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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欢(GL)——无心谈笑(38)

    无己三人迅速环住君桥,挡在她前面,拔剑出鞘。
    怎么,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闻惊雷么?中年人冷笑一声,若不然,你还会扮了男装戴了面具来此处见我吗,少谷主?
    你早就知道是我!君桥暗道糟糕,狠狠一拍桌子,也拔出剑来。
    门口的两个弟子破门而入,堵住君桥的后路。
    我怎不知道是你,我不仅知道是你,我还知道外面房梁上蹲着你的朋友,既然都来了,何不下来进屋一起喝杯茶呢?嗯?闻惊雷冷笑。
    南泱嘴唇抿成一条线,对轻欢道:你胸口的伤还没好透,呆在这里,不许下去,等我回来。
    轻欢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南泱就已经抽出落霜,白衣翻飞着落下。
    轻欢拿出身后别着的凤羽剑,正想也跟着南泱下去时,一片混乱的大脑和忽然刺痛的胸口让她顿时僵在房梁上,她手里撑着凤羽剑,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不知为何,一直恢复得很好的心脉忽然剧痛起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试图缓和连着一起痛的大脑,却根本没有用,她努力睁开眼看向屋内,只见白衣的南泱和青衣的君桥正和里面一众人打得混乱一片,翻飞的衣袂晃得她头晕沉晕沉。
    她还在里面,她怎能在这里苟求一方安稳。
    轻欢紧紧咬着唇,强撑着拿着凤羽剑落下房梁,进入屋内。
    君桥不知怎么,打着打着忽然体力不支一般,剑刃在地上一杵,直直跪在了地上,她咬着牙恨恨道:不可能我怎会
    南泱看见轻欢,眉头一皱,几个闪身到她身边,将她牢牢护住,声音冰冷: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外面吗!
    若是我这么嘱咐你,你会乖乖在外面看着我冒险吗?轻欢反问道。
    南泱怔怔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轻欢参与到打斗中,君桥却软在地上,两边的情势一时又是一片混乱。轻欢看了一眼君桥,抽空道:你刚刚喝的茶!有蛊在里面,你挨到杯沿后就进入你的身体了!
    君桥的意识尚未完全失去,只是死死看着珠帘后。
    和她们打起来的只有那两个侍卫,挎刀男子和妙善。闻惊雷依旧在珠帘后稳稳坐着。
    无己、无功和无名三人牵制住侍卫和妙善,南泱和轻欢两人对付那挎刀男子。
    哎呀,真不知道你们还挣扎什么,都已经是笼子里的困兽了,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痛快些呢。妙善呵呵地娇笑着。
    君桥这一方的情势渐渐落了下风,无己三人杀了两个侍卫,却慢慢被妙善手里乱七八糟的蛊毒逼得不断后退,一只不知是什么的细小蛊虫飞到了无名身上,不过片刻后,无名的头就莫名与身体分离,直直飞了出去。
    轻欢被那强烈视觉冲击激得一阵恶心,她堪堪回头,看见南泱上下轻灵的身影,努力捕捉一丝心安。
    无己和无功被逼到了轻欢和南泱这边,局面瞬时就变成了四人对二人。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沾到一点便宜,那健壮的挎刀男刀法十分精妙,将南泱的攻击一一挡了回去。
    妙善闻惊雷忽然沉沉开口。
    六个人被这声音挡得停了下来,无己和无功挡在南泱和轻欢前面,满面紧张气喘吁吁地地盯着妙善和挎刀男。时间一时安静。
    轻欢觉得脑袋似乎要炸开,看东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雾,她口中喘着粗气,紧紧握着手里的凤羽剑,忽然感到鼻腔里一阵滚烫,接而便有鼻血顺着肌肤滴了下来,溅在浅蓝色的衣衫上,异常显眼。
    师父你快走我和无己无功帮你挡着,你快走轻欢眼睛通红,说话都艰难得很。
    轻欢!南泱慌张地低低喊道,无措地看着她的鼻血越流越多。
    闻惊雷渗人地轻笑一声:妙善,好好招待我们的客人,一个都别丢下。
    是,门主。妙善那美极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此刻却十分叫人恐惧。
    南泱抿紧了唇盯着珠帘后。
    轻欢又断断续续开口:我以前听说过合三尊之力,都杀不死闻惊雷一会儿他若是参与进来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师父,你快走
    够了!南泱似乎动了怒气,声音凉冰冰的。
    我伤口复发了活不了了,你走你走吧轻欢哽咽着,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一手强撑着握着凤羽剑指着前方,却颤抖异常。她艰难地移动步伐,挡在南泱前面。
    身为人师,丢下自己的徒弟给自己当挡箭牌,你以为我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南泱死死盯着轻欢不知何时散开的发髻,披散在身后长长的黑发。
    可你不只是我的师父啊轻欢苦笑,胡乱擦着鼻子,你比我自己的命重要,我的命就是你的,权当还了你的恩吧
    南泱只觉心中绞痛,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以为,你死了,我便能独活?
    轻欢眼角溢出一滴泪,混进下巴的血迹里。
    南泱脑中念头忽动,压了声音对无己和无功道:一会儿记得把你们少谷主抱上跑。
    无己和无功相视会意,浅浅点头。
    南泱踏着复杂而高强的轻功步伐,飞快突破围圈,将早先放进袖口里的竹管抖了出来,迅速拆开竹管,把里面的蛊用袖口带起的风挥向来不及防备的妙善和挎刀男。
    妙善看见那黑色的小籽面色惊变,叫道:躲开!
    趁着这难得可贵的空当,无己迅速去抱起已经昏迷的君桥,无功还跑去将头和身体分家的无名也抱了起来,南泱搂住轻欢,几人从五层的窗口直接跃出,使出全身功力运起轻功,几个眨眼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妙善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的黑色蛊虫,咬了咬牙,正要去追,便听到珠帘后沉稳嗓音响起:
    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吧,几个小辈,成不了事,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是,门主。妙善只好恭敬垂了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一地的黑蛊。
    第56章
    轻欢只感到头和胸口都疼得难耐,有风声在耳边猎猎吹过,还有什么声音在不断和她说着什么,可她什么都听不清,什么时候昏过去的都不清楚。
    不过总归是昏在南泱怀里,她便也安心些。
    昏迷的睡梦中,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总有许多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叫的无非是一个名字:
    阿落。
    阿落阿落阿落阿落
    就像在念经,或是像不间断的诅咒,叫得她头痛欲裂。
    为什么要叫她这个名字?!
    她模糊间仿佛看见了师父的影子,一身白衣翩然,端正坐在她对面,目光浅浅淡淡。
    她正要欣喜,想从南泱口中听到那熟悉极了的呼唤:轻欢,好叫她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可南泱转过头,轻轻看着她,像是重复谁的话一般低声呢喃道:
    阿落。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她本能地想挣扎,却有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握得很紧很紧,像是握着世上最珍贵的珍宝,让她一颗心慢慢沉淀下来,仿佛心脏都要通过这一只手,流到对方的心里去。
    耳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一丝清明声音,强拉回她不断沉沦的意识:
    她的鼻子为什么一直在流血?为什么为什么流了这么多的
    你别慌,这是内息紊乱所致,气血相突。
    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伤口突然复发?
    轻欢努力想睁开眼动动手指,去看一眼南泱,但她身体没有一点力气。
    内息爆裂,从里面破开了伤口
    内息爆裂?
    她身体原本就有一些问题,不过以前隐藏的深看不出来我不清楚是什么问题,似乎是一个阵法残留的伤害,单凭我看不出来,要去找医术更精的人。
    危及生命吗?
    暂且不知。
    内息爆裂难道说,她幼时的手筋不是被挑断的
    轻欢听的朦胧,许多字眼都听不太清,但内息爆裂这四个字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脑子依旧混乱得很,抓不出一个头绪。
    不知过去多久,有个人坐在了她旁边的床沿上,将她的头托起一点,接着有杯沿压上她的嘴唇,那人另一只手捏住她脖颈处的穴位,助她将水喝下去。
    咳咳她被水呛到,身体咳得起伏几下,因这一点可贵的水,她总算有力气勉强睁开眼睛。
    她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床边挂着浅蓝的床帐,屋里还有一张圆桌,几个圆凳。她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客栈里自己的房间。
    有一个杯子举在她的面前,拿着那杯子的手分外眼熟,这般熟悉的场景好似前不久才经历过。那细白漂亮的手腕隐约露着暗红色的伤疤,像是冬日满地白雪里落下的一簇红梅,精致可怜。
    南泱清清冷冷的嗓音近在耳畔,宛如江南春头的一抹细风拂过湖面:醒了?
    嗯师父。轻欢苍白的脸上轻笑了一下,那软软倒在南泱怀里的柔弱的样子异常惹人怜爱,好似一只受伤的小鹿。
    南泱将水放到一边,拿出帕子给轻欢擦嘴边的水渍,声音依然没带什么感情:你这一回很不听话。
    轻欢低了低头,握住南泱的手指:你也是。
    我和你不一样。
    轻欢低低笑了一下,轻声道:他们都还活着么?
    都活着,活得很好,除了你。
    我也很好轻欢苦涩道。
    南泱在后面紧紧将轻欢搂在怀里,下巴搁在轻欢的肩头,两人同样温腻的侧脸相互轻蹭:我说过,我十分爱干净,别人碰了我的东西,我很不高兴。
    可若是下回遇见了危险你一定要先走轻欢嗓音微微颤抖着。
    够了。南泱声音瞬间冰冷,松开轻欢,将她平放倒在床上,神色清冷地拂袖离去。
    轻欢眼睛一酸,这是她第二回 听见师父说,够了。
    南泱走到门槛处,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欲言又止。
    我错了,师父。轻欢低声道。
    空气一时静默。
    我适才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南泱声音淡淡的,却莫名透着股令人心疼的悲伤,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血,我止不住。你总是这样,让我很怕,怕你就要死了。
    对不起轻欢眼睛涌上酸涩。
    我以前从未知晓,原来担惊受怕是这般感受。南泱嗓调沉沉的,像是要与夜色融成一滩。
    你很生气吗?轻欢声音很轻很轻,目光紧紧锁在南泱身上。
    对,很生气,比别的人碰你还要生气。南泱回头,眉眼中竟承积了极为浅淡的难过。这种神色她从未在南泱的脸上见到过,这让轻欢一顿慌乱。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我不知道。南泱扭回头,顿了顿,还是跨出了门槛。
    轻欢握紧了右拳,又无力地松开。
    南泱神情内敛,下了楼梯,走到客栈的后院。此时正是次日的午夜,天色浓黑,不见星月。
    后院里正呈现着一副非常诡异的情形。
    无己扶着捡回来的无名那没有头的身体,在无名脖子处摆弄着什么。无功在一边抱着无名的脑袋,一边打哈欠一边看无己摆弄。
    南泱一眼便了然于胸。当时无名脑袋飞出去,一滴血都没溅出来,再加上无名平日很是沉默,开口也是那奇奇怪怪的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调,她便猜到了无名其实是一个机甲人。
    乱花谷的天工之术,果真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南泱尊上,您来了。无己向南泱微微颔首。
    修得好吗?南泱一边走一边顺口问道。
    没事,小问题,是那女人放的线蛊,厉害得很,活活勒断了无名的脖子。无名以前身体断成两半,我们也是能修好的。无己说着这感觉毛骨悚然的话,神情却异常平和。
    君桥呢?
    少谷主在厨房。
    南泱点点头,她原本也是去厨房的,恰好能碰见君桥。
    君桥中的只是一般的暂时令人失去意识的蛊,回来用了药后就好了,不但去给轻欢看了伤,现下还活蹦乱跳地跑去了厨房。
    南泱进厨房时,君桥背对着她,正搅着锅里的什么东西。她身后的腰带上,系着那块半脸白玉面具,坠着长长的流苏。
    君桥,做什么呢?南泱轻声问道。
    君桥忙回头,笑道:轻欢昏迷了一整天,你你们都没吃什么,我就来下厨做点饭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现在醒了。南泱走过去,看了一眼君桥锅里的东西,她应该饿了。
    那正巧,我这菜也该起锅了。
    你煮的还是不够清淡,南泱淡淡道,我亲自来罢。
    君桥有些惊诧地看着南泱认真的侧脸,怔怔点点头。
    南泱捡起一个鸡蛋,目光凉凉的看着它,看了半天,却没有动作。
    南泱?君桥小心地唤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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