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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作者:樊落

    第10节

    他看看魏正义,没把自己在听了那些话后的动摇心境说出来,反正魏正义的出现就是对那些谎言的最好反击,一时间自怨自伤的感情消散得干干净净,说:「不管这些,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不过要出去谈何容易,在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后,那些鬼魅重又围了上来,两人边反击边向前冲,乔的身体太弱,只能靠魏正义的灵识前进,但他们所处的环境就像一座迷宫城堡,不管走向哪里,看到的都是相同的建筑。魏正义不敢大意,凝神感应着张玄所给的指示,拉着乔向前疾奔。

    没多久,前方散发出光亮,像是明灯指引着他们向前走,魏正义大喜,拉着乔加快了脚步,却不料鬼魅数量愈发多了起来,仿佛感觉到他们即将脱困,不惜被法器所伤也要将他们围住,在众鬼强大的阴气下,两人不仅无法前行,反而被逼得散开了,那些鬼的目标像是乔,不断地围堵他。

    眼见乔离自己越来越远,魏正义焦急之下,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绳符,脑中灵光一闪,舞动钩明侯拼力冲到了乔身边,抓住他的手,唱道:「帮我挡住那些家伙!」

    乔看了魏正义一眼,什么都没问,照他的吩咐挡住不断冲上来的恶鬼,魏正义趁机将红绳解下来,这是张玄以钟魁之血写下的镇魂道符,有了它,就没任何鬼魅可以将乔带走,但绳符太短,系一个人刚刚好,见魏正义想要系到自己手上,乔一把甩开,他绝不会为了自救让魏正义陷入危机,叫道:「要嘛扔了它,要嘛一起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性子!

    魏正义拿他这个任性的师弟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却隐隐有些欢喜,看着眼前这个人全身是伤,却依然剽悍的模样,不由得热血上涌,再次抓住他的手。

    也许有些事情该做个了断!

    魏正义将红绳一端飞速缠在乔的小指上,红绳的另一头缠向自己的小指,于是两人的指头由一根红线紧紧系到了一起,对视乔惊讶的目光,他微笑说:「我想通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其实他并没想通,也许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他依旧想不通,但这无关紧要,他只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就行了。一直以来他都把光阴浪费在犹豫不决中,他以为有很多时间来让自己考虑,现在才发现只要他稍有犹豫,机会就会错失过去,这次发生了这么多事,乔固然有错,但他也有责任,所以他需要一个仪式来证明自己的决定,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却没想过会后悔。

    红线相系,就是一生一世,在这一刻,他决定将自己今后的人生赌在这个人身上。

    「走!」

    大喝声中,魏正义用法器将挡路恶鬼逼开,拉着乔向前跑去,两人心意相通,此时同时对敌,气势更是势不可挡,那些碍事的鬼魅被钩明侯纷纷击散,两人顺着光明一口气冲到迷宫门前,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同时抽了口冷气。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城堡最顶端的门门,跨过栏杆,前方就是山峰绝壁,下面触目所到之处尽是熊熊烈火,惨叫求救声隐约从火中飘出,仿佛这里便是炼狱,一旦跳入,就再无生还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被眼前恐怖景象震到,魏正义慌忙拉着乔往后退,小骷髅也吓到了,跳到他怀里开始叽咕他们听不懂的话。

    乔转回头,大量阴魂继续向他们逼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很想杀光这些鬼魅另寻出路,但看看魏正义,便将这个冲动压了下去,问:「怎么办?」

    「我们跳吧?」魏正义给了乔一个不太肯定的答复,但马上又转头看向眼前火海,喜道:「师父在叫我们,我听到他的铃声了。」

    乔侧耳倾听,却什么都听不到,再看那片火海,感觉到陌生气息的靠近,大火燃得更烈了,甚至有枯骨从火苗中浮出,警告他们炼狱是个怎样可怖的地方。

    「你听到了吗?」魏正义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喜悦,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说:「那是师父的符铃,绝对没错的,跟我来!」

    魏正义向前冲去,小指被红绳系住,乔感觉手上一紧,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即使现在他什么都听不到,但每次魏正义都会随他一起跳,这一次,他想该他陪对方闯一次了。

    恶鬼已近在眼前,大量的魂魄在瞬间汇成一股阴鸷力量向乔抓来,却为时已晚,在那只鬼手堪堪触到他的后心时,两人已经跃入了火海之中,烈焰翻滚,瞬间将他们吞噬进去!

    第十章

    「该死!」

    吼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带着懊悔愤怒的情绪,桌上茶杯被强烈的劲道袭到,震得粉碎,而施法者也因为被戾气反噬,痛得捂住胸口大声咳嗽起来,这越发加重了他的气恼,将手里的小铜镜掷到地上,没多久一口血喷出,吓得旁边的女生急忙扶住他,连声询问他的状况,却被他很不耐地推开了。

    「我没事!」

    「爸,你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女孩惊惶地叫道:「我去叫医生吧。」

    「这里是精神病院,你让那些医生来看我脑子有没有病吗?」

    被吼叫,女孩眼圈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老人却仍然止不住气恼,甩手给了女儿一巴掌,迁怒道:「要不是你多事,我刚才就成功了!」

    映在玻璃窗上的面容因为迫切而扭曲着,正是张雪山,他费尽心血,召集了这么多孤魂野鬼相助,就是想把乔的魂魄揪出来,让他的皮囊可以为己所用,没想到最终却功亏一篑,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比起身上被法术反噬所受的痛苦,他更在意这个既定事实。

    「凡事有失有得,错过了,懊悔也没用。」

    冷漠声音响起,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张雪山气恼的表情一转,换成逢迎的笑,主动迎上前,说:「傅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我一早就说过乔的气场太强大,你很难控制,是你一定要试,所以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正因为强大,我才想试一试,如果可以拿到他的皮囊,那就证明我的法术可以为先生您效劳。」

    男人嗤的一笑,揶揄道:「我以为你会选择乔,是看中了他的身分和财富。」

    张雪山的脸色变了变,叹道:「我出去之后必将一文不名,有一个好的出身是比较有利的,我想先生您也希望有个好帮手。」

    「我并不需要帮手,我只是……」

    男人笑了笑,没把话说下去,张雪山被他说得吊起了胃口,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他很想知道这个长得极像聂行风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精神病院,告诉自己可以逃出樊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最初怀疑这根本就是聂行风假扮来试探他的,但又觉得不像,这个人虽然很像聂行风,但身上的气势却比聂行风霸道了不知多少倍,也更张扬冷漠,所以最后他选择相信他在精神病院已经待得快疯掉了,只要有一分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这个勾魂走舍的办法是男人告诉他的,他之前也曾考虑过,只是他还无法达到操控对方意识空间的能力,这次是在经由指点后孤注一掷,可惜却失败了,都因为那个该死的员警帮忙……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男人不想解释,张雪山也没再追问,他只想找机会出去,原本是想只要逃出医院就好,但现在他发现走舍换魂的做法对自己更有利。

    「也许找个普通人,你更能达成所愿。」

    男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兴致缺缺,说完便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雪山的表情冷了下来,冲女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那些医生就快醒过来了,快把东西收拾好!」

    张燕桦忙蹲下来打扫茶杯碎片,却因为颤抖,手指不小心被碎片割破了,疼痛让她回过神,问父亲,「你真要相信那个人吗?我觉得他根本不怀好意。」

    「我管他是什么好意恶意,他能帮我出去就行。」

    「可是,为了走舍毁掉对方的魂魄,这是修道大忌,如果师伯知道……」

    「这种事你不说,谁会知道?还是你会去告密?」

    被父亲恶狠狠的眼神盯住,张燕桦吓得连连摇头,她只是觉得父亲有点走火入魔了,这样的杀人跟恶鬼妖怪有什么不同?但又无法劝阻他的行为,收拾着茶杯碎层,突然想到她可以问问张正该怎么办,同门之中张师兄的法术最高,做事也有主见,求他的话,也许他会给自己好的建议。

    父女同心,张雪山也想到了张正,摸着嘴巴琢磨道:「也许张正不错,他的法术底子好,又有大师兄的家业……」

    张燕桦一惊,刚捡好的茶杯又落到了地上,张雪山看了她一眼,哼道:「女生外向,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张师兄有事,我也只是想想,张正整天跟随张洛修道,比那个外国家伙更难下手……最近谢非有追你吗?」

    张燕桦马上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在同门当中,除了张正,就属谢非的法术最高,他又不像张正那样难以接近,是最好的走舍对象,不过谢非很早就在天师一道修行,想到他将因父亲的偏执魂飞魄散,不由于心不忍,迟疑说:「最近他好像比较热心学道,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这话并非谎言,自从在马言澈事件中死里逃生后,谢非就对修道之外的事冷淡了下来,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很少跟同门来往,也没再找她,以前她总觉得谢非死缠烂打得让人厌烦,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其实他对自己真的不错。

    「有时间约他见见,你约他的话,他一定会来的,好久没见师侄,我也挺想念他的。」

    哼歌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在寂静夜里带着渗人的冰冷,是隔壁的病友醒了,开始每日一课的歌唱,听不出曲调的歌声,像是童谣,又像是即兴哼起的小调。

    「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其他一些人。」

    听到歌声,张雪山神色一动,嘿嘿笑起来,将那面铜镜捡起来,握到女儿手心里,这让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张燕桦犹豫着,却最终不敢劝砠,点头应下来,心里却在想,不知早点跟张正联络的话,谢非是否可以逃过一劫。

    +++++

    「魏正义你告诉我,这是你跟谁的私生子?不要说你不知道,要是你跟婴灵没关系,为什么他要死缠着你不放!」

    「你还敢问我?他明明就是你的私生子,你看他的瞳色发色,是不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啊,少把你做的事赖到我身上,根本就是你跟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搞,结果生下小孩又不要,害得他死掉来缠你!」

    「什么长得像我?你看他的五官,明明就是你的翻版!不信的话,你抱着他让大家看看!哦对了,他还叫你爸……」

    「他也叫你爸!」

    「那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呸,你长得这德行,鬼都认得出来!」

    争吵声太响亮,病房外的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在门外听着内容幼稚的对呛,张玄冲聂行风苦笑:「可以这么有精神地吵架,看来他们都没事了。」

    「这是好事,不过如果不劝的话,大概他们会一直吵下去吧。」

    从魏正义把乔顺利救回,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经过三天的休养,魏正义完全恢复了过来,乔的伤势也很稳定,所以当精神好转后,婴灵的存在就成了两人纠结的话题。

    这两天孩子的个头又大了不少,整天光着身子抱着小骷髅围着他们不肯走,一口一个爸爸的叫,叫得越来越顺口,让乔听得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质问魏正义,却没想到魏正义的反应比他还强烈,于是两人又开始了久违的争吵。

    听他们的对话渐趋幼稚的倾向,张玄把门推开了,不请自进,说:「我跟董事长要出院了,走之前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们先听我说完,回头再吵。」

    见是张玄和聂行风,两人打住了吵闹,魏正义放下手里的水果盘,问聂行风,「董事长你没事了吗?现在就出院会不会太早?」

    那晚聂行风一直用罡气为乔支撑,所以伤害有一半转嫁在他身上,见聂行风脸色不太好,乔也很过意不去,说:「再休息几天吧?公司那边有二少处理,不会有事的。」

    「我是担心爷爷和娃娃,再不回去的话,爷爷会起疑心,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

    其实是张玄急着要查伤害他们的人是谁,但住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两人决定先回去再说。

    张玄走到对面床上坐下,那个小婴灵正光着身子坐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看吵架剧场,看到聂行风,他有些害怕,抱着骷髅头想跳下床,却因为掌握不住平衡,一跟头栽下来,魏正义急忙抱住他,乔看在眼里,不悦地哼了一声。

    「伤口愈合得怎么样?」聂行风问他。

    「没事,都是些外伤。」

    对混黑道的乔来说,这些伤根本不值一提,一直纠结的心事解开了,他的气色反而比受伤之前要好,张玄笑着打量他,说:「看来魇梦都结束了。」

    乔笑而不语,张玄又说:「早上接到小兰花的电话,他让我代问你们好,顺便说萧靖诚的尸体也找到了,在地下几英尺的地方,皮肉腐烂得很厉害,全身骨骼也都碎掉了,因为状况太诡异,警方封锁了消息。」

    自从乔被卷进中阴地界,魏正义一直对萧靖诚的存在耿耿于怀,听到这个消息,他松了口气,说:「看来那晚的事跟他无关。」

    「绝对没关系,小兰花说他还在萧靖诚的尸体附近看到了许多游魂,直到警方把尸体带走,游魂才散去,那该是被萧靖诚害死的怨魂,它们跟乔无冤无仇,也不会害他。」

    乔觉得张玄没说错,那晚那个人趁他心神不定控制了他的意识,将他困在中阴空间,却不杀他,而是利用恶鬼想把他的魂魄逼出来,他想对方想要的是他的皮囊,现在他已经很肯定那个人不是李享,但又有谁对他这么了解,并且想占有他的身分?

    魏正义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很担心地问:「那到底是谁做的?」

    「这件事我会去查,不过隧道案总算告一段落了,许岩被抓后,将萧靖诚威胁他提供化学药品的事情都交代了,再加上其他证据,隧道车祸事故真相大白,萧靖诚如果仍然活着,也得俯首认罪,对了,这个给你们,记得及时支付,延期是要付滞纳金的。」

    一张请款单递到了师兄弟面前,当看到上面的夸张金额后,两人一起傻了眼,乔把帐单往聂行风面前一推,气道:「聂,你说句话啊,没见过杀熟杀得这么心狠手辣的。」

    「少拉董事长当挡箭牌,他还欠我很多钱没还呢,给你们的道符、引你们回魂的血都不算钱的啊?还有这款手机费是汉堡的,当时情况危急,我用了它的手机铃声来召唤你们,手机因此爆掉了,不想付的话,请跟汉堡自行协商解决。」

    想到聂行风舍身相助,乔没再计较,收了请款单,表示他接受,魏正义却不服气地问:「那这个头七法事费是什么?这里没人过头七。」

    「有,」张玄手一指婴灵,「他的。」

    「师父你要送他走吗?」

    孩子长得就像乔的幼年版,魏正义有点舍不得,私生子就私生子吧,跟了他们这么久,多少也有感情了。

    张玄没理会魏正义的多愁善感,给聂行风使了个眼色,聂行风走过去抱孩子,小孩很怕他身上的罡气,不断向后躲,被他硬抱到了怀里,孩子挣扎了一会儿,身影稍微变浅,但没多久就适应了,伸手戳戳聂行风的脸,发出咯咯笑声。

    张玄把孩子扔在床上的小骷髅捡起,看看骷髅上刻的字,哼道:「一个笨蛋在装过无数阴魂的容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把它当替身就算了,另一个还跟着刻了自己的名字,你们觉得跟阴魂订契约很好玩吗?」

    乔和魏正义面面相觑,魏正义小声说:「没有订契啊。」

    「名字就是最大的符咒,你们把最重要的东西刻在它身上,这不是订契是什么?而且你们还给它起了名字,定时供血给它,它就以为你们想它留下,才会逐渐化为实体,还好这孩子过世早,什么都不懂,又融会了马言澈的罡正魂魄,才没有伤害到你们,否则你们早出事了!」

    哪有定时供血?那根本是每次巧合被它吸去的,魏正义指指乔,「名字是他起的,他还给小乖喝酒喝饮料。」

    「难道你没有?」

    想到自己也喂过小骷髅牛奶,魏正义哑口无言了。

    张玄摆摆手,说:「事已至此,相互埋怨也没用,婴灵也算是跟你们有缘,在这七大里他会还原成生前的大小,今天是他的头七,你们决定是留下他,还是送他走?」

    「像养小鬼那样养他吗?」

    「所以他不是私生子?」

    关系到小乖的去向,师兄弟两人同时紧张地问,张玄瞪了他们一眼,「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你们俩的!看看他的眉眼跟你们有多像?婴灵吸食了你们的精血,不算是普通意义上的小鬼,如果你们认可他,我会让他以人类的身分留下来。」

    「当然要!」

    一听是自己跟魏正义的孩子,乔忙不迭地点头,脑子里飞速计算着,魏正义有家庭束缚,如果有了孩子,他们需要承受的压力会少很多,真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礼物,怎么可能不要?忙问:「头七又是怎么回事?」

    「头七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说法,它并不单纯指死后的历程,任何生命的转折传承的过渡期都可以说是头七,也就是所谓的中阴世界,所以小乖的形体才会时有时无。如果你们决定留下他,我就要从中阴里把他唤回来,这种法事很辛苦的,所以请款费真的不高。」

    一听是为了帮小乖,魏正义突然觉得那点钱不算什么了,用力点头,「师父你一定要帮忙,一定要成功!钱不是问题!」

    钱到位了,张玄笑眯眯地告辞离开,出了病房,聂行风看看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的孩子,婴灵形体飘忽,几乎只能看得到轮廓,他担心地问:「真的没问题吗?」

    「乔和魏正义除了精血外,还无意中投入了太多感情在他身上,而这个才是婴灵最需要的部分,所以现在送他走要比留下他更麻烦,他可以不忌讳你的罡气,就证明他已经是半个人类了。」

    原来张玄让他抱孩子是这个意思,聂行风好笑地问:「所以你是凭白赚了徒弟们一大笔钱吗?」

    「什么叫白赚?留到人间也是需要证明的啊,那个生辰八字比人类的身分证难搞多了!」

    「是是是。」

    聂行风不跟他吵,把药瓶拿出来递过去,张玄没接,一脸警觉地看他,聂行风微笑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应该都没吃药吧?」

    「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昏迷期间也经历了一场中阴世界的冒险,有兴趣听吗?」

    聂行风醒来后又陆续发生了很多事,张玄一直没时间问他曾遭遇了什么,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立刻用力点头,「有!」

    药瓶递到了张玄嘴边,意思是想听故事的话,就得先吃药,他只好接了,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苦着脸说:「招财猫,如果你的经历不有趣,我跟你没完!」

    「的确无趣,但我看到了一个人,」说到自己的历险,聂行风神情郑重下来,说:「那个长得跟我极像、自称傅燕文的人。」

    +++++

    对许多人来说,夜晚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所以即使是深夜,epire同样很热闹,今晚钟魁把酒吧包下来了,说是为了庆祝聂行风和乔出院,除了马灵枢有事没来之外,跟他们熟悉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乔因为伤得较重,由魏正义推着轮椅参加,来了后先去吧台跟初九打招呼,感谢那晚他的相助。

    初九在吧台里给他们调酒,见两人举止亲密,微笑对乔说:「看来你的魇梦结束了。」

    「也许没有完全忘记,但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起。」

    「可是我的魇梦才刚刚开始。」汉堡在吧台上吸着饮料叹气,「为了帮你们,我的法术出了状况,无法自由变回原形,真凄惨。」

    「可是你看起来没有很伤心啊。」钟魁不解地说,大家看看汉堡身旁堆了一堆的果壳,均觉此言有理。

    「唉,伤心总是难免的,但伤心就能让法术回归了吗?答案当然是不能,所以我还是做只快乐的小小鸟吧!」

    众人脚下同时趔趄了一下,好吧,这的确是汉堡的思维方式,魏正义本来还想为这件事向它道歉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汉堡感叹完后,不见有人回应,它有点寂寞,主动问乔,「你们家那颗小豆子呢,为什么不带来给大家看看?」

    「睡了,他还有点怕生,等熟悉了再带他来。」

    张玄收了钱后,事情很快就办妥了,他带走的是婴灵,送回来时已经是个两岁左右大的孩子了。张玄说那是小孩夭折时的大小,此后他会跟正常孩童一样慢慢长大,为了防止他跟阴世还有牵连,小乖这个名字不能再叫了,便自作主张给他起了个豆豆的小名。

    至于身分问题,由于孩子当初被骨妖杀害,不属正常轮回死亡,生辰八字都有保留,张玄请无常帮忙稍作修改,以避免扰乱投胎秩序,那颗骷髅头骨也被张玄用法咒改为小骨珠,用银线穿住系在孩子脖子上,银线连接部位用符咒加持,告诉他们那是孩子的生命链,在他成人之前绝不可以摘下来。

    「所以,导致你法术不灵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听完大家的讲述,钟魁好奇地问汉堡。

    汉堡也不知道,它比较在意许岩寄存在银行里的那块木头,不过懒得自己查,用嘴指指坐在对面的张玄和聂行风,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初九抬头看过去,眼神在正在聊天的素问和曲星辰身上停了停,把调好的酒给了大家,又像没事人似的继续擦酒杯,乔看到了,说:「如果我是你,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抢过来。」

    「但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无法了解我曾经历的魇梦。」面对乔惊讶的目光,初九笑了笑,平淡地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噩梦,梦貘也不例外。」

    「每次钟魁说包场请客,我就听到自己的荷包在哀哀叫了,」角落里,看着一大帮人凑在一起聊天,张玄叹气说:「董事长你知道,他没薪水拿的。」

    「大家玩得开心就好,要不回头我付账?」

    「不用,我可不想让人说我要靠你来养!」

    张玄断然否决,那认真的表情让聂行风不忍反驳——你掏钱也只是个形式而已,最后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几天都找不到小兰花,」张玄继续发牢骚,「录影拿不回来,好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有几件事我想等他解释,他却故意躲着我。」

    隧道案结束后,萧兰草曾去医院探望过聂行风,还说回头给他们一个惊喜,但后来就再没露面,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接听,害得张玄想按照事前约定的拿回录影带都找不到人。

    「他还在忙案子吧,」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聂行风想萧兰草最近的日子一定不好过,问:「还有什么是你想不通的?」

    「萧靖诚会被调查是有人偷偷给警方报信,那个人是谁?还有,我们会怀疑隧道案有内情,是因为陈金跟华利达饭店的经理撞车,但最后调查结果证明石经理跟整件案子完全没关系,难道只是巧合?」

    「前者我没法回答你,但后者我想只是单纯的巧合吧?」聂行风把张玄的空杯填满酒,微笑说:「如果这个答案不能让你满意的话,那也可以说是冥冥中死者在引导我们,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对于这个回答,张玄显然是不满意的,但又想不出其他解释,嘟囔:「也只能这样想了。」

    铜铃声响起,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张玄还以为是萧兰草,没想到居然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张正。

    娃娃事件让张家的人都对天师门派没什么好感,看到张正,银白立刻抓住缠在自己手指间的小黑蛇,厌恶地避开了,张正毫不在意,径自冲到张玄面前,问:「你知道萧兰草在哪里吗?」

    「我也在找他,不过他好像人间蒸发了,」有些奇怪张正突兀的询问,正常情况下,这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张玄好笑地问:「他做了什么让修道中人追杀的事吗?」

    无视张玄的玩笑,张正一脸郑重地说:「是的。我跟踪了萧兰草很久,发现凡是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死于非命。」

    「你搞错了吧?小兰花不是那种人,我们这里大家都跟他接触过,都活得好好的。」

    「张玄你不要感情用事,精怪作乱是很平常的事,他附身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在杀人!」

    一句话震散了酒吧里的宁静气氛,这里面十之八九都是精怪,张正的话成功地将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局面,张玄收敛了笑容,站起来也郑重地对他说:「我要证据。」

    「给我时间,我就给你证据,但先告诉我他在哪里。」

    「都说了不知道。」

    手机铃声响起,张玄拿出来,看到来电是萧兰草后,他愣了一下,事情凑巧得让他不相信这会是巧合,接通后萧兰草也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先说:「张玄,我有麻烦,帮我。」

    「是有麻烦,」张玄看了一眼对面的张正,「现在麻烦就站在我面前。」

    「不是张正,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语气出奇的郑重急迫,张玄皱起眉头,张正从对话里猜到了来电人是谁,冲过来想抢电话,被聂行风拦住,张玄趁机走到另一边,问:「什么事?」

    通话没有多久,大家就看到张玄把电话挂断了,一拍桌子,骂道:「这种事也让我帮忙,是不是都嫌我麻烦不够多!?」

    感觉到他的怒气,众人都往后退了两步,只有聂行风走过去,不过还没等他询问,电视里有临时新闻插播进来。

    「晚上九点三十分,海安西路发生枪击事件,歹徒持枪击伤两名巡警,并有一名市民在事件中遇害,警方呼吁广大市民注意安全,如有发现可疑人士,请尽快与警方联络……」

    当看到道路监视器拍下的侧面头像后,众人一起惊叫起来,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他们还是可以一眼把当事人认出来——

    「萧兰草!」

    「几小时前,小兰花伪造文件,将正在拘押候审的许岩带走了,」张玄平静地说:「他说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面,让我帮他代问大家平安。」

    如果这就是萧兰草所谓的惊喜,那他成功了,这岂止是惊喜,根本就是在告知他们新一轮游戏即将开始。

    酒吧外传来凌厉风声,预示着这又是个寒冷的冬夜,张玄想,今晚一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眠,为了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完》

    番外一家有小鬼

    傍晚,魏正义刚回到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头,客厅电视开很大声,却更显家里寂静,他看看豆豆,儿子很乖巧地坐在他自己专用的椭圆形塑胶粒大沙发上玩积木,乔在听电话,见他回来,将电话挂掉扔到一边。

    「爸爸!」

    看到魏正义,豆豆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不过还没靠近,就被乔提着衣领扔回了沙发,感觉到乔不悦的气场,豆豆没敢说话,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他们。

    他想过去抱豆豆,刚走两步,就被乔扯着手臂拽了回来,沉着脸问:「你今晚去哪了?」

    低头看看自己笔挺的西装,魏正义有点心虚,再看乔的反应,今晚的事他该是都知道了,正要解释,乔先开了口,打量着他的衣着,冷笑:「穿得真隆重,看来你对那女人挺满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跟你打过招呼了,是我爸的好友从国外回来,叫我过去聚聚,世伯一直对我很照顾,我拒绝不了……」

    「你是说聚会,但没有说是相亲,」乔冷冷道:「我最恨别人骗我,还用这么低劣的借口!」

    「我也是去了才知道是相亲,不是故意骗你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了。」

    「连电话号码都收了,你舍得不去吗?」

    女孩子在大家面前把手机号码给了他,难道他能拒绝吗?魏正义不喜欢乔这种咄咄逼人的口吻,皱眉道:「我觉得两人相处,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你总派人监视我,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会怕被监视吗?你尽可以找人监视我,我不介意。」

    「我没你那么无聊,」看了眼豆豆,魏正义说:「儿子都有了,我哪还有心思去找女人?」

    「听你的意思,要是没有豆豆,你就无所谓了?」

    魏正义本来就因为被骗相亲心情烦躁,回来又被无缘无故地责骂,他忍不住了,吼道:「乔瓦尼你不要总曲解我的话!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他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你肯为他答应跟我在一起,」乔冷笑,「所有我们应该庆幸,因为他的及时出现,我们有了同居的理由,仅此而已。」

    毫无顾忌的说辞,还当着儿子的面这样说,看到豆豆听了这话,嘴巴咧了咧,一副要哭出来的摸样,魏正义气得一拳头挥过去,乔被他打了个趔趄,也反手给了他一拳,吼道:「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想法!?」

    「没有!」

    他不知道乔怎么会这样想,当初他决定跟乔在一起时,还不知道豆豆的身份。不错,豆豆的存在是为他们提供了很多便利,但绝对不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听了魏正义的回答,乔再次冷笑:「所有他连存在的价值都没有。」

    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不知豆豆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还是被他们的争吵吓到了,呜呜哭了起来。孩子平时一直很乖,很少哭闹,这让魏正义更生气,用铁拳回应了乔的阙词,换来的则是脚踹,乔把他绊倒在地,揪住他的衣领继续打,魏正义本来想还手,但想到他腹上还有伤,只好忍住了。

    乔打了两拳不见回应,很不过瘾,问:「怎么不还手?」

    「还手把你打进医院,还得老子伺候你!」

    气哼哼的话声,让乔想起前阵子自己受伤,魏正义悉心照料的情景,怒气顿时消掉了大半,其实他了解魏正义的处境,所以比起相亲,他更介意魏正义的欺瞒,现在火气消了,却不想放人,撤回拳头,俯身吻在他的唇上,舌尖在他唇角轻添,低声笑道:「以前你可没这么担心我。」

    以前是师兄弟,现在是情人,能一样吗?

    魏正义没好气地想,忽然胯下一热,被对方的手握住,开始了煽情的搓揉,乔太了解他的弱点,一个小动作就瓦解了他的防线,吻着他,另一只手飞快地解开他的西服纽扣,接着是衬衫,将手探进去掐弄他的乳头。

    带了点疼痛的酥麻立时传向全身,让魏正义原本想骂人的话化作喘息声,这可恶的男人,每次吵不过就来这招,偏偏他吃这套。

    接下来乔的动作更过分,把手直接探到他的双腿之间,隔着西裤把硬起来的那话儿抓住套弄起来,魏正义气得蜷起膝盖,想给他来一下,被乔灵活地躲开了,俯下身,将他压在了身底下。

    考虑到乔身上的伤,再加上他很享受这样的抚摸,魏正义没硬来,接受了乔的调情,任由他的手把自己的裤带解开了,拉链拉下,将挺起的阳具暴露在空间里。

    「够了,豆豆在,你有点节制。」

    不讨厌抚摸带给自己的快感,但孩子在场,这让魏正义对过度亲热有些抵触,推开乔的手,想站起来,却被乔压住了,抬头随便扫了沙发一眼,豆豆不见了,他没在意,低头将吻落得更煽情,啃噬着魏正义的乳头,说:「他不在,可能回房间了。」

    「可是……」

    魏正义还想反抗乔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被他的手在腹下很坏心地抓了一把,身体不自禁地发出微颤,等他回过神来,乔已经一路直下,舌尖沿着他的胸腹舔到了他的下面的隐私部位,挺起的性器传来湿热感,当察觉到阳具被对方含进了嘴里后,魏正义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做梦也没想到乔会为他做这种事,惊讶之余首先感到的是兴奋,魏正义忍不住向前挺了挺身,这个动作表明对于口交行为他是满意的,乔心里更满意,他就是想看到魏正义这种沉湎情欲的摸样,于是把那话儿含得更深,卖力地为他吮吸舔舐,魏正义没撑多久就泄了出来。

    乔没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舔动软下来的阳具,顺着他的形状吮吸,另一只手就着精液探进他的后庭,微笑问:「那些女人能带给你这样的快感吗?」

    魏正义被勾得神志恍惚,想阻拦在自己体内抽查的手,却没成功,反而换来更深度的探入,敏感部位被触到,他的下体被刺激得发出痉挛,那种销魂的感觉是自慰无法达到的,听到乔的调笑,他喘息着问:「女人敢这样打我吗?」

    「我以为你喜欢被虐待的,师兄。」舔舐着他的阳具,乔继续挑逗他。

    「操!」

    「遵命。」

    舌头从半硬起的阳具上挪开,乔直起身,抬起魏正义的双腿,脱了自己的裤子,把早就蓄势待发的性器顶在他的后庭上,刺了进去,魏正义被他的粗暴弄得一阵颤栗,要不是够不着,他的拳头早挥过去了,这家伙汉语说得不怎么样,却总会在关键地方投机取巧,自己是在骂人,谁让他真枪实弹的干了?

    乔显得有点急躁,只在一开始加以小心,等感觉抽查顺畅后,就加快了速度,魏正义被他顶得在地板上不断晃动,最初还有点涩痛,但慢慢的情欲被带动起来,就本能地配合了他的插动。

    两人同居时间不长,再加上乔身上有伤,家里又突然多了个小毛头,所有性事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难道的玩一次,两人的衣服都没完全脱下就直接进入了状况,这多少妨碍了性交的顺畅,乔觉得不尽兴,半路将阳具抽出,把衣服都脱了下来,看到他腹上的伤口,魏正义有点担心,说:「慢点,弄裂了伤口,可别指望我带你去医院。」

    「那你主动一点啊。」

    跟之前几次不一样,乔今天玩得过激,也感觉到小腹有些痛,听魏正义这样说,他趁机发出邀请,半靠在沙发上,让魏正义跨坐上来继续挺动腰身,这个体位对魏正义来说有点难堪,皱着眉头想要拒绝,被乔一把拉住,柔声说:「我想跟你这样做,师兄。」

    难得一见的央求声调,魏正义听得心头一荡,乔抱着他,手指在他脊骨上轻轻滑动,充满了挑逗成分的调情,魏正义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地听从了他的提议,半靠在他腰间主动晃动腰部,乔不费任何气力就享受到了抽查的快感,他勾住魏正义的脖颈,跟他交换着热吻,发出满意的喘息,「魏,你是最棒的。」

    情人的赞美在任何时候都是通用的,魏正义被他的呻吟声弄的心猿意马,抓住他的手握住自己的阳具,说:「帮我。」

    乔乖乖照办了,配合着魏正义的节律耸动腰身,渐渐的撞击越来越快,柔软部位在不断的抽查中变得酥麻,没多久便一齐达到了高潮,乔抓着魏正义的阳具不肯放,直到自己发泄出来才松手,两人靠在一起大口喘息,为刚刚宣泄的情欲,乔还不时吻着魏正义的脖颈,享受快感后的余韵。

    「我们回房。」舌尖在魏正义的肩上游走,他轻声邀请。

    魏正义把乔推开了,热情过后他才注意到两人居然是在客厅当中做的,就算是自己家也有点过了,站起来,再看看地板上被搓揉得不成形状的西装,忍不住又哀叹一声,靠,这套高档西装他是第一次穿,看这状态是不能再穿了,都怪某个精虫上脑的家伙。

    某人跟他恰恰相反,情欲过后心情舒爽,魏正义的伺候让他最初的不快烟消云散,半坐起身,银眸里溢着水色,微笑说:「回房去,给你看好料。」

    「要看自己看,我去找儿子。」

    豆豆不在客厅,魏正义有点担心,穿上裤子去楼上,经过乔的身边,见他还不动,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跟我来。」

    乔刚爽过,没去计较魏正义的粗暴,随便找了件外衣套上,正要上楼,魏正义已从上面匆匆跑了下来,脸露惊慌,叫:「豆豆不在自己的房间!」

    「去阁楼了吧,他就喜欢那些黑洞洞的地方。」

    或许豆豆是由骷髅阴魂化成的,他对黑暗空间异常喜欢,经常一个人钻进阁楼或地下室去玩,乔没当回事,可是在两人把楼上楼下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一遍都没找到后,他们发现事情大条了。

    儿子不见了,魏正义一腔火气都发泄到乔身上,骂道:「都是你!没事发什么脾气!」

    「那下次我去找女人,你最好什么都不说!」

    「都说了今天是意外了,再说就算你不高兴也不能骂儿子啊!」

    想一想的确是自己理亏,再加上担心豆豆,乔没再跟魏正义吵,两人正商量着出去找,电话响了起来,是张玄打来的,说:「打完了?打完了就过来!」

    「师傅,我们现在有事,回头……」

    魏正义没说完,话筒已被乔抢了过去,问:「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打架?」

    「豆豆说的。」

    「豆豆在你那里?」

    「废话,马上给我滚过来!」

    乔和魏正义匆匆赶去张家,发现豆豆跟娃娃在他的玩具房里玩得正开心,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两个小孩在一条粗大的银蛇身上爬上爬下,像是在玩滑梯,他们同时松了口气。

    「我们找到豆豆的时候,他正在社区花园里飘荡,」张玄说:「他当时的身体几乎是透明的,要不是娃娃刚好被寄放在这里,感觉到他的气息,恐怕他消失掉都没人知道。」

    「为什么会消失?」魏正义被张玄说的心惊胆战,急忙问:「师傅你不是说过了头七,豆豆就是人类了吗?」

    「纠正一下——豆豆是阴鬼变成的人,普通小孩能像他这样一下子蹿这么大吗?虽然他长得像是有两岁,但实际上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才几个月,他的魂魄很弱,根本不需要你特意去驱赶,可能几句话就能把他吓得散魂了。」

    张玄越说越气,要不是怕孩子受惊,他早上前直接揍这两个笨蛋了,说:「豆豆说你们不想要他,你们知不知道对一个很期待留下的小鬼来说,这句话有多严重?当初是你们万般要求,求我把他留下,现在他留下了,你们却这样说,要是豆豆对你们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调剂品的话,那就不要养了,我送他上路!」

    「不要!」

    张玄很少发脾气,这样说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乔慌忙说:「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不过我没想不要他,他对我们很重要……」

    「如果你所谓的重要是指他可以让你们避免娶妻生子的话,那他的确很重要。」

    「不是的师傅,我们只是不太知道该什么抚养他,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我们需要慢慢沟通和协调。」

    自从打算跟魏正义走下去后,乔就打消了会有子嗣的念头,所以对他来说,豆豆是无可取代的惊喜,光是想到那是他跟魏正义两个人的孩子,就足够他开心了,他怎么可能放手。

    只是初为人父,又没经过长时间的感情酝酿,一开始总有些手忙脚乱。好吧,甚至是厌恶的,但不可否认豆豆的出现给他跟魏正义的关系带来很大的转机,他从没想过不要豆豆,今晚他只是心情不好迁怒而已。

    担心张玄一气之下真的把孩子送走,乔小心解释着,魏正义也在旁边连连附和。见教训得差不多了,张玄转头看聂行风,聂行风没说话,不过豆豆发现他们来了,想跑出来,被娃娃拉住,两个小孩趴在玻璃窗上往他们这边看。

    看到儿子眼巴巴的小摸样,乔突然觉得小东西还是蛮可爱的,但聂行风不松口,他不敢过去,只好叫:「聂……」

    聂行风叹了口气,说:「其实人也好,鬼也好,都是有感情的,别以为小孩子听不懂就乱说话,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该知道豆豆有多珍贵,如果你们还没想好今后该怎么照顾他,那可以先把他寄养在这里……」

    「不不不,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会好好养他的!」

    生怕儿子被抢走,两人一口同声地说,张玄警告了他们一眼,「这时候你们倒是挺齐心的。」

    他冲对面摇摇手,娃娃拉着豆豆哦跑了出来,乔急忙迎过去,谁知豆豆看到他,像是有点法怯,向后退了两步,直到魏正义过来,他才扑上去抱住,大叫:「爸爸!」

    看到儿子跟魏正义比较亲,乔满心不是滋味,想把他抱过来,却被娃娃拦住了,抢先抱住豆豆,一副老鹰保护幼崽的摸样。对乔说:「你说多少钱可以买下豆豆?我要买他,以后他就是我们张家的人了。」

    啥?一个毛都没张全的小东西敢跟他抢儿子?

    要不是娃娃是聂家的宝贝,乔早一把将他提到一边了,对他的童言童语又好气又好笑,蹲下来说:「他是我儿子,不是可以买卖的东西。」

    「可是你对他又不好,害得他差点消失,娃娃喜欢豆豆,会对豆豆好的!」

    见娃娃抓住豆豆不肯放手,乔只好说:「你对他再好,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父亲。」

    「你还不是永远成不了他的哥哥吗?」娃娃说完,想了想又追加:「而且你还对他不好!」

    身后传来几声闷笑,发现有好戏看,大家都跑过来凑热闹,乔被娃娃说得脸都黑了,偏偏小孩孩一本正经地跟他讨价还价,他只好转头问张玄。

    「我可以揍他吗?」

    「跟小孩一般见识会不会太蠢?」张玄不咸不淡地说:「娃娃挺喜欢豆豆的,就让豆豆在这里住两天吧,正好你们两也可以找机会沟通一下。」

    乔看看豆豆,豆豆已被娃娃拉回了玩具房,小孩子第一次遇到玩伴,看得出他很兴奋,于是用眼神询问魏正义,魏正义说:「要不白天把他放这里,晚上接他回去。」

    他每天上班,乔也常去公司,豆豆都留给保姆带,他觉得很心疼,这里有娃娃陪,比在自己家好多了。

    于是豆豆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寻人时间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两人告辞出来,往家走的时候,感觉到魏正义还在气恼,乔拉住了他的手,这是主动和好的表示,魏正义本来想甩开,但这个动作最终没有做出来,说:「以后不要再这样疑神疑鬼了,你看,着根本是没事找事。」

    乔没回话,过了好久,才说:「我不喜欢凡事脱力掌控的感觉,尤其是感情。」

    根本就没在反省,魏正义气到:「一直以来我都听你的摆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如果我不愿意,你凭什么可以掌控我?你派人监视我的行动,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说而已。」

    乔惊讶地看过来,魏正义又说:「我不介意你那些过分行为,但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任,那晚我把红线系在小指上时,就决定了跟你一辈子,不会再改了。」

    乔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但这句话等同定情,听得他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笑道:「原来只有一辈子啊,那我要想个办法,下辈子也跟你一起。」

    「去死吧,你赖老子一辈子不算,还想下辈子也预定好,哪有那么多好事!」

    「有符咒就行啊,原来师父的绳符除了驱邪外,还可以定情的……怎么了?」

    魏正义表情怪异地看着他,着让乔很不解,「我哪里说错了?」

    终于明白了两者在沟通上出现得问题,他一直以为乔对汉语已经很了解了,现在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魏正义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不懂得红线的典故?」

    「不就是符咒吗?难道还有其他的说法?」

    这个问题乔最终页没得到解答,一直到回家,魏正义都没再理他,晚上上了床,他还想趁豆豆不在再玩些新花样,被魏正义一脚踹开,随后一本书拍在了他脸上。

    「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给我好好学学!」

    晚上,我们一向不事家事的伯尔吉亚先生难得的下厨做饭,对面卡通片的乐曲声回响着,魏正义还没回家,只有豆豆坐在餐桌前啜着饮料看电视,顺便陪他。

    「看起来还不错。」

    生菜沙拉做好,又把煎了七分熟的牛排放到盘子里,乔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牛排煎的有点焦,跟想象中的感觉有差距,但头一次做饭能达到这个水平,他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魏应该喜欢,你说呢豆豆?」

    对于父亲的寻味,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嗯!」

    得到鼓励,乔又开始煮南瓜汤,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给别人做饭,不过如果有个人肯为你连梦想都放弃,那为他做一点事也是应该的。」

    豆豆听不懂,转头看看父亲,很快兴趣又转到了卡通片上。

    乔笑了笑,他不知道魏正义有没有发现自己把暗中监视他的人都撤掉了,在看了魏正义给他的书,弄懂了红线的意义之后。

    原来那晚魏正义把绳符系到两人小指上,意义不在于符咒,而是红线,红线定情,那个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要跟自己一辈子,哪怕今后会为此丢掉工作也在所不惜。

    所有,他再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对方的感情,虽然他们的开始带了许多强迫的味道,但就像魏正义所说的,如果他不愿意,没人可以强迫他,他心甘情愿地系上了红绳,就足以表明他的立场。

    到此为止,人生已经很完满了,别无所求。

    乔把煮好的南瓜汤盛到小碗里,放到儿子面前,看着他用小勺子一下一下舀着喝,心里一动,将牛排切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尝尝爹地的手艺,不许说不好吃。」

    豆豆把牛排咬进嘴里,一下下咀嚼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既不说好吃,也不吞咽,乔没办法,只好说:「你还是说实话好了。」

    下一秒,小孩嘴巴一张,牛排吐了出来,乔急忙接住,叫道:「就算不好吃,你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豆豆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这让乔发现自己的态度有点粗暴,让豆豆张开嘴,看着孩子嘴里的小牙,好吧,他不该让才两岁的小孩子吃牛排的。

    豆豆平时都是保姆带,今天乔难得亲自照看,他发现照顾孩子比黑帮火拼更令人头疼,还好豆豆身上没有他讨厌的奶腥气,除了有点胆小外还算懂事,不像平时跟魏正义在一起时那么活泼,明明在小乖的状态时很喜欢缠着他的,怎么变成人类,个性会差这么多?

    「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见豆豆对南瓜汤也不是很喜欢,乔去厨房帮他准备儿童餐,由于这些也是保姆负责的,乔不是很懂,找了半天找到一袋牛奶麦片,觉得这个不错,冲了一大碗给他,这次豆豆吃得很快,让乔送了口气。

    带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啊,他叹着气,顺便给自己到了被威士卡,放了冰块,做到豆豆旁边,豆豆被玻璃被里的冰块吸引住了,很好奇地一直盯着看。

    酷似魏正义的英气五官,却因为孩子太小而多了份软糯感,一副很好欺负的摸样,乔起了坏心,故意问:「想喝?」

    豆豆用力点头,乔笑了,说:「等你吃完饭。」

    饭吃完了,卡通也看完了,乔带豆豆去二楼,阳台落地窗前摆放着长沙发,坐在沙发上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他把自己的威士卡分了一点给豆豆的小玻璃杯里,跟他碰了下杯,说:「干杯。」

    被子轻轻碰了一下,豆豆觉得很好玩,学着乔的摸样咕嘟喝了一大口,随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的杯子盛的是饮料,但对一个两岁左右大的孩子来说,威士卡一点就够烈了。

    见豆豆的嘴巴瘪起,乔说:「不许哭,伯尔吉亚家族的男人不可以为这种小事掉眼泪!」

    或许被他吓到了,小孩眼圈红了红,过了一会儿,适应了过来,坐在乔身边一起看夜空。

    乖巧地摸样让乔很满意,晃着杯里的冰块,问:「你好像很怕我?」

    「唔?」

    小孩子转头奇怪地看他,乔又说:「我并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我是保姆带大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没有抱过我,我只记得他怎么灌我酒,训练我开枪,教我接受家族训练,这就是伯尔吉亚家族的父子关系,比起亲情,我更像是他再家业争夺战中信任度比较高的助手,如果我不合格,同样会被淘汰,即使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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