事,谁人不知呢?

    单单是他们这次见到的人里,不少人都和邹远之同样年纪。邹远之以为他们和他是“同道中人”,结果问过之后,才知晓人家当年中了秀才之后,就一面在家乡开馆赚钱,一面教导自己的子女,一面继续读书,只等厚积薄发,十年后考的举人,如今才来考进士。这次回来,也是家中长子过了童生试,陪着他一起来京中,既是为了长见识,也是为了今明两年,两次科举,这次不行,还能试一试下一次。再不行,就继续回家一面教书,一面苦读。

    邹远之这才道自己从前是如何糊涂。

    林安几人却不知该怎么劝解,只道邹远之将来莫要忘记老父老母和糠糟之妻才好。

    林安只道秦止的功劳很大,或许会封侯,可是等到秦止突然抱住他,说要暂时和他分开的时候,他才呆住了。

    “走?你要去哪儿?”林安不禁揪住猎户的衣襟,怒道,“你不是说了,再不离开我了?你说话就这般不算数?”

    猎户听了,半分不恼,只含笑道:“先前圣上回来,因受了惊吓,没缓过劲来,朝廷也没有将圣上回来的事情大肆宣告。现下圣上缓过来了,又请了‘仙师’为他炼丹,圣上精神难得好了起来,这次记起我这个‘救命恩人’,要来封赏与我。”

    当然,猎户能提前知道,也是太子令人先跑来告诉他,让猎户无论如何,不能在林家的宅子里接受封赏。否则林安就算会试过了,殿试也不用去参加了。

    林安听猎户说完,这才明白这其中缘故。

    可是明白归明白,不舍归不舍,他还是抓着猎户的衣襟没有放。

    猎户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林安瞪大眼睛瞪了这人一眼,这才把人给松开了。

    甚么白天不来夜里来,当、当他这里是甚么地方了?

    然后林安又开始问猎户夜里甚么时辰来。

    猎户越看来林安,越发喜欢,将人抓着,往假山后面一藏,对着那双勾人的唇,就吻了下去。

    圣上果真回来了。

    普天同庆。

    京城里更是撒了欢的开始热闹了起来。待众权贵听说圣上开始信奉道家后,上行下效,也从外地绑了人来,教他们如何做个真正的信教之人。

    而将圣上单枪匹马从敕拉一族那里救回来的秦止,圣上原本还很喜欢他,甚至要给秦止赐婚。待听到秦止说自己好南风,还有了婚约的时候,圣上原本要封给秦止的“侯爷”,立刻就降为了“伯爵”,最后封了“毅勇伯”,食邑八百户,一个实在的官位都没给。

    好在圣上再不喜秦止,因秦止的救驾之功,他也不能把人彻底忽视,另外又赏了一处四进的府邸,百两黄金,两只玉如意,和数匹宫中锦缎后,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秦止对此并不在意,只关了门过日子,谁也不理。每天晚上,天一黑,就跳墙跳到了林安家里,和林安同榻而眠。

    待得三月初三,百花生日,会试放榜。

    林安因昨晚被猎户胡闹了一番,起得有些晚,辰正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正要走到正门处,问去看榜的人回来没,就见有戴着大红花的官差敲锣打鼓的往他们家附近来。

    “报——鲁州华阳县林家村,林安,一甲头名!”

    ☆、第66章 喝醉酒的大会元

    一甲头名!

    那不就是会元么?

    林安乡试会试,连中两元,可不正是大喜?

    甚至接下来的殿试,只要林安不出太大问题,文章上乘,单单是为了这个连中三元的名头,当今圣上也会钦点了林安这个状元,以告天下,他统治之下人才济济,连本朝开国以来,不曾出一个的三元,都能在他的治下出现,岂不是百姓都要说他的好?

    林安的四位同窗皆向林安道喜。

    林安心中亦猜到此节,尽量克制住眉眼间的笑意,冲四人拱手谢过。

    而他的家仆,早早就送了金踝子给来报喜的人了。

    林宅外,周遭的邻居亦都前来恭贺,林安竟是一时分不开身,直到两个时辰过后,报喜之人又来了第二次,恭贺林安的同窗严文中二甲进士出身,众人才又开始将矛头对准严文。

    待过得晌午,众人方才离开。

    只人是走了,贺礼却是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

    送礼之人,除了林安有过一面或两面之缘的邻居,有不少竟是京中大大小小的商户,林安看着一些礼单上竟带了名贵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又松展开来。

    是了,尹大人曾跟他说过,一旦中举,就会有商户过来示好——这却不是贿赂,而是跟新科进士打个招呼,免得这新科进士一朝得志,忽的记起哪个商户“故意”忽略过他,来找他们麻烦。

    尹大人原本还说,一般都不会送太重的礼。

    只是林安却是乡试中了解元,会试中了会元,因本朝并无人连中两元,三元更是无从可想。林安这两元本就难得,圣上单单为了“本朝第一个三元”的名头,怕是也会点了林安做状元。

    而身为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还是年仅二十岁的翩翩如玉的少年郎的林安,不仅是那些商户,就是一些住在林家附近的官家人,都愿意在林安身上多投资一些。

    林安想通这些,便将东西放着,让人把东西送到林姝那里去听吩咐,自己就跑到自己院子里,看到那个男人,正倚在门上,冲自己笑。

    林安脚步一刻不停地直接冲了过去。

    男人将人接住,用背把门蹭开,就抱着他的小狐狸在屋子里接连转了几个圈。

    “我中了!三哥,我中了会元!”林安从未想到,他来到古代,竟还能体验一把中头名的滋味,喜不自胜,“我从前只觉得自己大约能考中二甲进士或者三甲同进士,别的甚么都不敢想,谁想竟……”

    猎户只抱着林安,轻轻拍林安的背。

    怎会没想到呢?

    他早早就知道,他的小狐狸,一定是能做状元的。区区解元会元,自是手到擒来。

    林安却不知猎户对他的盲目信任,只结巴了两声,脑洞大开,忽然道:“你说来考进士的有几百人,怎的就我中了会元?该、该不会是我连襟给我开了后门?”

    “我连襟”自然指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猎户曾经用一晚上的时间,让林安把“连襟”这个称呼改成“妯娌”,奈何林安宁死不屈,都被他弄得这样那样了,也不肯从,猎户就已然放弃纠正这件事,任由林安随便说。

    反正,在他心里,林安就是他应该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小媳妇儿。至于口头称呼如何,那倒无妨。

    “怎会?”猎户顶着一张严肃正直脸道,“太子并不负责今年的恩科。况且,就算他负责,他也不会在圣上和诸王正急着揪他的小辫子的时候,犯这个错误的。”

    不过,太子不会在会试上帮林安,却不代表不在殿试上帮林安。

    左右林安已经连中两元,太子想要帮一帮林安,让他顺利做状元,取个连中三元的好兆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件事,暂且就不要告知林安了。

    猎户这样想着,抱着林安又使劲亲了亲。

    看,这就是他的小狐狸。一路从小秀才走到解元,从解元又考到会元,再等几日,殿试过后,他的小狐狸就会成为天下皆知的连中三元的大状元!

    再没谁比得过他的小狐狸了。

    猎户眼中带着笑意,在小狐狸那双开开合合的唇上,又亲了一口。

    小狐狸只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笑。

    还不忘把他那双小酒窝拿出来勾引他。

    勾引他。

    一定是在勾引他!

    猎户自诩一眼就看穿了小狐狸勾引他的计谋,可他却是大人有大量,不与小狐狸计较,只是小狐狸这样“勾引”他,他又岂能真的毫无作为?

    当下就把“勾引”他的小狐狸,放在榻上,好生亲吻了一番。

    直到林姝着下人来请,猎户才不情不愿的把和他一样“不情不愿”的小狐狸给放开了。

    林安被亲的有些发晕。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肿了么?”

    猎户:“……”有点肿,但是不敢说。

    林安一时等不到回答,跑到铜镜前一看,登时怒了。

    “我今日必要出门的!你把我亲成这样,我要怎样出门?”林安气得拍了下猎户的后背,“三哥你故意的!你定是故意的!”

    面无表情的猎户:“……”明明是小狐狸勾引的他,他才去亲的。

    是小狐狸故意勾引的他。

    不是他故意的。

    可惜猎户只敢把这番逻辑在心中想想,到底没敢说出来,把他的小狐狸彻底惹毛。

    好在林安本就知道硝石制冰的法子。之前也在这个院子里存了冰,他不好这个样子就去见林姝,只好让下人拿了冰,让猎户亲自给他敷上,过了好一会,才取下冰块,看着双唇不怎么明显的肿了,这才起身瞪了猎户一眼,要往外走。

    猎户只闷闷的在一旁等着。

    待林安走了几步,发觉身后没有声音时,才回头道:“走啊!”

    虽然林姝已经十三了,可是猎户是林姝的哥夫,他们是亲戚,也没甚么不能见的。

    猎户眼睛亮了亮,这才跟了上去。

    然后自动自觉伸手搂住了小狐狸的腰。

    生得这般细,一看就是故意来招他搂着的。

    猎户如是想。

    好在林安不知猎户心里,他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精”,和猎户走到后院,就看林姝看着那些礼单发愁。

    “哥哥!”林姝已经学会无视秦止和她家哥哥的亲昵举动了,直接拿了几只盒子一一打开给林安看,道,“哥哥你看,这几家,每家除了礼单上送的银两,另外在礼盒里还多送了至少两百两的银票。这也就罢了,可这一家,有家人在江南做官的汪家,干脆送了满满一盒子的银票。”

    林安一怔,就见林姝把那只汪家的盒子打开,里面果真是满满当当的银票,俱都是一百两一张,装了满满一百张。

    林安脸色登时一黑。

    “其余的留下,汪家,是哪个汪家?姓甚名谁,上面可写了?”

    林姝拿了汪家的礼单给林安。

    林安看过上面的姓名,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旁的都留下,汪家……这一家的东西,以后再不许收。他们若有旁的事情,或是帖子送了,也不许收。至于将来请客,姝儿也帮我记着,他们家人,再不许进咱们家门。”

    林姝一愣。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这般生气,忍不住认认真真打量了林安片刻。

    林安反应过来,怕吓到妹妹,转而笑道:“姝儿莫怕。这一家,人品不好,我们不要与他们亲近。”

    林姝乖巧的点了下头。

    林安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道:“京城这边擅长画画和抚琴的女师容易找,哥哥已经让人打探着了。等哥哥参加完殿试,派官完,应当就能找到人了。这几日,姝儿先在家自己玩。”

    林姝已经十三岁了,在这个时代是个标准的“大人”了。若是在那种不太看重女儿的人家,这会子怕是早早就送出门子,嫁人生孩子去了。

    这会子听到兄长让她去“玩”,饶是林姝性子活泼,也没忍住红了下脸,恼道:“平哥儿茂哥儿才要去玩,我都十三了,哥哥切莫这样说了!”

    甩了帕子,就往里屋走去。

    林安只笑,等一出门,就让人去搜罗京城里女子喜欢的玩乐之物,统统给林姝送去。

    至于林姝是欢喜还是气恼,林安就不得而知了。

    林安虽把贺礼都送到林姝这里,让林姝打理,可林姝却只肯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放在库房,理好礼单,银票装一起,其余东西放一起。

    林安看了东西,就见为官人家,除了汪家,多是为着示好,送的东西,并不算名贵;商户人家里,尤其是能在放榜第一日,就打听好了他的家门并且送东西进来的,则因京中富庶,送了不少鲁州不常见的绸缎和打造的新鲜别样的首饰来。

    甚至还有人送了西洋怀表和镜子。

    林安看着有趣,就令人送了一部分年轻姑娘家的绸缎、首饰给林姝,连着西洋怀表和镜子,也都送了一套,让林姝“玩”。

    就连林安自己,也拿了两只怀表,和猎户分着,一人一个。

    猎户手里拿着怀表,满眼都是笑意,直勾勾的盯着林安不放。

    林安却不知怎的,竟被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得忍不住红了下脸。

    “怎、怎的这样看着我?”看得他竟从心底的有些羞涩。

    林安不知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目光,可是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

    猎户只笑,声音温柔地似是能甜出蜜来:“我们是一样的。”

    两个怀表,的确是长得一模一样。

    林安怔了下,才低声道:“笨蛋。”

    两个一样的金怀表而已,怎么就笑成这样?

    等将来,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一样的东西,到那时,这个傻男人,岂不是会笑得更傻?

    林安被猎户这一句“一样的”,刺激的连猎户方才吻他把嘴唇给吻肿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只拉着猎户的手,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发了好一会呆,明明自己和对方都没有做什么暧昧的事情,可二人俱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红着耳朵尖开始处理事情。

    殿试是在三天后。

    可是这三天里,林安却也不能闲着。

    先不说其他,单单是和他一起来京的四个同窗里,只有一个中了二甲的,而他自己还中了头名会元,二人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请其余三个吃上顿饭,好生安抚一般。

    好在就算是原本愁得缠绵病榻的邹远之,此刻亦明白没能考中,其实并不是什么运道的问题,连和他同来的两个学识比他好的同窗都落第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他强撑着卖了妻子最后的嫁妆来京,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邹远之坐在酒楼里,强撑着笑恭喜林安和钟晖。

    林安和钟晖亦是无法。他们其实知道这样请客会令落榜的同窗心中难过。可是如果不请,那落榜的同窗岂非更会觉得他们一朝得志,就忘了他们?

    因此虽然两方都有顾忌,这饭和酒到底还是吃了下去。

    翌日,林安和钟晖便一道去见了他们原先就认识的、此次一起上榜的七八位新科进士,互相勉励一番。

    林安因是会元,被灌了不少酒。

    回家时都是晕晕乎乎的。

    猎户不肯离开林安身边,又不欲因自己的缘故,让林安还没参加殿试,就被有心人惦记,毁了林安的殿试,因此只好打扮成车夫模样,戴着斗笠,给林安驾车。

    结果醉了酒的林安就开始不安分,死活不肯坐在车厢里,非要跟他一起坐在外面吹风。

    “乖,莫要让旁人看见。”猎户无奈道,“你现在可是会元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肆无忌惮地和他亲近了。

    猎户说这句话时,心中亦不知是何等滋味。

    清醒着的林安的确是知道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可是醉了酒的林安,岂能指望他用脑袋想问题?

    “三哥?三哥,三哥……”

    林安哪里肯走?只巴巴的坐在猎户身边,歪着脑袋看他,时不时还要喊他一声“三哥”。

    三哥,三哥。

    喊得猎户心都软了。

    “莫要淘气。”猎户明知林安醉的厉害,可还是一板一眼的跟林安讲道理,“你现在乖一些,等回家了,三哥就对你好一些。你现在不乖……回家后,三哥就要对你……”

    猎户的话还没说完,新出炉的大会元就眨巴着眼睛,拉着猎户的袖子,道:“就不好么?要怎么不好?”

    林安脑袋里给塞了一团浆糊似的,又迷茫,又疑惑,害怕又紧张的拉着猎户问。

    猎户迟疑了一下,才说:“也不是不好。”

    “那就不乖。”醉了酒的林安逻辑仿佛还是有些清晰的。

    反正乖了的话,三哥会对他好,不乖的话,三哥也不会对他不好。

    那,他就不乖好了。

    反正、反正三哥也不会对他很坏很坏的。

    林安这样想着,更不肯进车厢里去了。

    “那就不乖!”

    林安醉的有些厉害,对着猎户的耳朵就这么大喊了一声,“不乖,不进去。要对我好。”

    几句话说得不清不楚,偏偏猎户听懂了。

    林安不想听他的话,不想进车厢。但是,他不进车厢,不听话,猎户也必须要对他好。

    猎户一手搂着林安的腰,一手拿着马鞭,侧首一看他的小狐狸亮晶晶的眸子,还有那一双因醉酒而泛红的小酒窝,登时就有些忍不住。

    尤其林安是真的很“不乖”,不但嘴上喊着自己要“不乖”,身体还动来动去,似是想要挣脱猎户的手。

    可是挣脱的动作又不算太大,仿佛想挣脱,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猎户被他折腾了小半晌,见周围车子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家仆骑着马在后面跟着。猎户干脆也不驾驶马车了,将鞭子一丢,就让一个家仆下来驾车,他则用自己的大衣裳把林安抱起来,抱着林安上了马。

    林安还在闹:“不穿这个!这不是我的!不穿别人的衣服!”

    猎户严肃道:“三哥也是别人?”

    林安学着猎户的严肃模样,也板了脸道:“……让我想想。”

    “……”猎户只能不管不顾,继续给林安穿大衣裳,等大衣裳都穿完了,他从后面靠着林安的耳朵问,“想好了么?”

    林安:“……没。”

    猎户的声音有些危险:“嗯?”

    “要好。”林安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开始醉着酒,讲道理,“三哥要对我好,就不是别人。要不好,就是别人。”

    猎户登时哭笑不得。

    他的小狐狸,就是喝醉了酒,还是一只小狐狸。

    不过,小狐狸再精明,在强大的武力值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尤其他面对的还是一只非常非常贪心的猎户,专门狩猎他的猎户。

    夜里。

    “不是这样的。”小狐狸被披着羊皮的猎户压着这样那样的时候,努力回忆道,“三哥,不是这样的。”

    猎户道:“哪里不是?不是哪样?”

    “不乖,也要好。”小狐狸委屈道,“三哥说话不算数。你不好。这样不好。”

    怎么会好呢?

    回到家里,猎户把他压着,灌了醒酒汤,然后又丢到浴桶里好生洗了澡,这原本也算不上好不好的。

    可是,等洗完了澡,林安还醉着呢,就被猎户按在床上,开始吃干抹净。

    而且用的还是他平常不肯用的姿势。

    饶是林安醉着呢,可脑袋里也觉得猎户正在“欺负”他,正在对他“不好”,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始跟猎户讲道理。

    然而这种时候,狐狸岂能跟猎户讲得通道理?

    小狐狸只差被猎户揪着尾巴,按在地上这样那样了。

    ……

    林安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

    他看到外面天光大亮的时候,脑袋因为宿醉就有些晕。

    等看到猎户殷勤的端了解酒汤来喂他,林安下意识地冲猎户笑了笑。

    还让猎户按着他亲了一回。

    可是等到喝了醒酒汤,理智慢慢回来的时候,林安掀开被子,看到自己是被光溜溜的包在被子里的。

    而且身上除了脖子和脸,还有露在外面的手,青青红红地吻痕险些遍布全身。

    而那一处隐秘之处,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混蛋!”林安气得将被子往地上的猎户身上扔,“我昨天醉的那么厉害,你、你还那样待我!还说话不算数!”

    “太可恶了!”

    林安越想越生气,干脆跳下床去,把猎户给推到地上,就开始压着猎户打。

    猎户本来是纵着小狐狸跟他闹。可是小狐狸真的是太喜欢勾引他了。跟他闹的时候,还不肯穿着衣服闹,就这么赤条条的勾引他,他又哪里舍得当做没看到了?

    因此猎户果断被勾引住,又把小狐狸欺负了一通。

    且不提林安是否后悔此事,殿试前的三日里,他竟是被琐事缠着,每日只读了两个时辰的书。

    而殿试时间也到了。

    凡是入殿试者,都为进士,不会被再次淘汰。众人担心的,只是名次高低而已,因此在等候殿试时,一行新科进士中,倒没有了太严肃的气氛。

    殿试是皇帝早朝后,过了半个时辰才开始的。

    原本应当在皇帝早朝后,殿试就立刻开始。可是今日不知出了甚么状况,殿试往后延迟了半个时辰。

    不过君恩难测,就算延迟,林安等人也只能在一旁候着。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正在服食“金丹”的圣上。

    林安心中一惊,只抬头看过一眼,立刻垂头,只看龙靴。

    圣上原本还有些精神不济,待服食金丹之后,两眼微微眯了下,只觉精神大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都起罢。”圣上一挥手,“今日殿试题目,乃朕亲自命题,诸位新科进士,立刻便开始答题罢。”

    数个小太监悄无声息的把桌椅和笔墨纸砚摆了上来。

    林安因是一甲会元,被安排在了第一排,很快就看到了小太监抬上来的策论题目。

    “皇储之废”。

    太子殿下也看到了题目,微微一笑,神色半点都未变。

    林安和众新科进士:“……”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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