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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抄 作者:殿前欢

    春抄

    作者:殿前欢

    第一章

    内殿,地面干冷,然而情 欲的气息却是滚烫粘腻。

    圣上全身赤裸,放开四肢平躺,而莫涯在他上方,标准的骑坐式,将身子提起,然后又极速落下,恶狠狠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下方的圣上咬唇,一口呜咽含在喉间,弓腰射了个痛快。

    事情完毕。

    莫涯于是起身,赤条条走到桌边,两只手指捏起瓷杯,开始饮茶。

    无所谓,无所谓快感也不畏惧疼痛,只是例行公事,这就是他对待欢爱一贯的态度。

    圣上平卧,也就只能这么看着他,看他将一双线条极美的长腿架起,姿态冷淡,两股间红白相间的液体缓缓下落。

    杯间的雀舌就这么被他一口口喝去大半,而圣上冷场,过半天才想起一句:“前天高僧来京,你也去听了他讲经,感觉怎样,有没有帮到你。”

    莫涯低头,将杯里残茶轻轻荡着,唇角勾起:“我觉得这个高僧很好,样貌清俊,很适合被亵渎。”

    圣上顿住,“唬”一身坐起,披上袍子,眼角已经有了怒意。

    莫涯不动,还是荡他那杯茶,眼角上挑看他,道:“圣上若觉着我说得不对,可以罚我。这次玩什么,不要再玩鞭子,咱们来玩刺椎,拿一根长针,挑我背后的骨缝,慢慢慢慢地……刺进去。”

    说这句的时候他双眸微亮,难得是露出了一分热意。

    圣上在原地喘息,平了一会气,最后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他拿他无法,就算九五至尊君临天下,他就是拿这个人无法。

    无亲无故孤家寡人,你要将他五马分尸,他正求之不得,会非常热络跟你讨论要怎样分法痛苦才更持久。

    这样一个人,你能拿他怎样,又能奈他何。

    三天,圣上决意不再理睬这只妖孽,这一次坚持了三天。

    第三日午后,秋日半斜,他踱进殿门,结果看见莫涯还是那个姿势,长腿架起靠在桌边,一只手在玩一把瓷勺。

    “见过万岁。”

    也许是百无聊赖,这次莫涯君居然有模有样,起身行了个跪礼。

    圣上心里有一丝丝窃喜,面上却还是沉着,走到桌边坐下。

    “圣上我想去射阳。”莫涯在地面低头,语势却是极强,不容商量。

    “射阳?”圣上愣了下,心想这真是个□的地名,立刻拔高声音,道:“不许!”

    莫涯沉默,斜眼看了下他,并不反抗,慢慢起身,也在桌边坐下,继续玩他的勺子,当当当敲着桌面。

    “你若真想散心,等朕忙完抽空陪你同去。”圣上已经开始示弱。

    “我要一个人去。”

    “不许!”

    莫涯又开始不作声了,隔了好一会才开口,问:“请问圣上最喜欢我哪里?”

    “眼睛。”

    圣上想了想。

    没错,是眼睛,他有一双黑到发蓝的眼睛,宁静深邃到有时让人甘愿溺毙。

    这样一只妖孽,怎么会生着这样一双眼睛,所以说这世界真是让人费解。

    “圣上觉得我眼睛好看?”莫涯这时轻声,挑起他那双幽深的眼:“那圣上看这把勺子如何?薄胎青瓷,好不好看?”

    说完又开始拿勺轻叩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冷森森的。

    圣上立眉,被他这声响弄得脊背发寒,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想做什么?你眼睛和这把勺子有什么干系?”

    “我只是在想,用这把好看的勺子来挖我好看的眼睛,不知道般不般配。”

    莫涯答他,语气轻飘飘,不带一点喜怒。

    “你疯了!”

    “我要去射阳。”

    “你疯了!”

    “启禀圣上,我早就疯了。”莫涯扬唇,手起如电,薄胎瓷勺立刻反扣上了右眼。

    盏茶过后,莫涯的右眼依旧血红,前面雾煞煞一片,可心情却是很好,跪地谢恩:“谢圣上恩准,我这就动身。”

    圣上已经没有气力和他计较,只好将手搭在桌边,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射阳做什么?”

    “上次来京的那个高僧叫做那绪,听说在射阳苦修。我这就动身,去亵渎他。”

    莫涯的这句回得极其干脆,照旧,不带一丝感情。

    第二章

    射阳,果然是好地方,街上男人个个都看起来很精壮。

    莫涯摸摸下巴,找了个卖肉的铺位靠上去,很斯文地发话:“你的肉一看就是注了水。”

    卖肉的立刻举起他的大刀,脸色铁青乌云盖顶。

    “不过你的胸倒是很大很壮阔。”

    阴转多云了。

    “手却很小。”

    “人说胸大手小假把式,你那里,估计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吧?”

    又接着两句。

    大胸卖肉男看了看自己□,悲愤冲上脑顶,也不再跟他废话,那把还沾着猪血的斩骨刀立刻呼呼生风向他劈来。

    莫涯打了个哈欠,抱膀子凝神不动。

    刀刃离他脸只得半寸,猪血都甩着弧线溅上他睫毛,他还是不动。

    事情不出意料,在这千钧一刻有人杀将出来,伸出两只手指,轻飘飘就夹住了那枚凶器。

    莫涯于是扬眉,冲那人一笑:“原来是高大人,派带刀御前侍卫来盯我,主子果然对我很不放心。”

    高大人的脸微微发黑。

    “你放心,我不会跑。只是好奇想看看谁在盯我梢而已。”

    那厢莫涯轻声,伸出一根手指将睫毛上猪血抹了,然后送到唇边,舌尖微卷,湿漉漉地打圈,把那咸腥裹进了唇去。

    挑逗淫靡的一个姿势,就连银样蜡枪头的大胸卖肉男都有了反应。

    “两位回见。”

    做完这个姿势后莫涯动身,将衣衫前襟一掠,两条长腿迈步,很快消失在人群。

    黄昏时分目的地终于到达。

    万佛寺,那绪高僧苦修的庙宇,射阳人口中的圣地,看起来却不像想象中那么金光璀璨,反而是显得有些破落。

    莫涯举步,走上台阶,还没到庙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小和尚。

    八九岁的小和尚,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样子。

    莫涯走上来的时候他正抬头,手里拿着把扫帚,深情款款地盯着头顶那棵银杏树。

    “小师傅。”莫涯轻咳一声。

    小和尚愣了下,连忙回礼:“施主好。”

    “请问那绪方丈在吗?”

    “在。”

    “那麻烦引见。”

    小和尚双手合十:“施主,非常抱歉,师哥身体不适,交代说不见俗客。”

    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莫涯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那小和尚却突然跳起,扫帚一扔:“完蛋!药肯定又煎干了。”说完立刻就奔进了门口。

    长阶上于是只剩下一把扫帚,一把掉毛的破落扫帚。

    莫涯不吭声,将那把扫帚捡了,向后靠住银杏树,缓缓蹲下了身。

    小和尚法号那嗔,想起他扫帚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外头有点暗,他出来寻了半天没寻到,于是又跑到银杏树下呆呆看了会。

    银杏叶子还没掉,没有白果吃,真是沮丧。

    他闷闷后退,没几步就踩上了一个人的脚背。

    是莫涯,一天一夜过去,他还是那个姿势,蹲身靠树,两只手垂在脚边,动都没动几下。

    “很抱歉,我没气力让开,让你踩到了。”被踩之后他依旧很和气。

    那嗔吓了一跳,连忙问:“施主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气力。”

    “你试试蹲这里一天一夜不吃饭,肯定也没力气。”

    “为什么!?”

    “因为你不让我见方丈,所以我决定蹲这里把自己饿死。”莫涯还是很和气,抬眼看他:“你放心,我的鬼魂不会找你来索命的。”

    那嗔尖叫一声,差点没被他这句噎死,这一次又是头也不回,飞奔跑进了庙门。

    “听说施主有难事,非要见贫僧不可?”

    万佛寺内,屋破窗破床破,可这把声音还是那么动听,沙沙的无限旖旎,说的明明是佛语,可却让人心生魔意。

    莫涯上前一步,看着床前那层布幔:“可是我现在还是没见到大师。”

    躺在床上的那绪闻言微微起身:“抱歉,贫僧染病,所以要隔层布幔和施主说话。”

    说话的时候他有只手露了出来,手背上长了红疹,一片片的。

    莫涯于是靠上墙边,“你这是得了伤寒么,玫瑰疹都出来了。没关系,我不怕传染。”

    床幔后面那绪愣了下,过一会说话:“施主倒是好眼力,莫非是曾经得过伤寒,所以不怕传染?”

    莫涯打了个哈哈,表示默认。

    “那请问施主,你是有什么难处,非要见贫僧不可?”

    “没难处,我就是想来亵渎你。” 莫涯的话轻飘飘落地,外头一片树叶轻飘飘地落地。

    那嗔端着一朵比脸大的向日葵在听墙角,边听边吃葵花子。

    “为何要想亵渎贫僧?”

    莫涯走过去撩开床幔,见里面的人散着长发,已经端正盘坐,风从门缝钻入。

    莫涯笑道:“你没剃度。”他见过那绪,所以并不奇怪,可他就是想说这句话。

    “是。”那绪回答。

    “假的吧?”莫涯伸手抓扯那绪的头发几下,和自己预计的一样,手感不错。

    “是真的。当年先师说时机未到。”那绪垂目也不喊疼。

    “什么时候到?”

    “佛曰,不可说。”

    那绪没有剃度,已是高僧。光了脑袋,岂不更高?

    “不错,有头发更好,我喜欢。”莫涯脱鞋挤兑爬上床,“你这疹子不小。”

    “是。”不管莫涯怎么样,那绪总是神情平和。

    “我有法子。”莫涯对着自己两手的掌心,唾了几口口水,搓匀后,抹在那绪的脸上,“听说口水解毒。”

    抹了半天,莫涯才想起什么,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早上没漱口。”

    “多谢。”那绪笑容不减,半垂眼睫微微颤动。他醒目的面孔,裹上讨喜的水色,在莫涯眼里姿色更显出众。

    “我叫莫涯,一路赶来就为见你。为赶路,脚也好几天没洗了。有点臭,你不计较吧?”

    “不计较。”

    莫涯一乐,笔挺挺地躺下:“这床太硬了,又破又硬。”他在床上,媚俗地持续挺腹多次后,又说话了,“不过,嘎吱嘎吱的,倒有情调。”

    “施主要睡觉,我将床让给你。”

    那绪起身,却被莫涯一把揪住大腿,“不行,你得陪我。”

    那绪闻言,真不动了,安安静静地盘坐,闭眼念经。

    “我长得也不错,你那家伙为什么不硬呢?是不是不行啊?”莫涯没放手,翻腾过去了点,擦弄那绪跨间。

    “就当我不行好了。”那绪向外挪移少许,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毫不计较。

    “这病要治啊!”

    “多谢提醒。”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没有。”

    “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可以把手上的佛珠一颗颗塞我嘴里,逼我吞下去。”

    那绪吸了口气:“贫僧没那么想过。”

    莫涯遗憾地砸砸嘴,闭目养神了会,又睁眼,侧支起自己脑袋。

    “哎,我可能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施主可以去佛堂用膳。”

    “可我现在就想睡,只是睡不着而已。”

    “哦。”

    “要不,你数羊给我听。哄我睡?”

    “成。”柔和的眉宇,明净的面孔。真的,真的没生气。

    很不好亵渎的样子。

    莫涯心里盘算,不到三刻,真的睡着了。

    梦里他不打呼,却会磨牙,声音惨绝人寰。

    ……

    “师兄,这位檀越,你打算怎么赶他下山?”那嗔盯着睡着的莫涯瞧,嚼着葵花子,口齿不清。

    “嗯?”

    “他要亵渎你。”那嗔提醒。

    那绪认真回忆,颔首道:“好似他是这么说过。”

    等莫涯醒来,已经月上树梢。他迷迷糊糊的,在夜风里打了个寒战,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揉着眼去找高僧那绪。

    殿堂上那绪在打坐,那嗔在旁边敲木鱼,做晚课。

    超然境界,莫涯刚一迈进去就打了个喷嚏。

    佛前的残香柱瞬间悍然崩塌。

    那嗔哑然,那绪沉默了很久才瞅瞅香炉,瞅瞅莫涯。

    要知道万佛寺穷,但修为高,香也极好,香灰总是烧到底还是完好的一柱,笔直挺立,香尘不落香炉内。

    所以寺内香烧不到尽头,香灰坠落,视为:不吉。

    而制造这不吉现象的人,不懂规矩地蹲地,与那绪平视,手指佛祖像:“这佛像只大阿福。”

    “施主要用饭吗?”那绪问。

    那嗔颔首,殷勤追问:“施主,爱吃黄瓜么?”凉拌黄瓜,是那嗔的拿手好菜。

    莫涯摇头:“已经饿过头了,所以不想吃。”

    “哦,时辰尚早,施主现下就想下山回去吗?”那绪又问。

    莫涯依旧回答,不想。那嗔暗地松了一口气,寺庙唯一的一只灯笼保住了。

    “那……施主明日几时下山?”那绪笑得很含蓄。

    “明日也不走。”

    “如此,敢问施主何时下山?”

    “我要住在这里,常住在这里。”莫涯对于那绪捣鼓花式的追问头很痛,立即不耐烦地表明立场。

    “……”

    一片沉寂。

    “我打算住下来。”莫涯还是蹲着,挑衅地对那绪高抬下巴道,“我要亵渎你。”

    “莫施主,佛门乃清净之地。”那绪说话还是不紧不慢。

    “我在这里就不清净了?”莫涯说到这里,正好放了个屁。

    响屁不臭,声音却惊天。

    谈判陷入僵局。

    那绪到底是个出家人,顶能沉住气,埋下头,默默地转动念珠。

    莫涯不能与他对视,只得站起身,负手在殿堂内打转。

    “你不答应我留下,我就把这些珠子一个个吞下去,直到你答应为止。”不知何时,莫涯从佛案上揪了把亮晶晶圆珠。

    那绪缓缓地抬头,好似面色平和,整个置身事外的佼佼者。

    那嗔则极其夸张地“啊啊”大叫。

    这顿好叫,当然鼓舞了莫涯,他得意得一口气吞了三粒。

    第四粒刚沾上嘴,那绪才急道:“此乃先师的舍利子!”

    “……”莫涯第四粒入喉。

    莫涯将其他舍利子收好:“有巴豆么?”

    “你要做什么?”那绪没开口,问的是小和尚那嗔。

    “我吃上一把,保证能拉出来还给你师兄。”

    “啊~~~”发颤音的依然是小和尚那嗔,那绪眉头都没动过。

    迟半拍后,那绪用种很奇怪地目光看莫涯:“没有巴豆。”

    在目光的暗示下,莫涯渐渐地明白,他是不能把舍利子从□里拉出来的。于是,他付之一笑:“开玩笑呢,我马上从喉咙里抠出来还你。”

    少顷。

    四粒舍利完好无损地摊在莫涯手掌心,只是,只是粒粒都沾着血丝的口水。

    “抠出了血。”那绪脸色发白,“施主没事吧?”

    “没事。我可以留下来吗?”莫涯问得很虔诚,“我和谁同屋?放心,我挺吃得开,极度尊老爱幼。”

    “射阳山下,向西半里的马家村有位老神医,施主下山可找他治喉咙,保准好得奇快。”那绪温和地打断,并字正腔圆地回绝了莫涯的臆想。

    莫涯深望那绪一眼,“我现在就走。”

    说走就走,莫涯走得也干脆。小和尚小跑步追上,提着灯笼要送行,他也拒绝。

    望着莫涯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小那嗔双手合十,呐呐道:“师兄的桃花劫,终于抽出雄性的蕊,罪过,罪过。”不过万幸的是,寺里买巴豆钱省下了,灯笼也没丢。

    真好。

    真好?

    不好!

    那天夜里,人是竖着出去的。到第三天一早,人就横着回来了。

    还是莫涯,还是寺前大树下。

    人躺地,却蜷着身,维持原来蹲地的姿态,还是动都没动。

    那嗔扛着大扫帚出来扫树叶,开门一见莫涯又吃了一惊。青天白日,莫涯的脸色比鬼还惨白,偶尔嘴里还磨磨牙。

    “施主……”那嗔扫帚柄戳戳莫涯,没反应。

    于是,那嗔上前再探探莫涯的额头。

    额头滚烫。

    那嗔跳起,又把扫帚一扔,奔进了寺庙:“师兄,想要亵渎你的施主得病啦!”

    昏睡的莫涯被他喊声吵醒,困顿地撩了下眼皮,心里却得意。

    是得病了,而且是伤寒。

    下趟山,找到神医的住所,专门往伤寒的病家身上蹭,又饿又累,很容易感染上伤寒。没个虱子养,他也能找个虱子抓。

    雕虫小技,没啥了不起。

    得了消息的那绪心里极是愧疚,低着头好一会:“那就让他住下吧,等病好了再说。”

    第三章

    终于在寺里住下了,终于终于。

    莫涯横在床上,四仰八叉,很是欢快地伸了个懒腰。

    长夜寂静,这大秋天的,寺里连只蝉都没有,静到让人发毛。

    莫涯翻了个身,百无聊赖,去掏了把花生开始吃。

    花生是他在路上买的,早就潮了,他也不介意,剥开来碾去衣子,抛得高高地张嘴去接。

    吃到第三颗的时候出事了,那颗花生卡在他喉咙,卡得他青筋凸暴,一口气接不上来,两只手死拍着床沿眼看就要去见阎王老子了。

    又是万钧一发的那刻,屋顶上面有人翻窗而入,身法轻灵迅捷,一道风似的落到他床前,伸手急拍他背。

    莫涯笑了,眉开眼笑,立刻爬起身来,喉咙也不卡了气也不喘了,朝那人摆摆手:“高大人好,这么晚还没睡啊,辛苦了辛苦了。”

    那高大人立刻又黑了脸,鼻子都差点气歪。

    “我好奇,盯梢的人,一般都什么时候吃饭拉屎休息呢?”

    高大人很酷,拒绝回答。

    “应该是我睡着的时候吧。”

    那边继续沉默,不过看表情是默认了。

    “很好很好。”莫涯很高兴:“那从今儿起我就不睡了,我们玩玩。”

    说完他就起身,坐到窗台那张破桌子前,兴致勃勃地开始数自己睫毛。

    高大人还是黑脸,很鄙夷地哼了一声,翻身上屋。

    “我是高手,练过内功的。”

    片刻屋顶传来这句,中气十足,分明就是挑衅。

    莫涯大笑,这下终于找着了人生目标,干脆架起了腿,卷起裤脚,开始一根根数那上面的汗毛。

    第二天,天一放亮莫涯就出门,到寺后山上捉了只野鸡,自个提到寺里来,洗弄干净,架了个火堆开始烤。

    没过一会那嗔小和尚醒了,揉着眼从房里出来,蹲在一边,不停拿袖管擦哈喇子。

    “一会我分你一个鸡腿。”莫涯利诱。

    那嗔扁了扁嘴,很忧郁地看看鸡,又看看莫涯,道:“我知道这是肉,和尚是不能吃肉的,我和肉无缘。”

    多么有职业操守的一个小和尚啊。

    莫涯耸了耸肩,又道:“那我回头爆栗子给你吃,我刚看到山上栗子掉了,这东西拿桂花糖一爆,那滋味……”

    话没说完那嗔的哈喇子已经失控,啪嗒一声掉进了火里。

    “叫我哥哥,哥哥就给你弄好吃的。”

    “哥哥!”

    “乖,那哥哥问你几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哥哥尽管问。”

    “你这寺里统共有几个人啊?”

    “四个,你、我、师哥,还有个话很多耳朵很灵的家伙,叫谛听。”

    “哦。”

    “那你师哥多大啦?人怎么样?平时最喜欢什么?”

    “师哥今年二十六,人很好的,一有钱就给我买好吃的,从来不发脾气。喜欢什么……,这个我不知道,他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真真是废话连天。

    “那他为什么留着头发呢?”莫涯将烤鸡翻了翻面:“还有既然他是你的师哥,你们就是有师傅的了,那为什么你们独自在这寺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嗔挠挠头:“我们原来是在大悲寺的,里面有很多师兄弟,后来师傅死了,师兄就自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跟方丈说,他一定会渡过心魔,还有啥……我就记不很清楚了。”

    莫涯又哦了一声,还想问,那边屋头却有了动静,有样东西“噗通”一声掉了下来,听声音很沉,看来是样大东西。

    那嗔好奇,走在莫涯前头去看,立刻大叫一声:“这是个人,他是谁?怎么会从屋顶掉下来!”

    莫涯跟过去,看见那人立刻大乐。

    练过内功武功很高的高大人,看来是又熬了一夜,到底没熬住困打了个盹,这会子从屋顶跌了下来,很不幸被颗石头磕晕,人失去意识,却居然还劈雷一般打着响鼾。

    “看来这人是个贼。”莫涯蹙眉。

    “什么是贼?”那嗔小和尚仰脸,不是因为单纯,而是因为寺里实在太穷,穷到决计不会有贼光顾。

    “就是会抢你糖炒栗子的坏蛋!”

    “啊……那怎么办!”

    “不如我们先收留他,然后拜托你师兄教导教导他,兴许他就会改过。”

    “好!我师兄说过的,这世上,那啥……那啥来的,对了!无人不可救赎!”

    “嗯,那我们说干就干吧,我住的那屋小,咱这还有哪里得空?”

    “谛听那里。这家伙总是不在的。”

    两人商量着就开始行动,莫涯在前那嗔在后,把打着惊天巨鼾的高大人一路扛到了谛听房里。

    “然后呢?我要不要去叫师兄,他几乎每天清早才睡的。”那嗔又问。

    “那先不叫,我们先把这人的衣服给脱了。”

    “干什么!”

    “他是坏人啊,我们脱掉他的衣服,藏起来,他就不能跑了嘛。”

    “嗯。”那嗔用力点头,非常勤快地蹦上床,给莫涯打下手,很快就把高大人剥了个溜光。

    “你去把他衣服藏起来,我还要弄个绳子,把他给绑着,省得他去抢别人家吃的,”

    那嗔又拼命点头,提着高大人的衣服一溜烟跑了,再回来时莫涯已经事情完毕,用根很牢靠的绳子把人右手绑在了窗栏上。

    “好了,我们走吧,我去拿我的鸡,哥哥带你出去。”

    “去哪里?”

    “买吃的,我有钱,咱们去买些好吃的给你师兄补补,我看他气色已经离死不远了。”

    那嗔欢呼,想了一想,却是掉头往自己房里奔去。

    “喂,你干嘛?”

    “我屋里还有半根玉米,我要藏起来!”那嗔边跑边喊,小肥肉甩动,一眨眼已没了人影。

    半个时辰过后,喝了三碗豆汁吃了六个素包的那嗔腆胸叠肚回转,还没进门,就看见一道白影翻进了寺墙。

    “谛听!”他喊了一声,隔着老远,声音也不大,那白影却是听见了,又翻上墙来,朝他吐了吐舌头。

    “这只,就是你说那个话很多耳朵很灵的谛听?”莫涯碎步跟上来。

    “嗯。”那嗔又打个饱嗝:“他是难得回来的,每次回来肯定是又有啥新发现,师哥又有的忙了。”

    “你千万千万莫要说他的坏话哦,记得,他耳朵忒灵,连我在房里放了几个屁他都能听见!”隔一会那嗔又补充。

    莫涯也不说话了,两眼放光来了兴致,飞快踱进庙门。

    寺里那绪伤寒还未痊愈,样子虚弱,看见他后脸子又白了三分,然而还是好脾气问了句:“施主好,这伤寒起病很急,不知施主怎么样?”

    莫涯打了个哈哈,直接瞥向屋里的谛听。

    白衣的谛听又冲他吐了吐舌头,过来跟那绪附耳:“我去屋里换双鞋,这次发现的是只从来也没见过的新兽,我的鞋子通了,回去换双就来。”

    说完就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一边莫涯开始有了主意,肩一垮,又来上次那个无赖表情:“你们去哪里,我也去。”

    那绪的脸就更白了,道:“施主身体不适,我看……”

    “不必看了,我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我吃饱撑实在没事情可干。”

    “……”

    “我知道你把你家师父的舍利子藏在哪里,而且绝对绝对不介意再吃一遍。”

    那厢莫涯又道,只一句,立刻便终结了两人的拉锯。

    同一时刻,谛听房里。

    谛听摸进门去,熟门熟路去开柜子,才把那双软底鞋取出,就听见身后霹雳一声大吼。

    “啊!”

    床板上那位武功很高练过内功的高大人此刻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挺身:“莫涯呢,他人在哪里?!”

    谛听眨着眼,看着眼前这位腰肢很是紧实的裸男,老实回了一句:“莫涯是谁?”

    “你把他怎么样了?又把我怎么样了?!”

    那厢高大人又道,看了看自己的惨状,顿时悲愤不已,将手一抬,手上绳索立刻应声而断,掌风呼啸着就朝谛听扑来。

    高手果然就是高手,内功也没有白练,这一掌一出果然非同凡响,将个无辜的谛听顿时劈翻在地没了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有存稿期间每晚9点更新,欢迎霸王们霸王,留言的留言,亲~~~

    第四章

    谛听醒来时,眼前模模糊糊瞧见三个人,那绪、那嗔,还有谛听自己不认得的陌生人。

    他在确定身材没走样才恨声问:“那只摔我的光皮猴子呢?”

    那嗔抢白:“光皮猴子已经一溜歪斜地逃上树了。”

    那绪这时才恍然,原来方才迅速逃逸的人形是只大猴子,还没皮毛。

    “那嗔,把我的弹弓拿来。”谛听继续衔恨。

    “好。”那嗔在屋子里转达了一圈,才摸摸光脑袋,“弹弓在哪里?”

    “枕头下!”

    莫涯以不舒服的姿态蹲着,发出一声奸笑。

    “他叫莫涯?”谛听耳廓动了动,指着莫涯问那绪。

    “是。”那绪回答慢了二拍半。

    谛听“哦”了声,站起身,拿了那嗔递来的弹弓,伸指试了试弹弓上的皮筋。

    皮筋“嘣嘣”地响。

    很好,弹性十足。

    谛听点点头,骁勇地跨出门,开始了他报复性的猎打活动。

    再高大树梢只要有个风吹叶动,弹弓上的小石子就立马蹦q出去。

    可惜,谛听耳尖,眼神好似不怎么好。

    千年古树上的高手,从一棵百年银杏树跳窜到另一棵百年老松树,大多有惊无险,最多就是额头上多出了几个紫青肉包。

    那嗔爱看热闹,跟着谛听后屁股一路指点。

    “算了,谛听!兴许是因为这猴儿没皮毛,才躲进你屋里取暖。”那绪杵在原地,手圈嘴劝道。

    莫涯又嗤一声:“你反应挺慢的。”

    那绪调头,无辜地瞧莫涯,笑笑:“莫施主,你很爱蹲地。”

    “是啊,那样能让我很不舒服。”

    “这是为啥?”那绪不解。

    “越不舒服,我就越开心。”

    有人还爱好这口?那绪皱眉,学莫涯的样,也蹲了下来。可他既不舒服,也没开心。

    “你们去哪里,我也去。否则我马上亵渎你!”莫涯把脸凑近,凝视那绪。那绪眸底是常守不变的温和。

    “原来,你不怕我。”

    “那绪怕施主,怕施主把师父的舍利子再吃一遍。”那绪脸色依然泛白。

    “你不怕我亵渎你。”

    “施主想亵渎那绪,其实,并非真心。”这点,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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