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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大唐双龙传同人]穿越之围观大唐 作者:青书无忌

    第2节

    “……可是你的心疾……” “……师父,我满打满算,就还有两年的时间。我生下来就被你带在身边,我真想出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宁楚垂下眼帘,他自从发现了师父用自己的生命来给他续命后,他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了。 至少在死之前,看看这里的风景,走走这个世界,也不算白活一次。更何况,这个时候,正是江湖风起云涌战火硝烟弥散之际。他想去打打酱油,围观一下。 步三爷沉默了,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记得带上足够的药……把黑墨也带上吧。” “多谢师父。”宁楚郑重地鞠了一躬,好久好久才重新直起身子,“那徒弟我走了。”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啥米?这就走了!步三爷瞠目结舌地看着宁楚从柜子里拿出早就整理好的包袱和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淡定地走出木屋。 直到半晌之后,步三爷才回过神,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山谷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养的ji还在无忧无虑地四处溜达着。 完了,步三爷懊恼地扯了扯胡子,他都忘记警告他徒弟要防色狼了,不管女色狼还是男色狼,都要防。 不过就算说了,估计他徒弟也不会有什么自觉。 因为山谷里几乎什么都不缺,但是就缺镜子……  第6章 宴会  宁楚并没有计划好去哪里凑热闹,他在经过大城市的时候,曾四处询问了一下,发现没人知道寇仲和徐子陵。 说明这两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没有闯出江湖上的名声,不过时间推算起来,也差不多是最近一阵了。 宁楚出谷所见,虽然不能算是哀鸿遍野,但各地的战火纷争不断,真真是一个朝代末期的凄惨景象。 他身边带着黑墨,等闲人不敢靠近,倒也少了很多麻烦。宁楚其实并不是像他师父那样,不知道自己长得惹祸。虽然谷中没有镜子,他一个大男人也用不着对镜梳妆什么的,但小时候见过他那对天仙般的爹娘,多少也能知道自己就算是继承了那两人最缺陷的基因,恐怕也不会长得对不起观众。只是他并没觉得他这副容貌需要易容或者遮掩,这年代的易容术,其实非常的不舒服,用面粉在脸上涂涂抹抹,干了之后越发的难受。他可不想让自己受罪。至于戴上斗笠……那他还看什么风景? 更何况他基本不在一处地方长时间停留,出了城镇,在山林里就是黑墨的天下,再多的人想找他麻烦都要考虑再三。实在不行再一把药迎风撒下去,保证解决。 宁楚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一路向南,在第五天的时候,宁楚感到无聊了。 其实每个城镇的风景都大同小异,就算有的城镇繁荣,有的城镇萧条,但对于宁楚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走在他身边的人,和每个城镇里的人,都是陌生人。 宁楚以前在山谷里时,从来没觉得寂寞是种可怕的心情,也从不认为他自己是寂寞的。 但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边的人越多,他就越觉得寂寞,就连身边的黑墨也缓解不了他那样空寂的感觉。 原来他还真是来到了古代。之前的十八年,他都在谷中长大,其实心理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无法逃避,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黑墨和步三爷,他没有任何熟悉的人。 那种严重的隔阂感,和众人看他的眼神,都让他非常不舒服。 这天,宁楚坐在茶馆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白开水。 他的病是不能喝刺激x_i,ng的饮料,茶叶、酒等等都不能沾唇。连吃的东西也有限制,辛辣咸腥的食物都不能吃,所以即使出谷到了繁荣的城镇,能让他感到比谷内好的东西还真不多。 宁楚叹了口气,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碗,又管茶馆的小二要了一壶清水,倒在碗里摆在黑墨的面前。倒不是黑墨挑剔,而是这茶馆里用的茶杯碗筷都是给人用的,他虽然不会嫌弃黑墨,但作为医生,卫生还是要讲的。人家让他带宠物进店,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宁楚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这家茶馆还真不让人带宠物,只是面对一只黑豹,根本没人敢上前来阻止。 黑墨用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茶馆里窥视的众多目光,确认那些人都转过头去之后,才低头开始喝水。 宁楚拍了拍它的头顶,其实最不适应的应该是黑墨才对,让一直在山林生活的它走在人群中,肯定让它非常的不舒服。 “黑墨,我们回去吧,外面不好玩。”宁楚淡淡地说道。 黑墨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支持他的无论什么决定。 宁楚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他还没有金钱兑换的概念,不过他师父有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能散点财就散一点,反正他师父也不会介意。他正想带着黑豹离开这间茶馆,忽然听到了旁边桌的聊天。 隐约,好像夹杂着石青璇的名字。 —————————— 王通,是当代有名的大儒。他生x_i,ng奇特,武功高超,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著《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他在东平郡宴请天下豪杰,听说还请来了天下闻名的石青璇小姐。 宁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暂时打消了回谷的念头,问明了去东平郡的方向和宴会的时间,便带着黑墨朝东平郡而去。 至少,去看看他的姐姐一眼。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白胖胖的婴儿,现在是不是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在这个世界里,能让宁楚感到兴趣的人不多,但石青璇却绝对算一个。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更何况算一算,碧秀心也死了很多年了,石青璇估计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他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够了。 宁楚到达东平郡的时候,离宴会的开始还有三天。他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根本不可能有邀请函。但他知道石青璇只是因为碧秀心和王通的交情,才受邀过来吹奏一曲的。根本不会在宴会上现身,而是在屋顶上对月当空,让宾客们听听曲子就够了。 所以在入夜之后,宴会开始时,宁楚就坐在了主宅的屋顶上,黑墨照例趴在了他的旁边。对于跳跃度可以超过四米的它来说,飞檐走壁这种事情根本就是轻飘飘。宁楚舒适地半靠在黑墨的身上,有趣地揭开一片房瓦,在黑暗中看着下面的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他之前觉得无聊想要回谷,是因为没有融入到江湖中,放眼所及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即使有人来找他麻烦,都是小角色。 但今晚就不同了。按照他的记忆,除了他的双胞胎姐姐,还未出名的寇仲和徐子陵,还有那从塞外来的跋锋寒,都会在这场宴会上登场。 看来他这总是走错影院的观众,终于是等来了好戏的放映。 宁楚在黑墨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正看着天上的弯月发着呆时,忽然觉得黑墨的身体动了动。 顺着黑墨的视线看去,宁楚发现在后院的高墙上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两人翻着墙潜入了后院,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明晃晃的大堂,开始混吃混喝。 虽然因为角度和后院y暗的光线,他看不太清那两人的面目,但宁楚可以肯定这两位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寇仲和徐子陵。 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和这两人相见的,宁楚不想错过见到石青璇的机会。要知道石青璇隐居在蜀中的小谷,很少出现在其他地方,错过了这次,就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黑墨又重新趴了回去,宁楚却没再靠在它身上,而是盘膝端坐,把包袱里的枯木禅琴放在了腿上摆好,闭上了双眼。风清月朗,平心静坐,心不外想,正适合等石青璇出现,看看可有机会琴箫合奏。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正好一眼就看到了从正门刚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在明亮的灯火映照下,走在前面的那名男子高挺英伟,不同于中原人士的高鼻阔目,轮廓分明,面目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那双凌厉的双眼,一看便知他这人无比的霸道强横。他在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他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岁之间,形态威武之极。 他分明是没有邀请函而擅自闯入,王家的家丁前仆后继地拦截,但他连刀剑都未拔,双手都未动一下,只用腿脚便把那些人从身边踹飞。 宁楚看得一挑眉,和偷偷摸摸的双龙不同,这么拉风的出场方式,这么强横的x_i,ng格,看来这个人就是那个跋锋寒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发觉那跋锋寒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准确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第7章 石青璇  在许多年后,跋锋寒回想起来这个时刻,都会不断问自己。若他当时没有抬头看那一眼,那么他和宁楚的开始和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 但在当时,跋锋寒也只不过是个心高气盛的年轻人,他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道窥视的视线,便很自然地去找寻那道视线的源头。 然后他看到一片白。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皓白柔和的弯月下,那个穿着白衫的少年,清冷得如同塞外的雪一般纯净的白。 由于自己身处在灯火通明之处,那人却在黑暗之中,跋锋寒就算运足了眼力,也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可偏偏越看不清,越引起他心中的好奇。 “跋锋寒?”跟在他身后的傅君瑜不解他为何突然停下。 跋锋寒收回目光,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大堂内闯去。他面目如常,只是心底不经意地烙下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cha曲。 坐在屋顶上的宁楚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发现,尽管知道跋锋寒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从他没有变化的眼神中也可以确定对方没有看到他的面目。但那种如有实质的目光却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本来是想要当个观众的,可没有准备被人当演员看。 不过跋锋寒身边带的女伴倒长得很特别,样貌也不像是中原人,眉眼细长,很有韩式的韵味。宁楚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美女应该是和寇仲徐子陵的干娘有关,大抵应该是高丽弈剑术大师傅采林的徒弟。 宁楚正在整理人物关系,却见大堂内跋锋寒已经开始二话不说地踢馆。 对,踢馆。跋锋寒是个武痴,来中原就是磨练武艺来了,只要江湖上有名号的,他都会上门请求指教。王通成名几十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封刀退出江湖,自不可能和跋锋寒交手,他的朋友欧阳希夷看不惯跋锋寒嚣张的态度,拔刀而出。 宁楚尚是首次看到高手比武,而且他所在的位置又是屋顶,视线和一般人不一样,感受又不同。他本是不愿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之人,但对于武学总是有股钦佩之感。相较于现代的枪战,古代的刀光剑影,更是透着一股艺术杀人的魅力。 步三爷并没有教他具体的武功招式,而是把针灸施针的方法教给了他。他自己一开始是没有体力和腕力握刀持剑,所以研究了用琴弦当弓弦,拿银针当暗器使的方法。虽然用千年古琴当武器有点暴殄天物,但却非常的顺手。尤其他熟知人体x,ue道,再加之体内拥有步三爷的内力,虽然只会使用三成,但也足以能够自保。 喏,应该不会有人说他用暗器卑鄙吧?起码他还没考虑在银针上淬毒呢! 宁楚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堂内的比武,这时旁边的黑墨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屋顶的另一边。 宁楚抬起头,正巧看到一道碧色的身影飘然落在了屋顶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对方是一名女子,长发垂腰,如云的秀发柔软服帖,发梢在晚风中自然地吹拂着。她的素手持着一管翠竹做成的竹箫,曼妙的身姿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但偏偏她的脸上覆着一块丝帕,只露出那双灵动晶亮的双眸,正定定地朝宁楚看来。 这人肯定就是石青璇无疑,宁楚能感到她在看到他的面容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惊疑不定。他忍住想要摸自己脸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长得是神似石之轩一些,还是更像碧秀心。古代的那些铜镜对他来说都太过于模糊,就算看了也等于没看。 不过他知道自己长得肯定和石青璇不像。龙凤胎一般都是异卵同胞,除了出生时间一样外,和真正的同卵双胞胎不一样。 石青璇的视线看到了宁楚膝上的琴,和他身后的黑豹,再加上他的容貌,纵使是她见惯了世间超绝的人物,也不由得呆愣了半晌。如此的少年,在武林中肯定不会籍籍无名,她怎么会没有印象? 宁楚感受到了石青璇的迟疑,不由得勾起唇角朝她友好地笑了一下。他很少笑,所以只是简单地勾了一下唇角,但眼中的温暖却是很清楚地投s,he了出去。 石青璇更是娇躯一颤,这抹笑容,和她娘亲的笑容是那么的像。 她一想到她的娘亲,才想起她千里迢迢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替她娘亲还一个人情。尽管面前的少年容貌出众,但她一向对男子敬而远之,对方不主动,她也不会先开口问什么。石青璇平心静气,过了片刻,便把那管竹箫放在唇边。 一抹空灵的箫音飘荡在夜色中,此时大堂中的刀剑交击声仍不断传来,箫音穿cha在其中,从一开始的若有似无,到连绵不休婉转凄迷,宁楚静静地听着,知道这箫音并不是乐谱上所记载过的曲子,而是石青璇信手拈来的闲趣之作。 大堂内的拼斗声已停,本来过招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沉浸在箫音中。 宁楚双手虚按在琴弦之上,略一沉吟,双手便动了起来。 其实有人曾经说过,外科医生和艺术家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人,有天赋的人才能当之。宁楚的双手自从不能握那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后,便把那种情绪倾注到了练琴之上。 步三爷根本就不懂音律,也没人教导宁楚应该如何弹琴,他只凭着内心的情绪,托抹挑勾,随意弹奏。正如步三爷给他找来这张琴的原因,他的病让他不能轻易牵动情绪,他只能用琴声来抒发内心的感情。 在大堂中本来聆听石青璇箫声的众人,正被那如歌如泣的箫音牵动着无数情绪,忽然一声金石之音平地爆响,铮然响彻整个夜空,竟让人不知道这琴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在别人的演奏中擅自穿cha进来,本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更何况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石青璇小姐的演奏中? 但却没有人提出抗议,因为他们全身心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所震撼。 箫音本就像是一道不留痕迹的清风,吹拂众人的心头而过,就像是吹过那平整的湖面,带起粼粼波纹。或穿过那山林之中,吹动那树梢枝叶缓缓而动。但那道清风吹过之后,波纹还是会消失,湖面会重新平静,树枝会恢复原样。 但琴音则就不同,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暴风疾雨,敲打着众人的心田。湖面被豆大的雨点敲击,再也不复那平静的景色,那树林中枝头摇曳,甚至还有无数叶片被雨打飘零在地。 琴音仿若带着一股无以伦比的魔力,让所有人都难以自持,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神。 等宁楚回过神时,才发觉箫音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石青璇正拿着那管竹箫,呆呆地看着他。 宁楚一怔,知道自己又太过于沉浸,连忙右手一个滚拂,最后的那点飓风急收,正如琴音来时的毫无准备般,收止也出乎意料的突兀。正像一场夏日的暴雨,来去迅疾无踪。 夜空中又恢复了宁静,大堂之内已经没有人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全部都努力平静已被琴音扰乱的心田。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在世上居然还有人比石青璇的箫音更加令人感慨的音乐存在,却没有人知道这琴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所弹奏的人又是谁。 立在当场的跋锋寒更是心神不定,他之前虽然没有看到那少年的面目,但却看得到他膝上放着一张琴。难道这等琴音,竟是那名白衣少年所奏? 宁楚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他歉然地看着石青璇,他本想来个琴箫合奏,但一时忘形,居然盖过了箫音,弄巧成拙了。其实音乐底蕴这东西,多少讲究的还是阅历。石青璇只有十八岁,怎么也不可能有他这活了两辈子的人感触深。 石青璇用她那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宁楚一眼,却并不是对他说话:“王世伯、欧阳世伯,青璇技不如人,等回去再多加修炼,再来奉娘遗命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她的声线甜美柔雅,说话的呼吸间歇本身便带有强烈的音乐感,在这如此美妙的月夜中,比她吹奏的箫声还要迷人上几分。 大堂内欧阳希夷高声道:“青璇既然仙驾而来,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他身旁的王通加了一句道:“何方高人驾临王府,王某招待不周,敬请谅解。”王通所指的是宁楚,他以当代大儒的身份说出这番话,自是给宁楚足够的面子。 可宁楚却并没有想下去见那些人,他看着同在屋顶上的石青璇,并没有说话。 石青璇的美眸定定地看着他,轻声拒绝道:“相见不如不见,青璇这就走了。这位公子,可否让青璇知道你的姓名?”她的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宁楚说的,大堂内一片喧哗,这是名震天下的石青璇,首次询问一位男子的姓名。 而且听上去,还是位年轻的男子。 宁楚迎着石青璇清澈的目光,眼前闪过十八年前那个小婴儿的画面,这种时空的交错感让他不禁一阵恍惚。 大堂内等着听八卦的人们都愤慨起来,以为宁楚在刻意拿乔。跋锋寒却已经屏住了呼吸,静心等待着那名少年自报姓名。 石青璇也不着恼,连眼神都没有改变,依然那么清澈地看着他。 宁楚的眼中最后闪过了雪地里石之轩那毫不留恋的背影,眼神已然转冷,语气淡漠地说道:“宁楚,我叫宁楚。”  第8章 跋锋寒  石青璇在听到宁楚的姓名之后,便朝他微一颔首,“宁公子的琴音让青璇受益匪浅,他日如有缘再见,定要再次请教。”说完顿了顿,倒是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歧义,便岔开话题道:“宁公子,王世伯和欧阳世伯都是好客之人……” 宁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来此,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和其他人无关。” 大堂内旁听八卦的人都全部风中凌乱了,这是华丽丽的公开示爱吗? 就连石青璇都愣住了,面纱下的脸容都已经羞红,但她定了定神朝宁楚看去时,却没有看到她已经从其他人眼中看惯的那种爱慕,有的只是温暖和关心。 宁楚像是放下了一件天大的心事,淡淡道:“你很好,我很高兴。” 石青璇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终归化为淡然一笑,朝宁楚点了点头后,便飘然离去。 宁楚也并没有失望,他本来计划,就是这样。他没有到达石青璇说的那句“相见不如不见”的地步,他只是想看一眼他的姐姐,就够了。 只是在石青璇背影尚未消失时,忽然一道人影窜到了屋顶之上,朗声说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竟是那跋锋寒。 宁楚在心底大皱其眉,姑且不管那跋锋寒是不是真对石青璇有意,这副姿态,未免也太过于孟浪。况且他本身来这宴会中,就带着女伴,当着自己的女伴面前追求其他女子,这男人不是自信心太过于旺盛就是根本不尊重女x_i,ng。 宁楚本想替石青璇出声训斥对方,但却见他那个极有原则的姐姐,压根连头都没回,很快身形就融入到了黑夜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果然对待无礼之人,无视他比搭理他更加打击人。宁楚大为佩服。 跋锋寒并未感到受挫折,他出声留石青璇,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他的目的,是想看看那位弹琴的少年。 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然后倏然睁大了双眼。 跋锋寒在这一生中,最爱的就是他手中的刀剑,认为世间任何东西也不及他手中的刀剑一半重要。他曾在塞外征服了草原上最美的女子芭黛儿,丝毫没有顾忌她已经有了婚约。这是草原上的传统,有力量的男人,就拥有最好的一切。他们的本x_i,ng就是掠夺和征服,而当他发觉芭黛儿开始影响到他追求武道之心时,他又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他认为,芭黛儿是他在武学道路上的一项考验,他能抛弃温柔乡,就更能让自己的心越发的冷酷,对待刀剑之心越发虔诚。可是当他看到宁楚时,本来坚硬的心忽然间无法自持地动摇起来。 相比起他面前的宁楚,芭黛儿不过就是那草原上的一朵娇艳的花,虽然好看惹人怜爱,却没有任何的灵魂,任凭着风吹雨打甚至让人随意采摘。而这盘膝坐在屋顶之上的白衫少年,更像是天山上的雪莲,仿佛集天地的灵气于一身,让人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对于美好的人和事物,所有人都会心生亲近之感,跋锋寒忍不住拱手道:“跋锋寒。” 宁楚挑了挑眉,这人之前不是自己做过介绍?他又不是耳聋,自然知道他叫什么。此时他身边的黑墨伸过头来在他肩上蹭了蹭,宁楚知道它恐怕是在这里呆得闷了,催促他早点走,便收了心,开始把他的枯木禅琴细心地用布包起来。 跋锋寒此时才发现这名少年身边,竟还带着一只黑豹。由于夜色漆黑,豹子的身体也是黑色的,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看到。跋锋寒正惊诧间,就见宁楚已经收拾好站起身要走了,连续两次被人漠视,就算跋锋寒脾气再好,也再也忍不住了。 更何况,他脾气根本就不好。 宁楚看着突然横在眼前的刀,那刀身上反s,he着那天上柔和的月光,看起来竟无比的冷冽。宁楚抬起眼,朝拦在他面前的跋锋寒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跋锋寒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故意扬高了声音道:“宁公子琴艺超群,不知道武艺是否也能让人出乎意料呢?当然,能被石青璇小姐垂青之人,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宁楚环顾四周,发现本来在大堂里呆着的众人早就已经转移到了庭院之内,全部都仰起头兴致盎然地看着屋顶上的他们两人。 那是,女主角都走了,谁都以为这场戏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争风吃醋的戏码上演。 宁楚的内心非常的不爽,他本来就是想围观的,结果现在反而被人围观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的脸色未变,但身边的黑墨与他相伴多年,自然可以感觉到他心中的情绪变动,毫无预警地怒吼了一声。 这声怒吼犹如平地惊雷,庭院内的众人一片惊呼,他们也是此时才发现在屋顶之上,那看上去单薄柔弱的宁楚公子身边,竟然还有一只猛兽。 可是跋锋寒横在宁楚面前的刀锋,连颤都没颤一下。 “宁公子,若你不屑与跋某动手,也可以让我和你的那个宠物过过招。”跋锋寒轻佻地笑笑,自是不把那只黑豹放在眼里。豹子再凶,也不过是一只畜生,何足挂齿? 跋锋寒心情轻松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他自己已是极为高大的身材,他没想到这个宁楚站起来也十分的修长,只比他矮了半头。但身形十分单薄,却衬得他的手脚修长,极为优雅。月光的笼罩下,他的肌肤就像被渡了一层光华,让人不由自主地连呼吸都要放轻了,生怕这肌肤真的会吹破可弹。而且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对方的那张脸根本就是完美无缺,连睫毛的抖动都让他心神一颤。 跋锋寒着迷地看着他那双秋水般的眼瞳朝他看来,那张薄唇一张一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疯狗。” “你说什么?”正沉迷于自我幻想的跋锋寒一惊,根本就无法相信从这个玉雕般的人口中听到了什么。这就好像正在吃着ji,ng致美食之时,忽然在那美味无比的饭菜中发现了一只苍蝇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这等容貌这等气质,怎么会说出这样粗俗的言语? 宁楚以为跋锋寒耳朵不好,善良地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你是条疯狗。” 跋锋寒这回听清楚了,听得极为清楚,听得他连手中的刀都开始颤了。 “觉得我说错了?”宁楚仍然淡淡地说道,“你到处找人打架,见谁打谁,见馆踢馆,这和见谁咬谁的疯狗有什么区别?” “你!”跋锋寒没料到他追求武学的艰辛道路,居然被这人说得如此不堪。但他偏生没有对方的好口才,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宁楚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得罪了这个男人,干脆就得罪得更狠一些,继续淡淡说道:“还有,你在塞外被人追杀,没有实力抵抗对方,才逃到中原来发疯,不是丧家之犬是什么?”他顿了顿,最后做了一句总结道:“你只是一条丧了家的疯狗。” 这番话说得冷冷清清,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咬字极为清楚。庭院内的一干人等大呼痛快,他们亲眼见到跋锋寒来到此处挑战王通,不顾主人家正在开设宴会,强行闯入。所有人都对他不满,却没有人像宁楚这样真的不顾情面地说出来。 当下就有许多人哄堂大笑,均心想这情敌争风吃醋的戏码还真是百看不厌的经典之作,只是不知道这斗嘴之后,会不会来个激战呢? 只有王通和欧阳希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跋锋寒的实力如何,欧阳希夷是刚刚亲身体验过的,可以说和他同样年纪的人,此等武功,中原根本罕有。他在塞外被毕玄追杀,那也是因为对方是成名数十年的武学名宿,实力上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看那宁楚公子,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跑一般,怎么可能会有跋锋寒那种的武艺?更何况只听他的琴声,便知他在琴艺上下了多年的苦功夫,又怎么可能会有同样ji,ng湛的武功? 跋锋寒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并没有很快地勃然大怒,而是收回了刀锋,静静地退后三步站在那里,做了一个江湖上通用的“请”的手势,正式地向宁楚挑战。 一阵夜风拂过,吹得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庭院中的人眼见那两人卓立在夜色之中,竟一时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然后,那道白色的身影,率先动了。  第9章 止情丹  在庭院围观的众人,在那道白色身影动了之后,都睁大的双眼,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结果,宁楚公子却是向后而动的,他用脚尖点了一下房梁,紧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轻盈动作,便飘在了夜空中,往远处翩然而去。 跋锋寒也紧随着那道白影的身后而去,但看上去,也知他的轻功不如宁楚。 围观的众人均发出一声失望地叹息,知道这两人恐怕是另择地点比武去了,大抵也有可能是那位宁楚公子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武功招式。就连房顶上的那只黑豹也不知不觉中隐入了黑暗之中。 王通和欧阳希夷都难掩内心的震撼,他们两人本以为宁楚的武功不会高,但就他露出的那一手轻功来看,这世间就少有敌手。 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宁楚?姓宁?和“天下第一人”宁道奇可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并没有听闻宁散人有后人了…… 且不管宁楚的真实身份如何,王通暂时抛去心中的疑惑,做一个称职的主人家,招呼大家回到大堂继续宴会。 戏的主角都退场了,观众们也都收回了目光,纷纷回到大堂内,但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刚刚的那场大戏,争论着到底是谁才能赢,或者石青璇小姐是不是已经芳心暗许等等等等…… 在庭院中,还有两道人影站在y暗处没有回到大堂内,若是宁楚没走的话,自然会认出来这两人就是以后会名震天下的寇仲和徐子陵。当然他们现在还是初出茅庐籍籍无名的小子。他们以前只是扬州的两个小混混,凑巧得到了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现在的他们,虽然练了《长生诀》,但还远远不够格,甚至连这种宴会都需要偷偷翻墙进来。 “陵少,你说那两个人比武,谁会赢?”寇仲一手搭着徐子陵的肩,一手摸着下巴上没清理干净的胡茬,闲闲地问道。 徐子陵皱眉思考了片刻道:“那位宁公子轻功卓越,若打不过,应该还可以全身而退。”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有没有看到石青璇都已经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现在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就是那位宁楚公子和跋锋寒的针锋相对。 “切,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个小白脸打不过风shi寒喽?”寇仲啧啧有声,虽然那两人他都是头一次见面,但跋锋寒给他的印象非常不好。 “随便给人起外号的习惯不好。”徐子陵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都没有看清那个宁楚公子长得什么样子,但用小白脸这三个字来称呼对方,显然太失礼了。 寇仲还想还嘴,不过正巧看到了那个和他们有过节的东溟公主带着人要来找他们麻烦,赶紧拽着徐子陵翻墙溜了。 ———————— 在和宁楚遥遥相对之时,跋锋寒已经猜测过了宁楚第一招会攻向哪里,或者会用什么角度什么方式,但绝对没有想到对方会逃。 对,他绝对是在逃跑! 虽然所有人都会认为他肯定是不想被人看到武功招式而离开,但跋锋寒却不知为何,就是知道他是在逃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说了那种挑衅的话,居然可以一转身若无其事地逃跑? 跋锋寒满腔怒火,在黑夜中追着前面那个白衣飘渺的身影,发誓一定要追上他打败他! 他拥有这么好的轻功,武功肯定也不差。难道是不屑和他过招? 跋锋寒这么一想,就越发的愤怒,本来已经飙到极限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被紧追不放的宁楚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了。 其实他的轻功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他羸弱的身体在那里摆着,所以每次最高强度的轻功只能支持半个时辰的时间,多了就会吃不消。宁楚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城郊,而黑墨也赶上了他,正并排和他奔跑在一起,示意他坐上它的背。 宁楚则摇了摇头,其实黑墨和他差不多,豹子最强的其实就是瞬间爆发力,是世界上最快的短跑选手。但若论长劲,却远远不如一匹马了。如果跋锋寒可以教他那种把人体内的内力传输到马身上的人马合一术的话,恐怕加上他体内步三爷的内力,黑墨的速度才是最恐怖的。 不过,他和跋锋寒的关系现在已经僵成这样,大概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吧? 宁楚并没有后悔,他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人活一世,若连说自己想说的话的权利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他真觉得骂完就跑这种事也没什么丢人的,因为他打不过嘛! 但是跑不掉的话,那他也可以勇于承认事实。 宁楚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块空旷之地,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悠然自得地等着后面的跋锋寒。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好歹做个了断。黑墨冲劲过盛,直接跑了个圈子才兜了回来,然后静静地坐在宁楚的身边。 宁楚缓缓地平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淡漠地看着跋锋寒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跋锋寒则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他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已是不错,可这么一路追下来,这个宁楚却脸不红气不喘,显然是功力深厚。 宁楚不知道跋锋寒的心底在想什么,他脸色发白,并不是因为他功力好,而是因为他心脏功能不好,贫血。但他也不愿示弱,自己身体不好,是自己的原因,并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而且他估计,就算他说自己有心疾,跋锋寒八成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他在说谎。 “小气啊!被人说了几句,就挂不住面子了吗?”宁楚背着双手,眼中清清楚楚地盛满了鄙视的目光。 跋锋寒怒火满格,沉声道:“在下又怎是那么小气之人?宁兄莫忘了,在宁兄贬低我之前,我就已经要与你过招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宁楚挑了挑眉,他确实不理解这些武林人士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习惯。 跋锋寒再次感到被漠视的愤怒,“是为了看看青璇小姐垂青之人,是否有这个资格。”不过跋锋寒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借口,他是想更了解眼前的这个少年。越接近,就越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谜团。 宁楚眉梢一凝,这个男人,是为了他姐姐才挑起争端?他不是已经有了女伴了吗? “你要比武?那么怎么才算赢了你?”宁楚淡淡开口道。反正他也试着逃过了,逃不掉,那就开打吧。 跋锋寒皱眉,难道刚刚是他想错了?他只是想另外找地方比武?而不是逃跑?不过跋锋寒心底也有一股不明的情绪逐渐升起。之前躲躲闪闪的不愿和他交手,现下一提起石青璇,就这么爽快地答应。难道他真的被那个石青璇给迷住了吗? 跋锋寒并没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在他的眼中,向来只能看得到强大的东西和美丽的东西。强大的东西要去拼斗要去打倒,而美丽的东西则要去占有。 自然,宁楚已经被他归类为美丽的东西。 跋锋寒按住刀柄,轻笑一声道:“只要你赢了在下手中的刀,就算赢了。” 宁楚伸出双手,平静地说道:“你是要用刀和我空手比吗?” 跋锋寒一愣,“你没有武器?” 宁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从没有拿过刀。哦,菜刀和柴刀除外。”当然还要加上手术刀,宁楚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洁白无暇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经没有了长期拿手术刀而形成的特殊茧子,取而代之的是所有手指尖因为练琴而产生的薄茧。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完全的不同。 跋锋寒一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发生。虽然他早就发现宁楚身上除了那张古琴外,并没有其他武器。但却没想到他真的敢没有武器就在江湖上游逛。而且,他说出那句话时,他的脑海里居然瞬间去想象他拿着菜刀和柴刀的模样…… 跋锋寒用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对宁楚的身份更加好奇了。看他的样子,根本就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那么的骄傲那么的淡漠。又怎么会和菜刀柴刀扯上关系?他本来的怒火被宁楚这么一打岔,居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在做什么?这么没风度的事情,实在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风。跋锋寒既以把宁楚归纳为美丽的东西,那么就不该把他用对待强大的东西的态度对待。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的潇洒好看,“今日是在下唐突了,等来日江湖再见,再喝酒赔罪。” 宁楚不解,刚刚还要动刀动枪的,怎么突然就峰回路转了?见跋锋寒真的转身打算离去,宁楚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就走了?” 跋锋寒并未回头,只是哈哈一笑道:“是啊,青璇小姐应该还未走远,在下若是幸运的话,应该还能得见芳容。”跋锋寒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倒是屡试不爽。 他却不知道,石青璇是他身后那人的死x,ue。 跋锋寒忽然听到几声琴弦波动的声音,随着那几道琴音,他忽觉得背后的几处x,ue位一痛,竟再也无力继续往前走了,只能运尽全身的功力,强撑着自己站在那里,才不至于难看地摔倒在地。 “宁公子,你这是……?”跋锋寒锁紧了眉,他没料到对方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毒手,因为宁楚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可以背对着人s,he暗器的人。而且这暗器应该是银针,琴音正好掩盖了银针破空发出的声音,才让疏于防备的他中招。 宁楚单手拿着琴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给你一个教训,不是哪个女人都可以任意出手的。” 竟然是因为石青璇?跋锋寒怒极反笑,“宁公子可是看上了青璇小姐?只不过是一个隐居世外的女子而已……你给我吃了什么!”跋锋寒没料到宁楚居然会毫无预警地往他嘴里丢了一个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竟来不及吐出来。 “只是一颗让你不举的药丸而已,防止你到处发情。”宁楚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这止情丹是他师父做出来的,原理很类似后世为了防止猫发情的黄体酮。黑墨刚成年的时候,因为他们定居的山谷里没有母豹子,曾经闹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那个脱线的师父就弄了这种药丸给它吃。还专门怕黑墨察觉,改良了药丸,弄得没有味道入口即化。他当时才一岁多,正被心疾折腾得心力交瘁,没注意到步三爷的罪行。后来等发现的时候,黑墨已经被步三爷喂了好几年的止情丹了,就算他勒令让他师父给黑墨断药,之后黑墨也完全没有了发情的迹象,这件事让宁楚后悔不已。若是他早发现就好了。 不过这止情丹单吃一颗倒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时效x_i,ng只不过只有几天而已。宁楚看不惯跋锋寒对待女人的态度,更不爽他口出不逊,暗道一定要给这个种马一个深刻的教训。这要比什么十香软筋散的要给力多了。 宁楚把琴重新包好,打算走人。可就在他刚走出去三步时,身后突然传来跋锋寒y冷的声音。 “你最好快点逃,我的追踪能力很强。” 宁楚脚下一顿,忍住向后去看的念头,弯腰把琴系在黑墨身上,之后大步朝前走去。 跋锋寒紧紧地盯着他白色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右手臂的血脉才畅通,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拔出背后的几枚银针,唇边溢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狩猎,开始了。”  第10章 满月之夜的狩猎  宁楚蹲在小溪旁,先洗干净双手,再用双手捧水,洗净脸颊,再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入喉,让他的ji,ng神为之一振。 黑墨蹲在他旁边,也伸出舌头舔着溪水。猫科动物不能直接用嘴喝水,只能用舌头一点点地舔,所以时间不会很短。 宁楚也借着这个机会,靠在树干上休息一会儿。 自从十天前被跋锋寒坠上之后,他就和黑墨由东平郡往东疾走数百里,途中经过几个县城,和若干个山林,他施尽浑身解数,用尽各种手段,却始终甩不掉跋锋寒。 宁楚后悔了。 他没料到跋锋寒会这么执着,早知道他这么开不起玩笑,他一见到他就该绕道走的。 他知道跋锋寒说自己是追踪高手,并不是骗人的。这十天内,也下过雨,按理说黑墨留下的脚印和气味也应该消失了,而且依着他和黑墨对山林生活的熟悉,应该早就甩掉对方了。可偏偏对方越追越近。在三天前他们都已经碰面了,幸亏他骑着黑墨越过了一道山涧,才甩开他。这三天来,虽然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险情,可宁楚却知道,跋锋寒应该还在他的身后追着不放。 就像个y魂不散的鬼影子。 “呜……”黑墨已经喝完水了,走到宁楚身边蹭了蹭。 宁楚用手抹干净它嘴边的水渍,难得地叹了口气道:“今晚就不走了,你也好好歇一歇吧。” 黑墨先是不解地歪着头看着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朝已经升到树梢的月亮看去。 宁楚也随着它的动作抬起了头,脸色y沉无比。 圆月当空,正是满月时分。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步三爷帮他度过发病的时间,他已经有一阵没有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见黑墨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担忧,宁楚不由得拍了拍它的头,安慰它不用太担心。“没事,又不会挺不过去。那人若追来的话,就让他追来吧。都追了我十天了,他大不了打我一顿,反正那药的效果也不过是几天的。” 黑墨非常怀疑宁楚说的话,那个男人可不像是可以善罢甘休的x_i,ng子。不过它无法说话,只能烦躁地用前爪刨着地面。 宁楚虽然知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更重要,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站起来了,胸口传来熟悉的疼痛,让他毫无预警地喘息起来。他一手按住胸口,额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其实最难忍受的,并不是发病的时候的痛苦。而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体内的心脏究竟哪里出着毛病,只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终止这场煎熬,但他却偏偏做不到。 宁楚最后竟连坐都坐不住,只能抱着黑墨的头,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缓缓地躺在地上。黑墨也跟着他躺了下来,他们就像小时候相依相偎的那样,只有彼此。 黑墨一直都不敢擅动,即使宁楚抓着它皮毛的力度太大了一些,即使它躺下的姿势对于它的前腿有些难受,它也没有动弹一下。它知道宁楚很痛苦,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慢慢的,直到月上中天,直接照到宁楚的脸上时,黑墨感觉到宁楚抓着它的手力度轻柔了下来。它抬起头,安心地发现他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宁静。黑墨知道他只是因为脱力而睡着了,但还是担忧地凑过脸去,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才彻底放下心来。 黑墨歪着头舔了舔宁楚的左耳之后,换了个姿势想要眯一会儿,却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警觉地睁大了它那双金黄色的眼瞳,迅速跳起身,朝树林后的某处龇着牙低吼着。 跋锋寒拨开树丛,朝那只凶相毕现的野兽摇了摇手指,心情颇好地笑道:“你的警觉x_i,ng下降了许多嘛!这样怎么能保护好你的主人?”他的视线越过黑豹,一下子就看到了草地上躺着的那道白色身影。跋锋寒没见到那道身影因为他的到来而起身,不由得担忧地拧紧眉头:“喂,你的主人怎么了?” 他刚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在发傻。和野兽对什么话?那只是一只豹子而已。 跋锋寒边想边大步朝那道躺在草地上的人影走去,黑豹低吼一声,便朝他扑来。跋锋寒错身避过,右手举起刀柄,反手用刀鞘敲击了对方的后脑,轻松地把它打晕在地。 他还记得宁楚很宝贝这只黑豹,自然不能对它下狠手,所以只是打晕了而已。 跋锋寒懒得去管那只黑豹,迫不及待地在宁楚的身边蹲下。在看清对方容颜时,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跋锋寒还是不禁呆愣了片刻。 在青翠的草丛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更像是失足从天上掉落在人间的妖ji,ng。跋锋寒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生怕破坏了这个美好的画面。 他知道他是美丽的,但美丽这个词根本不足以形容他。谁都可以称之为美丽,但这个男人的身上,还有着一股超脱于美丽之上的魅力,让人无法忘记。 满月此时正在他们的头顶上,金黄色的月光柔和地洒了下来,宁楚原本冷冽的面容,看上去也有了些许柔和。这些天的追逃攻防战,让他的衣服也没有那么的整洁,头发也没有时间束得一丝不乱,看上去竟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让跋锋寒感觉到好似和他又亲近了几分。 “什么嘛,原来只是睡着了。”跋锋寒轻笑,“这些天是不是把你给累坏了?不过倒是睡着了更可爱些。”他边说,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在他期待已久的脸颊上摩挲。 温凉如玉的触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几百倍。 跋锋寒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苦追对方十日,为的自然不是像宁楚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为了报仇,而是另一种征服的欲望。以前曾为马贼的他,掠夺是他的天x_i,ng。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倾身便在宁楚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然后就是眉心、眼角、脸颊……一路向下。 身下的人开始有了反应,皱着眉别着脸躲避着他的s_ao扰,那种迷糊的情态同他清醒时冷冰冰的模样反差极大,让跋锋寒偷笑不已。可是对方下一刻从唇里呢喃出来的话语,立刻就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黑墨……别闹了……” 跋锋寒立刻沉下脸,双手按着宁楚的肩摇晃着:“黑墨是谁?” 本来好不容易熬过发病期的宁楚被晃醒,本来迷蒙的双眼在看清楚他面前的人时,瞬间恢复了清明。他迅速朝四周查看,在看到躺在远处的黑墨时,冷下脸寒声问道:“你把黑墨怎么了?” 跋锋寒这才知道黑墨就是那只豹子,心情立刻变得大好,“没什么,我让它先去睡一会儿。” 宁楚冷冷地看着他,知道黑墨肯定是被他打晕了。但他现在的身体酸软无力,就算空有一身的内力也完全使不出来,甚至连从衣袋里取出药粉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如果和跋锋寒好好谈一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看到被打晕在一旁的黑墨后,突然偏偏就不想示弱了。宁楚眼角浮现一抹冷笑,淡淡道:“刚刚你在做什么?难道对女人不举了,想转移目标祸害男人了不成?” 跋锋寒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没错,都是你下的那个药害的,所以宁兄你一定要负责到底啊!”说罢竟堂而皇之地把宁楚的衣带解开,得寸进尺地给他宽衣解带起来。 宁楚没料到这个男人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恨不得当场把他轰飞。但他现在连抬起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只好一边告诫着自己要冷静,一边尽量调整自己的心跳。他可是刚刚发过病,他可不想再受刺激让自己的症状更严重。 跋锋寒此时已经解开了宁楚身上的衣服,他有些奇怪为何宁楚居然连反抗都没有,这么乖地任他为所欲为。但他的心思转眼就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完全没有余力去思考不到其他事情了。 跋锋寒的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几乎膜拜地用手指去抚摸那单薄衣衫下的肌肤。 那线条优美的锁骨,形状小巧淡粉色的两点,ji,ng细纤瘦的腰身,柔润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下看起来,竟是无比的朦胧瑰丽。跋锋寒本来就有些心驰神摇,当下哪里还忍得住,自顾自地伸手抚上宁楚的左胸。那里有一块水滴状的印记,像是一块白玉上的微瑕,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跋锋寒,那颗药的药效最多只有五天。戏弄就到这里,应该够了。”宁楚皱了皱眉,觉得他就算是报那颗止情丹的仇,做到这一步也够了。 “够了?”跋锋寒嗤笑,摇着头道:“不,还远远不够。谁知道你是不是随口说出来搪塞我的?我要证明下。”他当然知道那止情丹的药效已经过了,他现在的欲望已经坚硬如铁。 “我们可都是男人。”宁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信跋锋寒居然会对他有那种方面的念想。 因为手下的触感太过于美好,跋锋寒忍不住用手指轻压了一下他的胸前,惊讶地发现手指离开之后,那白皙的肌肤上就留下了一块红印。对方的身体极易留下痕迹。这个发现让跋锋寒得意不已,乐此不疲地用手和唇开始探索,然后沉浸在那种极乐的触感中。 “放手,我们都是男人!”宁楚再次重复道,这次他的声音提高了少许。 “男人?”跋锋寒从他的胸前抬起了头,无赖地朝他勾起了一个笑容道:“男人也完全没有问题,在大漠,很多异姓兄弟之间都是这种关系的。” 宁楚看着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就浑身不舒服,没经过大脑的话立刻就冲出了口:“哦?那跋兄估计也做过被人cha的那一个喽?” 跋锋寒的脸立刻就扭曲了,他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而且这人为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看着宁楚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唇,跋锋寒忍不住凑过去想狠狠蹂躏。 但宁楚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可以容忍他的放肆,却不能容忍亲吻。 宁楚认为,接吻是比j_iao 欢更加亲密的行为。对于学医的他来说,可以理解男女j_iao 欢是为了繁殖后代或者欲望,男人和男人j_iao 欢纯粹为了欲望和征服,那么亲吻又是为了什么? 单纯地为了交换唾液? 跋锋寒却不在意他的躲避,而是顺势把吻落在了他的颈间。对于宁楚不抵抗的反应,跋锋寒自顾自地理解成为对他行为的默许,而丝毫没有考虑到宁楚是真的无力抗拒。 宁楚是没有力气阻止跋锋寒的胡作非为,但他的嘴还是可以动的。所以无比刻薄地话语接连不断地说出来,但跋锋寒却反而充耳不闻,强悍有力地在他身上攻城略地。 “这样的身体,你还想抱女人吗?”跋锋寒尽情地用唇舌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他没有忘记宁楚对石青璇出乎异常的执着。虽然他不理解为何宁楚对他的举动不抵抗,但他更在意对方心底竟会在乎其他女人。 这其实已经和他的本意不同了。跋锋寒从未把一个人放在心底过,他已经把他所有的心神进献给了武学。就算是床伴也是好聚好散,征服一个美丽的床伴是在他武学道路上的调剂,即使对方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也无所谓,毕竟他心中也没有对方。 可是为何对这个宁楚,他会突然在乎起来? 是因为他心底在乎他? 跋锋寒抬起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张沉迷于欲望的脸容,却迎上了一对无比清明的眸子。在那对黑瞳的投影中,他看到了失去冷静的自己。 相对于欲火焚身的他,宁楚淡定的就好像在看一场闹剧的观众,纵使浑身上下都被他弄出了靡乱的印迹,但只要看到那张冷清的俊颜,谁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沉迷其中。他不用去用手试探,也知道宁楚的身下根本就没有反应。 跋锋寒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欲望瞬间就被浇得熄灭。 然后,他看着宁楚的薄唇勾起了一个轻蔑的弧度,嘲笑地向他说道:“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轰!跋锋寒积蓄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  第11章 失败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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