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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江山为聘——古城涟漪(23)

    私建军队需要庞大的财力来支撑,在云楚来钱最快的方法,无外乎开矿和征税。云楚的矿场都在西北,大部分隐匿在深山中,若私自开采,极难被发现,但盐田却好查。前几日他听闻巡盐御史调动之事,多留意了一下。要知道国库税收里,盐税能占到十之三,那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日子没太平几天,朝堂上又不安生了。
    云楚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都要早朝,九品以上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即可。今日恰逢十五,严曦进了明德殿,见众大臣皆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往身旁正低声议论的人群凑了过去,好奇道:各位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是!开口的正好是翰林院的同僚,严大人还没听说么?昨天晚上李御史没了说话的人眼里带着恐惧,悄悄打量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自己才松口气。不说了,不说了。
    李御史?哪个李御史?严曦拉着他不放。
    那同僚悄悄附耳道:左都御史李远。
    李远?严曦惊呼一声,上奏弹劾黄景春的那个李远?
    嘘!你小声点!
    怎么没的?
    那人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严曦皱眉,莫不是上书弹劾的事被黄景春知道了,他一怒之下杀人泄愤?
    正想着,便听一声长喝,皇上驾到!
    令人意外的是整个早朝蔺容宸并没有对李远的突然暴毙提出任何异议,只有一声惋惜的长叹。朝野上下,更无一人有疑。
    早朝罢,他拦住周公公,请奏要见皇上,却只得了干脆利落地两个字不见!
    为何不见?严曦不解。
    周公公扬扬手中的佛尘,行礼道:严大人何不等下次见到皇上,亲自问他?
    严曦气极,好在这个下次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顾庭芝的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作者的《情敌夫夫》。此文后续可能会剧透情敌的结局。建议可以先暂停追文,等那篇看完再回来。
    第31章
    龙颜大怒
    李远死的第四天, 蔺容宸召严曦觐见。
    严曦如愿见到人,也如愿问了他一直想问的话,皇上是否怀疑过李远并非突然病死?
    不是怀疑。蔺容宸波澜不惊道, 是肯定。
    肯定?严曦更不解, 既然你肯定他的死另有隐情, 为何不让刑部彻查?难道就这样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你在质问朕?蔺容宸提了音量。
    严曦压住火又不敢点头,只能不甘道:微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自遇见严曦以来, 他以下犯上的事做的还少吗?知道朕上次为何不见你么?
    严曦悻悻道:不知。
    蔺容宸合上奏折, 满朝文武都闭口不言, 你一个芝麻大的官儿, 强出什么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如果那天他见了严曦, 说不定严曦还未出宫门,黄景春就已得到消息,他未必不会是下一个李远。不过一个左都御史而已,朕只要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补上来!你觉得朕会为了他跟符卓翻脸么?
    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微臣管不了, 也不想管,但皇上如此做法, 难道不怕寒了大臣们的心?若仅仅是怕得罪黄景春和符卓皇帝做的这般窝囊, 这江山不要也罢!说实话, 严曦在面圣之前并未想说这些话,他明白蔺容宸的苦衷,还想安慰他几句来着。可忠心耿耿的大臣被杀, 他却如此的不在乎,严曦只为李远感到不值。
    放肆!蔺容宸勃然变色,抬手将案上的书卷悉数扫掉,案角的笔船咣当一声掉在严曦脚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可惜了,这么好的笔船,严曦弯腰拾起摔裂的笔船,将它重新放回御案上,抬眸看着蔺容宸,跟谁说话?他自问一句,语气清淡,神色清淡,完全不似蔺容宸认识的那个严曦,一个皇位被人抢去大半的傀儡皇帝。
    严曦!你若想死,朕成全你!一阵冷风擦过脖颈,严曦的肩上多了把明晃晃的利剑,蔺容宸目光凛冽,怒不可遏。
    严曦并不懂得见好就收,本着不把蔺容宸气死就不罢休的目的,轻哼一声,讥诮道: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么?除了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平复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你还能做什么?
    蔺容宸想砍死他!特别想!但终于还是没有动手。一段极其漫长的沉默后,他缓缓收回剑,自嘲道:你说得对,每一个字都对,对的朕恨不得杀了你!
    严曦闭口,不再挑战他的耐心。
    你总是有办法激怒朕,让朕暴跳如雷,如笼中困兽。蔺容宸松开剑,寒刃与地面相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他怆然转身,背影落寞,你不在朕的位置上,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你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指责朕?
    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至少知道为臣者、为官者该有傲骨,该有担当,该有责任!
    这一句话铿锵掷地,蔺容宸回头,见他眼中炙热,一时有些恍惚。太傅教你的么?
    我虽学不了他七成,但一成还是有的。严曦垂眸。那个时候他特别烦李行之整日在他面前念叨家国天下,生民百姓,这些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吃饱喝足,坐在院子里哼着小曲晒着太阳。
    可他现在站在这里,他是云楚的臣子,他有他该做的事。皇上,严曦既然入了仕,该做的事,该走的路,该尽的本分都会像祖父一样,一分不少的去做!
    蔺容宸没有说话,沉着的脸有所缓和。
    微臣知道,皇上若是昏君,微臣也不会活到现在。之后想想也觉得后怕,他当时不知仗着什么,头脑一热就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若蔺容宸真的一气之下将他斩了,那他死的也太不值!
    蔺容宸冷哼,你以为拍个马屁,朕就会饶了你?
    只要皇上开心,想怎样惩罚微臣都行!
    蔺容宸继续冷哼,你刚才不是铁齿铜牙,巧舌如簧吗?现在怎么又服软了?
    刚才是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后,他也冷静下来了,微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皇上要治罪,微臣也认了。
    蔺容宸没理他,将门外提心吊胆、屏气凝神的周公公传了进来。能把皇上气成那个样子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严曦是唯一的一个。周公公不由自主地朝他投去敬佩的一瞥,这一瞥悉数落在蔺容宸的眼里,他越发觉得胸闷气短,还愣着干什么?去上酒!
    周公公想着这青天白日的,况且下午还有茶宴,皇上应当不会借酒浇愁才是,便端来一壶罗浮春。蔺容宸闻闻,将酒壶掷了,取两坛杜康!
    周公公大气不敢出,朝严曦使个眼色,端了酒壶小步退下。
    蔺容宸一开始还用酒杯,后来干脆抱着酒坛。严曦倒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也不知该不该劝。正想着,却听他道:你何时这般安静了?过来陪朕喝酒!
    蔺容宸将另一坛杜康推给严曦。
    严曦哭笑不得,他当这是水呢?皇上,喝酒伤身。您想罚微臣,不如两坛都赐给微臣,别伤了龙体。
    罚你?蔺容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朕真那么小气么?朕只是心中烦闷,无法纾解罢了。
    半坛酒下肚,严曦已不知今夕何夕。
    蔺容宸虽不怎么饮酒,但酒量极好,他望着已东倒西歪的严曦,自语道:你当朕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李御史的死么?朕恨,恨不得将符卓碎尸万段,但朕却不能没有他。就算朕现在大权在握,也不能杀他钦天监说边境会有大乱,若杀了他严曦,这偌大的云楚,没有一个人能为我守得住疆土没有人他说没有人那三个字时,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
    朕付出了那么多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成了九五之尊,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它!你不知道为了这个皇位,朕都做过什么你说的没错,朕不是十七岁那年,是十岁那年就想要做皇帝了,甚至动了弑兄之心朕杀了他三任王妃,只为斩他的羽翼赐给他的静王府里现在还藏着一座兵器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哪天他反了,朕会借此发难
    严曦,朕并不喜欢女人,可为了除掉李相,朕接近胡青青,利用符卓她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跟她翻云覆雨的人是谁朕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朕没办法让妃嫔生出子嗣这条路上,还会死很多人但不知道为何今日却饶过了你严曦,你说为什么?他深深叹了口气,将脸埋在手心里,有时候朕也怀念小时候跟着皇兄读书的日子,不用想着去争权夺利,谋算人心
    严曦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醉眼朦胧地拉着蔺容宸的手,一个劲儿地叫王爷。
    蔺容宸失笑,他还当是在姑苏么?你为何不怕朕?每个人都怕朕,独独你例外,不仅例外,还处处冲撞朕,若非若非什么?他一次次容忍严曦真的只是因为他是李行之的孙儿吗?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原因吗?他明明知道早就不是了,早就有了别的原因,却从来都不敢去细想。
    可能喝了酒的缘故,严曦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依旧笑的那么坦荡,无所畏惧,为何要怕你?你又不会杀我。
    蔺容宸讶然,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直觉。平日里从来不曾深想的问题,答案竟如雨后春笋,那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就是觉得皇上或许舍不得。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
    蔺容宸原本微醺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神色古怪地看着严曦,你说朕舍不得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严曦也知道了?
    别管那么多来,继续喝!严曦拉着他,继续劝酒。
    蔺容宸哪还有心思喝酒?当即夺了严曦的酒坛。你说朕舍不得是何意思?
    严曦醉醺醺道:以前王爷额,刚去苏州时,是不是特别讨厌我,看我哪里都不顺眼,觉得觉得我一无是处。如今我中状元了,你就觉得我这也好,那也好对不对?你你惜才,舍不得杀了状元
    蔺容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的如此认为?
    不然呢?他再次触及蔺容宸那根敏感的神经,难道皇上舍不得的不是状元?
    蔺容宸愕然抬眸,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严曦支着下巴望着蔺容宸笑。脸上的淡红已褪白,翠微春山眉,寒烟秋水眸。
    他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令他每每见了,总想起那年姑苏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凭栏处的一汪碧池映轻红,更甚至是飘入酒樽的一瓣胭脂红
    吴王采香径,失路入烟村。是否朕那年去姑苏的时辰不对?
    若等杏花尽,芳菲歇,春事了,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吧!可若那时,没有了画桥上顾盼生辉的少年,没有眼前醉眼迷蒙的人,此生会不会太过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文,谢谢大家追到这里!
    第32章
    鸿鹄之志
    信寄出不久, 梁砚文就进京了。
    严曦拉开大门,硬是愣了好半晌,才凭着身形将人认出来, 兄长?
    梁砚文微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兄弟俩进了屋, 指手画脚地寒暄起来, 兄长如何来了?提前派人捎封信,我好去接你!
    无碍, 你在信里留有地址, 不难找。梁砚文比了比手势, 为兄是为两浙盐田和矿场的事来的。
    如何?严曦取了纸笔递给他。
    梁砚文写道:原苏州知府曹景仁一个月前因私下收购盐田被皇上撤了职, 后在符卓的庇护下, 转当了盐运使。那些盐田并非曹景仁出面收购的,而是兵部尚书向嘉彦嫁祸为之。盐田的利润是不小,但远远不足以支撑军队的开销,符卓的生财之道在开矿。西北有一半的金矿、银矿都在他手中,这些地方被围得密不透风,一般人是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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