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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倾宫闱[出书版] 作者:米洛

    去了这么久?」

    正在称量红参的杨御医抬起头来,却看到柯卫卿两手脏兮兮的,身上衣服划破了个口子,鼓着粉红的腮帮子,似又气又委屈的样子。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柯卫卿没作解释,只是低头道歉。

    「去把那边的荸荠吃了,再把汤药熬一熬。」想他八成是没吃上饭,杨御医便道。

    「谢谢,我这就去。」

    荸荠主消渴痹热,温中益气,太医院用来入药。当然,清甜又多汁的荸荠,是冬春盛行的时令果品,平时只有主子们方可享用,但其中一些品相不好、不够甜的,就会赏赐给下人吃。

    柯卫卿捧着那一小竹筐荸荠,慢慢地走向后院的煎药坊,心里忍不住想,「都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真没义气,出事了就跑了!」

    转念一想,不知道也罢,只求以后千万别再遇上他了,这一屁股摔得,真比老太监打的板子还疼哩!

    ※ ※ ※

    午后温暖的阳光,将一间名为扶月宫的四合院照得亮堂堂的,几位宫婢端着药碗、糕点,来到北房。

    这里一共有三间,分别为寝室、书房、宴客厅。东西二厢住着老太监、老宫女。南边三间空着,无人住,倒也清静。

    「又给十殿下送药来啦?」一个老太监正在修剪花枝,可惜老眼昏花,明明是才冒出来的花骨朵,就给剪掉了。

    「是的,汪公公。」为首的宫女笑问,「殿下人呢?」

    「在屋里头,这会子还没起身呢,昨日夜里又犯病了,一宿都没睡安稳。」汪公公唉声叹气道。

    「知道了,我们这就进去。」

    十殿下由于是先天不足的早产儿,生来就体弱多病,时好时不好的,皇帝看着他可怜,就常常赏赐一些补药给他喝。

    这不,刚从太医院领来的,一碗由麦冬、玄参、金银花等十味草药熬制的汤剂,就是特别赐予十殿下的,对治疗十殿下的初春咳嗽很有疗效。

    就当三名宫婢往里屋去的时候,有一道身影从屋顶飞速掠过,翻身跃下,偷偷拉开雕花格子窗,像猫儿一般敏捷地跳入进去。

    罗纱帐、铜香鼎,一张檀木床前,铺着一大块羊绒毯子,宫灯高悬,熏香四逸,所谓神仙洞府,就是这般模样罢。

    门外,已经响起宫女们的脚步声,那人急忙脱掉兵服、铁帽,往床底下一塞,撩开纱帐,掀开锦被,才缩进去,就听得吱嘎一声,门开了,有宫女笑盈盈地走入道,「殿下,该起了,都过正午了。」

    帘帐抖了几抖,便从里面传出一声长长的哈欠,声音沙哑地道,「都这么晚了……」

    「是的,殿下,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宫女熟练地挽起纱帐,用铜钩固定,另外二人,则打水、倒茶,备好衣物。

    永麟半倚在枕头上,睁开着微红的双目,看起来确实是一宿未眠的疲倦容颜。

    说起来,这位皇子真是命苦,生母惠妃在怀胎七个半月时,不知怎么的,在御花园里跌了一跤,早早地生产下皇帝的第十子。

    而且还是难产,哀叫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的,不过惠妃连孩子的脸都没看―眼,就这么撒手去了,皇上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惠妃原本只是一名才人,但长得貌若天仙,又文采出众,比不得一般的妃子,只懂得拈酸争宠,皇帝钦点她为惠妃,一步登天,荣耀无限。

    也就一个月的功夫,惠妃便有了身孕,从怀胎到生产,皇帝一直陪在身侧,三千宠爱集一身,只怪她命薄,享受不起隆恩。

    至于永麟,是直到满月才有名字的,因为他高烧不退,滴奶不进,太医几度说该准备后事了,连小寿衣都给穿好了。

    这在后宫也不是稀罕事,皇上虽说妻妾成群,多子多孙,但夭折的不在少数,虽然让人觉得悲痛,但也是见怪不怪的了。

    可是正当大家以为小皇子没救时,他却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只是落下了病根,常年头疼脑热,没个安生的月份。

    皇上在早些年,还天天来探视,十分关心。可是后来有了新的妃子,新的孩子,对永麟也就逐年冷淡下来。

    在这泱泱大宫中,被皇帝遗忘的皇子,和失宠的妃子也没多大区别,别看这宫室布置得华丽温馨,但仔细瞧的话,就会发现宫灯也好,还是罗纱帐,都是用了好些年的,自从他两岁搬过来住以后,就没再装裱过。

    连拨给他使用的奴仆,都是老得掉牙的,这几位宫女姐姐,看着永麟长大,心里自然是疼爱他,经常来看望,给他梳冼更衣,好有个皇子的样儿。

    「瞧瞧,这个头蹿得多快呀。」一名给永麟穿衣裳的宫女,笑着道,「再过两年,好让皇上给您找王妃了。」

    「蓉儿,你说笑的吧,我才十一岁。」永麟把腰间的玉佩齐整了一下。

    「十一怎么啦?奴婢要不是六岁就进宫,十一、二岁那会儿也都嫁人了。」

    「哟,蓉儿现在是后悔了,想出宫会情郎了?」另一名年龄稍长,正在整理床铺的宫女笑话她道。

    「看你说的,我嫁人还早得很,还要十年,得等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到时候我们的十殿下,也就二十一啦。」

    在宫女们斗嘴取乐的当口,永麟心想道,「说的没错,宫女奴才大多在五、六岁入宫,直到二十五岁,方可返家婚配,太医院里的小学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刚入宫没多久的。」

    「柯卫卿……」名字也很有意思,并不是阿猫阿狗这类奴才的名称,想必家里也是有些底蕴的,可看他磨粗了的双手,又不像衣食无忧的孩子。

    「殿下,要用药了吗?」蓉儿见永麟看着几案上的药碗,便问道。

    「嗯,劳烦姐姐了。」永麟微微笑着说。

    「请喝吧,奴婢还备了蜜枣。」蓉儿说着,把怀里的一包金丝小枣拿了出来。

    她这么热心肠,一是因为永麟是个温柔体贴,从不苛责下人的好主子。二是永麟有一手绝活,每个宫女都想得到他的帮助。

    「今日得闲,帮你们画幅肖像吧。」药喝完以后,永麟轻轻擦了擦唇角,说道。

    「多谢殿下了!」三位宫女相视一笑,高兴坏了。

    从卧室出去,仅隔开一道门便是书房了,里头立着一个花鸟屏风,铺着大红毛毡,典籍充栋,家具古雅,开门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说是书斋,更像是画室,南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水墨丹青,最为出彩的就是墨兰图,墨兰花开时,清艳含娇,飘香四溢,无需摆上真正的兰花,就已是满室生春!

    下人们都知道十殿下尤善丹青,图写特妙,而且分文不收,来者不拒。对于那些年幼进宫,又出不去的宫婢来说,往外送一封有自己画像的书信,安慰老父老母,便是难得之事。

    无奈宫廷画师只为皇家效力,绝不会给一个宫女画画,且常开天价,连妃子都吃不消。

    十殿下从小深居简出养病,无聊时,便提笔涂抹,却有十足的天分,照着画轴竟能通篇临摹下来,起初大家只是称赞几句,随着他年纪增长,画技是越来越好,惟妙惟肖。

    一日,蓉儿说,要是殿下会画仕女图岂不美哉,她多想给乡下的老祖母送封家书。旋即又觉得太失礼了,怎敢让皇子为自己描写丹青,传出去可要杀头的!赶忙磕头说是自个儿错了。

    永麟倒不介意,持笔就为蓉儿画了一幅巴掌大小的图,方便她夹带出去。这一来二去,蓉儿的姐妹们都知道了,也就过来求画,作为感恩,没少往这里送吃的,还有其它缝缝补补的活计,全都揽下了。

    不过这事始终不敢闹大,以免上头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下人们一同保守这个秘密,一年过去了,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永麟倒也享受这样的日子,生病时,躺在床里看书,病好了,给下人们画画玩儿,与世无争,反正太子位也轮不到他坐。

    如今,九哥当上太子,他更是放宽了心,要是大皇兄成为太子,他得势之后,必会残杀同胞手足,以巩固自己的帝位。

    而九哥看似冷漠寡言,但为人可是要比大皇兄光明磊落得多,况且,自己这条命也是九哥救下来的……只是两人已经很久未有交谈了。

    罢了。永麟心想,九哥必定是有许多事要忙,而他就住在扶月宫静待时间过去,等他一成年,就会获封领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不知怎么地,遇见那可爱的小童之后,永麟竟然对宫廷生活有所期待了……

    那小童怎么会这么厉害,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永麟早晨潜入御林军的营房,去偷取兵服的时候,还有人在门边把守,却浑然不知呢。

    「好想再见他一次。」永麟在宣纸上画下宫女的容颜时,满心全是柯卫卿鼓着粉腮的容貌,「下一次见面时,我一定告诉他,我是谁……」

    第十四章

    用过午膳之后,煌夜与几位大臣议事,但因他只是太子,以免落入结党妄议的罪名,便只能谈一谈世间百态。

    例如塞外的动乱、北部的战事、西边的旱灾、东边的流匪等等,煌夜不能作出指示,只能听大臣们谈说。

    别看是相当闷的事情,但皇帝所谓的「日理万机」,很大一部分就是听取群臣的说法,获知他们的意见。

    两个多时辰的面谈结束,内侍太监刚送走诸位大臣,赵国维就来了,也许认为自己举荐太子有功,赵国维不顾礼数,直接就闯入了书房。

    「下去吧。」煌夜摒退有意阻拦的太监宫女,给赵国维赐坐。

    「殿下,请恕老臣如此冒昧,实在是想知道您考虑得如何了?」赵国维眉头紧锁地问道。

    「我是说过今日给你答复,但仍然觉得这事难以对父皇开口。」煌夜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父皇对十弟永麟,是有诸多照顾的。」

    「正因为如此,老臣才认为不得不防啊!」

    如今大皇子耀祖已经落马,本来是要赐死的,但皇太后最心疼这个长孙,说什么也不肯。皇帝倍感无奈,只得削去耀祖的爵位,软禁在城西的一间民房内,派官兵看守。

    至于为其出谋划策,坏事做尽的张公公,则被人发现腹部中箭,死在东城门前的芦苇塘里。

    怀疑他是赶回皇城,想请求皇太后的庇佑,没想遭到诛杀灭口,来个死无对证。若不是张公公已死,大皇子是怎么也逃脱不出死罪的。

    事已至此,赵国维只能作罢,其他年长的皇子均已获封出宫,而年幼的皇子们难成气候,唯独十一岁的永麟,是能够威胁到煌夜的太子位的。

    只要煌夜一日尚未登基,太子易主也不是新鲜事,而赵国维只想匡扶煌夜,不愿节外生枝,故前日夜里,特来密会太子,请求他说服皇帝,把皇十子永麟也送出宫去,以绝后患。

    可是煌夜心里不这么认为,也许旁人不清楚,可是他很了解这个弟弟。对永麟而言,权势金钱都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求三餐温饱,闲时画画便心满意足了。

    君临天下、受万人景仰,还不如宫女投给他的一个微笑来的温暖,他渴求的只是一份人间温情……

    但是,生在帝王家,注定他此生与亲情无缘,就连他的母亲――惠妃的死也不是意外,只是宫人们畏惧宠妃的力量,故作不知罢了。

    煌夜曾被母妃警告说,切勿去理会这个十弟,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可是煌夜看着那个小自己五岁,极为孤苦寂寞又病痛缠身的弟弟,无法视而不见。

    于是,便在半夜里教他青鹿国武学,让他强身健体,抵抗病魔侵袭,他们二人交集之深,无人知晓。

    煌夜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十弟了,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诸多皇子之间,煌夜最为亲近的也只有永麟了,把他送出宫去,一定会惨遭赵国维的毒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况且,煌夜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永麟去争夺的。

    「殿下?」见煌夜一番沉吟,赵国维以为这事可以办了,心急地催促道。

    「我还是认为不妥。」煌夜却抬头,注视着赵国维道,「一则父皇偏爱十弟,众所周知,奏请让他出宫,必定会被驳回,自讨没趣。二则,十弟自幼体弱多病,留着他,不过是满足父皇的慈爱心肠罢了,后宫的稳定,对于我来说并无坏处。三则,也是最为重要的……」

    「如何?」赵国维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但还按耐住脾气问道。

    「我明白赵将军您对我忠心耿耿,可是我才被册立为太子,就心急地把亲弟弟扫地出门,父皇对此一定心存疑虑。有道是,君疑臣,则臣必死。我怎么可以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让父皇怀疑我的事情来呢?」煌夜冷静地分析道。

    「这……」赵国维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留着永麟始终是个后患,欲除之而后快!不过煌夜说的也在理,不是不杀,只是操之过急,会引火上身,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等他满十六岁。」煌夜沉吟地道,「我就奏请父皇,让他迎娶番国公主,往后成为番王,自然无法插手大燕的政事了。」

    穷乡僻壤的番邦之地,乃大燕的南面属国,民风粗鄙,草屋泥棚,但善于骑射,每年都会派出使节,向大燕进贡。

    因为是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地方,就连节度使都很少过去,山长水远地来往极不方便。但同时,也是赵国维的爪牙无法触及之地,对永麟来说,是简陋但足以安生保命之所。

    「此计一石二鸟,甚好!」赵国维拍手叫道,「番王乃朝廷王爷,自是衷心于大燕的,想皇上是不会反对的。」

    煌夜略一颔首,这件事就算定下了。

    「那老臣先行告退!」赵国维的提议也不好被驳回,多少保住了面子,便又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不知为何,煌夜站在书案旁一边下着棋,一边想,或许该把柯卫卿留在身边,这种时候,真想见一见他的脸……

    ※ ※ ※

    春雨霏霏、山青花红,如烟如雾的雨丝滋润着大地与人心。

    既是雨天,晒药的活就做不成了,柯卫卿抱着一大卷裁好的牛皮纸,把前日晒好的草药,分开包好,用绳子扎紧,放入麻袋保存。

    太医院有一间专门存放药草的屋子,叫做药仓。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开门整理一番,把腐坏的剔除,把新药登记入库,今天就轮到柯卫卿了。

    就算脸上蒙着白布,那气味依然是呛人的,有酸的、苦的、涩的、臭的,几股味道交杂在一起,屋内又不通风,好不容易捆扎好三麻袋的草药,柯卫卿就有些头晕目眩的了。

    才出去透了一会儿气,就听见前边太医院里传出一阵骚动,能听见执事太监在高声大喊,「十殿下驾到!」

    「十殿下?」柯卫卿有些惊讶,主子们是不会来太医院的,这十殿下怎么跑这来了?

    而旦排行第十……柯卫卿心想,应当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吧?

    去年秋天在朱雀河谷上,柯卫卿对于暴虐成性的大皇子留有十足的坏印象,但是其他皇子就不大认识了。

    当然,就连御医也未必认得全部的皇子皇孙,更何况是一介学徒的柯卫卿呢,他虽然想去瞅瞅太子的弟弟是何模样,但目前最紧要的是把药库整理清楚。

    正当何卫卿打算回去药仓时,隔着院落看见一行人走了过来。右侧的太监拢着伞,左侧是杨御医作陪,中间的少年头戴羽冠,身穿浅黄锦缎长袍,款款走来。

    「啊――!」柯卫卿伸出手,指向那名少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不是……?!」

    「大胆奴才!」太监见状,张嘴就骂,「见了十殿下,指指戳戳作甚?!还不赶快下跪请安!」

    「是。」柯卫卿立刻跪下了,他们停在了跟前。

    「老奴管教无方,还请殿下恕罪!」杨御医忙不迭地赔礼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十殿下不可能继承大燕皇位,可毕竟是皇子,他们哪里敢怠慢分毫。

    「呵呵,罢了,我之前就说过,多得太医院的仙丹妙药,我方能下床走动。今日来,是为谢恩的,哪里有责罚你们的道理。」十皇子永麟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奴才罪该万死!」杨御医却跪下了,激动得抖动着胡须道,「为殿下医治,乃老奴的天职,岂敢蒙受谢恩!真真是万死也……」

    「好了,怎么动不动就寻死呢?倒显得我来错了地方,都起来吧。」永麟的声音温柔敦厚,就如这绵绵不断的春雨般,让人觉得很股舒心。

    「小顺子。」永麟轻唤道。

    「奴才在。」

    「把伞给我就行,你扶杨御医回去歇歇。我不是带点心来了吗?分给大家吃,我想单独和这小奴才聊一会儿,等下便回去了。」

    「是。」

    这天底下,大概只有十皇子会体贴奴才们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他虽然无权无势,却很得下人的心。杨御医千恩万谢之后,便和太监一起回太医院了。

    「你起来吧。」永麟把伞遮到柯卫卿的头顶,「都淋湿了。」

    「你来做什么?」柯卫卿虽然知道不该造次,还是忍不住瞪了眼这位故作文弱的皇子,「今天不是侍卫了吗?」

    「哈哈!」永麟大笑,「你果然还记得我。」

    「要忘记恐怕很难吧……」屁股疼了好几天,连睡觉都不安稳,柯卫卿小声嘀咕。

    「那么,你打算告发我吗?」永麟笑眯眯地道,「说我体弱多病是假,武功厉害是真、 而且还假扮侍卫到处溜达。」

    柯卫卿想了想,便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管不了这么多。」柯卫卿老实答道。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哪有功夫去管十皇子的事。

    「再说了……」柯卫卿欲言又止。

    「怎样?」

    「我倒是乐见殿下的体弱多病是假的,生病可辛苦呢。」柯卫卿小时候,没少受病痛的折磨,年纪小,又吃不饱肚子,厨娘拉扯他大也不容易。白日里他不敢喊饿,夜晚就偷吃馊掉的冷饭,结果上吐下泻,又发烧,还得拖着昏沉沉的身子,打草喂马,别提多难受了。

    「你个头不大,讲的话却很明白事理。」永麟微笑着说,「将来必成大器呀。」

    「哼,我以后会长高的,我们只差一年!」柯卫卿抗议道。

    「可我也永远比你大一岁,不是吗?你长高,我也会长高啊。」永麟有意刺激着柯卫卿,「和我相比,你就是一个小不点嘛。」

    「十殿下!」柯卫卿果然恼红了脸,腮帮子鼓起着,可爱极了!

    「好啦,给你好吃的哦。」永麟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包裹,打开,原来是一只糖米粉做的小兔子。

    「兔子?」

    「可爱吧?里头是很甜很香的莲蓉馅,还热着呢,快吃吧。」

    「无功不受禄……」柯卫卿小声嘀咕,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呵呵,你怎么无功?你掩护我成功溜掉不是吗?这是特地请你吃的,屁股应该很疼吧?」

    「……」

    「看来我让你受罪了啊。」永麟歪着头说。

    「殿下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柯卫卿抬起头说道,「我还要整理药仓呢。」

    「这么大的药仓,就你一个人整理?」永麟往仓库内探视了一下,「太辛苦了吧?」

    「我能做完的。」

    「不,还是我帮你吧?是把那边的麻袋都捆起来吗?」永麟说着,就把点心连同油伞一起都塞进柯卫卿手里。

    「g?殿下!」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也该动动筋骨了。」永麟却自顾自说着,走向那些散开的麻袋,「嗯,这袋是金银花吧?」

    「殿下认得?」

    「久病成医嘛,哈哈。」永麟摞起纹金的袖子,完全不像一个皇子,埋头苦干起来。

    「不是这样啦,这袋要挪到那里头。」柯卫卿收起点心,跟在永麟身边,利索地干了起来。

    两人齐心合力,没过多久就把仓库打理得井井有条。柯卫卿取来了水,给永麟冼手,雨却越下越大了,两人便坐在麻袋上休息。

    柯卫卿吃着永麟给他的宫廷甜点,真是满嘴流香,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来,我帮你擦擦。」永麟微笑着,伸手拭去柯卫卿嘴边的碎屑。

    「谢谢。」柯卫卿低头,继续啃着点心。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嗯?」

    「我是皇子这件事。」永麟笑道。

    「大概是因为……我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吧。」太子也是皇子,自然就不觉得惊奇了。

    还有就是不知为何,那天十皇子靠近他时施展的轻功,让柯卫卿想到了煌夜,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这兴许是他多心罢了。

    「真的吗?」永麟十分吃惊,追问道,「你是九哥、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嗯,还是贴身侍卫哦。」柯卫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永麟。

    这么说起来,永麟是听说过煌夜在秋收之后,新招了人马,只是不知道是哪几个。

    「那你怎么会来太医院的?不是该守在太子殿吗?」永麟不解地问。

    「这个……」柯卫卿怎么说得出口,是自己老犯错,所以被太子扔出来的呢。一想起这个,他胸口就像猛揪住似地疼。

    「好啦,我知道了。」看着柯卫卿垂下眼帘,仍遮不住盈含的泪珠,永麟连忙劝慰道,「学医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指望你给我看病呢。」

    大概是柯卫卿年纪太小,遭人排挤,所以才会来到太医院的,这是永麟的想法。

    「我以后会回去太子殿的。」没想到柯卫卿十分坚定地说,「在这之前,我会好好地读书学习!」

    「呵呵,有志气,像个大丈夫。」永麟笑着,轻拍了拍柯卫卿的肩头,「虽然你现在是个小不点。」

    「我会长大的!再过三年,我都能上战场了!」柯卫卿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抗议了。

    「是啊,哈哈。」永麟大笑后,突然正色道,「小不点,你知道吗?」

    「什么呀?」

    「在宫里头,太厉害的人,都活不长久。」

    「啊?」柯卫卿像是遭受重创一样,脸孔倏然变白,「为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永麟似笑非笑地道。

    「那么……」柯卫卿揪紧了膝头,泫然欲泣地道,「那么说,太子殿下他…会死掉?」

    这「死」字一说出口,柯卫卿的眼泪就掉出来了,嘴唇痛苦地紧抿着!

    「哎?」永麟不觉呆住,喃喃地说,「太子不会吧。」

    「但是你说……?」

    「是,宫里是很危险,可太子是例外的。换言之,他比任何人都要厉害,所以不会有事。」

    「真的不会出事?」

    「我保证,他不是有你这么忠心的侍卫吗?」永麟轻抚着柯卫卿泪湿的脸庞,「所以,别哭了。」

    「好……」柯卫卿看起来松了一大口气。

    「你真的很有意思呢,或者说非常厉害……」永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被他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无措了。

    「什么?」

    「呵呵,我好像又把你弄哭了。」永麟还记得上一次,柯卫卿从屋顶摔下,一屁股着地,眼圈儿都红了。

    柯卫卿默默地用衣袖擦着脸,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怎么就忍不住哭泣的冲动?

    看着娇悄可爱,又意外率直的柯卫卿,永麟是越发喜欢他,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

    难不成九哥也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才把柯卫卿送出东宫的?像他这么耀眼的孩子,要别人不注意很困难。

    可是锋芒毕露,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危险了。正因为宝贵,所以才把他藏在太医院里吗?

    这可以说是有意栽培,却又避人耳目,正如当年,煌夜教他习武,却又不让他对外声张一样。

    一个常年病弱,懵懂无知的皇子,比较不容易招来其他人的谋害。

    「小不点,我们来拉勾好不好?」永麟伸出小拇指,笑着说。

    「拉勾?」

    「就是把小拇指勾在一起……对,像这样,紧紧地勾住。」永麟手把手地教着柯卫卿,像怎么把手指勾在一起,再让彼此的大拇指相碰。

    「这是?」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永麟一本正经地念着童谣,「我和小不点是好兄弟,这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我和殿下?」柯卫卿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愿意吗?」

    「不是……」柯卫卿含羞地一笑。他在宫里,还没有朋友呢,便高兴地问道,「拉勾,就是彼此约定的意思吗?」

    「是的,你真聪明。」永麟勾着柯卫卿的小手,「来吧,小不点。」

    「知道了。」柯卫卿照样画瓢地摇晃着手,心想,拉勾真有意思,他在宫里,又学到一样新玩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太子殿下……

    进入四月,春意盎然。国子学旁的后花园里绿柳垂丝,碧波荡漾,鲜花怒放,蜂游蝶舞,甚是热闹。

    柯卫卿怀抱着书袋笔砚匣,放学归来,再去太医院做事,这座花园是必经之路。

    天气晴好得很,可柯卫卿就是高兴不起来,上午在学堂里,又被其他少爷给戏弄了。

    早晨寅时才过,一众官家公子,就已经入学堂晨读,柯卫卿进去时,只见他们纷纷撕扯宣纸,并卷成条儿,堵在鼻孔上。

    柯卫卿不明所以。教书师傅来了,见此状就问他们,这是何意?

    结果他们异口同声,指柯卫卿身上一股子药臭,实在受不了,才出此下策,还望师傅多多体谅。

    既然如此,师傅就说,那小王爷就去后边坐吧。柯卫卿只得搬起板凳,坐到后头的小角落里。结果他们趁师傅低头看书之际,朝柯卫卿掷纸团、小虫、泥团儿,弄得一地狼藉。

    师傅见了,便以为是柯卫卿淘气,拿戒尺打了他的手心,还责罚他清扫干净,方可下学。

    公子们一哄而散,师傅也走了,柯卫卿先扫地,后冲水,擦抹桌椅,累得一头热汗,才收拾干净。

    现在,他要赶着回去杨御医那里,不过,在途经风景如画的花园时,还是放慢了脚步。

    波光粼粼的湖泊旁是垂柳及嶙峋多变的石头,石头小径一直延伸向一片假山,一座亭子矗立在山顶,匾额上刻着绿字「望春亭」。

    宫苑内的亭台楼阁不下千百座,且情景各异,有些是只准皇族游览的,但是这个不同,寻常宫人都可以上去瞧瞧。

    柯卫卿正想拾级登上时,就听得背后一声问话,「你才放学吗?」

    「啊?!」

    柯卫卿猛然转身,动作之大,都让他怀里的笔匣掉在地上,可是他却没法去拾,眼里、心里装的全是面前的人。

    「太子殿下……!」仿若做梦一般,已有数月未见,太子煌夜越发地挺拔俊美,他立在那里,让花姿皆失色,草木亦黯然。那副绝色之姿,王者之气,让柯卫卿的心一口气地猛跳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奔流,兴奋不已!

    「我路过这里,听说国子学早就放了,还以为见不到你。」煌夜的黑眸注视着面若桃花的柯卫卿。他长高了,也胖了些,可是眼底那一抹清澄之光,依然如星辰般耀眼。

    柯卫卿还是这副天真率直的模样,这让煌夜很满意,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一旦入宫,就会像堕入铅尘一般,身上总有一股世俗之气,也既是所谓的官腔。

    「殿下,找我有事吗?」柯卫卿又忘记自称奴才了,他两眼闪耀地望着煌夜,生怕一眨眼,不过是一场白日梦。

    「你们先退下吧。」煌夜略侧过脸,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说道。

    柯卫卿这才注意到,太子后头垂手立着小公公,而花园的入口,则有御林军守卫着。

    「陪我逛逛。」煌夜说着,便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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