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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节

    重生之嫡子无双 作者:慕子宸

    第24节

    他只是定定的望着离自己仅有咫尺之遥的人,反反复复的认真审视了许久,久到江洛玉忍不住想要在度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勾了勾唇角,罕见了露出了一点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

    “汝之所愿,吾之所往。”

    听到这八个字,江洛玉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慢慢低下头去看了看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良久之后扯了扯嘴角,这才算是有了个笑容。

    “我知道。”他喃喃着,不知道是在告诉面前的人,还是在告诉自己,“我知道。”

    白敏玉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这是因为方才见了南静隆的缘故。他向来沉默寡言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指温柔的掠过他颊边的长发,一点点摩挲着面前人温热的肌肤,直到那个人终究察觉抬眼看他,随即微笑着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对自己安抚般的摇摇头,表示已然无事了。

    “瞧你担心,我又无事。大街上,还想抓着我不放?不过江影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江慧那边可要忍不住了罢。”

    看着面前的人担心的眸光,江洛玉终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冰墙正一

    点点的消融开来,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不像是喜悦而更像是释然种终究摆

    脱了什么的释然。

    “这一回虽是齐国公夫人亲手将堕胎药给了江慧,前几日皇上却因为齐国公与甄士朝堂请罪,并未将毛氏关押而是放回了家中待审,表现的不就是不愿再追究么?江慧听了这个消息想必是安不了心的。”

    白敏玉听他提起正事,料想他现下是无碍了,也不问方才他为何会走神,便言简意赅的应道:“会闹起来。”

    江洛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骤然抬手将手抽回来,狡黠的抿唇调笑道:“这也是你早已预料好的罢,这么多年你呆在郡王府里,是不是早就摸透了江慧的脾性?”

    白敏玉闻言,顿时梗住了。

    江洛玉自己问了这个问题,没得到答案仿佛不罢休一样,努力的继续戳着身边的人,好奇一般的问:“等你说话呢。”

    憋了老半天,白衣人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无奈语气,偏过头应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江洛玉见他应声,乌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更是狡黠,“没有……喜欢江慧?”

    白敏玉:“……”

    沉默是金。

    就在此时的白双子彻悟这件事的时候,隔着这条大街后层层叠叠的厚厚宫墙中,写着慧丽宫三个大字的宫殿,却溢满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不停不断听得人心生烦乱:“皇上,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的孩子是被齐国公害了的,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刚来此不到一炷香时间,身着常服坐在主位上的皇帝,想着今日自己前来,是准备安慰安

    慰失了孩子的江慧的,却没想到江慧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自己放了毛氏的消息,这一下便闹了起来,顿时让他一个头两个大,有些不厌其烦的最后安抚道:“慧妃,好了。”

    说罢这话,他看着自从自己进了慧丽宫后,就伏在地上谁拉都不肯起,一直脸色苍白披头散发,还大声叫喊着做主的江慧,对着宫殿门口的宫侍冷声斥道:“你们都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能让慧妃刚小产之后就独自一人跑出来?!统统给朕拉下去打板子!”

    皇帝一出声,身畔的胡公公就明了意思,立刻躬身应道:“是,皇上。”

    眼看着胡公公使了个颜色,皇帝带来的几个宫女便接替了慧丽宫的宫女,用了些巧劲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知道自己这一招无效,再度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拉着皇帝的袖子喊道:“皇上,臣妾——”

    “慧妃,朕知道你委屈。”皇帝知道自从江慧喝了那碗药,又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受了极大的刺激非要毛氏偿命不可,可此事不说有明显的蹊跷,单是太子死保齐国公一脉和甄士请辞这两件事,就已经让他心中隐约有不耐之意。

    老来子虽是珍贵,可若是真的江慧生下受宠的幼子,朝堂之上倒也有些麻烦无法避免了。更何况,以齐国公甄复和太子少保甄士的聪明,不管是谁动手不想让江慧生下孩子,都不会将事情做的如此明显——不过说甄家没有要除掉这个孩子的心,倒是说不准的事情。

    皇帝安抚了几句后,便一边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站起身来,目光愈发凌厉威严:“这件事不一定便是齐国公下的手,朕一定会替你查出真凶来,让害朕龙儿的人永远都不得超生!”江慧张了张口,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背影,和皇帝苍老的脸颊,一时间像是整个人都傻住了一般,良久才垂泪应道:“臣妾……谢皇上……”

    皇帝见她终于不纠缠嘶喊了,顿时舒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后,带着些关怀的道:“爱妃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罢。”

    这就是皇帝要起驾的意思,江慧低垂下来的脸上又一滴泪落下,安静的拍打在地毯上,声

    音娇弱伤悲的让人心中难过,却突然恢复了以往乖巧的样子:“臣妾知晓皇上厚爱,恭送皇上

    ”

    〇

    皇帝看她恢复平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站起身来抚了抚江慧的手臂,最后安慰了几句,又沉声对侍立在侧的宫女们嘱咐要好好照顾江慧,这才转身带着胡公公离去,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就在皇帝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底时,伏在床畔上的人骤然抬起头来,目光中凶戾不再遮掩,令人可怖|“可恨,可恨!”

    一旁因为做小伏低刚刚被调回几日,正胆怯侍候江慧的珍珠有些胆怯,可看着江慧这幅模样实在可怕,她想起把自己从浣衣局弄出来的那些人交代,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娘娘,您刚刚小产,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第183章 飯氏之谋

    “保重身体?保重什么身体?!”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r_ou_眼可见江慧脸上的怨气愈发深了,“本宫辛辛苦苦怀了孩子,却被别人害的掉了,他竟不愿为了自己的孩子报仇!”

    珍珠看着她发怒,被她吓得一个寒噤,正不敢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身畔的宫女面带担忧的上前劝道:“娘娘,娘娘您在说些什么?您不可胡言乱语啊,那是皇帝陛下——倘若这话被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

    珍珠一看越过自己说话的是个打扮比她好的宫女,立刻就知道这是江慧进宫之后,所收的亲信了——这一点让她心底顿时惶恐起来,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缩到一半却又想起把自己从浣衣局里弄出来,又做手脚让她重新被江慧信任的那些人,顿时沉下心,准备等到那宫女说话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可还没等那宫女说话,江慧反倒再度开了口,神色诡异狠毒:“既然他不肯为我的孩子报仇,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去为难他的得力臂助齐国公和甄士,那就由本宫来

    做——”

    她的孩子得来不易,皇帝的年纪越来越大,各宫的嫔妃都紧张起来了。若是不能在皇帝驾崩之前生下小皇子或者皇双子,并让孩子长到一定年岁,还不知道等到皇帝进皇陵的时候,她们这些无子的嫔妃会不会被殉葬。

    她还如此年轻美貌,还想在皇帝死后,活的更长更好。

    这一次好不容易怀上,就算最差是个公主,她的性命也就有保障了。

    可那可恶的齐国公,竟敢弄掉她的孩子,这不就是要她的命么!

    谁想要她的命,她就要谁的命!

    那宫女见状,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 “娘娘,您要做什么?娘娘,您

    千万要冷静,莫要冲动行事啊!”

    “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任何想要害本宫的人得逞。”看见那宫女跪下,江慧眼睛都没眨,攥着云被的手指节发白,眼底的光芒夹杂暗毒,“不光如此,本宫要让敢对本宫动手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这话,她立即侧过脸来,冷声道:“珍珠。”

    珍珠原本想着这没有自己cha话的空隙,正沮丧着,闻言顿时眼神一亮应道:“在。”

    江慧缓缓直起身来,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整张脸庞都扭曲的不成样子,神色却诡异的平静下来,拉过了珍珠后低声嘱咐着:“明日清晨各位皇子都要进宫请安,你现下立刻去宫外送…”

    珍珠得了吩咐,连连点头:“谨遵娘娘吩咐。”

    站在另外一边的宫女见到这副情景,顿时心中一跳,还不等珍珠想外走,就拉住了江慧垂下的手,柔声细语的恳求道:“娘娘,您一定要三思啊,齐国公夫人要害您腹中小皇子这件事本就奇怪,这时候您让珍珠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江慧显然是在小产之后不久,就已然想明白了这件事,闻言连思考都不曾,便低低的哼笑

    了一声,握紧了自己身下的锦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

    “齐国公一脉支持太子多年,却和母亲有兄妹的关系,倘若本宫生下了嫡子又被皇上看重,齐国公一脉就算不支持本宫的嫡子,太子也定然会对他们起疑心,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除掉,这样便高枕无忧了。”

    宫女听她这般讲,整个人都愣住了,江慧的话确是有些道理,弄得她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可是——”

    江慧冷冷扫了她一眼,皮笑r_ou_不笑的靠回了背后的软垫,眼光中的狠戾更甚:“好了,你不必再说,本宫已经嘱咐珍珠,你若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就要怀疑你到底是谁的人了,你可知晓?”

    一听到最后一句话,本来还想要劝说的宫女脸上顿时闪过了惊慌之色,看的一旁的珍珠心底暗暗幸灾乐祸,连忙上前一步准备开口: “娘娘……”

    可还没等她的话出口,慧丽宫门口处就发出了一阵暄嚣,随即是宫侍扯开了嗓子的稟报:“皇后娘娘驾到!”

    “来的好快。”不同于珍珠的不知所措,江慧的面上浮上一丝冷意,扶着床柱坐起身来,眼神里的怨恨几乎化为实质,嗤笑道,“这一对夫妇可真是少年夫妻,老了连手段都耍的一模一样,又是来安抚本宫的,倒好似本宫一定会不安生。”

    说罢这话,她微微扬起下巴,硬是让自己挺直了腰背,对着珍珠身畔的宫女一字一顿喝道:“荷香,扶本宫起来,去迎接皇&8226;后&8226;娘&8226;娘——”

    就在慧丽宫中,正因为正宫皇后前来,而纷纷跪的跪演戏的演戏,层层叠叠宫墙之外的齐国公府后的小院中,却是只剩下了轻柔的脚步声,和种植在后苑中盛放的迎春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甄士踏着这簌簌的声音走上前来,对着凉亭中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拱手,恭敬道。

    “父亲,您唤孩儿前来,可有何事?”

    齐国公甄复听到嫡长子的声音,侧过身来瞧了他一眼,随意摆了摆手:“坐罢。”

    说罢这话,他看着应声过后,就缓步上前来坐在石桌畔,神色恭顺眉间却又忧色的嫡长子,想到这个嫡长子有多么争气,此时出了事也没有急躁,他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你可去看你母亲了,她如何了?”

    甄士听甄复问话,立刻低身应道:“回父亲,母亲受了惊吓,不过身体还好,等到这一段时日慧妃流产的风头过去,陛下也查到这一次究竟是谁做了手脚,让外面守着的禁卫军撤走之后,母亲就能完全好了。”

    甄复点了点头,抿紧唇向着凉亭边角处走了几步,良久后才低声道:“那就好。”

    甄士看着父亲的背影,沉吟了半晌后,终是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破釜沉舟般的沉声问道:“父亲,这一次的事出突然,孩儿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

    可还没等他的话完全吐出来,甄复便立即转过身来,目光严厉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儿子,扬声责问道:“连你也怀疑是为父暗示你母亲下的药?或是根本就瞒了你的母亲,私自在给慧妃娘娘的安胎药中下东西?”

    甄士看到甄复发怒,脸上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却还是低身跪下请罪:“孩儿妄言,请父

    亲恕罪。”

    “恕罪……”甄复看着这个越来越出色的儿子,想起他在入朝之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下已然到了太子少保这样敏感的高位,比自己当年只有更加优秀,本来升起的那点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无奈,“你又有什么罪,起来坐着。”

    “父亲,您……”

    迎着甄士略带疑问的目光,甄复仅短短沉吟了片刻,仍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说了出来,目光复杂晦暗:“其实,为父之前在接到宫中慧妃有喜的消息时,的确有过一些心思,如今已经成了这般形式,为父也就不相瞒于你了。

    甄士何等聪明,仅是瞬间就猜到了父亲在想什么,面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之色:“父亲莫非是想,以后等到慧妃生下皇子之后,便……”

    甄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从嫡长子身畔走过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开口: “毕竟慧妃乃是为父嫡亲侄女,太子却与我们非亲非故,现下陛下身子不好,若是

    我们甄家能够匡扶幼子上位,3卩——”

    若说甄士刚猜出来的时候仅是惊诧,那现下就是震惊了: “……父亲。”

    甄复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语气中夹杂感慨:“现下也好,慧妃的孩子没有了,同样断了为父的这一点妄想,太子殿下当也会因为此时,更加信任我们齐国公府一脉与你,只要最后能够找到让我们背黑锅的人,虽与慧妃离了心,却算是一次因祸得福。”

    甄士舒了口气,终是从父亲的那个惊天想法中缓过神来:“士儿谨听父亲教导。”

    甄复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嫡长子,想起毛氏虽然这么多年只为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嫡子和一堆嫡女嫡双,到底自己的那些庶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嫡子,不仅少年老成心思缜密还手段狠戾,几乎是天生适合朝堂之间斗争的,如今成了下一任皇帝的心腹,也不枉齐国公府这么多年来倾心栽培了。

    想到这里,甄复微微眯了眯眼睛,再度问道:“说到太子,为父问你,原本在宫中埋下的那些钉子,如今可还管用?”

    “回父亲,孩儿自从入仕投进太子麾下后,在太子殿下的暗示下,已经在陛下身边暗cha了几个钉子,可陛下的疑心极重,尤其是这几年陛下的身体有些不好,对宫中的生面孔就更是警惕,如今只信任胡公公那几个老人,父亲也知道,那些老人才是最没有破绽,也无法收买的,除非太子殿下即位……”

    第184章 芙蓉如面

    “不要心急。”

    甄复多年混迹朝堂,闻言立刻知道儿子还是年轻,此刻谈起这些事情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其实心中还是有些着急,不然也就不会这么说了,便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不管太子殿下如何,我齐国公府一脉都要以稳重为主,虽然如今形式太子能登大宝已经是大势所趋,为父已经老了,朝中之事以后都要交给你,还有我甄氏一脉——记住你的名字,你是我甄氏之曜,我甄氏一族是否能跟随新君上位,成为大泷世家,就要看你的了!”

    甄士听了这话,眼神愈发坚定,立刻再度跪下,一字一顿笃定道:“士儿不敢忘记父亲之愿,更不敢忘记我甄氏一族荣耀,还请父亲放心!”

    他的声音传出了小小的后苑,落在墙角处的一道y影处,不一会那道y影便轻轻一转身体,迅速消失在了层层的院墙后,向着位于京都正中伫立的寒江阁赶去,没有片刻一只雪白的信鸽就越过了春风,朝着向苍穹下的另外一个方向飞走。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碧波苑中的眠星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又凝目盯着那只信鸽远走后,方才回身快步走到了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道。

    “世子,有消息了。”

    坐在屋内的人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淡淡道:“进来。”

    伸手接过眠星双手奉上的消息,江洛玉低下头扫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将那布条放在烛火下燃烧成灰,挥手示意他退下。

    眠星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世子,下一步该如何?”

    “既然甄氏一族有这么大的野心,本世子会寻个机会成全他们的,也算是不枉他们白想,不是么?”

    半明半暗的屋内,江洛玉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如意把件,一边细细端详着那上面的碧色纹理,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森然道。

    “动手就在今明两日,那东西不会藏太久。”

    眠星屏住了呼吸,低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大门外的光芒隐去后,屋内再度只剩下坐在黑暗中的人,他白皙如玉的指尖一点点抚过那碧玉如意,又将那如意反复摩挲把玩,却不知不觉在那如意悬空在身畔时,骤然松了握紧的手

    不去管那清脆的碎裂声,江洛玉慢慢站起身来,俊美的脸庞从黑暗中一点点浮现而出,犹如浮雕一般定格那个微笑。

    一时之间,不大的碧波苑中一片静谧。

    直到一个轻快的女声骤然打破了这一切——

    “世子,世子!”

    听到这个声音,站在窗前的人垂下头来,突然长长舒了口气。

    逐月刚快步跑进院子,抬起脸就看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迈出书房,正微笑着手持折扇下了石阶,顿时眼前一亮,欢快的跑了过去,抓住江洛玉的袖子就将他往石桌旁扯,还将自己手上

    拿着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一见江洛玉顺着她的意思坐下,逐月立刻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献宝一般向着自家世子推了推,面容多有谄媚之色。

    “世子,这是今日新来的芙蓉糕,您快趁热尝尝。”

    “的确不错。”江洛玉看着她的神色,立刻就知道有鬼,可看了看面前在青花瓷碟里成花瓣形状摆放,雪白中央一点鲜艳花色的糕点,还是拈了一块尝,吃完之后挑了挑眉看向正眨巴大眼睛好似讨赏的逐月,笑道,“一块芙蓉糕罢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逐月俏皮的一歪头:“世子猜猜看?”

    “这芙蓉糕和小厨房所做的花样不同,味道却比小厨房的好了许多,尤其是其间的一点胭脂红,不像是普通的胭脂香粉,倒像是一种特制的馅料。”江洛玉看着自己手上被晈了一口的芙蓉糕,越看眉毛越挑,挑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突然完全化为了狡黠。

    “这种点心我曾在府外的一间声名卓著的糕点铺中见过,莫非这些芙蓉糕就是出自那里?

    ”

    逐月看他猜出来了,眼底都要冒出小星星了: “世子明鉴。”

    江洛玉受她奉承,有些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心想着这丫鬟越惯越大胆,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由止了自己的话,转头去看一身白衣缓缓行来的人,乌玉般的眸子定了一瞬。

    逐月看着自家世子的神色变化,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人,笑意不由盈满眼眶,忙对着来人行礼道:“见过白……不不不,应该是见过敏夫人。”

    快走到两人身边的人听到“敏夫人”这三个字,顿时神色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连带脚步都缓了: “……”

    江洛玉无奈的拍了身畔的丫鬟一把,瞪眼道:“逐月!”

    逐月吐了吐舌头,故意将声音又放大了些:“是,敏夫人来了,奴婢就不在此打扰敏夫人和世子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见她说完话就跑,真的将江洛玉和白敏玉两人独自留在了院子里,江洛玉更是无奈的扶了额,片刻后才抬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忍不住唇边的笑,用折扇拨开了他颊边的乌发吹了吹。

    “你也真够可怜的,脸皮只有张纸薄,却被调戏成了这副模样。瞧,连耳朵都红了。”

    来人眉心挑了挑,一转脖子僵硬的让自己的碎发再度落下来,声音中蕴含无奈比他多了更多:“……世子!”

    江洛玉见他真的要恼了,连忙把人拉过来坐下,笑着拿起一块芙蓉糕凑在他唇边,却仍是忍不住逗弄道:“好了好了,不说不说,本世子知道敏夫人脸皮薄。来来来,吃一块,当赔罪?,,

    白敏玉颇有怨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张口: “……”

    江洛玉见他不领情,仿佛有些伤心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将凑在他唇边的那块芙蓉糕投到了自己口中,等到细细品味过后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眉眼之间也多了舒缓之色,看的坐在他对面的白衣人脸色一松。

    “这芙蓉糕甚得我心,不枉你一大早的就出府外,到现下才买回来。”趁他的神色放松,江洛玉迅雷不及掩耳的凑过去,将自己口中剩下的一点喂给他,看着他眼底划过流光时,才施施然回到自己座位上,展开了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的。

    “好吃么?”

    白敏玉抿了抿唇,用指尖擦去了碎末,直直看了他片刻,叹道:“聪明,也是张纸薄。”“莫要怨我将话挑的明白。”江洛玉听了他这话,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仿佛对他出去买芙蓉糕给自己这件事颇有微词,“一大早没看见你,我接连在甄氏和祖母那里吃了闭门羹,有火使不出来,只好等着敏夫人进屋来给我请安的时候,可谁知道你又不出一声就跑的没影。”甄氏和溧阳公主闭门不出,一个是生死未卜一个是去佛堂闭关,论最知晓其中缘由更将重病的甄氏气成那样,罪魁祸首反倒成了最理直气壮的人,睁眼说瞎话无过于此。

    白敏玉很想叹息一声,终是忍住了,眼角余光看着江洛玉站起身来走到自己身畔,热热的

    气息吐在自己耳边,还带着调笑的意味:“我实在对白公子无计可施,只能用这样的小聪明了

    ”

    〇

    沉默了许多次,这一次却不能再沉默:“你不喜欢?”

    江洛玉心底明白他在想什么,立即摇了摇头,低头直视着他烟熏據拍般的眸子,认真一字一顿说道:“这芙蓉糕味道甚好,我喜欢。只下次去买的时候若是再撇下我,我再做出什么,你可不能怪我。”

    白敏玉知道这是不喜他不出一声,每次都自己出去做什么,心想着不过是两次而已,也被单独拎出来了,思考片刻后也就应了: “好。”

    “今日宫中传来消息。”得了他的应许,江洛玉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再度直起身来,目光远远的落在了苑角处,令人新植上满是花苞却未曾盛开的梨花,微眯着眸子道,“江慧那边已经动起来了,江影那边也已经设计好了,就等着那个要来的契机了——”

    话至半截为止,坐在他身畔的人却仿佛能懂他此时被仇恨翻涌,狂怒喜悦嘲讽等等令人窒息的感情般,修长冰冷的手指微微抬起,扣住了那只垂落下来的手,无声的摩挲交缠着,就像是两颗不断靠近的心,和肌肤相贴时滚热流动的血液。

    江洛玉骤然垂下头来,像是被迎面而来的日光绕花了眼睛,语气却无比柔和。

    “敏玉。”

    白衣人这一次没有应声。

    他慢慢转过身来站起,冰冷的手指没有松开那只手,反倒一点点盘绕而上,雪白的袖摆被阳光一照,映出了层层叠叠的银色暗纹,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抱紧了原本站在身边,神色怔然的人。

    当身体被强硬的扣紧,后背贴上了另外一个人,江洛玉才微微勾起了唇角,侧过头来去看拥抱着自己的人,在光影交织的模糊和急促的呼吸中,先是试探般的碰了一下那人的唇——下一个瞬间,就感觉眼前景色一晃,话语也完全堵在了喉间。

    “我会陪着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之间终是露出一丝缝隙,江洛玉有些熏熏的抬起头来看他,看着那个人神色认真,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墨色,再度在他耳边低低的,一字一顿,“不论何时。”

    江洛玉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来,极慢极慢的拨开那些碎发,将那张耀眼的几乎看不清楚的脸庞完全显露在自己眼前,然后突然抬起手来——在白敏玉察觉到他的动作后乍变的注视下,给了他额头一个暴栗。

    逐月正在外面的院子嘱咐晚霞一会要端上的午膳,耳边却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还没等她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的晚霞已经惊讶的张大了眼睛,连忙跟着回过头去,却正好看见自家世子跟着一阵风般的白双子出了苑门,连句话都没说就跑的不见影子了。

    怎么看着,自家世子好似有点心虚的模样……逐月纠结的看着自家世子的背影,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真的还想问,刚才她和晚霞议定好的午膳,白双子和世子还回来吃么?

    第185章 私相授受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日夜轮换瞬息。

    皇宫大门外一大早,就已经有各个皇子宅派来的马车停下,其中众位皇子纷纷下车或下马叙旧,或是表现自己可亲或是表现自己仁和,一时间金碧辉煌的皇宫门倒有些吵嚷起来,直到一亮带着淡黄色丝涤的马车渐渐接近,这些声音才稍稍变小。

    一身淡金色绣金龙纹锦袍的叶惊缓步从马车上下来,手中的描金折扇晃了晃,面上的笑容大方得体,对着站在宫门前等待的众多皇子打招呼:“一大早就见到众位皇弟,看来是为兄来晚了。,,

    众位皇子见到这位长兄太子,一时间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一个个都忙不迭低下了头,对着叶惊见礼道:“见过太子皇兄!”

    声音还未落下,一个皇子就凑了过来,笑容带了讨好:“太子皇兄晚些不打紧,还请先行

    !,,

    七皇子叶韦看着那个皇子脸上的笑容,唇边带了些不屑的笑,却也跟着上前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皇兄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自是比我们这些个人晚些。”

    十皇子站在他身边看到那抹笑,不由哼了一声,同样对叶惊拱手,却y阳怪气的:“七皇兄说这话,可不是在挖苦太子皇兄罢。”

    “十皇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莫要为了为兄争执。”叶惊看着两个弟弟吵起来,面上是见怪不怪的神色,司空见惯的抬手劝和时,眼光却暗暗在众位皇子中扫了一圈,突然施施然转了个话题,“八皇弟可来了,怎么今没见他?”

    “见过太子皇兄。”说道八皇子,本来还在争执不休的七皇子和十皇子顿时安生下来,两人仿佛有了默契一般的对视一眼,顿时闪开了身形,让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有些胆怯的身影露了出来,正是从八皇双变为八皇子,前几日刚被皇帝解了禁足的叶旭。

    在众位皇子的眼光,和太子饶有兴趣却暗含戒备的打量下,叶旭微微有些红了脸,仿佛有些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手上并未带着镯子,顿时把手又给放下了,结结巴巴的回答。

    “刚才……刚才众位皇兄皇弟们把旭儿挤到一边去了,旭儿没能挤上来,皇兄要给旭儿做

    主。”

    “八皇弟这话可就不对了。”十皇子见了他这副样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忍不住抬了肩膀碰了碰叶旭,看着他惊讶的张大眼睛后,笑道,“你都是皇子了,还让太子皇兄给你做什么主。”

    叶旭听了这话,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接着磕磕绊绊的:“十皇弟,你……”

    “方才不说了,不要吵嚷么?都给我安生些!”叶惊看着十皇子欺负八皇子,面上骤然一沉,眼光却露出一丝满意,话是冠冕堂皇的,“八皇弟刚恢复男子身份,以前还当做双子养了这么久,有些积习难改也不打紧,以后谁都不准拿这件事说嘴,可知道了?”

    十皇子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听了: “谨遵太子皇兄谕令。”

    太子听他答应,也管不了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十皇子也弄不出什么大事,八皇双

    变为八皇子这件事也惹怒了他和母后,更让他和母后莫名其妙的背上了黑锅,虽然被皇帝禁了足,可他心中清楚父皇还是喜欢这位八皇子的,也就没有擅动。

    不能做出什么明面上的打压,让人稍稍为难也不算什么。

    “好了,时辰也该到了,众位皇弟随本殿前去面见父皇母后罢。”

    叶旭低下身来,任由叶淙和紧随其后的几位皇子从自己面前走过,唇边骤然露出了一丝没有人看到的,诡秘笑容。

    叶惊到了没有多久,零零星星的几位皇子最后到了,宫内的大太监胡公公便到了宫门口,让一帮小太监各自侍奉着众位皇子们,浩浩荡荡的去养心殿给皇帝请安了,等到皇帝站在桌后训诫一番,摆手让他们去皇后殿中请安时,站在最前面的太子刚走出殿门外,眼角余光便扫到了一个面色焦急,想要往他这里走过来的小太监,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皇后的凤仪宫中出来,叶惊再度看见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太监,这一次并未视而不见,而是挥退了身畔要侍候的宫女,独自一人向着那个小太监走去。

    那小太监看他过来,眼底顿时一亮,低身给叶惊行了个礼,压低了声音向着角落处转:“太子殿下,您请这边。”

    叶惊眼底的暗色深了一层,认出这个太监是宫中的,眉宇间就多了几分思量:“怎么了?

    ”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回殿下,那边给您递过信来,说那位现下在御花园中等着,一定要见您一面。”

    一听这话,叶惊脸上顿时泛起了不耐和怒气,一挥袖摆沉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要见我做什么?”

    小太监被他的怒气吓得一抖,可心中记得那人的吩咐,话没说完也不敢这时候就退走:“这……这奴才也不知道……”

    “她未曾透露什么口风?”叶淙目光如刀,狠狠刮了过去,“莫不是仍因为小产,还有齐国公外命妇的事情罢?!”

    小太监顿时为难:“这……”

    “哼!是个女人就该老实些,不要想cha手这些事情!”叶淙看着小太监不肯罢休的模样,想到他的主子,立即冷笑一声,“罢了,若是这一次不与她说清楚,照她的性子肯定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闹大了就更对本殿不利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太监听他这么说,话语中似乎有要见面的意思,顿时眼神一亮,试探着问道:“那殿下,您现下要去么?”

    叶惊眼神凌厉,冷哼道:“领路。”

    就在小太监心情忐忑的带着叶惊向着御花园走去的时候,一个身穿团花绣银杏花斗篷,面容看不清楚上下打扮却极为华丽的江慧正站在御花园西北角的凉亭中,身边侍奉着神色胆怯的珍珠,却不见上次的宫女荷香,显然是荷香因为昨日的事情得罪了江慧。

    “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珍珠,你当真给本宫都办好了么?”

    珍珠听到江慧焦急的喝问,知道她现下心中着急,想起自己昨日知道江慧竟要在内宫中和太子殿下见面,而且仿佛两人之前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联系救自己出来的那帮人,珍

    珠心中和明镜一样,知晓自己现下要哄着江慧,忙应道。

    “娘娘,奴婢确是全都办好了,都按照娘娘的吩咐,一点不敢怠慢的。”

    江慧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想果真是进了浣衣局后,这丫鬟才变得机灵许多,一时间也多了几分满意:“哼,料你也没有不敢办事的胆子。”

    珍珠不敢立刻答话,只是偷着瞧了凉亭边上那扇垂花门许久,从镂空窗框上瞧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唤道:“娘娘,那边有动静了。”

    江慧闻言,立即霍的一声站起身来,便听见墙那边响起了声音:“咕——咕咕——”

    这声音一响,就是还安稳的意思,珍珠提前得了江慧的嘱咐,凑近了回应道:“咕咕——咕——”

    假装鸟叫后,站在另外一边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道:“稟娘娘,太子殿下到了,奴才就在这里守着,请两位主子说话。”

    江慧听到太子叶淙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对着低眉顺眼的人喝令道:“珍珠,在这里守着

    ”

    〇

    “是,娘娘。”

    脚步越来越近,江慧极为迅速的拔下了自己头上几根华丽的簪子收到袖中,发髻上只留了一朵淡粉色的绒花,又用力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眼底不由自主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跌跌撞撞的撞进了叶惊的怀中,涩声哽咽着。

    “太子殿下……”

    叶惊本是怒气冲冲,一来就准备训斥江慧在这个时候还非要约见他,可还没等开口,就觉得温香暖玉在怀,那双眸子就像被水洗了一般,朦朦胧胧的透着几分秀媚,看的他心底一软,想起在她刚进宫的时候,却冒大不韪给自己写信,表白自己的爱慕和幽怨之意。

    叶淙以前从未见过这等进了宫之后,却还对自己表白心迹的女子,实在忍不住好奇和她见了一面,那时候看着这江慧年轻美貌,虽然是父皇的妃子却一心喜欢自己,出于某种说不清的报复和嘲讽心理,两人更是在御花园好几次荒唐——

    想起这些,又看着江慧一来只是嘤嘤哭泣,叶淙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拍了拍江慧的脊背,将自己刚来的怒气暂时压了下去,安慰她道:“好不容易说一次话,还没说呢,你哭什么?

    第186章 娇弱可人

    江慧闻言,含着泪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怯怯的,话语中却带着娇蛮:“殿下怜惜妾身,妾身好久未曾见过殿下,这时候好不容易见着了,连哭都不成么?”

    叶惊被她那像是媚又像是无辜的眼神一勾,顿时眼神一变,唇边露笑:“好了好了。”

    江慧知道自己刚刚小产,这时候来找叶惊,若是一开口就说齐国公的事情,叶惊一定会和皇帝一般大发雷霆,但倘若自己在他开口之前能以原本的情分动人,叶淙的怒气便会压下去,反而会听她说话,此时见管了效果,她眉眼间魅意横生,接着嗔道:“殿下——”

    叶惊搂了她一会,终究限于此时是在御花园中,低头问道:“这次来找本殿,可有什么事

    ?,,

    “好殿下,若是没有什么事,妾身可是不敢烦殿下的。”江慧伏在叶惊胸前,一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边压低了声音,话语中带了泪意,“妾身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前几日妾身刚刚小产,心中实在难过……”

    叶惊果真如他所料,一听见这件事就变了脸色,立刻将她从怀中推了出去,冷眼瞧着她一字一顿道:“哼,不过是那老东西的种,你这时候到我面前惺惺作祟是做什么?”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江慧被他推着踉跄了两步,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抖着,眼底的泪水像是珍珠一般落下,香腮含雪般的美丽,“妾身,妾身被您这么说,可真是不

    知该如何是好了——事到如今,妾身本就不该相瞒殿下,如今……如今孩子没有了,妾身——

    ”

    “什么意思?”叶惊本无比生气,可看着江慧这副模样,又听到她石破天惊一般的话,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失态了,“那孩子,那孩子难道——”他虽然很早就娶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以及几个侍妾,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妃这么多年只怀了一次孩子,生下来却是个女儿,两个侧妃一个蛋都没下,侍妾好不容易生下了双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那孩子脑子仿佛有点问题,又是个庶子,也就没让他上心过。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五,朝中的事情早已被他和母后稳定下来,即使是三皇子也不能让他上心,只有他迟迟没有嫡子的事情总让皇帝不满意,一个个女人和女双进了东宫里,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不给他,却是他最大的忧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要再一步坐稳太子之位,他无比需要一个嫡子来支撑,即使是一个说不清到底是自己弟弟还是亲生孩子,也算是一种不得已的安慰。

    就在叶惊脑子里乱哄哄的时候,江慧看着他此刻忽白忽青的脸色,唇边悄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面上的悲伤却愈发浓了,哭道:“殿下,那孩子,那孩子是殿下的孩儿啊!”

    “什么?!”叶惊被她这么一句话一激,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连连后退,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那孩子的月份,还有时间——”

    “那孩子是不是殿下的孩儿,殿下会不知道么?”江慧看他怀疑,心底顿时涌起暗火来一一其实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叶淙的孩子,江慧自己也分不清楚,那孩子的月份里皇帝来宠幸过不错,但也正好和叶惊在御花园中幽会成就好事。

    不过现下已经到了这地步,江慧是绝对不会退让的,闻言更哭的厉害了。

    “妾身自己的孩子,连不成父亲都不知是谁么?!”

    “殿下,殿下——”说罢那话,她嘤嘤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那朵绢花从发间落下,语气却仿佛带着绝望,“是不是当初妾身在那护国寺中,被陛下污了身子之后,便不该为了再见殿下一面,应该一头撞死在那佛寺中,也落得殿下今日如此怀疑妾身!”

    叶惊皱了皱眉,听到这辩驳却心中一缓,原本的怀疑也褪下了几分,又看江慧这样伤心不像假装,心底沉吟了片刻终究是抬手拉住了她,抱进怀中细细抚慰:“本殿不过说了几句,你倒是这么多话来反驳。”

    江慧泪眼朦胧抬头:“殿下,殿下可是相信臣妾了……”

    叶淙看她这般伤心,还抬头问自己相信与否,心下本来的疑惑又动摇几分,面上的神色柔软几分,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第一次柔声道:“好了,刚刚小产过的人,不要哭的这么厉害。”

    江慧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靠在他的怀中,自顾自的接着哭道:“殿下顾惜妾身,疼爱妾身,谁知道妾身没用,竟眼睁睁的让那孩子这么没了,妾身连殿下的骨血都存不住,妾身再也没脸见殿下……”

    “这事不怪你。”叶惊用手指抚了抚她的脸颊,眉眼中闪过狠戾之色,低下头来亲了她一口后,沉声许诺道,“放心罢,这件事本殿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倘若是那老东西的孩子也就罢了,可这是本殿的孩子,谁害了本殿的孩子,本殿就要让他偿命!”

    江慧听到这里,这才止了泪:“多谢殿下——”

    说完了这番话,两人又在凉亭中一番温柔小意,最后看着头顶的阳光渐渐落下,叶惊终是先站直了身体整理了衣物,又抱着稍稍止了眼泪的江慧安慰几句,这才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向着来时的路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中。

    珍珠站在已经整理好妆容,此刻正在不紧不慢的给自己佩戴首饰,眼底浮现势在必得神色的江慧身畔,小心翼翼的稟报。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江慧挑了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影了?”

    “曰”

    疋。

    “哼。”得了这个稟报,江慧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珍珠去拍自己裙摆上的土,一边翘着脚等待着,一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脾性,一听到什么就谁都不顾。”

    珍珠听着这话,察觉到江慧这时候的话中,倒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呢之意,比谈起皇帝更多了柔和,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难掩疑惑:“娘娘,您方才……您方才为什么不直接向太子殿下提,要让太子殿下帮您报仇,毕竟您身处内宫,想要做些什么都不大容易……”

    江慧闻言顿时冷笑一声,横了她一眼:“怎么,你这个小蹄子,还听到本宫说的话了不成

    ?,,

    珍珠浑身一抖,立即跪了下来,心想着就算自己听见了,果真也是不该说那话的。本来后宫妃子和他人私通就是大罪,更何况是后宫妃子和太子殿下之间,脸色顿时惨白的和纸一般,恐惧掩不住:“不——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江慧瞧她吓成那样,这一回手中自赋有了珍珠的把柄,更是她的主子能够改她的生死,更

    何况这次她变聪明了,不仅控制了珍珠一个,更将她宫外的家人也捏进了手心里,唇角露出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讥诮的笑容。

    “珍珠,原本从你将浣衣局调回身边,又ji,ng心调教了几个月,本宫以为你能有些长进,谁知道脑子还是这么笨。本宫不需要他来替本宫报仇,本宫的仇会由自己来报——”

    说罢这话,她缓缓从石桌前站起身来,手指拂过了自己斗篷上ji,ng细美丽的绣花,陡然狠狠一抓:“不过是在动手的时候,不希望太子殿下说出什么袒护的话来,对付一个齐国公府也就罢了,可若是对付太子殿下麾下的那些势力,本宫可是做不到的。”

    珍珠流了一身冷汗,方才她跪的有些重了,此刻就感觉膝盖丝丝的痛,却只能忍着痛楚,顺着江慧的话问道:“可娘娘,您真的要对齐国公府——那不是夫人的母家么?”

    “母亲的母家?”江慧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白皙手掌上的掌纹,嘲讽道,“母亲的母家又如何,只要他们害了本宫,让本宫不好过——不管是谁,本宫都饶不了他!你看着罢,不到今日下午,齐国公就会大祸临头的——”

    “更何况本宫不姓甄。”说罢,江慧再度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恢复了以往那副娴静美丽的模样,若不是珍珠就站在她身边看着,都不敢相信这其实是一个人,“而姓江。”

    “是奴婢蠢笨,谢娘娘指点。”

    见珍珠低身磕头,像是表忠心的模样,江慧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宫外的方向,突然闪烁了某种光芒,仿佛夹杂着深层的y暗和狠毒,抬手吩咐道:“出来这么长时间,可真是有些乏了——扶本宫回慧丽宫休息罢。”

    珍珠瞧着她的眼神,心中暗惊:“谨遵娘娘之命。”

    第187章 连环伊始

    也就在江慧将眼光投向层层宫墙之外的时候,在离齐国公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一个飞速窜动的身影从一间小院子里翻墙而出,手中拿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袱,贼眉鼠眼身材矮小,脚一落地便飞速向着巷外跑去。

    紧随着那个小院房门大开,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指着那个逃走的背影,凄厉又焦急的喊叫

    道。

    “抓小偷啊,抓小偷——”

    就在这个妇人大喊出声的时候,紧邻着小院子的人也跑出了几个家仆,眼看着是较为富裕的人家,领头的小厮更是嗓门奇大,拿着木棍喊道:“来人,快抓那个小偷啊!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人!”

    “嫂子,我抓着了!”不大的小巷里不一会就乱成一团,期间夹杂着妇人院子里的一个身着儒衫的男子喊声,那贼眉鼠眼的小偷不一会就被众人一起按在了地上,怎么都逃脱不得,手中的灰色包袱更是被人拽走展开,能让人看清包袱里的各种闪亮的首饰金银。

    抓着他的众人瞧见那包袱中的人东西,纷纷七嘴八舌面含义愤的讨论起来:“这小偷,居然敢连偷几家的细软首饰,真是不要命了!”

    “把他扭送官府!”

    “对,扭送官府,让官爷做主!”

    小巷中的人家比邻而住,平时互相关系都不错,看着小偷包袱中的那些财务,又听说是多家都遭了偷盗,顿时觉得这小偷真是罪大恶极,商量一番后便由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押着那小偷,向着不远处京都顺天府尹的牌匾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顺天府尹的后苑中,捕快面带难色的跑到了后苑中,对着站在后花园中对着一株将要盛开梨花的花树,正要提笔的顺天府尹唤道。

    “大人。”

    顺天府尹连头都没抬,手中的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游走:“怎么了?有什么大案么?”捕快面有难色,闻言更有些惴惴了,眼神闪烁:“回大人,并没有什么大案,只是一出普通的盗窃案”

    顺天府尹闻言,顿时气的胡子翘了翘,心想着自己也是五品府尹,一个普通的小偷还非要让他出去坐堂么?!语气就更是不爽了,抬头狠狠瞪了面前的捕快一眼:“那就将小偷下了监牢,何必进来稟报于本官?”

    捕快看着自家大人动怒,自家大人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模样,不由想起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打了个寒噤没敢立刻离开,而是接着说道:“回大人,不是这案子的缘故,而是那小偷偷的东

    西——”

    “偷的东西?”顺天府尹终于觉得捕快的语气不大对劲,稍稍抬起头来后,便喝问道,“偷的东西怎么了?”

    捕快听出他终于上了心,忙不迭将自己手上的包袱展开来,摆在府尹面前用手指指着包裹中的一样东西,神色紧张:“大人,您看。”

    顺着捕快的手指看去,本来只是些寻常的金银财宝中,却异样的多出了一块看起来极为眼

    熟的玺印,顿时让顺天府尹心中碰碰跳了起来,连着眼神也跟着凝重——这样的印玺式样,莫不是他想的那个——

    “这……这是那小偷从谁家偷来的?”

    捕快不敢怠慢,忙将自己稍加审讯的消息回稟道:“回大人,听那小偷供述,是从齐国公府外院偷来的。”

    “你说什么?”听到齐国公三个字,顺天府尹浑身一个哆嗦,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捕快,不相信般的重复道,“齐国公府!”

    捕快面色难看的点点头,顺天府尹抖着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吓得差点将自己好不容易留好的胡须拽下来,还好最后止住了: “没想到齐国公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私刻这样的印

    章——齐国公可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是九品官员的印绶,怎么能这样随便仿制!”

    “那大人,您看这应该如何是好?”捕快一听这话,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不好,怕是牵扯到了前朝的大事,也不敢怠慢,压低了声音道,“是偷偷去齐国公府面见齐国公说明此事,还是等到明日早朝去见皇上,稟报这件事——”

    顺天府尹的脸色变了又变,先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该将这东西留下交给皇帝,参齐国公府一个谋逆大罪——但倘若这一次不成,又被人认成是故意陷害,自己这顶乌纱帽就保不齐了,与其这样不如去齐国公府将这东西给齐国公,现下齐国公正抱上了太子的大腿,他这个新上任不久的顺天府尹也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想到这里,他眼底一亮,拿起那印玺拍马道。

    “去齐国公府!”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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