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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庶子日常 作者:凤九幽

    第26节

    但空穴不会来风,会有这样的揣测,必然是李氏口风偏向。

    至于说纪家下人巴结王家下人的事,查问无果。

    纪三味说的确有这样的流言,可问遍家里下人,并未有人做过这样的事,问王家下人,人家并不承认,只有传流言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长相,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说的清清楚楚。

    纪仁德敲了敲桌子,他认为这条是假的。

    应该是杜撰,就为加强他的功利心,让王家不待见。

    要说他的表现心思,应该无人知道才对,怎么突然……

    李氏变聪明了?

    纪仁德摇头,不可能。

    这位大嫂嫁进纪家多年,他知之甚深,她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些事一半是她做的,却应该还有另外的人搭了手,想混水摸鱼。

    目的,就是阻止他的官位。

    是谁……

    是谁在阴他!

    纪仁德手紧握成拳,眼里杀气浮沉,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把那人大卸八块,教他后悔来到世上!

    生了会儿气,他开始在书房内反复踱着步,眉头拧成疙瘩,心思起伏……

    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纪仁德叫纪三味继续去把细节查清楚,又叫来文书冯常,仔细分析推敲……

    在临清,与他有利益关系,并且有这实力布局的……被一一排除了。

    那便是京城。

    纪仁德双目微阖,指尖轻点桌面,“或许我是挡了谁的路了。”

    冯常心思机敏,虽然最后推敲出的结果是这样,他心内仍有淡淡的违和感,可又不知道为何。

    人之行事,皆有原因,无非利益恩仇。

    东翁这里分析遍了,最后也没个正经结果,可能是对方手段太高杆,也可能是……对方藏的极深。

    “不管如何,东翁日后行事皆要小心。”

    “我知。”纪仁德知道了前因后果,胸中自有思量。

    他在王谦之面前,失了好大脸面。

    但他并不特别在意脸面,不管与人相交,还是官场游走,脸皮不厚是混不下去的,特殊时候,脸面值不了几个钱。

    但在外人面前,他需竖立形象,这个‘形象’是不能没脸的。

    他分的很清楚。

    只要能达到预想目的……什么都好说。

    左右这事别人不知道,他再……‘偶遇’王谦之,把事情圆说清楚就是。

    是的,纪仁德并没打听出促使王谦之下决断的有关‘李老爷子’那段话,他认为不过是妇人流言影响,只消他表现的身正气刚,就不会有问题。

    他仍然没有放弃王谦之这条路子。

    从翰林出来,第一轮放官很重要,表现了一个人的官场潜力。

    每一个入了翰林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三年时间,他从八品典籍,升到从六品侍讲,给天子读书讲学,在御前露脸,并被皇上记住,他已经做的很好。

    然没有正职,别人记住你不够,你需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

    这派官,是他踏入官场的第一件事。

    田氏不止一次提起,想写信请父亲帮忙。岳父也曾亲自垂询,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寻他。

    但这一次极为重要,他不想留下以裙带关系上位的印象。

    并非这样不好,人脉姻亲也是一个人的实力。

    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让京城纪四名头无人不知,他想要的,是他人纯粹的赞誉信任!是日后更加顺畅,一点说嘴都没有的官途!

    他不能让这个名声有一丁点污点!

    找李独慎不行,他就找王谦之,王谦之不行,他再找其他人。

    真到最后谋不成……再说岳父。

    能得到最好的,他便不要次一等的。

    可尽人事听天命,最后若不能如愿,也没关系,他有倚仗,怕什么!

    纪仁德正在思考人生路,越想越霸气,差点笑出声来时,纪居昕正在外院书房接受父亲的教育。

    纪仁礼修眉高扬,眸中凛冽之意明显,“你自己数数,这个正月你出去了多少次!上不知道请安孝顺长辈,下不知道带携幼弟关心姐姐替父母分忧,谁家会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

    “不是我叫你,你压根不会来!忘了我这个生父,我不说你什么,可你怎能连嫡母都忘了!年节家时忙成这样,你母亲日日操劳,还得记挂着你好不好,同我说让我关照你,你可知你弟弟和姐姐们如何乖巧孝顺,日日有时间就来看我,陪母亲,承欢膝下,哪里像你!”

    看来李氏还不够忙,还有时间给他上眼药呢……

    纪居昕眼梢微垂,看着地面,手里抱紧了暖炉,并不说话。

    在纪仁礼这里,说什么都是错。

    纪仁礼说了半天,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指着他的鼻子,“你怎么一点也不你娘!”话里满满都是怒气。

    这个娘,指的是他生母达婧雪。

    纪居昕眼眸沉沉,心底有气,声音幽凉,“可惜了,我不知道我娘什么样子。”

    纪仁礼闭了闭眼睛,“你娘她……有才有貌,一笔簪花小楷无人能比,一手工笔画能醉世人,诗词雅趣无所不通,与我最是合拍……”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居昕,“你但凡有一点像她……”

    纪居昕冷声阻了他的话,“父亲很喜欢我娘?”

    纪仁礼冷笑,“这事你会不知?整个纪家谁人不知我与雪儿情深意重?你若——”

    纪居昕不爱听他拿生母说事,“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娘在地下看着?”他直直盯着纪仁礼,清澈眼眸里黑白分明,如晴日暖湖,波光不动,不怒不惊。

    纪仁礼愣了一下,接着无边怒意袭来,狠狠抄起桌上砚台往前砸去,“你给我滚!!!!给我滚!!!!”

    这砚台又重又沉,真砸实了,会要人命!

    纪居昕站着没动,偏头躲过,砚台带起的风吹的他耳侧头发扬起。

    纪仁礼呼哧呼哧喘气,“你竟敢躲!”

    “不躲怎样,任你打死我么?”纪居昕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你最好打死我,这样我就可以去见我娘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书房里纪仁礼责骂的声音很大,纪居昕却觉得有几分好笑。

    上辈子他为何会对这样的父亲有期待?

    明明色厉内荏,不敢承认自己的错,又不敢向前走,连责罚子女,都失了胆气。

    接连几次见面,他知道纪仁礼不喜欢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他,却料定他只会骂他,不会责罚他。或许是因为生母,或许是因为杨氏……

    今天是正月十四,月亮已经近正圆,月光挥洒,如梦如幻。

    有些冷,纪居昕紧了紧披风,细软的貂绒围着脸脖,一直暖到心里。

    他漫步走回房间,让周大下去休息,刚想找本书看,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薄薄一封,没有署名。

    纪居昕好奇地打开,迎面而来的字铁画银钩,凌厉锋利之意扑面而来。

    还没看信,他已知晓,这是卫砺锋的信。

    说起来,自除夕那日以来,这十多天,他们还从未见过面,卫砺锋上一回带信,说是要忙几日,这次又是什么事呢?

    一封信看完,卫砺锋给了他两个消息。

    一个让他很高兴。卫砺锋说纪仁德的调令已定,是东昌府下某一散州的知州。

    一个让他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卫砺锋走了。

    纪居昕从卫砺锋行事看出,目前他算是卫砺锋重点培养对象。既然是‘重点培养’,卫砺锋会查他,关注他很正常。

    反正他在卫砺锋那种变态眼里,基本上藏不住秘密,他摆明了要对付纪仁德,卫砺锋清楚的很。

    他不知道纪仁德的调令卫砺锋从何得知,但他这么说,就一定是事实已定。

    散州不比直隶州,在府里地位不高,基本上算是透明,知州是从五品,不像直隶州正五品。上司不重视,同僚很少主动结交,也不容易出成绩,升官发财更是难度很大。

    一般官员调令会有二月底决定,三月初发出,纪仁德的调令既然已确定,那就是……有人插手,落实了此事。

    王谦之。

    纪居昕嘴角忍不住上翘,立刻猜到了事实,王老还真是急脾气,事办的干净利落!

    这些日子大概他那四叔也不会认输,会到处经营吧……

    不知道接到调令时会是怎样的脸?

    可惜了,他看不到。

    回回算计看不到对手反应,纪居昕略觉遗憾。就算周大探到点滴消息,也不够爽快。

    纪居昕捂脸无声浅笑。

    总有一天……

    他会走到纪仁德面前!

    平复心情后,他看着卫砺锋说已离开的那几句话,有些愣神。

    这混蛋,走也……不说一声么?

    就这么写封信告诉自己他走了?

    人情世故欠缺成这样,怪不得没成亲!

    纪居昕用力回想,好像直到他死前,卫砺锋名声大成那样,也没听说过他娶妻生子。

    这人……好像一直很享受本职工作,处于危险多次,却运气好的出奇,次次能化险为夷……

    走就走了,没那混蛋胡乱捣乱,他心气儿还顺些。

    纪居昕拿了本书,把烛台移到床前三脚香几上,脱了衣衫,靠在枕边读书。

    许是被子有些厚,一会儿工夫,整个人就暖和起来了。

    胸前一小块地方……有些烫。

    他皱了皱眉毛,手伸进衣襟,取出一支短笛。

    短笛精致小巧,青竹质地,手感丝滑,润泽有光。

    当初接过这支短笛时,他很不高兴。卫砺锋说这是召唤他的方法,一旦有动,必须出去见他,这是命令。

    这支短笛代表着他以后会受到束缚。

    他虽带在身上,看到却却嫌弃。丢了不可以,珍视不可能。

    他以为自那以后会麻烦多多,可卫砺锋却从未用这笛子唤他。

    如今,他已能心平气和地看着这支笛子了。

    卫砺锋……

    或许他应该和他道一声谢。

    另外,除夕那夜,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酒醉了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卫砺锋一直没出现,他也没有机会试探一二,每每想起,心内总有些忐忑。

    他最大的秘密……

    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第二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但凡大点的城镇,这天晚上皆有灯会,平日严守规矩,不得随意出门的女儿家,这一日可以随了亲长,出门赏灯游玩,临清也不例外,这天晚上热闹非凡,没几个不想出去凑个热闹。

    纪居昕却不打算出去,这些天他算是挺忙,能得个休息挺好。

    可是他这么想,不见得别人能这么想。

    吃过早饭,他正在练字,画眉进来了。

    她身上的衣衫是全新的,人稍稍瘦了点,但精神十分不错,手里已经没那方湖绸帕子。

    李氏带她去正房,是让她做证的,最后顺着证据查,怎么查也查不到她身上,谁都知道她无辜,杨氏抬了手,李氏也点了头,只说以后有话问时不许推脱,就把人放回纪居昕这里继续当差了。

    她此行没受什么罪,本人也没一点委屈之色,反倒怎么也算是扰了李氏,帮了自家主子的忙,她很高兴。

    纪居昕赏了一堆东西下去,画眉就眉开眼笑了,说一定忠心办差。

    为了安抚,这两天纪居昕放了绿梅假,房间里就留她前后照应。

    画眉心里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一双长眉总是舒展着,眼睛水汪汪的,说话带笑,很应年节的喜气。

    不过现在她进来脸上没个笑模样,“少爷,二小姐派人来传话,想让您过去。”

    纪居昕有些讶异,纪莹……

    这位嫡姐可不是好性子,以往最讨厌他,见着了都当没看见,怎么突然要找他?

    “二小姐……可是在雪香堂?”他有些沉吟,莫非是没事干想找他麻烦?

    画眉想了想,“回少爷,二小姐并未在大太太那里,来传说的说二小姐在绣楼。”

    绣楼……是纪莹院子里的小楼,能站的高些看的远些,赏雪景雨景,纪莹最喜欢在那里呆着。

    那就是私事了。

    纪居昕眉睫微动,手里的笔未停,房间里很安静。

    画眉也安静地站着,等着主子发话。

    “去与来人说,我现下正忙,忙过了便会去请见嫡姐。”

    画眉清脆地应了一声去了。

    她觉得少爷这样非常对!

    大太太明显不待见少爷,二小姐是大太太生的,性子又不好,两人不是一边的,自然要端着点防着点,她叫人来喊少爷就去,多没面子!

    她走出书房,站在庑廊前把话传了,末了丢了个敷衍的笑:我还有事忙,你请回吧。

    来传话的小丫头脸色不怎么好,画眉才不管,转身回去了。

    一柱香过后,纪居昕正在写下一张字,就听到房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拍开。

    他轻微挑了眉,回头看去。

    “纪居昕!我叫你你敢不来!”

    正看到一身火红衫裙的纪莹,秀丽眉眼张扬,小脸上满是厉色。

    ☆、第77章 上元(一)

    “纪居昕!我叫你你敢不来!”

    纪莹不顾淑女仪态,快步冲到纪居昕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柳眉倒竖,杏眼瞪的溜圆,“你就是这样对待嫡姐的?”

    纪居昕不慌不忙地放下笔,掩起宣纸,拿起桌上的茶盅倒了杯水,递到纪莹面前,“姑娘家这么指着人不好。”

    纪莹脸‘腾’地红了,愤愤放下手,恼怒大喊,“要你来教训我!”

    纪居昕没答话,顾自坐到桌边,捧了一杯茶,姿态十分悠然,“二姐坐。”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家常衫袍,交领,右衽,领口袖口镶着四指宽的暗银绣纹,简单大方又整洁素雅。

    他相貌长的好,五官本就精致,大约是最近吃的好了些,与两个多月前相比,长了些肉,五官看着长开了些,脸色红润,气色也好了很多。

    此刻他端坐在椅子上品茶,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人肤白如玉,隐隐泛着光泽。密长眼睫在眼底洒下影子,看着竟有几分神秘之感。

    少年娴雅的姿态,配着这样天青的服色,更显的丰神俊秀,竟有了种令人不敢逼视的高贵之态。

    纪莹鼓着小脸,气的心里发酸。

    明明她是嫡出,明明她才是大房正经的大小姐,受了诸多的礼仪教育,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庶子不应该跟个野狗似的上不了台面吗?怎的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她二人一站一坐,他才像正经主子,她倒是像无礼理闹的疯婆子!

    “纪、居、昕——”

    纪居昕放下茶盏,偏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二姐不必唤的那么大声,我不聋。”

    “你——”

    “说起来世间礼仪对男子多有纵容,对子要求则高了几分,”纪居昕慢悠悠地说,“二姐如此风仪姿态,真真是大家闺秀首选,如今将要及笄,怕是一家女百家求,咱们纪家门都要被踏破了。”

    “说……说什么呢……”纪莹闻言,小脸俏红,不再跟纪居昕大小声,一脸理当如此,骄傲中略带着害羞的表情,走到了桌边坐下。

    十分矜持。

    一般人家的姑娘对于嫁人这种事都是非常羞涩的,便是别人打趣,都会羞的转身就走,怎的他这嫡姐不一样?

    纪居昕有些惊讶。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讨了纪莹的好,方才那句话,是想提醒纪莹注意姿态,让她不得不收起脾气。现下目的是达到了,怎么感觉却跟想象的不一样?

    纪莹被李氏娇宠着长大,是个骄傲的,说起出阁的事,她当然会害羞,但纪居昕不是长辈,不是正经兄弟,是得‘听她话’的庶弟,当然不把他太当回事,况且……她有事问他。

    “今日上元节,你可想出门赏灯?”纪莹高傲地扬着小下巴,一脸恩赏的表情,“你这身份也不会有人愿意带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姐,今日便允你与我一道吧。”

    纪居昕:……

    他这位嫡姐是个自说自话,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早就知道,可真正接触其实很少,他完全没想到,她已经自说自话到这种地步。

    完全不想和你一起去好吗?真谢谢你看得起我了!

    “对不住,想是前些日的风寒还未大好,今日有些不舒服,我不大想出门。”纪居昕面色淡淡。

    纪莹一脸我这么给你面子你竟然敢拒绝的惊讶兼气愤,“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纪居昕重复,“是不想出去。”

    “哦……”纪莹拉长了声音,唇角翘起面有得意之色,“我就说嘛,你一个庶子,怎么可能不愿意跟我这个嫡姐出去,要知道,只要我帮忙,你在咱们房里地位可是会不一般的。”

    “原来你是真心不想出去,谁来都一样。这样就好了,不是个傻的。不过九弟啊,这以后说话可以说清楚,万一让人误会可不好。比如你刚刚这句,要是让我误会了,你可就有麻烦了。”

    纪居昕:……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就是想说不想和你出去。

    “二姐来找我可是有事?”纪居昕不想和纪莹多做纠缠,索性问了出来。

    纪莹翘起精心涂了蔻丹的指甲,声音故意压粗了,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找你就是允许你跟我出门!你一个庶子,还要嫡姐来亲自发话,真是没规矩!你该一早过去求我的!”

    纪居昕见她这样,站了起来,“我刚刚说了,今日不便出门,若仅为此事,二姐请回吧。”

    “我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坐下!”纪莹瞪着纪居昕。

    纪居昕看着她不说话。

    纪莹慢慢的脸红了,躲开他的视线,微垂了头,脚尖在地上轻划,“你与我一起赏灯去……咱们大房总是受欺负,这次咱们就不跟别人一起,就你和我,咱们单独赏……你若有其他朋友,也可一起叫来……”

    “其他朋友?”

    “就是……上元节很热闹,大家亲朋好友都是一处玩的,这次我大方允许你跟着,也允许你叫你的朋友们一起来玩……比如小宴那日的夏少爷……还有林徐两家少爷……都可以一起唤来……我不生气……”

    纪莹样子扭捏,杏眸内水光潋滟,纪居昕忽的就明白了,她这是看上这几个其中之一了!

    照她说话的顺序,轻重,纪居昕可以猜到,她是看上夏飞博了。

    纪居昕有点奇怪,纪莹什么认识的夏飞博,并且还看上了?看着害羞纯情的架式,她这份绮思,肯定不只几天!

    那夏飞博呢?对纪莹……

    不会。

    纪居昕心内摇头,夏飞博虽出身商家,但知节懂礼,不会做这种私定终身之事。再者一个男人若对女子有了爱慕之心,不可能表现不出来,尤其这个年纪的少年。

    纪居昕自认眼力不错,若是夏飞博有这等心思,他一准能看出来。而且以他们的交情,夏飞博对朋友算是耿直,真有这样的心思,夏飞博会直接对他说才是。

    这些都没有,那么……

    纪莹就是单相思了。

    怕只是在某个场合看到了夏飞博,看他相貌气质不错,就上了心。

    这年纪的女孩子其实并分不清楚心内那点念想,是真的做好了嫁人的准备,愿意承担后宅主母之责,还是被一时心动迷花了眼,以后会不会后悔。

    而且这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固执。

    若是顺了她的意还好,若是没有……

    不知道会怎样闹。

    纪莹此次过来的目的很明显,想要他帮忙撮合。

    纪居昕却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

    虽然纪莹是血缘亲人,夏飞博只是友人,他仍然不愿意坑了夏飞博。

    是的,在他看来,夏飞博优秀很多,现在端方少年,已看出雄展翅之势,将来成就必不会一般。

    前世他不认识这几位友人,也不知道这几位以后是个什么样子,但从性格可以看出,这几位都不是凡人。

    夏飞博以后一定会有娇妻相伴,有美满人生,这个人,一定不是纪莹。

    他太了解纪莹,她除了脸长的还可以,其它根本是乏善可陈,小家小户或许还撑的起,大族主母一定当不了。夏飞博不需要这样一个拉后腿的妻子。

    真的万一的万一,上辈子夏飞博的命中妻子是纪莹,那也不该是由他来撮合。

    纪居昕声音很冷,“我说过,今日不会出门,二姐请回吧。”

    他这样冷声冷面,像是兜头一瓢凉水,泼的纪莹傻了眼。

    纪莹感觉失了面子,心内大气,拍桌子站了起来,“纪居昕,你敢不听我的话!”

    纪居昕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恕弟弟无礼,今日不便出门。”

    他态度如此艰决,纪莹气笑了,杏眼微眯,拉长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反抗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纪居昕不出声。

    纪莹抚着裙边,动作缓慢刻意,“只要我一句话——娘不喜欢你,爹不喜欢你,你别想好日子!”

    纪居昕笑发,“瞧二姐这话说的,好像大太太现在很喜欢我,大老爷也很喜欢我,我日子过的很好似的。”

    纪莹这才意识到……大约说错了话。她瞪着纪居昕,干巴巴地威胁,“我会让你过的更不好!”

    “没关系,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纪居昕仍然笑着,眼神带着鼓励,“二姐加把劲,争取一下子把我赶出去才好。若能离这苦海,我还真是……期、待、万、分呢!”

    “你!”纪莹瞪他。

    纪居昕继续笑,“我在一旁给二姐摇旗呐喊,二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纪莹愤愤咬牙,提醒自己现在有求于纪居昕,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

    想了想,她换了个方式,“你若听我的话,我就让娘和爹对你另眼看待!”

    “谢谢了,不过我不需要。”纪居昕垂眸饮茶。

    “我可以让爹和娘给你换个好院子,拨好下人给你用,还可以给你涨月例!”

    “现在这里住着很好,下人也足够,我不怎么出门,也花不了几个钱。”

    ……

    纪莹一连许个几个好处,纪居昕都不为所动。

    纪莹急了,认为自己加码不够,一边恨纪居昕太贪心,一边想什么好处能让他屈服,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了,她拍了拍手,眼睛里亮晶晶地看着纪居昕,“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能……把大房的一切都帮你抢过来!”

    “嗯?”纪居昕这次正眼看了看纪莹,心想这人是真傻,还是没心没肺惯了。

    “你知道的,我大哥去了,我没有亲兄弟,一个爹的除了你,就是十弟了。四叔厉害,四婶能闹,可他们再怎么厉害,也大不过祖宗传下的规矩,咱们纪家……可是有爵位的。”

    纪莹意有所指。他压低了声音,小手搭在唇边,认真地与纪居昕分说,“你看十弟小小年纪,见天地在娘跟前晃,哄着娘高兴,爹也喜欢,当然啦,她听我的话,才有这些,只要他保持,将来或许有别的。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从今儿个开始喜欢你,不让他接近正房了。”

    纪居昕安静片刻,笑的讽刺,“你就是拿这些话哄十弟的吧。”

    “哪有!”纪莹柳眉竖起,“这话我要是跟他保证过,教我脸生疮!”

    纪居昕心内暗想,纪莹不会想这么多,她会这样说,就是有人同他说过。李氏大概说过一些,但不会这么多,其它的,大约是……

    和十少爷纪居然一个娘生的,在家行三的庶女纪茵。

    “你不同三姐要好了?”他问。

    纪莹转了脸,“我同她要好,不碍我们的事。”

    “三姐和十弟可都是杨姨娘生的,你现在说帮我,又不愿意与三姐断交,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被哄回去,又帮着十弟?”

    纪莹见纪居昕意识松动,赶紧保证,“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听我的话,日后我就算与茵姐儿好,今日之话也不会反悔!”

    “如此谢谢二姐了,”纪居昕笑容灿烂明媚,“不过我不需要,二姐请回吧。”

    “你这是在耍我吗!!”纪莹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都这样保证了还要怎样!

    纪居昕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吗!

    纪居昕满脸无辜,“二姐此话何来?”

    “你真不听我的话?”纪莹说不服纪居昕,索性眯了眼威胁。

    纪居昕抬手指向门,“二姐请回。”

    “你给我等着!”纪莹给了他一个我会叫你好看的眼神,甩手离开了。

    纪居昕负手站在厅堂,左边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人。

    浅绿衫裙,姿态恭谨,绿梅缓步过来给纪居昕行礼。

    纪居昕微微仰着头看着阳光,眼睛微眯,“把方才的事透给老太太。”

    他声音略冷,绿梅应声答应,退了出去。

    纪居昕听到纪莹找他,就知道一准没好事,遂把绿梅叫了来,一会儿与他同去,看看这位嫡姐要玩什么,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还暴露出——春情之思。

    别的不说,他的话里有一条是真的,这世间对女人的要求比男人高,待字闺中的女孩如果没个好名声,想嫁人都很困难。

    纪莹的确性子不好,前世也欺负过他多次,但都是小打小闹,也是李氏纪仁礼惯的,除了没办法时,会推他出来顶缸,并没有主动怎么样想害死他。

    他不愿因为这些就下手毁了纪莹一生,冤有头债有主么。

    既然李氏教不好她,就让杨氏代劳好了。

    但他可容她一次,却没有二次三次,如若纪莹不知悔改,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他也就没必要留手了。

    万事随心,他应问心无愧。

    很快,纪居昕就明白纪莹走前那个明显还没完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未时三刻,纪仁礼的小厮来传说,“老爷吩咐,今日九少爷陪二小姐出外赏灯。”

    原来是搬了大佛。

    纪居昕眼睛眯起,“麻烦回禀大老爷,我已知悉。”

    “请九少爷好生准备,老爷有话,姑娘家娇贵,万不可有闪失。”

    “我知。”

    纪仁礼的人走后,纪居昕微微垂眸,看着新完成的画作。

    雄鹰峻石,凌厉危险,气博云天。

    他的战场,应如这鹰一样,更加宽阔。

    这些芝麻大的事,就会给他带来麻烦?

    纪莹太小看他了。

    “来人。”

    纪居昕换了衣服,去了正院。

    李氏刚走,杨氏难得轻松,见着纪居昕心情还不错,问了几句这些天的事。

    得知纪居昕参加了几次少爷们的家宴,关系良好,少爷们还送了礼物,笑的眼角褶子都叠起来,“你能得如此缘份,是好事,记得不能骄傲,失了本心,惹少爷们不喜。”

    “孙儿知道。”纪居昕看着杨氏,面有孺慕之色,“我别的不敢想,只想几位少爷记得咱们纪家,能多来往些,心里就高兴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真真是我的乖孙……红英,红英,拿厨房新送的点心过来,给你们九少爷尝尝……”

    纪居昕略带羞涩的受了。

    只是时不时会有些不安的打量杨氏脸色。

    杨氏有些奇怪,便问,“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说?”

    纪居昕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笑容十分乖巧,“今日上元节,几位少爷都要出门赏灯,近些日我出门有些多,本想不去,可又怕少爷们寻……”

    “怎么能不去?”杨氏略不赞同地看着他,“出去多算得什么大事?你是男孩子,又不是女儿家,哪能困在后宅?”

    “可是父亲说……”纪居昕低了头。

    杨氏便明白,又是老大太严厉了。

    没考官没处理庶务,思想就是跟不上,看不到轾重,看来她得再好好与大房谈谈了。

    “没事,祖母答应了,你去,好好的去,让少爷们玩的高高兴兴!”杨氏摸着纪居昕的头。

    “不是不是,祖母——”纪居昕摆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其实……二姐来找过我,然后父亲改了主意,让我同二姐一起出门……刚刚让祖母误会,是我的不是,父亲让我出门了,我并不是前来告状的……祖母您可别生气!”

    “没事,祖母只是不想你委屈。”

    “可是……少爷们约好了赏灯时见,只有二姐一个人跟着我,总要避男女之嫌,我就想……”纪居昕像是鼓起勇气般,挺起胸膛建议,“我想着能不能得了祖母允许,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叫上,一同出门,大家做个伴好互相照应,人多了也就不用避嫌,大家能玩的高兴。再者……”

    “再者几位少爷如果能喜欢我的兄弟姐妹,日后更能帮纪家一筹……”

    他这个提议让杨氏眼光大亮。

    是啊,如今只有一个纪居昕,三位少爷带来的好处已经看得着了,如果家里再有几个在他们面前露脸,得了喜欢,那以后的好处还不是更多?

    再者,上元节本就是姑娘们能上街玩耍的日子,如果自家的姑娘得了别人青眼……

    杨氏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摸着纪居昕的头,“真是个好孩子,知道顾着家里……可是这样贸然打扰,几位少爷不会生气么?”

    纪居昕开心的弯了眼睛,“祖母放心,别的孙儿不敢保证,但这几位少爷如今喜欢同孙儿一处玩,这点是万万不会介意的!”

    杨氏听了心中暗定,“不过如果少爷们不喜,你可记得同哥哥们说,让哥哥们带着兄弟姐妹去别处玩,不好惹人烦。”

    “我知的,祖母。”

    杨氏便开始数家里的孙子孙女,十二岁往上的,都叫上。

    不过,谁带头呢……

    杨氏自言自语地思考。

    她属意宣哥儿,可小宴的事离的太近,三位少爷都是座上宾,怕是会有对他不喜……

    “四哥呀,”纪居昕把纪居中推出来,“四哥为人踏实不浮躁,小小年纪就得人赞一个稳字,肯定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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