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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大唐双龙传同人]穿越之围观大唐 作者:青书无忌

    第3节

    跋锋寒初见宁楚时,虽然觉得他容貌过人,但却并没有产生占有对方的欲望。他只是想逗逗他,可越深接触,越发觉这个人很有趣。 直到他吃了瘪,被下了药,才要发誓一定要这人好看,甚至还产生了恨他的情绪。 然后慢慢的,在这十天的追逐中,每次看到在山林间他白色的衣角闪了一下,又飘得很远,想要征服他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他想看看这张冷清的脸,出现靡乱的神情,也想看看他的那张毒刀子般的薄唇里,发出诱人的呻吟。 可是怎么就变了样子?失控的反而是他?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可是这对于宁楚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他的这辈子,还没有动过情。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连七情六欲都摒弃了,情事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虽然他的身体应该可以经受情事,但由于他x_i,ng情淡漠,甚至连自渎都没有过。所以在跋锋寒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时,他未免也有几分纵容他的意思,也是想看看自己的这具身体是否还能有享受快乐的可能。 可是,还真是让他失望,看来他虽然没有练过那什么古墓派的武功,但这绝情绝欲做的也挺彻底的。 宁楚这么想着,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底的那种失望也就很清楚地投s,he在了眼神中,让跋锋寒看了个清清楚楚。 跋锋寒暴怒,又怎么肯承认自己技术很差?越发使劲浑身解数地讨好于他,可是对方却根本毫无反应。 宁楚知道跋锋寒的技术应该算是不错,但很不巧他刚刚发病过一次,体内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支持他有什么反应。所以他也无比同情对方,挫败感可不会有什么好滋味。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跋锋寒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他居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凭什么!跋锋寒压抑着怒火,把手向他的身后探去。虽然怒不可遏,但他也知道不能伤了对方,动作无比的轻柔。 宁楚叹了口气,心想这人也太霸道了,连这都管,他只好仰起头,把视线投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月亮还是他最讨厌的满月,宁楚清晰地感觉到跋锋寒的手指在他体内的动作,缓缓地深呼吸,克制自己涌上心头的厌恶感。 然后,忽然毫无预警地浑身一颤。 “呵呵,是这里吗?”跋锋寒舔了舔唇,得意地发现他的努力果然有了效果,“居然靠后面才能有反应,你的身体还真是特别啊!” 宁楚语气不变,还是淡淡地说道:“那是前列腺刺激,只要是男人都会有反应的,我弄你你也会有反应。”这和做指检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跋锋寒刚升起的那么一点点欣喜,就被他冷淡的表情撕裂得一干二净。 够了,他受够了!他不想再听什么呻吟声,他想看到这张脸上出现除了冷静的表情以外的任何表情,就算是扭曲的,他也想见到。 宁楚能感觉到跋锋寒身上的怒气,但他感到奇怪,被折磨的他还没觉得愤怒,折磨人的这么生气做什么?宁楚开始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至少可以阻止这种可笑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可是他刚抬起手想推开对方,却忽然感到他体内的手指抽了出去,然后一个硕大无比的物体火热地冲了进来。 巨大的痛感让他僵硬在那里,他直觉想要握紧拳头挥过去,但作为外科医生保护双手的习惯让他不能这么做。但他必须抓住些什么,所以他别无选择地抱紧了跋锋寒宽广的肩颈,拼命地吸气,再呼气。 跋锋寒把这个动作当成了迎合的意思,心下一喜,喘息着把自己更往前挺进了些许。在他体内的感觉,简直比想象中的销魂数百倍。跋锋寒知道宁楚应该会很痛,但他却发觉在他的脸上,苍白一片,看不出任何痛楚的迹象。除了额头上的那一层薄汗,和微微拧紧的眉头。 若不是痛到了极点,他是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吧? 跋锋寒又开始后悔了,如果自己再耐心一些,就不至于会把他弄痛。他愧疚地停下动作,搂过他柔韧的细腰,仔细地亲吻着他的眉间,想要吻去他的不安。跋锋寒开始觉得宁楚的唇色太淡了,淡得像是没有了血色,很自然地想要吻过去,替他增加一些颜色。 宁楚察觉到他的意图,再次别过脸避开了他的亲吻。 跋锋寒一愣,这是第二次他避开他的吻了,第一次还可以认为是巧合,但重复发生两次,那就不是意外了。 宁楚懒得解释,这人一点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就这么强上了他,他没当场痛晕过去就不错了,再加上一个热吻的话,他保证缺氧而死。不过虽然很痛,但比他发病时的痛楚轻多了,他这些年锻炼的最好的,就是忍痛的能力了。 深吸了一口气,见跋锋寒还呆呆地没有动作,宁楚不禁皱眉。虽然发展到这种地步,是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的,但事已至此,进都进来了,难道还不做?宁楚讨厌半途而废,所以他非常不满地说道:“动啊!” 跋锋寒被这两个字彻底打败,再也不去想宁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满脑袋都被欲火和怒火冲垮,完全凭借本能进攻着。宁楚被他撞击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但却偏偏面色如常,这让跋锋寒无比的挫败,他倾尽全力,竟连一点声音都无法从他的唇间逼出来。 他终于把他拥在了怀里,可是感觉他却像仍然远在天边一样。 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也只不过是闭上眼睛咬了咬下唇,那本来就几近苍白的唇,忽然间被他咬得妖媚般的红。 这是跋锋寒最后记得的画面。 多少年后,他都不愿去回忆这个夜晚,因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失败的一夜。 虽然身体上有爽到,但ji,ng神上被虐了。 ———————— 宁楚收回指尖的银针,看着被他点了睡x,ue的跋锋寒,尽管心里想要咔嚓了他,但却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自己也有责任。而且跋锋寒对他所做的,不过是他对芭黛儿做过的一切重复了一遍而已。他只是没料到对方对男人也有欲望。虽然在原著中跋锋寒最终还是个好男人,但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和任何一个武功绝好心气狂妄的年轻人一样,对任何人和事物都有着征服的欲望。 不过就是犯错误嘛,他自己也犯了轻敌和随意招惹人的错误,那么得到了教训也怪不了别人。 宁楚把跋锋寒从他的身上推开,白色的液体顺着两人相连的地方慢慢地流淌出来,靡乱得让宁楚开始感到头疼。 其实除去一开始的痛以外,他倒是也有享受到,虽然是被人占了便宜,但宁楚却不觉得心中对跋锋寒有何恨意,只是懊恼若跋锋寒一开始对他就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他何必逃这十天?他们可以更理智一点的解决嘛!反正他还剩不到两年的x_i,ng命,及时行乐也不是不可以。至于是和男人还是和女人,宁楚倒没有什么介意,反正以他的身体,若是让他来主动根本上是不可能的。更何况x_i,ng别对他来说只是生物学上的差异,再俊美的男子或者再漂亮的女子,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堆肌r_ou_和骨骼的组合物。 “总体来说还可以,应该比按摩木奉要好多了。”宁楚一边穿衣服一边没良心地评价道。他虽然不是gay,但他这具身体明显不容易被挑起欲望,虽然不纾解也没有关系,但做过之后确实神清气爽,就连胸口的郁结也散去了少许。而且本来应该酸软无力的他现在居然还能站起来,真是让他吃惊。 当然,身体的某处很痛。宁楚归结为这是某人技巧不行的结果。 宁楚是个医生,所以能很理智地对待身体的生理需求,而不掺杂任何的感情。 不过虽然跋锋寒对于他来说当个床伴不错,但对方还是太过于危险,让他无法完全信任,只好先说拜拜了。 宁楚忽然间觉得,跋锋寒应该庆幸他被点了睡x,ue,听不见他说的话。否则他要是知道自己被拿来和按摩木奉相提并论,恐怕会暴跳如雷。 喏,好吧,他估计不会知道什么叫按摩木奉。 “吼!”此时黑墨正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迅疾地冲过来,前爪已经搭上了跋锋寒的胸口,眼看就要低头咬断他毫无防备的喉咙。 “黑墨。”宁楚淡淡地阻止了它,“他打晕你,你也不必杀他,打回去就好了。” 唉,其实这方法也不错,跋锋寒如何对他的,他就如何对付他。现在对方睡得正香,是反攻的好机会。 不过这个念头宁楚只是想想,对跋锋寒那具身体,他根本就没欲望,怎么反攻? 黑墨瞪着它黄金色的眼瞳回头看了看宁楚,然后真的就没有再呲牙,而是举起前爪毫不留情地扇了一下对方的胸口。当然,它扇的时候尖尖的爪子都伸出来了。等它还打算再扇一下时,宁楚连忙阻止它道:“行了,一下就可以了,省得他醒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黑墨不甘心地低吼一声,在跋锋寒身旁转悠了好几圈,才回到宁楚身边。等它习惯x_i,ng地凑过来想要到他怀里蹭蹭时,却闻到一股令他讨厌至极的味道。竟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宁楚被黑墨冷不防地一下子扑倒在地,一开始还疑惑不解,后来看它伸出舌头在他脸上开始猛舔,才知道自己身上定然是留下了跋锋寒的气味。“好好,我知道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地方我清洗一下。” 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太好,作为医生,多少都有些洁癖。虽然宁楚自认为自己的洁癖还不算严重,但体内还留有着那种黏糊的液体,确实让他难受。好不容易把闹别扭的黑墨劝起来,宁楚干脆趴在它身上,让它往小溪的上游走。他计算着跋锋寒这些天内为了追上他,肯定也没怎么休息,他点了他的睡x,ue,至少还有一段时间是安全的。所以在黑墨走了一段时间后,便找了一处溪水缓流之处,让它停下来。 宁楚脱掉衣服,踏进冰凉的溪水中。好在现在是盛夏,这温度倒也舒服。溪水只到他的腰间,正好适合他清洗身体。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体内残留的液体,宁楚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体上被跋锋寒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指印和吻痕,看上去青青紫紫的,非常吓人。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极易被留下痕迹,在小谷中时就经常会发现不知道何时撞青的淤痕,只是不知道居然会这么严重,看来他身体上的血管壁非常容易破裂。 宁楚正很严肃地思考着医学问题时,本来在溪边坐着的黑墨忽然间警戒地直起身子,凶恶地盯着小溪的对岸。宁楚心下一惊,心想难不成是跋锋寒追过来了? 还未作出反应时,只见那树丛一动,一个脏兮兮而又浑身血污的人冲了出来,趴在溪边使劲洗了洗脸之后,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在溪水里站立着的宁楚,立刻呆在当场。 宁楚正琢磨着这个健壮英俊的小子会是谁时,树丛里又冲出来一个和他年纪相近的人,相貌俊秀,虽然也是衣衫上全是血污,但伤势却比最先前的那个人轻一些,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宁楚,也像是被点了x,ue一般愣在了那里。 看着这两个相貌各异,体格轩昂的年轻人,宁楚再想不到是谁,他就白来这世界一趟了。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上并没有穿衣服,神态自若地淡淡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寇仲,徐子陵,你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嗯……估计有人看完就会说跋锋寒是渣攻……也有可能会有人说我扭曲他人物x_i,ng格。其实我只不过是把他在原著中对芭黛儿做过的事情,按照原样对宁楚再做一次而已。跋锋寒,他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东溟公主、傅君瑜什么的,都是保持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的,只不过因为大唐原著的主角是双龙,所以才没有多给跋锋寒笔墨描写他的事情。而在石青璇吹箫之后,跋锋寒说的想相见一面那句话,是原著里真真正正有的。跋锋寒是马贼,真正的马贼。跋锋寒和双龙做兄弟,一开始也不是什么真心,而是后来双龙对他真的好,他才回报真心的。甚至一开始寇仲都再三和徐子陵强调不能相信跋锋寒。 我不想说主角被虐,因为宁楚这个人本身也有缺点,他毒舌,他其实内心里不把大唐里的人物放在眼中,这样一个教训也可以让他引以为戒,毕竟他在谷里呆了十八年,根本没有踏足过江湖一步。更何况,他本人神经粗,根本没有认为是吃亏。  第12章 大唐双龙  无论多少年过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都无法忘记第一次初见宁楚时的那幅画面。 其实准确说,那晚之前他们在王通府上远远曾看过他一眼,但并没有看清他的面目,所以当他们刚刚逃脱宇文无敌的追杀后来到溪边时,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们还以为撞见了林间的妖ji,ng。 那人面容宁静地看着他们,五官有着超乎x_i,ng别的美丽,身体纤瘦合度,线条优美,浑身散发着柔润的光泽。shi漉漉的长发正服帖地依附着他的身体,剩余的部分飘荡在水面之上,就像有生命的水藻一般缠绕。 圆月妖冶地悬在漆黑的夜空上,而那人就站在溪水中的圆月倒影之中,不断从他身上滴落的透明水珠断断续续地击打在水面上,让周围的水波化为金色的涟漪,一点一点地荡漾开去,让人也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波的波纹而心情起伏不定。虽然他赤着身站在那里,但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美感。那种美感不带一点污秽,圣洁得仿佛让人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寇仲和徐子陵一时都找不到他们的声音了,他们像是误闯入了一个隐秘的圣地,被施了法,夺去了神智。 “寇仲,徐子陵,你们好。” 看!他还知道他们的名字!寇仲几乎要惊叫出声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准确地叫了出来,徐子陵最先回过神。对这个清冷的声音他还有着印象,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对岸那匹警惕x_i,ng极强的黑豹,倒抽了一口凉气,试探地问道:“你是……宁公子?” 宁楚点了点头,先是用审视的目光查看着那两人身上的伤势,然后失望地发现都是外伤,用不着缝合手术。便再也没有理他们,犹自大大方方地继续往身上撩水,最后把胳膊也洗干净之后,才转身朝对面的岸边走去。 见那人要从小溪中起身时,寇仲和徐子陵不知道为何,不约而同地背转过身。但他们同时都看清楚了在那人身上,那些可怖的青紫和吻痕。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恨。宁公子如此人物,对他做出此种兽行的,绝对不会是女子。 那么会是谁? 两人想到了那晚追着宁楚而去的跋锋寒,脸色同时一沉。 这时对岸传来宁楚的声音道:“我这里有伤药,你们要不要治一下伤?”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对宁楚的印象都不错,所以便一个纵身都来到了对岸,虽然引起了那只黑豹的不满,但在宁楚面前,那只黑豹还是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只是龇着牙低吼警告了他们两声。 徐子陵见宁楚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袍,遮住了身上那么多恐怖的痕迹,但刚刚的印象太过于深刻,还是一下子无法忘记。他和寇仲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他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但这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他们也不好多问。对着宁楚递过来的药膏,徐子陵只能一拱手道:“多谢宁公子的药,我和寇仲身具长生气,这些伤不碍事的。” 宁楚挑了挑眉,对于他的拒绝并不意外,虽然还没有影儿的事,但算起来,他面前这位相貌俊秀谦逊有礼的男子,还是他未来的姐夫。他一向不善于对人示好,所以只是淡淡地说道:“那这瓶药你先收着,就算你们的长生气再强大,也只不过是血r_ou_之躯。新陈代谢越快,细胞的寿命越短,其实也并不算是好事。” 宁楚说的这句话,徐子陵听懂了前半句,但后半句有听没有懂。正在他暗自琢磨时,寇仲已经毫不客气地把宁楚手里的药瓶拿在了手中,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公子,那就多谢了!” 听到寇仲又胡乱给人起外号,徐子陵大窘,但看那宁楚公子却并不着恼面色平静,不由得对对方的心胸无比佩服。要知一个男人被称为美人儿,大多数恐怕当场就要翻脸。 宁楚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寇仲的一个坏习惯而已,不管是名字还是外号,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只要不叫他石青璃,什么名字都可以接受。况且他并不想和他们有多少交集。宁楚弯下腰打算收拾一下包袱就走人,没想到身后的黑墨凑过来用shi漉漉的鼻子在他颈间闻来闻去,好像不满他没有把那股可恶的气味洗干净,干脆直接上舌头,打算用自己的气味盖住那股可恶的味道。 宁楚一个措不及防,就被黑墨扑倒在地,他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它的头颈,但一时半会儿却劝不住它。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人豹互动的画面,寇仲忍不住对徐子陵悄声道:“陵少,你说美人儿公子身上的痕迹……难道是这头豹子弄出来的?” 徐子陵也为心中的猜想吓得心惊胆战,但总觉得事情不会怪异至此,连连摇头不语。 宁楚好说歹说,答应了它说好了去下一个城镇时再好好清洗,才把身上的黑墨劝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呆立的寇仲和徐子陵一颔首算作告别,也不多解释什么,便带着黑墨朝黑暗中走去。 寇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美人儿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陵少的名字的?”他们分明没见过,不是吗? 宁楚连头都没回,淡淡的声音传了回来道:“没什么,你们两个人的名字,终有一天会被天下人都知道的。”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一呆,谁也没想到宁楚的回答居然是这样。他那如同冰珠般没有感情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着,有股预言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两人就这么看着他没入了黑暗之中,即便再也看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了,也不舍得收回目光。直到半晌之后,他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警觉地同时回转过身。 身上只套着裤子,赤着上身的跋锋寒出现在那里,他见到寇徐两人时,也不由得一愣,随后急切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宁楚,他往哪儿走了?”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时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的心底同时升起愤怒,不着痕迹地挡住跋锋寒的去路。 尽管现在以他们两人合力,也挡不住对方,但只要一想到那人曾受到的对待,就不禁怒上心头。 那么纤细的一个人,怎么就有人能狠下心对他下手呢? 至少,他们无力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实,也要替他做些什么……  第13章 春在楼  宁楚不知道他走以后,寇仲和徐子陵为了他和跋锋寒打了一场,也为他争取了时间甩开了跋锋寒。 他和黑墨两人沿着小溪走出山林,来到了长江边。他改走了水路,雇了一叶扁舟,在中午时分,便到了九江。城内人丁兴旺,但看众人外貌装束,便知若非商旅,就是武林人物。宁楚想起九江最富盛名的就是赌场和青楼,而九江现在正在铁骑会任少名的控制下。 寇仲和徐子陵名震天下,就是因为他们成功地刺杀了任少名。 虽然这件事还未发生,但宁楚知道也就在最近几天之内了。他无意去看这个热闹,而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像江南大多城巿那样,九江内外以河道交通为主,以青石板铺筑的大街,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小巷则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井然有序。沿途宅院处处,门楼磨砖雕瓦,院落栽树培花,气氛安详,不见战火的痕迹。间有河道穿cha其间,岸旁细柳拂水,另有一番美景。宁楚并没有带着黑墨一起进城,毕竟身边带着个黑豹,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他也难得买了个斗笠戴在头上,心想真是形势比人强。 他考虑再三,寻了九江最有名的青楼春在楼住了下来。男人住青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想来跋锋寒应该不会想到他会在青楼歇息。在那十天的山林追踪中,宁楚也曾想过躲在大城镇中一阵,但黑墨确实是太过显眼,而且没太把跋锋寒的追踪能力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山林中逃不掉的话,自然要换躲在城市里试试。 虽然宁楚知道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按理说他被占了便宜,应该去找跋锋寒拼个你死我活才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跋锋寒八成还认为是和j,i,an,毕竟他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 真是一摊糊涂账。 所以宁楚决定不再想。 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唉,看来他早就说跋锋寒是条疯狗,显然是早有预见啊! 春在楼主要分前后两院,前院设置三座两层高的重楼,以复道回廊和假山鱼池分隔,主要用来接待一般宾客。后院比前院大上一倍,遍植花草树木,乃九江十大胜景之一,人称春园。这里对称排列了十幢三层楼房,只招呼有头有脸和肯花钱的客人。宁楚包了一幢,却不让人服侍,只说自己想要清净地住上一阵。 虽然他的要求比较奇怪,但看在银子的份上,没人会把他赶走。等到他刚住下来的第一天夜里时,黑墨也寻着他的气味,从窗户跳了进来。 宁楚刚在下午睡了一觉,彻底用热水泡了澡,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锦袍,正拿着书看着。经过了十多天的风餐露宿,他不得不承认文明社会的生活还真是舒服。柔软的床榻、热水、舒适的环境、奢侈的用品……他之前真是苦修在折腾自己。 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树林里的那一晚,让宁楚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只剩下两年的寿命,应当及时行乐才对。所以不惜花大价钱来最高级的青楼消费。 反正那都是他师父的钱,不用也放着长霉了。 他身上其实并没有带那么多的银两,但他不得不佩服他师父的名号,几乎每座城市都有他的病人,或者说是曾经病人的家属。他只需要找到他师父在对方院墙上留下的痕迹,便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索要当年的医药费……能让他师父留下印记的,自然都是大富大贵之家,没钱付银子的穷人家他师父自然不会留印记。而且不得不说,古人确是以诚信为本,他去过的几家,都没有人赖账,反而都拿出丰厚的银子,只是他嫌太沉带着身上不方便,只拿需要的数量就够了。 这可比钱庄方便多了。 当然,他的身体也消费不了更加奢侈的事情,虽然住着青楼,也没有请姑娘来弹曲聊天的兴致。他把茶和ji,ng致的点心都留给黑墨,自己则捧着一杯温热的清水,慢慢地喝着。 黑墨从宁楚预留的窗户跳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宁楚身边开始闻他身上的味道。虽然皂角的味道也并不是那么的好闻,但勉强要比留有那个人的味道好些。黑墨不甘心地在宁楚身边转悠了好几个圈,又有点烦这里浓重的胭脂味,最后还是宁楚自己看得眼晕,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搂住它的脖子,让它在他身边坐下。 宁楚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子,开始耐心地一点点梳着黑墨光滑的皮毛。虽然黑墨每天自己都要花上很多时间梳理,但这些天他们风餐露宿,黑墨大概没有多少时间整理自己。 猫科动物一天正常都会睡十六个小时,黑墨这些天的ji,ng神也绷到了极点,现在伴着宁楚,感受着他细心的照顾,忍不住眯起了那双黄金色的眼瞳,喉咙里也发出舒服地呼噜声,越发地往宁楚的怀里钻。 “有点脏啊……要不要也给你洗一洗澡?”宁楚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刚换的白色锦袍被黑墨蹭得变成了灰色。因为黑墨的毛皮是黑色的,所以一般还真看不出来它脏。 黑墨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直接把全身重量都趴在宁楚的身上,宁楚推它也推不动,索x_i,ng就任它压着了。黑墨见他不反抗,便凑过头去,在他的左耳边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宁楚任它这么做着,因为这是黑墨在入睡前经常会做的一个动作。在十七年前,还是小猫大小的黑墨曾经有一次和他玩耍的时候,曾经不知轻重地把他的耳朵咬伤了。当然在宁楚来看,那只不过是个轻伤,甚至在耳背后才能看得到两个尖尖的牙印痕迹。但黑墨却一直都记得,每次它在伴着他安下心入睡之前,都会舔舔他的左耳朵,像是忏悔着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做下来,这个动作也已经成为了它入睡前的习惯。 果然舔了舔宁楚左耳的黑墨便满足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上了眼睛。 宁楚也没有把它推开,黑墨那比人体高出许多的体温确实让他感到舒服,本来他体温就比常人低上一些,所以很喜欢抱着黑墨一起睡,就像抱着一个暖暖的抱枕。听着它强壮又有力的心跳,就会让他感到心安。 不过宁楚这次只是安静了片刻,便受不了地从黑墨的身下爬了出来,揪着它的耳朵道:“不行,你都臭死了,要洗澡!” “嗷……”黑墨哀嚎一声。 对于猫科动物来说,水才是天敌。 ———————— 在春在楼的第一个晚上,宁楚就浪费给黑墨洗澡了。虽然黑墨不情不愿的,但它也很少拂宁楚的意思,见宁楚真是铁了心,便只好老老实实地让他给它洗澡。 其实在小谷里的时候,黑墨偶尔还会跳到小溪里去抓鱼吃,所以那时候一般就顺便清洗身体了。出来之后,它还是首次洗澡,它的体型又大,只是打一遍皂角就把宁楚折腾得不轻。幸好春在楼的这幢小楼中热水是引用自后山的温泉水,还有专门的活水温泉池。在温泉池旁都植有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给予客人隐私的空间。宁楚把黑墨洗干净后,自己浑身又shi透了,索x_i,ng也跳进温泉池重新泡了个澡。反正现在是盛夏,黑墨自己会甩干皮毛,不用担心它会感冒生病。 躺在温热的池水中,宁楚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按理说,昨夜是满月之夜,他好不容易挨过了发病期,又被xxoo了一次,居然还有体力走远路。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但现在身体虽然疲惫,但却并没有到支撑不住的程度。 这有点不太对劲。 作为医者,又同时自身就是病患,宁楚对自己的身体知之甚详。他每天都严格地按照规定的作息时间表早睡早起,甚至连被跋锋寒在山林间追逐的那十天,都按照那个时间表按时睡觉和休息。但他现在却一点都没有困意,胸口也没有因为熬夜或身体劳累而产生的堵塞呼吸不上来的气喘感觉,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宁楚想了又想,觉得这一天来的改变,就是他和人xxoo了一次。 难不成这就是双修?或者叫采阳补y? 宁楚啼笑皆非,他虽然学了十多年的中医,但也是捡自己能理解的部分学习。像这种双修之类的言论,他是历来不信的。 宁楚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抛诸于脑后,暂时不去想了。温泉虽然舒服,但却不能泡太久。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起身擦干身体,换上了睡袍。此时月到中天,正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远处灯火通明,远远地传来丝竹欢笑声,相比之下这里宁静得就像是世外桃源,这让宁楚感觉颇好。 黑墨正躲在黑暗里,努力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在重新恢复威猛华丽之前,它是不允许不完美的自己出现在宁楚面前的。 宁楚也知道它高傲的脾气,也就不去糗它了,径自上了二楼,打算就算不困也要强迫自己睡觉。可当他刚转过二楼的旁厅时,忽然感到警兆。他的脚步只停顿了一下,判断出对方没有杀意,便那么轻松地转过了拐角。 一个男子正盘膝坐在案几前,看年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一手里拿着他刚刚看过的那本书,另一手则拿着一把扇子在慢慢地扇着。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得到那人相貌英俊的侧脸,透着儒雅的气息,有着一种风流倜傥潇洒自若的感觉。 正当宁楚打量他的时候,对方也转过了脸,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倏然睁大。 被人这么轻易地登堂入室,宁楚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更何况,他因为对方的气质和他手中的扇子,想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想见的人。 果然,那人见到宁楚初时的怔忡一过,就长身而起,洒然笑道:“侯希白见过宁公子,请莫怪在下不请自来的唐突。”  第14章 侯希白  若说宁楚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想见到的人的话,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曾经抛弃过他的老爹石之轩。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多情公子”侯希白。 不是说对方个x_i,ng烦人或者长相讨厌,相反,侯希白被世人称为多情公子,自然是因为他那风流倜傥的风姿和英俊无匹的相貌。再加之他和多位美女关系良好却偏偏没有绯闻缠身,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风流但却不下流之人。这点尤为难得。 就算是嫉妒侯希白的人,在真正与他面对面之时,都会被其风度翩翩的气质所折服,在这江湖中,侯希白是最不会招人厌恶的一个人。 宁楚真的不是讨厌侯希白这个人本身,而是不爽对方的身份。 可能江湖中知晓他身份的人不多,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侯希白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石之轩的徒弟。 在这个江湖上,邪派分为两派六道,而其中的两派就指y癸派和花间派。y癸派主要成员都是女x_i,ng,包括大名鼎鼎的y后祝玉妍和美艳绝伦的婠婠,甚至各地的青楼会所都有y癸派的人,就连他现在所在的春在楼,也肯定有其安cha进来的女子。花间派则不同,每一辈只有一个男继承人。上一代的花间派派主就是他爹石之轩,这一任的传人自然就是他面前的侯希白。 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x_i,ng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花间的箴言,是得情而后忘情,纵情于百花之间,却片叶不沾身。 纯属是装b! 宁楚不爽,丫的,什么多情公子,实际上就是无情公子。他老爹当年到底爱不爱他娘?还是根本就是个感情骗子?不过从他能抛弃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点看来,确实是足够无情。 所以相较于侯希白这种和石之轩相似,脸上带着温和面具的无情人,他倒宁愿去面对他老爹的另一个徒弟“影子杀手”杨虚彦。虽然那小子是喜欢在暗处抽冷子来一剑,但至少后者是真实的。 宁楚心中的不满,虽然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侯希白乃是极会察言观色之人,见宁楚并不答话,便不由得尴尬地笑道:“看来宁公子是在怪希白不请自来了。” “没错。”宁楚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地点点头,从眼角眉梢都带着清清楚楚的厌恶。这事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私闯民宅。虽然这里只是他暂住,但也算暂时是他的地盘。 侯希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直接地表达感情的人,饶是他见过各种人物,也不禁一呆,苦笑道:“宁公子勿怪,希白是本想赶去东平郡见青璇小姐一面,谁知晚了一步,却正巧知道了宁公子在春在楼,所以冒然前来一见。” 宁楚看着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便拿起衣架上的毛巾,选了一个屋子里离侯希白最远的椅子坐下,一边慢慢地擦着头发,一边淡淡道:“她才不会见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侯公子,我不喜欢和不说实话的人交流,那是浪费时间。若你再把我当傻瓜,就请从哪里来的回哪儿去。” 侯希白脸上的笑容微僵。 宁楚冷眼旁观,别人不知道侯希白的底细,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石青璇深恨石之轩害死了碧秀心,所以对他根本不假以辞色,更厌烦侯希白和杨虚彦这两个名义上的师兄。侯希白至今仍未见过石青璇一面,又怎么会巴巴地赶到东平郡去听石青璇吹箫?也不怕后者生气,导致石之轩暴怒? 不过侯希白半夜来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楚也飞快地在脑海中思考着。 那边侯希白瞬间也恢复了常态,抱歉地一笑道:“希白不知宁公子和青璇小姐私交那么好,真是失礼了。”他以为宁楚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石青璇告诉他的。 宁楚手中擦头发的动作一滞,知道了侯希白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 在王通宴会上,跋锋寒害他被围观,八成这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仰慕石青璇的。而侯希白来见他,估摸着就是为了看看他够不够格追求石青璇。虽然石青璇并不把侯希白当师兄看待,但后者明显觉得保护师妹是他的责任。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宁楚郁闷。他只不过是想去见他姐姐一眼,反而被缀上了跋锋寒那个牛皮糖,现在又跳出来侯希白。 他眯起双眼打量着站在屋子中央的侯希白,心里的不爽就像是水底的气泡一样,无法控制地一个个往外冒。 宁楚其实在山林间喝水时,也从水面上的倒影里看到过自己脸上的容貌。虽然他不自恋,但也多多少少端详过,自己的容貌总的来说是综合了他爹娘的一半一半,没有特别像谁,再加上他独有的冷淡气质和纤瘦单薄的身体,即便是熟识他爹娘的人乍一见到他,也只会觉得他长得出众,也不会立刻想到他爹娘的身上。例如现在侯希白即便是见到了他,也没有疑心他的身份。 毕竟儿女肖似父母,除却血缘关系之外,最重要的是言行举止的熏陶。 只有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儿女,都会不自觉地模仿着父母,从说话的y阳顿挫,到眼神手势等细节。所以世上才会有人说石青璇长得像碧秀心,他虽然没见过他姐姐的真容,但那一夜的惊鸿一瞥,还是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气质和碧秀心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因为他在这一世出生时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就算他在步三爷身边长大,也没有被传染到对方邋遢罗嗦脱线等等等等的不良习惯。 真是万幸。 至于现在在他面前的侯希白,因为很小就和石之轩习武,所以从头到脚都复制了石之轩的内涵。虽然相貌不相似,但世上的帅哥万万千千,可石之轩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也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能模仿得出来。 所以,当侯希白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知道究竟石之轩在侯希白的身上下了多大培养的功夫,甚至他还能够体会到石之轩因为亲手抛弃了他,而在侯希白身上而寄托的移情作用。 也就是说,石之轩根本就是在把侯希白当儿子养。 而他这个正牌的亲生儿子,却能忍心丢到山林里等死。 他和侯希白差在哪儿了?不就是他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吗? 宁楚虽然表面上漠视石之轩的存在,但却不可否认,他在心底深深地恨着他。 当年他是那么的无助地躺在雪地中,连动都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头都不回地离去,那幅画面已经成了他多年的噩梦。 等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真的非常不好。 被晾在一边的侯希白再次苦笑,他确认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宁楚,可对方看他的眼神,是真正的厌恶。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眼神。 侯希白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连自己邪派传人的身份都很小心地遮掩起来,就算是和他师父有大过节的y后祝玉妍都不会对他如此这般,这位宁楚公子……侯希白叹了口气,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问道:“宁公子好像很讨厌希白?” 宁楚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就一直没学会怎么给人留余地,甚至连救了他的师父,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吐槽对方,更何况是他面前这位。所以,他把胸前半干的头发往身后一甩,淡淡道:“没错,我非常讨厌你,一见到你就恨不得你从我面前消失。所以,夜深了,请你消失吧,别逼我自己动手。” 侯希白自从行走江湖以来,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一时找不到下台阶的话来说。 宁楚抬眼见他没有动作,更是不爽,面无表情地续道:“以前听到过一句话,从来没有垃圾会自己走到垃圾箱里,看来说的还真是真理。” 听到被人称为垃圾,就算侯希白涵养再好,也不由得骤然变色。  第15章 惊蛰  虽然刚刚沐浴过,身上没有半点药粉,但宁楚在刚刚取毛巾擦头发的时候,就把毛巾底下放置的小药包拿在了手中。 到底是用他仿制的十香软筋散?或者是山寨的悲酥清风?还是直接用盗版的冰魄银针? 若说宁楚在同跋锋寒的交手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千万不能小看对手。说话说得痛快也是要有代价的,他就是太托大,才会在满月之夜的发病期被跋锋寒压倒。虽然过程他总的来说还算勉强可以接受,身体还有一些附赠的好处,但那事情终究不是他本意想要的。 被迫和主动,自然区别还是有的。 所以在初见侯希白的时候,他便不动声色地把救命的小药包拿在了手里,思量着对付侯希白究竟哪种药粉或者银针更加管用。 就在宁楚正在挑选着用什么东西来招待客人时,站在屋子中央的侯希白忽然笑了一下。 看到那双桃花眼s,he出温柔的目光,宁楚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人傻了吗?被骂了还能笑得出来? 侯希白看到宁楚防备的神色,苦笑连连道:“宁公子想必是知道了希白的身份,那刚刚是在为青璇小姐抱不平吧?可宁公子有没有想过,希白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也都是身不由己。” 宁楚闻言一呆,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多情公子。 说起来,侯希白被石之轩收为徒弟,也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而是身为孤儿,无处可依。更何况侯希白如此相貌如此人物,说不定原来家世颇好。但魔门收徒讲究的是“斩俗缘”,也就是说被看中的好苗子,从小就收在身边,而对方的家人必须要斩草除根,全部杀掉。 这样想来,侯希白和他其实命运差不多,他还有个真心爱护他的步三爷,但侯希白的师父却是他那个随时可以ji,ng神分裂的老爹。算起来,侯希白倒是更要可怜一些…… 宁楚收起对他的敌意,也渐渐平复了内心的不满。 侯希白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有趣地看着宁楚眼中神色的百般变化。 没有人在被人当面羞辱时会不生气,即使是被称为好好先生的他。但那种愤怒也就只是一闪而过,深思其原因,他反而也就不觉得奇怪。若石青璇和宁楚的私交好到可以告诉她的身世的话,那么宁楚针对他的敌意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他真没想到,那么隐居一隅从不对旁人假以辞色的石青璇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宁楚,究竟凭什么让人如此信任? 侯希白眼神复杂地看着坐在昏暗角落里的宁楚。因为屋内的灯光并不是太强,根本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能看得到他眼中反s,he的烛火。他刚刚沐浴过,只是穿着单薄的睡袍,勾勒出他纤瘦的身体,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在深蓝色的睡袍下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就算是再好的笔墨都无法勾勒出那样完美的线条…… 侯希白突然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春在楼的所有屋内摆设,都是暧昧多情的,后院春园的布置更是下了一番苦心,所有十幢楼的设计都完全不同。他们现在所在小楼是取自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惊蛰楼,惊蛰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鸣叫燕飞来的时节,整幢楼内挂上的半透明幔帐全部都是暧昧的桃花粉,其实这在经常踏足青楼的侯希白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颜色了,但突然之间,他却感觉到强烈的不自在。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是他头一次和一名男子,在青楼的夜晚里,独处一室。 这种不自在让侯希白不知所措,甚至在宁楚忽然开口的那一刻,他居然都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宁公子,刚刚希白在走神,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宁楚哑然,看着那双桃花眼中的神色不似作假,只好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道:“我刚刚在说,对不起。” “啊?”这回,这句道歉清楚地听在了耳内,侯希白彻底愣住了。 看着对方被自己吓住的表情,宁楚以为他不接受自己的道歉,耐心地续道:“是我迁怒了,这事其实和侯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失礼了。” 侯希白真是没有想到宁楚居然会道歉。 他向来信任自己识人的眼光,所以第一眼看到宁楚孤傲防备的表情时,就已经把他定位为不好交往的一类人,更遑论对方拥有着那即便是阅遍天下美女的他都会感到震撼的容貌。美貌者向来难以相处,即使是那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虽然表面上平和,但骨子里都是高人一等的骄傲。 他绝没有想到,宁楚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道歉。 还道歉了两次。 而且听上去,还非常的诚心诚意。 宁楚没觉得有什么,他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人,既然自己错了,那就要承认,就要道歉。看着毫无反应的侯希白,宁楚感到疲惫渐渐涌上心头,连呼吸都需要非常费力了,他知道自己的体力今天熬到这时候已经是极限,便再也没有ji,ng力多说什么。当下站起身走到床前,朝呆立在那里的侯希白挥了挥手道:“我困了,侯公子请便,改天再叙。”说罢就在侯希白惊讶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钻进被子里躺下。 屋里一片静谧,只能听得到灯芯偶尔噼啪作响的声音。 听着宁楚舒缓沉重的呼吸声,侯希白确认他真的是睡着了。虽然呼吸的频率有些奇怪,但也许是和对方练的武功有关。 侯希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满。竟能在初次见面的他面前坦然入睡?是真的是接受了他而对他毫无戒心,还是这个宁楚对谁都是这样毫无防备? 看着宁楚绝美的睡颜,侯希白不由自主地捏紧手中的美人扇,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些地向前走了一步,正待他还要向前时,忽然一条黑影窜到了他和床铺之间,轻巧无声却又带着巨大的杀气。 侯希白惊愕地看去,只见一头体态健美的黑豹守在床铺之前,一双金黄色的眼瞳正警惕地看着他。 侯希白苦笑,怪不得宁楚会如此安然入睡,大抵是身边有守护者的缘故。 “晚安,后会有期。”侯希白也不多做纠缠,轻声道了别,在从窗户跳下去之前,转身一挥袖。 桌上的灯火晃了一下,便嘶地一声灭了下去,在黑暗的屋内,只有一道轻烟飘渺而上,转而不见。 那双金黄色的眼瞳在屋内扫视了一周,确认再也没有其他入侵者后,满意地跳上了床铺,舔了舔熟睡那人的左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 自那晚之后,侯希白便天天都出现在惊蛰楼中,宁楚因为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他无礼,虽然觉得他粘人的紧,但也不好再给他脸色看。而且宁楚也不得不承认,侯希白在江湖上如此受欢迎,也并不是平白无故的。面对着那双时常含笑的桃花眼,宁楚实在是冷不下来脸赶人。 更何况,侯希白ji,ng通音律,虽然琴技并不ji,ng湛,但却要比自学成才的宁楚好上太多。宁楚的琴技全都是从步三爷捎带回谷的乐谱上习来的,加之他前世偶尔看过古琴表演的记忆和流行音乐的浸染,自己摸索出来的。宁楚向来都是虚心好学的,所以在发现侯希白会弹琴之后,便再也没嫌过他碍眼,反而让他教他弹琴。 侯希白更是讶异,他会弹琴,是因为花间派的传人必须至少在琴棋书画上都拿得出手。他虽然专攻画术,但琴技也是不凡。只是他没想到,在王通府上一曲成名的宁楚,居然连最简单的古琴基本指法都不全会…… 这……这是不太可能的吧? 可侯希白在听过对方弹过的一曲后,便彻彻底底地折服了。虽然指法不怎么样,但旋律优美动听,感情真挚动人。这让侯希白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若是教会宁楚所有指法技巧的话,又会有怎么样的琴曲可以听呢?所以侯希白便日夜在惊蛰楼出没,甚至连晚上都在客房留宿。两人之间的感情也火速升温,在短短两天之内,称呼从宁公子、侯公子,到宁兄、侯兄,最后到楚弟、希白兄…… 宁楚也不得不承认,侯希白确实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文艺男青年,除了经常会冒两句酸掉大牙的诗词之外,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替他准备的吃穿用度也都极其讲究,让他这个在乡野山谷里长大的人迅速腐化,再也无法想象穿回他原来所穿的粗布麻衣。真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所以,这晚,宁楚单手支着下颌,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正在烹茶的侯希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在看到一向生人勿近的黑墨,都乖乖地趴在他们旁边对侯希白毫无戒心的时候,宁楚就更觉得对方真是神奇。 其实平心而论,侯希白确实是个做朋友的完美人选。他知道朋友的底线在哪里,知道什么时候该亲近,什么时候该疏远。他们在惊蛰楼里相处两天了,侯希白却再也没有提到过有关石青璇的一句话,就像他本来找他根本不是因为她一样。 宁楚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的个x_i,ng其实并不讨人喜欢,就算是喜爱他的步三爷,在收养他的前几年都受不了他的毒舌,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谷外跑。但侯希白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任x_i,ng,不管他说什么不客气的话,都是勾着他那双桃花眼包容地笑看着他,如此这般,宁楚就再也对他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了。 感觉像是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了。 宁楚微微感到有些懊恼。 “在想什么?”侯希白把冲好的茶从小炉上拿了起来,这时流行的茶艺是在吃茶,还需要在茶汤里加上若干香料和配料。“这是早上刚摘下来的茉莉,清香淡雅,楚弟你试试。”见对方把手直接伸了过来,侯希白愣了一下,之后淡定地把那盏青瓷放在了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掌上。 虽然在这两天之内一直和宁楚形影不离,但侯希白还是无法习惯于对方的美貌,经常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便看着他发呆。他总想拿起笔墨来画他,但却一直想看他的笑颜,一定是对方最美的时刻。在侯希白心里,感觉宁楚就像是受过伤戒心很重的小猫,一点点地靠近着他,小心翼翼地化解着他的戒备。可是宁楚这些天允许他一点点地接近,但却从未笑过一次。 真想看看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啊…… 宁楚把茶碗接在手中,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茉莉的清香夹杂着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人ji,ng神一振。他却没有急着喝,而是透过这飘渺的热气,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侯希白。 侯希白笑意更深了,举起自己手中的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大大方方地任着宁楚盯着他发呆。他也发现了,除了他自己会盯着宁楚看之外,宁楚也会盯着他看,一开始侯希白还有点欢喜,可是时间一长,他就有种错觉,好想对方只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样子。 看着宁楚那虽然对准着他,却毫无焦距的瞳孔,侯希白忽然觉得喝入口中的茶变得苦涩无味。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引以自豪的交际手腕,此时半点也施展不出来。 等被侯希白提醒他手中的茶都快凉了,宁楚才回过神,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手中的温茶,便客气地说自己先去下面泡温泉,便拿着换洗的衣服下了楼。 宁楚知道自己这么经常对着人发呆很失礼,但是侯希白和石之轩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在看着侯希白微笑烹茶弹琴甚至吟诗作对时,都无法控制地去想象石之轩做这样事情的时候会是什么一幅画面。 宁楚知道,从客观上分析,自己恐怕是父爱缺乏症。他上辈子就被离异的父母抛弃,这辈子一出生也被活生生的抛弃等死,其实潜意识里有多恨石之轩,内心就有多渴望见到他。 有时候,他更恨自己的医学知识。 宁楚坐在温泉边上,先放下去双腿适应了水温后,才把衣服全部褪去,缓缓地滑进池子内。虽然这两天他每晚都泡温泉,热水也促进他的血液循环,但他身上跋锋寒在三天前的晚上留下的痕迹,仍是没有完全褪去。 喏,看来他的血液循环速度真是太慢了,这和他心脏病有关。心脏就是一个泵机,泵机功率不足,自然血液循环也不足。 宁楚排空脑中的思绪,靠在池壁的大石上闭目养神,泡了一会儿,约算着差不多可以上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春园内呼喝的声音和金铁交击声,不爽地睁开双眼。 侯希白和黑墨立刻就出现在温泉旁边,前者向他看来,想要确认下他是否安全,却在看到他的时候,那双爱笑的桃花眼凝滞了一下。 宁楚知道他必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吻痕,虽然不是很想让他看到,但他也不想和他说起这事。幸好侯希白在表情僵硬了一下后,便调开了眼神,并没有追问什么。 宁楚眨了眨眼睛不以为意,知道侯希白确实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不会问他不想说的问题。 这时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喧哗,宁楚略想了一下,不禁大讶,心想不是这么巧吧?今晚就是寇仲和徐子陵刺杀任少名的时候? 正猜测间,忽然从隔离的树丛间窜出两个黑影。在侯希白和黑墨正好一人一个打算打倒对方之前,宁楚忽然轻声说道:“且慢,是认识的。” 侯希白点过去的美人扇一顿,皱眉打量着突然冲击来的这两个浑身带血的小子。在他面前的这位长相俊秀,虽然脸上带了血渍,却一点都没有给人狼狈之感,此时正愣愣地看着温泉池中的宁楚。而被黑墨扑倒在地的那位一脸的痞子笑容,朝宁楚笑嘻嘻地说道:“美人儿公子,怎么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在洗澡啊!” 这么轻佻的话语,让侯希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时外面人声鼎沸,显然在四处搜查这两人,侯希白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但在春在楼这种地方大动干戈,显然这两人是做下了天大的事端。侯希白看向宁楚,看他如何决定。 宁楚朝寇徐两人勾了勾食指,淡淡道:“快来人了,你们藏在温泉里吧。”温泉池中间的水可以到腰际,只要他们藏在y影里,现在天黑,只要不被人搜查温泉水底,就可以不会让人发现。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发现了惊讶。宁楚是知道他们会在水下的内呼吸呢?还只是凑巧让他们毫无选择地躲在温泉下面?两人尽管惊疑不定,但外面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再也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了。寇仲拽着徐子陵从温泉的前面走过,一直走到对面的灌木丛才停下,再倒退着身子按照原路返回,最后两人才小心地跳进温泉中。 宁楚挑了挑眉,寇仲的这个动作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他们身上都有血迹,洒在地上,可以给人造成已经逃逸此处的效果。 果然是逃命专家。 水面又恢复的宁静,宁楚正闭上眼睛想要养足ji,ng神对付一会儿就冲进来的人时,忽然感觉到水面一动,又一个人滑进了温泉,并且还肆无忌惮地贴近了他的身体。 宁楚睁开眼睛不悦地看去,发现侯希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光了衣服,赤着上身站在温泉里。宁楚皱眉道:“我是让他们跳进温泉,没让你也进来。你也有人追杀吗?” 侯希白的桃花眼笑一下,并不回答,而是伸手把宁楚拽了起来,竟那样就把他整个人环在了怀中。 宁楚不爽,他最讨厌和人身体接触了,尤其是这种毫无缝隙地全身相贴。正想把他一把推开时,正巧有许多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冲了进来。 “别说话,一切有我。”侯希白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细细碎碎地说着。 宁楚一顿,本来想要推开他而抬起的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后背。 从外面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到一个男人在温泉中拥住了一个纤细的人,长长的黑发散落而下,在水波上荡漾着。从那男人的身体后面,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肩头,上面隐约还留有靡乱诱人的青紫吻痕。 冲进来的人们均一呆,显然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毕竟现在天才刚刚黑下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一对怎么这么急啊? 温泉里看上去像是非常香艳的场景,但宁楚却已经把这几天留出来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侯希白的后背。 丫的,打掩护他需要把裤子也脱了吗?  第16章 温泉  这两天的相处之中,宁楚没有机会见到侯希白的武功如何,但却在这一刻知道这人扒衣服的功力铁定极其强大,居然在那些人冲进来的那一瞬间把自己扒得赤条条的滑进温泉,真不愧是流连花丛中的多情公子。 两人此时在温泉下亲密相贴,不光胸腹之处,连那最隐私的部位都靠在了一起,等宁楚意识到对方根本没穿裤子时,让他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了,连环抱着侯希白的双臂都微微颤抖着。 那是气的。 可恨的是他提出掩护寇仲和徐子陵的,又不能在这当口上拆台,只能脸色一沉,只能在放在侯希白后背上的手上搞些动作。 宁楚本来学了多年的医,为了时刻准备进手术室,所以必须经常把自己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但在这两天习琴时,侯希白说为了发出中和纯粹的音质,右手五指都需要蓄有指甲,以甲r_ou_各半着弦出音才最为好。另外左手的拇指和小指也需要留指甲,其余三指均不留指甲,这样左手按弦时才会坚实有力,发音清晰明亮。但指甲却不易过长,防止发出的琴音清丽过脆,只留一个米粒长度即可。 不过这时宁楚却恨不得手指上的指甲再长一些,这样才可以更解气些。 侯希白却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保持着两人相贴的姿势不动,只是转过了头去,朝那些围在温泉边上的人淡淡说道:“出了什么事了吗?春在楼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这时从一群人中冲出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赔笑道:“哎呀,这不是侯公子嘛!刚才出了点事,还是请侯公子多多包涵啊!” 旁边的一个额头上带着钢箍,高大凶恶穿着红色僧袍的秃头和尚却没工夫听他们废话,他看到地上的血迹,恶狠狠地朝侯希白问道:“你有没有刚刚有两个小贼?” 侯希白挑了挑眉,含蓄地微笑道:“不好意思,刚刚真没注意到。” 众人见他怀里抱着一人,虽然那人的面目埋在他的怀中,但看那黑亮的长发和黑发下优美的线条,也都理解暧昧地一点头。有美在怀,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也很正常。 那位恶僧语气缓了缓,朝侯希白冷言问道:“侯公子不介意在下四处搜搜吧?”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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