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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节

    重生之嫡子无双 作者:慕子宸

    第48节

    “不过这件事,本公子可不打算跟你抢,你要是想去现下就去吧,让嬷嬷领路去见那一位,本公子绝对不拦着,不过若最后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本公子没有提醒过你。”

    出事?

    那庶双听了这话低低的哼了一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寒嬷嬷听见之后,手指微微颤了一下,深深看了慕容诚一眼,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一般,微笑着辩驳道:“出事?诚公子言重了,不过是去见一面内君,怎么会出事呢?”

    话都说成这样了慕容诚死活不去,寒嬷嬷只好退而求其次,对着出言的庶双抬手做了个请

    的手势,侧过身来让他先行:“既然这位公子要代替诚公子去见内君,就跟老身前去罢,请。

    ”

    “嬷嬷请。”

    两人行到路上,寒嬷嬷低下头来,敛去了自己眉眼间的寒意,反倒笑着问自己身畔的人,语气和缓轻柔:“不知这位公子,名字几何?”

    那庶双听到她再问话,一股与有荣焉的表情浮现出来,立即拱手回道:“不才在下慕容舒,还无字。”

    寒嬷嬷眼光一闪,没有字?看这个庶双都已经二十岁了,却还没有一个字,岂不是在府内地位很低?

    地位低也好,能更加省事。

    想到这一点,寒嬷嬷的语气更是温和了: “原来是舒公子,舒公子请。”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在过了两道垂花门之后停了下来,寒嬷嬷对着身边的慕容舒低身一礼,笑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最后一道敞开了半扇的门,轻声道:“前面就是内君的居所了,内君就在苑内接见公子,公子请随老身一起前去。”

    慕容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连连摇头道:“这……这已经是后宅内院了。在下虽是双子,可也是行了冠礼的男双,这么进去是不是有些失礼……”

    “舒公子放心罢,这是内君提前吩咐的,可不是老身自作主张。”寒嬷嬷看着他脸上出现的犹疑,略微挑了挑眉,却仍是和颜悦色的模样,“舒公子请。”

    慕容舒注视着寒嬷嬷当先前行的背影,手指握了握,犹豫了半天还是立功心切,跟上去朝着后苑去了,寒嬷嬷听见背后渐渐跟紧的脚步声,唇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侧过身来当先走入了江洛玉休憩的小院里,环视了一圈后,故作惊讶的说道。

    “咦,苑中怎么没有人?舒公子,内君方才还在苑中等人来回话,可能这时候觉得乏了,进去坐着等了,您先站在原地不要动,老身现下就去看一看,若是内君在里面等您,再唤您进

    去。”

    慕容舒一听是在院子里见面,神色立即安定了不少,低声笑道:“有劳嬷嬷了。”

    “公子客气。”

    寒嬷嬷抬步上了台阶,轻轻推开半扇房门,窥看了一眼仍然没有被放下,床畔只露出了个背影的江洛玉,回身半掩住了房内的情形,笑着敞开了另外一扇房门,抬手示意站在外面,好似有些局促的慕容舒上前来。

    “舒公子,内君正在屋内看书,请您进去议事。”

    听到要进去,慕容舒立刻变得有些局促,片刻后才缓过劲来,抿了抿唇,朝着那打开的半扇门走去,对着门前守着的寒嬷嬷一拱手:“……多谢嬷嬷。”

    寒嬷嬷低下身来含笑应了,目送着慕容舒走进去后,骤然眼光一闪,缓缓将他背后的两扇房门完全关闭,从袖中拿出一柄铜锁锁住了门环,唇角泛起一丝y冷的笑。

    进门来的慕容舒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只是刚跨进门槛就低下身来,对着面前的桌子一礼,很是有些故作镇定的扬声说道:“慕容舒见过内君,内君万福。”

    话音落下,慕容舒有一阵没听到回音,他也不敢立刻抬头,只是又等了一会之后还是没有等到江洛玉开口说话,慕容舒心里禁不住有点打鼓了,就试探性的慢慢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打扰了屋内之人一样。

    “内君?”

    说罢这话,慕容舒的目光已经看过面前的圆桌,和不远处书架前的桌案,发现这两处都没有人,他下意识以为江洛玉不在屋内,就直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刚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床榻上,仿佛有一个人的身影。

    慕容舒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好,却还是走进了床榻几步,可当他完全看清那个只身穿着内衫,似乎躺在床上正在沉睡,容颜清秀肌肤白皙的人后,他也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暗算了,若是再呆在这个屋子里,若是有人发现的话,一定会被污蔑他和朝云内君私通,到时候朝云内君这副模样,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啊,你……”

    他好不容易醒过神来,立刻转身就要往外跑,不想才一到门前就觉得不对,推了几下发现竟完全推不开,顿时惊慌失措的一边拍门一边大喊道:“门……门怎么锁上了?!嬷嬷,你不是说内君在里面等着跟我议事么?怎么会……内君怎么会……”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害我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第319章 计中有计

    寒嬷嬷站在门外,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他的声音越大一会人来的越多,自己的计策也就成了,眸中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看着咫尺之遥的那扇大门,冷哼了一声。

    “既然已经来了,可没那么容易让你离开。一会将军就该和丞相大人一同到府门口了,等到瞧见屋里锁着门,里面又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屋内的水沉香散去之后,cui情香发作,等到你们真做出些什么,到时候你们就算不承认也不行了!”

    说罢这话,她也不再管里面仍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转身快步朝着苑外走去,不一会就完全消失了踪迹。

    而就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掀起了书架后的紫色薄纱,露出了白皙美丽的脸颊,乌玉般的眸子在薄薄的明亮中,更显得如同珍珠一般能够放出光来,薄唇微微弯起,吐出的声音却冰冷无波。

    “别叫了。”

    “谁在说话!”慕容舒没想到自己喊着喊着,身畔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立刻吓得三魂失了七魄,背靠着大门看向不远处的床铺,讶异的发现床铺上的人早已穿好了衣服,不知何时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可在慕容舒仔细打量之后,却发现那人穿着的竟是双侍的衣服!

    江洛玉缓步从书架后走出来,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掩住了自己鼓起的小腹,在圆桌边坐下后,方才假冒江洛玉一直躺在床上的眠星就笑着对慕容舒一礼,随即快步走到江洛玉身边为他倒了茶。

    看见这一幕,再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看见江洛玉淡然美丽的面容,慕容舒有些慌张的擦了一把汗,哆哆嗦嗦的上前来,本来有的那些义正词严镇定从容之类的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连话都被吓得断断续续的:“啊……内……内君……”

    “我还没走过去,你慌什么?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还敢代诚弟来见我,也不怕这么削瘦的身板被害的连骨头都不剩。”江洛玉听到他哆哆嗦嗦的嗓音,低头抿了一口茶,又含笑将茶盖放下,目光转移到慕容舒的脸庞上,犹如一柄尖刀般锋锐刺人。

    “我原本以为慕容诚不聪明,哪知道今日一看,慕容诚倒是因为不聪明躲过了一截,死得快的总是聪明人,你觉得呢,这位慕容公子?”

    慕容舒听他这话,立时连汗都下来了,也来不及分辨话中到底是调笑抑或是讽刺,不管两人是否是同辈,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胜求饶道:“内君,内君饶命啊!在下丝毫没有侮辱内君的心思,内君明鉴啊!”

    江洛玉淡淡扫视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来人。”

    话音未落,本来被寒嬷嬷锁住的房门,不知何时突然完全打开,两个身着蓝衣的侍卫进门低身行礼,江洛玉垂下眼睛,低声吩咐道:“把寒嬷嬷给我抓回来,千万别让她像那个神医一样跑了,实在不行生死不论。”

    “尊令。”

    两个蓝衣人退了出去,江洛玉站起身来,带着战战兢兢的慕容舒走了出去,这一回是真的站在了庭院外,一边喝着泡好的茶,一边等待着暗枭将人抓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后,身着冰

    蓝色衣袍的寒嬷嬷,果真被两个蓝衣人扔在了江洛玉脚下。

    江洛玉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跪在脚边,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仿佛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什么的寒嬷嬷,又看了看寒嬷嬷脚边被扔出来的那些已经包好的包裹,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寒嬷嬷,你收拾好了这么多东西,是想要做完坏事就走么?”

    说罢这话,他微微低下头去,用手中的象牙骨扇抵住了寒嬷嬷的下巴,慢条斯理的感叹道:“只可惜,这一回不容易了。”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寒嬷嬷,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声音沙哑显然是被那两个蓝衣人下了暗手,神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没有中计?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你到我身边,勤勤恳恳的做一个内侍,却不自觉的寻找有关昭敏身份的一切证据,包括从我的身上,甚至在我和暗枭接触之时,你都尽心尽力的想要清楚我要调查什么,想要取得先机—”

    江洛玉闻言,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挑了挑眉毛,展开了自己手上的骨扇,若有所思的说道。

    “后来,你发现了我系在脖子上的那颗万毒石,自此确定昭敏的确不是父亲的亲生子,而是第一公子诞下的那个孩子,你将这个消息加上证据暗地里托人摆在了刘氏面前,刘氏愚蠢,不管是谁透露出来的秘密,就为了嫡长子之位擅自将消息透露出去。”

    说罢这话,他缓缓站起身来,弯下腰来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寒嬷嬷,眸中神色若有所思:“可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有了,你并未拿走我的万毒石,你究竟用的是什么证据,让那对夫妻完全相信昭敏的身份是假的,真的那个嫡长子早就死了呢?”

    寒嬷嬷低头轻啐了一口,眼中含着仇恨,即使此时是被抓住了强迫跪在地上,也倔强着不肯说出真相:“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事实上,我已经猜出一二,问你不过是要证实罢了,我也不需要你来说,你只要听我说就好——眠星,是慕容涛埋在我身边的人罢。”

    寒嬷嬷听了这话,终于大惊失色,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知道?”

    江洛玉低笑一声,脚步又轻又缓,在她身畔绕了半个圈之后,垂头笑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我更清楚的是,慕容涛只不过是一把刀,你们才是用刀的人。”

    “眠星是他手中一枚想要夺取昭敏嫡长子位置,又让昭敏之后没有嫡子的重要棋子,慕容涛害怕控制不了他,在寒江阁派出眠星所爱之人至慕容世家后,慕容涛就识破了他的身份,绑架了他逼那时已经在我身边的眠星就范,目的就是找到机会来害我。”

    说起这件事,江洛玉不禁想起当初离开别院之后,到白府的那一个晚上,他站在窗边看着y沉不见光亮的天穹,听着跪在自己脚边,带着泪意的眠星对自己坦白,而想到这里,他复又慢慢坐了下来,手指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目光悠远看不出情绪。

    “你们想必也知道,慕容涛虽然害我,但毕竟他也是慕容世家的人,并不愿意伤我性命,可你们正是利用了这种微妙的关系,在眠星面前摆上了一枝血珊瑚。”

    寒嬷嬷终于忍不住自己心底的不甘,晈了晈牙之后,抬头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们设下的局?难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中计过?”

    江洛玉摇了摇头,笑容淡淡:“不,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你们的设计,只是觉得有些

    不对。但后来我发现,这个局有一个关键的漏洞,若不是那个漏洞,我即使知道中了计,怕也是难以脱出情仇爱恨,冷静看待你们和慕容涛的谋划。”

    “漏洞?不可能!这个局没有漏洞!怎么可能有漏洞?”

    “这个漏洞,是你们几乎无法发现的,否则现下倒霉的可就是我了。想知道是什么么?”看着她有些癫狂的反驳自己,江洛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此刻不大烈的阳光,抬手示意眠星将一直在这里听着,已经渐渐恢复镇定的慕容舒带走,眠星低身应是,立刻笑吟吟的走到了慕容舒面前,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前院回去了。

    目送着慕容舒离开之后,江洛玉这才慢慢展开折扇,指尖描摹着其上的花纹,乌玉般的眸子里却闪过了几分冰冷。

    “那就是不管是你们还是慕容涛都不懂医理。这一点,让昭敏和眠星找到了缝隙,昭敏将计就计和眠星一同策划,他无法看着我受苦,于是违抗了我的意愿让我暗中喝下血珊瑚,事情爆出之后我和昭敏果真如你们所料分道扬镳,那时候……你们想必十分高兴罢。”

    第320章 谁的暗棋

    寒嬷嬷跪在地上,闻言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好似是不肯相信江洛玉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是个局,还反过来用这个局设计了她和她背后的人,眼睛略微有些发红,却强力寻找辩驳的理由,低着头吐出一个个疑问,声音越来越大。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突然和好,就是因为知道了那是一个局么?可那又怎样,你除了肚子里这一个,以后也就再不能诞下嫡子了!万一这是个女儿,慕容氏嫡长一脉不可能容下你,慕容昊那样宠爱你一定不肯与你和离,最后还是你们双双脱离慕容氏的结局!”

    这一回不等她的话说完,江洛玉突然合起了骨扇,仰起头来低笑出声,笑容中带了无尽嘲讽,目光看着寒嬷嬷时,也多了怜悯之色。

    寒嬷嬷听到这笑,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意窜了上来,止住自己心里的慌意,勉强接着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你自然是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不可能,如此ji,ng密的谋划,你也吃下了血珊瑚,虽然你抓到了我,可那又如何,你就算抓到了我,也已经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这个词有点新鲜,我可是第一次听,不过现下更像是来形容你的,而不是我。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和昭敏会和好?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平静?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话,江洛玉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觉得有些乏了,可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寒嬷嬷,薄红的唇微微掀起,乌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在知道了那些事后,我的确十分愤怒,却并没有到恨的程度,因为昭敏瞒着我让我吃血珊瑚,不是为了害我以后无法诞子,而是救我的命。他是个拼命三郎,做事缜密却不为自己留后路,可我没有那么多命陪他,只好珍惜一些少生点气。”

    这段话若是对着慕容昊倒更像是表白,这时对寒嬷嬷说出,却完全是讽刺了。

    “你在苑中刺伤慕容昊的那场戏,是你们专门演给所有人看的,是不是?!”

    “你还不算太蠢。”一边说着话,江洛玉也有些走神了,支着头靠在石桌上,因还有两个蓝衣人站在后面,他身上也有武功,寒嬷嬷也被绑着,更不怕有人困兽之斗,说着说着好似要睡着一般,只有眼皮下滑过一丝ji,ng光。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着你们了,在书房内我和昭敏的确争执了很久,可我还没有愤怒到失去理智,那时既然已察觉到不对,形式又对我有利,不如暂时压下我和他算账的时间,先算算我和你们之间的帐。”

    寒嬷嬷此时在不甘心,也得承认自己的确是差了一筹,有些恨恨的垂下头来:“之后,就有了后来的引蛇出洞?”

    “你以为有了血珊瑚之事,眠星就算是背叛了我,应该不会再留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少了一个能看药理之人,必定被你耍的几个小把戏弄的破宫,之后和昭敏之间再不可能和解,我这么一个无法诞下慕容氏嫡子的人,自然会被慕容氏所抛弃,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众叛亲离,最后连带着昭敏都无法,对不对?”

    江洛玉抿了抿唇,依旧是那副似睡非睡的模样,话语却十分清晰,好似是在对着什么不存

    在的人,一点点解开寒嬷嬷的谋划。

    “可你万万想不到的是,眠星居然没有走,反而更忠心待我,并且坦诚了自己乃是慕容涛棋子一事,于是我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调动了暗枭和寒江阁中人,中间还有白氏和九皇子殿下帮助,终于秘密救出了那个被慕容涛控制的人。”

    寒嬷嬷听到这个,才是骤然大惊失色,抬起头来挪了挪自己的身体,问道:“你是说,进白府之后没有多久,你的双侍就不再受制于任何人了?”

    “不错。在白府内你暗算我的时候,冬梅也同时向昭敏动手了,这也是你临走之前授意的罢。昭敏身为将军武艺过人,但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夹杂情殇,一直昏迷着也在情理之中,要是再中什么化功散之类的东西,就算是清醒之后也只能被人掌控,一个通房的出现简直是合情合理之至。”

    江洛玉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换了个手支着,显然这一段话或是话中的人令他欢喜,连语气都轻柔了不少。

    “谁知道你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昭敏根本没有伤的厉害,更没算到冬梅急于求成,连化功散都不准备好就扑上去——不过想必当时你们那样有把握,短时间内只要让冬梅衣衫凌乱和昭敏在一处,就一定能赖上昭敏,该不止是昭敏正在病中的缘故……让我来猜一猜,莫不是早在蕴香园中,冬梅就已然被气的没有理智的南静麟,给破了身子?”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了下来,垂下的眉眼张开,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回廊,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截隐藏在廊柱后的玄色衣角,不由浅浅一笑,声音愈发大了: “你们谋算昭敏,只要冬梅

    真的衣衫不整和他在一起,就怎么赖都行了,就算有人查验冬梅,也会以为是昭敏破了冬梅的身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你既然已经全部猜到,又何必多说?”

    听着寒嬷嬷话中带着的浓浓不甘,江洛玉也不以为意,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玄色衣角,眼底浮现起了笑意。

    “又让昭敏得了这样的耻辱,顺便又将了我一军,差点就害的我家破人亡,堪称分而化之各个击破,好生ji,ng彩的连环杀招,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喝彩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可还要澄清一件事情。杀了冬梅入狱,病的几乎快死的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的苦r_ou_计,可不是我喜欢的计策。”

    这话一出,江洛玉不出意料的发现那一截衣角动了动,唇角的笑容就更深了,索性不再去看,反而最终落锤定论。

    “最后看见昭敏安然无恙的回来,你黔驴技穷的迷晕我准备泼脏水,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却没想到诚公子居然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物,你最后只领回来一个不成器的庶双,更是偷ji不成蚀把米,真不像是他们辛辛苦苦在慕容氏中埋下的暗棋。”

    寒嬷嬷偏过头去,咬紧了牙关:“哼!”

    江洛玉看她神色虽然晦暗,可眼底却带着一次不易被人察觉的希望,唇角的戏谑深了些,停顿了片刻后不带停顿,还是慢悠悠的打破了她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想必就是乌雅氏罢。”

    谁知道这一次他的话音刚落,发出惊愕之声的却不止是跪在地上的寒嬷嬷一个,还有不远

    处回廊上的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

    江洛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昏昏欲睡的神色立时一扫而空,在背后眠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快步而来的玄衣人身前,大概是前来将军府探视他们两人的慕容奇行礼:“静玉见过父亲。”

    话音未落,江洛玉就看见了一截玄色带金纹的袖子,忍不住露出了一点促狭的微笑,抬头去看扶着自己起来的人,在瞧见那人眼眸深处略有幽怨的神色,他慢慢软下了口气,回握住那个人的手:“回来了。”

    慕容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中能看出关心:“没事?”

    江洛玉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早有准备。”

    还不等两人低低的声音完全落下,皱着眉头盯着跪在地上,见到慕容奇之后就突然像是没了力气,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寒嬷嬷,声音中有着些许未曾释去的疑惑:“内君,方才老夫听你说,寒嬷嬷她是乌雅氏的暗棋?可她……”

    江洛玉对着慕容昊点了点头,转向一边的慕容奇,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立即对身后的眠星吩咐道:“父亲知晓,寒嬷嬷侍候了母亲那么多年,一直到母亲逝去之后才离开,可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的嬷嬷了。既然父亲不相信,静玉早就备好了东西,请父亲一观。”

    第321章 嫡系除名

    眠星得了令,立即回身朝着屋内走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端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枚火红色的凤凰玉佩,玉佩下压着的则是十几封已然拆封的信笺,信笺最后的署名都是乌雅二字,慕容奇看了这些东西,脸上顿时带了愤怒知道:这是?”

    江洛玉看出慕容奇好似猜出了什么,毫不犹豫的肯定道:“没错,这是在寒嬷嬷侍候母亲时,暗中和乌雅氏私通的凭证。当年,您就从未怀疑过,为何慕容氏府中护卫严密,嫡长子却会被乌雅氏的叛军劫走?”

    “还有便是,静玉在百般打听之下,找到了曾经给母亲接生的医女,却讶异的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年为母亲接生祭弟的那个接生医女,是个假冒了宫中医女的妇人,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两年前那个坑害祭弟,所谓的“民间神医”的妇人!”

    说到这里,江洛玉只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些,同时想起慕容祭那副病弱的模样,还有和面前的慕容奇十多年的亲情相隔,心底不知是怜悯还是叹息,对着寒嬷嬷时,却全部化为怒火和杀意。

    “能够骗过父亲,骗过慕容氏,害了嫡长子后又害嫡次子,那只乌雅氏的手——可伸得太长了些!”

    对比于江洛玉,刚知道真相的慕容奇显然更加愤怒,向来处变不惊的脸庞上都带了仇恨之色,竟一把抓起了地上跪着面如死灰的寒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后,却瞬间冷静了下来,瞪着面前的人低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内君。”

    江洛玉低声应是:“父亲请吩咐。”

    “此人老夫要带走,父亲还在慕容府内未曾离开,老夫现下就要说明真相,绝不会让我慕容氏的人受一点委屈!内君身子不便,在此等待消息罢。”慕容奇沉吟片刻,将手中的人扔给了一旁的慕容昊,好似不愿再看她一般的吩咐道,“昊儿,你随为父一同去。”

    慕容昊和江洛玉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是,父亲。”

    慕容奇和慕容昊带着寒嬷嬷和眠星去了祖宅,留下江洛玉一人在屋中等待,等到慕容氏老家主知道了所有原因,痛心疾首又不敢置信的招来慕容涛询问究竟后,慕容涛却出乎意料的承认的此事,并且再也不为自己辩驳,好似此招被人识破后,就再也不存任何侥幸一般。

    慕容老家主犹疑再三,目光从面前嫡次子身上掠过,又将目光转向跪在慕容涛背后,此事神色已有些麻木,好似对此事全无反应的慕容诚,定在了一脸失魂落魄的刘氏身上,长叹了一口气后,终究做下了决定。

    “经历此事,为父和你母亲已然不能原谅你们,昊儿受了委屈应当回归家族,至于你们二房这一脉,从今日起老夫在族老面前宣布,你们不再是慕容氏嫡系支脉,你带着自己的嫡子和妻子,自己回慕容氏祖宅琅琊故居去罢。”

    “伯父就这么被贬为支脉,你重新回到慕容氏的最中央,成为慕容氏的嫡长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自己心里可有数么?”

    等到天色灰暗下来,慕容昊终于带着眠星,还有这个消息一同回到了将军府,江洛玉听了这件事的结果,一时间也是沉默,抬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手边的碟子里,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问道。

    慕容昊闻言沉默许久,放下手中的乌木镶银筷,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低声道。

    “这里,我终究无法放弃——抱歉,我从前许诺给你的……”

    “不,是我失言了。”江洛玉摇了摇头,眉眼间的失落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化为另一种安慰,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沉吟着说道,“成为世家大族的中央,虽然有着颇多牵绊,却也未必完全都是坏事,不是么?”

    “父亲说,让我们等到祖父离开之后,就搬回去。”慕容昊看着他,眸光十分柔和,可每一次说起诞子这两个字,他的眼底还是掠过深深忧色,不过是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不过我想,还是等到你诞下孩子之后,再搬过去较好,你觉得呢?”

    江洛玉一直知晓他的担心,虽然心知此时慕容昊再度成了除了病弱的慕容祭之外,唯一一个继承慕容氏嫡系的嫡子,应当立即回府巩固自己的地位,可心底却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多说什么,便笑着应:“就按你说的办。”

    晚膳用毕,江洛玉抬手任由身后的人将外衫褪下时,好似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垂下头来轻声唤道:“昭敏。”

    慕容昊从身后抱紧他,轻轻应了一声,呼吸吐在了他耳边,逗得他起了半身的ji皮疙瘩,却无奈的不能反抗。

    “明日,我想去再见寒嬷嬷一面,你暂时将她弄到将军府来。”

    闻言,慕容昊的手略微一松,凝视了他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也不问他想要做什么,就低声应道:“我会替你安排。”

    第二日正午时分,慕容昊从兵部回来之后,暗枭随之带回了本来押在慕容氏宅中,过了一夜之后樵悴了好几倍,狼狈不堪甚至脸上有着巴掌痕迹,走路一瘸一拐的寒嬷嬷。

    江洛玉在两个看守嬷嬷恭敬的注视下走了进来,低身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之后,抬手示意两个看守嬷嬷退下,独自一人看着带着手铐脚镣,缩成一团看不清神色的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嬷嬷,一日过后,别来无恙。”

    “你既然……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慕容氏也决定马上就要处死我,还在这时候来见我,莫不是想要从我嘴里,知道一些有关乌雅氏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缩成一团的人才慢慢展开了身子,也不畏惧面前坐在黑暗中的江洛玉,虽然声音有些中期不足,却仍然十分镇定,好似早就料到今日会有这样一幕,语气里含着难以掩饰的怨恨和惧怕,尾音还带了一点悲哀的得意。

    “你死心吧,除非我说出来能够换我一命,否则我是宁死都不会说的——可慕容氏这样的大家族,我害了他们的两个嫡子,他们如今发现真相,绝不可能饶我的命,所以你也绝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到一点消息。”

    江洛玉挪了挪身子,乌玉般的眸子垂了下来,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时,如同一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寒嬷嬷,今日我可以许诺,倘若你真的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我会做主饶你一命,只看你肯不肯与我配合。”

    闻言,缩在不远处的人瑟缩了一下,眼底骤然放出了希望的光,片刻后却又完全消失无踪,只剩下了对面前的人无尽嘲讽:“你别做白日梦了,慕容氏怎会……”

    这一回不等她将话说完,江洛玉便抬起手来,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抓紧了其上摇摇晃

    晃的穗子,冷声问道:“认识这枚令牌么?”

    看到这枚令牌,地上的人好似被刺了一下,立即膝行几步到了江洛玉脚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来,好似想要去摸那枚令牌,可最终却并没有触到那东西,手指垂落下来,眼底却闪起亮光:“这是……掌控暗枭的令牌?”

    “知道就好。”黑暗中,江洛玉收起令牌,声音愈发飘忽,“现下,你能不能说了?”“我要是说出一切,你当真……当真会饶了我的命?”

    黑暗中的人不知为何,闻言却突然哼笑了一声:“据我所知,你和那个假冒的‘神医’,仿佛有一个女儿,原本你将她嫁给了那个好色的乌雅炎,后来乌雅炎死了之后,乌雅氏为了让你接着卖命,就让你的女儿暂时跟你住在一起,后来你的女儿就失踪了。”

    寒嬷嬷好似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却迅速垂下头来,将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指缩回了袖子里,眼神躲躲闪闪的看向另外一边:“那……那又如何?”

    “既然你的女儿生死不明,你的丈夫又已经死了,你身无长物,都已经伤成这样的了还不忘威胁于我不愿让我得到想得到的,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怕死的人,为何用计过后就匆匆逃跑,其后又逼我帮你逃出生天,好似是很怕死的样子?”

    在黑暗中响起那慢悠悠的声音,却好似在瞬间戳破了寒嬷嬷的心思,伏在地上的人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却仍旧嘴硬的不肯屈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第322章 四角恋情

    “听不听得懂,不用你的嘴来说。”

    江洛玉支起手臂,好似有些疲累了,声音却依然不急不缓的,好似完全不在意寒嬷嬷最后会不会屈服,说出他想要的消息,平静的倒像在讲一个普通之极的故事。

    “你大概还是心有侥幸,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我就来告诉你一件事罢。前几日,就在你和你丈夫未曾来到帝都之前,你们老家的那个镇中,有一家屠户的儿子娶了一个小寡妇当了偏房,那个小寡妇虽然长得不太像你们的女儿,可不管是身形还是做事的模样,都是像了个十成十,这之后的话,就不必我多说了罢。”

    “内君聪慧,是奴才班门弄斧了。”

    屋内静寂许久,终于闻得一声苍老的叹息,寒嬷嬷跪伏在江洛玉脚下,知晓江洛玉此刻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面带哀求之色的说道。

    “走到今日地步,内君该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乌雅氏指使老奴的,是当初的老奴被钱财迷了心窍,等到铸成大错难以挽回时已经晚了,只能一错再错,如今老奴已经行将就木,可老奴的女儿却还是青春年少,老奴惦念女儿想接着活下去,愿意听从内君差遣,无有不从!”

    看着寒嬷嬷服软,江洛玉打了个哈欠,神色昏昏欲睡,目光却凌厉如刀锋:“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不知道乌雅氏会不会饶你的命。你若还想要活下去,我可以替昭敏做主,作为代价,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一件事的真相。”

    “内君……想要知道什么?”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本以为立刻能得到回答,没想到却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就在寒嬷嬷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想要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忽的一声,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慢慢站起身来点上了屋内的一盏油灯,乌玉般的眸子像是火焰一样跳跃闪动。

    “当年慕容氏的第一公子,昭敏的亲生母父,在屋中饮鸠酒自杀而亡,你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江洛玉未问出口的时候,寒嬷嬷其实已然有了预感——既然江洛玉能调查出当年自己在夫人身边,曾经下手暗害嫡长子和嫡次子,就应该清楚自己当年在府中地位几何,又是否是慕容奇夫人的心腹,更够不够资格知道一些慕容氏隐秘之事。

    “内君果然是在疑惑着这件事。这么多年来,敏公子虽然在慕容氏外仍有清名,可慕容氏内却禁言敏公子之名,老家主和家主虽然此时对将军亲善,也不愿多说当年之事。慕容氏当年已宣,敏公子乃是突发恶疾猝然而逝,但内中隐秘实有很多,当年所知之人除了几位主子,也没有几个了。”

    江洛玉面对着眼前的灯火,仿佛毫无戒备的将背后露给了寒嬷嬷,没有一丝防备,可跪在地上的人却清楚,即使现下面前的人做出如何相信自己的模样,在这仍旧未曾完全照亮的黑暗中,依然埋伏着守护江洛玉的人,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若是心有侥幸敢动手,就会再也开不了口。

    即使灯亮了那人背对着她,她反而更加弯下腰来,表现出了自己的顺从听话。

    “而老奴怡巧因为夫人的缘故,就是其中知情人之慕容敏之事,乃是慕容氏府内禁

    言之秘,当年夫人身为拾遗嫡女刚刚嫁入府内,我正是她的陪嫁丫鬟,第二年夫人怀孕之时,向来潇洒从来不住府内的敏公子,突然因为一件事被抓回了慕容氏内,敏公子身份特殊,夫人就耐不住性子要我打探消息,我怡巧听到了两位老爷和老家主的谈话。”

    “他们说了什么?”

    这样明显的问句,伏在地上的人却停顿了片刻,答非所问:“内君应该很清楚慕容氏在大金中的地位,即使现下已然衰微许多,不如乌雅氏那般如日中天,可依旧是文官之首不可小觑,皇帝初登大宝需要慕容氏的支持,然而什么样的支持最好,内君应当清楚。”

    江洛玉是知道此事的,闻言却仍是慢慢转过身来,确认般的低声问道:“他们想要将慕容氏当年,唯一的一个双子嫁给皇帝?”

    “不错,当年,除了现下的家主丞相不肯将敏公子交给皇帝,可老家主和尚书大人都同意此事,为了让慕容氏接着长盛不衰,慕容氏每一代总是要牺牲其中一个嫡女或是嫡双。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那时,他们只能想,却不敢做。”

    黑暗中,站着的人上前一步,微微皱眉:“不敢?”

    “不敢的原因,就是因为现下的慕容将军。”

    江洛玉屏住呼吸,乌玉般的眸子里光芒闪烁,立刻猜测到了当年发生之事:“你是说,将昭敏的母父抓回来的时候,他诞下了昭敏?”

    寒嬷嬷点了点头,补充道:“更准确的是,刚将敏公子抓回来的那个夜晚,敏公子的院子就被完全封锁,夫人在外面打探了几日的消息却不得而入,直到一个月后,方才陪着老爷一同

    去见过敏公子。虽只是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可任谁都能听见锁着的门内,好似有着婴儿的哭声”

    江洛玉握紧了手指,有些不敢置信的闭了眸子,话语中夹杂叹息:“这么说,竟是在昭敏的母父被抓回的夜里,昭敏诞生的?”

    “内君所言极是。”

    “接着说下去。”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侧过身来目光逼人,“告诉我。你是否知晓,昭敏的父亲是谁?”

    “说起这个,老奴不敢确定。”伏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神色看不清楚,声音却带着怀疑之色,“但能够推测一二,应该是现下的护国公萧云。”

    听她一下子竟猜中了真的,江洛玉的表情瞬间变了几变,也不顾自己的身子,蹲下身来面对着寒嬷嬷垂下的眼睛,一字一顿冷声问道:“这话你是凭何猜测?!你能猜测的出来,那帝都其他的人呢?”

    寒嬷嬷一听他之言,唇角反倒逸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缓慢应道:“内君不必紧张,老奴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知晓将军的确是敏公子诞下的那个孩子,乌雅氏又对将军抱着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才能猜测到将军之父是此人的,这其中有着许多当年的因由。”

    听她这么说,江洛玉隐约觉得自己怕是想偏了,现下慕容昊的身份已然铁打无误,乌雅氏此次用计不成却弄巧成拙,以后就算说慕容昊真的是慕容敏之子,就算有证据,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了——更何况他并没有证据,且和寒嬷嬷一般只是猜测,根本不足为惧。

    “讲。”

    “是,当年在大金帝都郦城里,众人仰慕的敏公子,内君母亲白氏幼女白洛冰,乃是交情不错的知己好友,许多人对两人的风姿无比倾慕,更有人传出谣言,说白洛冰乃是敏公子的红颜知己。内君之母真实身份乃柔嘉长公主,若当年的敏公子真与她成亲,倒也能逃过嫁入皇室的命运,可谁知道就在那两人交情最好的时候,出现了另外两位名门大族的公子。”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停顿了片刻,好似是给江洛玉留下了反应和震惊的时间:“那两位公子,一个是乌雅氏的嫡长子乌雅拓,另一个就是萧氏嫡长子萧云。”

    果真这句话后,江洛玉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江洛玉心底,突然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是因为,昭敏的母父和萧云?”

    “内君这话,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他们四人相遇之后,敏公子是不是倾心于萧云老奴倒是不知,可那萧氏的嫡长子,当年众人皆知,倾心的乃是内君的母亲!”

    第323章 长次之争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内一阵响雷,江洛玉骤然握紧了一旁的油灯,那油灯却因为他袖摆带起的风,突然一下子完全熄灭,黑暗中只剩下他不敢置信的话语声:“……什么?不可能!他怎么会……”

    寒嬷嬷伏在地上,听到江洛玉的失态低吼,话语却仍旧平稳如初,以证明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曾有一分欺骗。

    “回内君,当年的乌雅公子少年老成,假作倾心于内君母亲,是因知晓内君之母乃柔嘉长公主,长公主何等聪慧之人,却不得不碍于乌雅氏权势,为摆脱乌雅氏中人,不得已和萧云相交甚笃,长此以往的错眼相看,萧云居然喜欢上柔嘉长公主,当年还曾在圣上面前求过长公主,内君若不信大可询问皇宫中人,证明老奴并未撒谎。”

    江洛玉抿了抿唇,只觉得内心瞬间一团乱麻,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腹内的那两个孩子也跟着凑热闹,开始剧烈的蹬腿活动起来,弄得江洛玉一阵心悸,颤抖着扶住了柱子站稳,低声反驳道。

    “不可能,母亲绝不是那样的人!若她知晓敏公子和萧云之事,定然不会cha手其中,一定

    寒嬷嬷一直低着头,未曾见到江洛玉此时可怖的神色,仍平静叙说当年之事。

    “内君说的一点不错,柔嘉长公主确不是那样的人。虽不知当年柔嘉公主做何想,但其后她拒绝了萧氏请求,却被乌雅氏逼当宗室公主,之后二十年不见音讯,敏公子也就在那时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被抓回慕容氏时,就诞下了自己的亲生子。”

    听到这话,江洛玉立时镇定下来,微微皱起了眉头,猜到了什么:“母亲失踪,理由不再,皇帝不可能会饶过慕容氏唯一的嫡双,想必就在敏公子被抓回的时候,皇帝传下了求取敏公子的旨意?”

    “不错,当年皇帝想要求取敏公子,多年之后看来倒像是一场无心之举,宫中甚至有过传言,乃是因为和皇后赌气,这才尊了先皇的嘱托,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再无后话,几年之后敏公子死讯传来时,皇帝甚至给慕容氏赐下抚恤,更并未怪罪慕容氏。”

    跪伏在地上的人说道紧要关头,更低下了自己的头:“这件事虽不知真假几何,可当年这样的要求却好似被乌雅氏抓住了把柄,凭借着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数次作逼迫暗示之语,这着实让慕容氏慌了手脚,因当时的敏公子已不是清白之身,更早已诞下了一个孩子。”

    “一个不再清白的双子,怎能嫁入宫闱之中?”江洛玉慢慢直起身来,慢慢走到椅子前,慢慢的再度坐下,最终慢慢的开口问话,“也就是说……昭敏的母父……果真是这样被这些人活活逼死的?”

    “是也不是。”

    感觉到江洛玉重新坐了回去,寒嬷嬷抬起头来,眼神在黑暗中亮的怕人。

    “还请内君稍安勿躁,老奴的话还未讲完——在敏公子诞下小公子几年后,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囚禁着,家主反对将敏公子和孩子暗中处死,还劝服了老家主,只是尚书大人不肯松口,所以就一直僵持着着不能处置。”

    江洛玉闻言,不由眼光一闪,手指在椅柄上开始握紧。

    “可就这么将弟弟和初生的孩子关了几年,不管是夫人还是老爷都不忍心,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家主悄悄贿赂了守门的老家主的人,老家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敏公子和孩子放了出来,两人都想要让敏公子逃出慕容氏,躲开这样惨死的命运。”

    “谁知当年的敏公子抱着孩子没有逃多远,却是被听闻了消息的萧氏堵住了去路。”

    “萧氏?”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江洛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隐约察觉了其后可怕的真相,语气也变得有些y森,“为何?!”

    “回内君,当年萧氏的嫡长子萧云,乃是大金中万人不当其勇的名将,萧氏为了嫡长子的前途和名声,更为了和乌雅氏的合作,绝不能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更不要提那私生子,还是即将成为皇帝嫔妃敏公子的亲生子。而当初敏公子的行踪,却不是由萧氏发现,乃是乌雅氏告之萧氏,意为警告劝诫。”

    “我懂了。”

    出乎寒嬷嬷意料的是,这段话说过之后,坐在自己面前的江洛玉不气反笑,只是语气愈发y森可怖,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闻到了一股浓郁香甜的血腥气味后,终于在黑暗中露出了雪亮的爪牙。

    “那么,在慕容敏自杀之后,一直追杀昭敏到大泷的那些人,其中不仅有萧氏的人,也有乌雅氏的人?”

    寒嬷嬷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无奈之色:“这件事,老奴也不清楚,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虽然你做的那些事称不上一个谢字,可毕竟你告诉了我这件事,解了我这么大的疑惑,也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江洛玉扶着椅柄,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冰冷无喜无怒,可语气却比刚进门之事,柔和了不知多少倍。

    “多谢你告之我这些,我会放了你,允诺让你活着出城,至于你最后能不能活下来见到你的女儿,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寒嬷嬷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欣喜若狂的连连磕头,连面前的江洛玉何时转过身,又是何时离开屋内的都不知道,只是不停的喃喃道。

    “谢内君不杀之恩!”

    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江洛玉目送着慕容昊出府后,便独自一人坐在回廊上的凉亭中品茶,耳边响起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内君。”

    江洛玉仿佛心有所感,回头去看他:“怎么了?”

    眠星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今日在护城河边上,发现了一具女尸,看着着装打扮,好似是前几日被内君放走,告老还乡的寒嬷嬷……还有,就是那个小镇上屠户一家,就在我们发现寒嬷嬷死在护城河里的前一夜,家中在睡梦中起火,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她终究没有躲过去。”听到这个消息,江洛玉垂下头来,看着自己杯中泛起层层涟漪的茶水,目光微凝,“这世上,终究还是有许多比她还聪明的人,这不能怪她不聪明,只能怪她的命不够硬。”

    说罢这话,凉亭中静了片刻。

    眠星站在他身后,安静的不发一言,等待着江洛玉的吩咐。

    “也罢。”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下茶杯,浅紫色的衣袖掠过石桌,白皙的指尖浸入投进亭内的阳光,语气飘忽,“就将这几条人命,也记在我们的账上罢。”

    乌雅氏。

    天色渐晚时,忙碌了一日的玄衣人从垂花门处走来,抬眼就看见江洛玉正在庭院中安睡,摇椅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旁边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是烧着水的铜壶,眠星悄然无声的微笑着,低头给旁边的茶盏里续上水,一派安然静谧之景。

    他缓缓走到摇椅边,抬手止了眠星问安,示意他退下去之后,便低身坐在了江洛玉身畔,修长的手指触到他的脸颊,拂过他耳边被风吹起的碎发。

    “昭敏。”

    玄衣人察觉到他的声音没有模糊,知晓他没有睡着,便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江洛玉慢慢张开眸子,直起身来盯视着他,乌玉般的眸底有着浅浅忧色,笑容却淡淡的不见痕迹,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若是这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该如何是好?”

    玄衣人联想起最近的这些事情,立即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忍不住略微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嫡长子之位?”

    “不错。”江洛玉斜靠在摇椅上,目光凝定在自己的手指上,还有袖中的那枚暗枭令牌,“虽说双胞胎历来都是谁先出世,便指谁为长,可毕竟是慕容氏的嫡长子,父亲和伯父两人都还相争,我只怕若两人年纪生辰相同,到最后……”

    慕容昊无比聪明,瞬间就知晓了他话中之意,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站直了自己的身体,环抱住了他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怕等到我们百年之后,其中一个会因为嫡长子的位置,对自己的弟弟下毒手?”

    第324章 是谁不懂

    江洛玉半睁着眸子,叹息了一声,目光悠远的不知看向何处:“自古钱帛都动人心,更何况有了权势,财帛更是唾手可得,要知晓嫡长子与嫡次子虽一字之差,在百年传承的世家内,相差却何止是千万。”

    慕容昊低下身来,定定注视着他:“两个孩子都由你亲手教养,你没有信心?”

    江洛玉闻言,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一边捏着一边低声说道:“小孩的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说罢这话,他缓缓抬起头来,侧过头轻轻拂过那人乌黑的长发,低声叹道:“罢了,命数由天定,却由人搏命。”

    说到这里,他仿佛还有些想要说的话,可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又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以后的路途,谁也料不清楚,此劫过去之后,也不一定就再也没有劫数,慕容氏应当走向何处,与皇室的关系又该几何?当初慕容敏的死万一有一日会被揭开,又会对慕容氏和皇室起怎样的变化?

    到现在,这些都是未知之数啊……

    他正在沉思着,却听见耳边的人低声问。

    “怎么不说话?”

    江洛玉含笑摇了摇头,乌玉般的眸子微微闭起:“或许是我多想了……现下是男子女子还是双子仍不可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权势之位,这么多的变数……”

    “别担心。,,

    听见那个声音在耳边低喃,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勾起唇角抬头看去,目光从面前的慕容昊身上,转向了不远处站着,正垂着头倒茶的那个背影,笑着说道:“是啊,现下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眠星啊。”

    话一出口,站在不远处的眠星就转过身来,含着柔和的笑容走到两人面前,仿佛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些讶异的问道:“内君唤眠星何事?”

    江洛玉被身边的玄衣人扶着起身,手指略微握了握那人的手,直起身来拍了他一下,眉眼中带着调笑之色:“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过半个月你就要出嫁了,怎么还来侍候我?也不去准备自己的东西,或者是绣绣嫁妆什么的……”

    眠星一听这话,想起自己那个早就被救出来,前几日事情毕后见过的那个人,又想起两人多年分离之事,闻言眸中已然有了眷恋欢喜之色,却仍然神色镇定的狡黠回道。

    “瞧内君说的,好似内君出嫁的时候,曾像个女子一样去绣自己的嫁妆,或是准备什么胭脂水粉的回门时候用?眠星可不听内君说这些。”

    江洛玉被他说的哭笑不得,抬手用骨扇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越来越大胆了,我也是你能编排的么?”

    “内君饶命啊!”

    江洛玉看着他动作灵敏,听到这话就立刻几步跑开的远远的,含着笑容望着他们两人,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身畔的人说道:“你瞧,好不容易调笑一下新嫁的,新嫁的却不识抬举,连我说话都不爱听了,我可真是万分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昊今日也一反常态,这回不沉默了,一直淡冷无波的面容更泛起了丝丝涟漪:“你怎会苦恼这个?”

    “你怎知我不会苦恼这个?”

    听他反驳的快,慕容昊握紧了他的手指,突然抬起头来收了笑容,朗声道。

    “进来。”

    话音未落,江洛玉顺着他的眼光往外看,正巧看见两个身着湖绿色衣衫的下人朝着这边走来,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好似猜到了什么,却一时间不敢确定:“这两个是……”

    慕容昊看了一眼远处笑望着这边的眠星,又看了看那两个走到近前的人,低声道:“芍药,妃剑。”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到了江洛玉面前,面容虽不算十分漂亮,可也清秀可人,走路时看起来像是有武功底子的,江洛玉瞧见他看眠星的眼光,知道慕容昊怕是自己这里人手不够,这才从自己那里调来了人服侍他,便含笑看着他们规规矩矩的低身行礼。

    “芍药(妃剑),见过内君!”

    “芍药妃剑,一个丫鬟一个双侍,你也准备的齐全,名字是你取的?还看不出来你有这样旖旎的心思。”

    听了这话,慕容昊缓缓摇头,眼底的笑意深深。

    他一摇头,江洛玉反而更是好奇了: “不是你?那是谁?”

    话音未落,一阵连绵不绝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一个身影磨磨蹭蹭的跟在那两个湖绿色的背影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是我。”

    看着那一身熟悉的乞丐装,江洛玉微微抿起唇瓣忍住了笑,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慕容昊,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光却在触到宓千千身后,跟着不远的另外一人时,先是略微凝固,眉宇间带了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祭弟,我们可是久见了。今r,i你们两人怎么有空,前来将军府?”

    在宓千千之后,陪着他一起前来的,正是慕容昊名义上的嫡亲弟弟慕容祭,他虽然面容依旧苍白的没有血色,可观其神采已比原来好了许多,现下更不必用轮椅四处走动,而完全可以站立行走了,看着江洛玉迎上来后,立即对他微一拱手,笑道。

    “祭见过兄嫂,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兄长回来的时候拜见父亲,好似有要事相谈,父亲召我也去作陪,说完了正事之后,祭想着也该让宓先生来看看兄嫂的身体,只是宓先生死活要拉着祭才肯前来,祭这才叨扰兄嫂了。”

    “此事无碍,祭弟不必放在心上。”听他口中提起父亲二字,江洛玉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昊,想起自从这件事后慕容奇和慕容祭终于打开了心结,虽然并非十分亲近,却也并不十分排斥了,不禁露出会意的笑容,“不过,你面色好了许多,看来宓先生真是用心调养了。”

    宓千千被江洛玉这话,和看过来略微有些促狭的眼光,逼得有点脸红,下意识看向身畔的慕容祭,眼底仿佛有所期待,更深处又仿佛蕴含着一点情愫,慕容祭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江洛玉这句话隐藏的深层含义,只单纯以为是在夸赞宓千千医术高明,于是就单纯附和道。

    “兄嫂说的不错,要不是宓先生,现下祭怎能如常在地上行走,这些功劳我都记在心里,等到以后先生要走的时候,慕容氏可都要一一还报宓先生。”

    江洛玉一听这话就心觉不好,还没等说话的时候,宓千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晈了咬唇瓣之后,骤然后退了一步出了四人的那个小圈子,握紧了手指低喃道:“慕容氏,哼!慕容氏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要慕容氏来还报!”

    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走向垂花门,眸光低垂看不清神色,只是步履匆匆,没有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江洛玉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眸底的无奈之色更深了,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好似察觉到了一些却不敢确定,此刻神色凝重的慕容昊,又将目光移到面色困惑,看着宓千千走后一头雾水般的慕容祭身上,又有些忍不住要叹息了。

    “这……这是怎么了,还没等说一两句,宓先生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此事我也不知。”听到慕容祭疑惑的语气,江洛玉想起宓千千方才离开时的神色,和当时他初来慕容府中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感觉,却还是微笑着“提醒”着慕容祭,“不过祭弟,可是你在方才来的时候,出言不逊惹恼了宓先生?”

    第325章 船到桥头

    他这么随口一问,慕容祭还真的努力想了片刻,他以往的聪明才智风华逼人一遇到宓千千,好似就瞬间完全不见了一样,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担忧的看向那人离开的背影:“兄嫂,祭冤枉啊,并没有此事……”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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