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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女修冷冷的:还做什么梦?那些修士嘴里一套,手上另一套,那个姓谢的修士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叫我信他?
    程安平用力捶了下墙壁:说什么浑话!早上抬出去的那几个人你们忘了?既然现在后悔,当时为什么选择跑!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待着就是等死!
    腿断了未必不能救治,命要紧!
    圆脸修士尖叫:抬出去的都是魔修!那些死了的都是魔修!我不同,我可不是魔修!
    女修将灵剑缩小塞进袖子里,一字一顿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不愿意走,愿意做玩物,我就不祝诸位喜乐,只祝你们平安。
    程安平捂住脸,几乎不敢和女修目光灼灼的杏眼对视。
    他多羡慕十二,多羡慕阿垣,可是他不敢。
    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活着,什么都不会了。
    他这么多年来,只敢拼命去活,活到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但总也不敢死。
    谢韫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早先出去的谢宇飞和魏驰远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回春门前堂。
    孟白雀手持一卷丹方,正神色淡淡地听魏驰远说话。
    魏驰远表现得十分殷勤,对魏驰远这样的世家子来说,能和回春门联姻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孟白雀可是独女,修炼天赋也不错。娶了孟白雀,能得到回春门的支持,如果日后生下子嗣,说不定还可以继承回春门,
    魏驰远:要说这飞银城最漂亮的女修,非孟仙子莫属,满飞银城六大世家的女孩加起来,没有孟仙子一半美貌。
    孟白雀:
    只是想接触谢宇飞,没想到碰上魏驰远这个蠢货。她撩起眼睛,余光在谢宇飞脸上沾了一下,心里冷笑。
    谢宇飞只是比魏驰远聪明一点,懂得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斯文人而已。论起本质,谢宇飞和魏驰远是一种人,一边觊觎她的价值向她索取,一边并不将她视作同等的人。
    在谢宇飞魏驰远眼中,她只是个不好惹的炉鼎。
    孟白雀手指搭在膝上,对谢宇飞露出一个略带抱怨的笑容。
    谢宇飞将话题带开,岔到炼丹上,对孟白雀歉意地微笑。
    谢韫路过三个身边,隔着几步远都能感觉到孟白雀的生无可恋。
    孟白雀首先是个炼药师,其次是个修士,最后才是个女人,最希望被人夸奖的应该是炼药的本事,而不是脸长得怎么样。
    和魏驰远这种蠢蛋说话,一定很生气吧?
    谢韫同情地拉下兜帽,加快脚步从三个人身边路过。
    出主意让孟白雀接触谢宇飞的是他自己,万一孟白雀生气了对他发火怎么办?还是让魏驰远面对孟白雀的怒火比较好。
    谢韫脚步轻快,趁着孟白雀没认出他,两三步走到柜台边,撂下一小袋灵石,抓紧时间溜出去。
    次日
    飞银城虽然戒严,但因为有夜巡队,白日里散修依然很多。
    谢韫走进回春门的分支,照例放下青玉牌。
    他戴着一张狐狸面具,一身剑服,袖口收紧,没有穿披风斗篷,。
    面具是中品灵器,有一定防御能力。
    掌柜眯起眼睛,笑得眼角挤出细纹,点头哈腰:您请您请。
    来一次要五块上品灵石,即便是世家弟子也不一定会连着来好几次,看来这位修士食髓知味,接下来有一笔赚了。
    谢韫吐出两个字:带路。
    掌柜笑呵呵地起身。
    两人从昨天的路线走下去,走到房间门口时,谢韫笑着问:今天除了我,还有别的客人吗?
    掌柜推开门:没有。白日里本来也没什么生意,而且最近飞银城内戒严,大家都忙得很,生意淡了。
    掌柜耳边传来修士淡淡的声音:哦,那是好事。
    怎么会是好事呢,掌柜笑着转头,我们
    他眼前闪过一线白光,睁着眼睛像前倒,谢韫闪身进门,随手掩上门。
    远远看过去,像是掌柜推门后和谢韫一起进了房间。
    谢韫随手将掌柜丢在地上:忘了问孟白雀能不能杀人了,伪装成被砸死的吧。
    谢韫打开剑匣,抽出一柄三尺长的灵剑。
    剑名:十方。
    十方剑,上品灵器,长三尺,重一百七十三斤。
    谢韫单手持剑,向地牢的方向挥下。
    第一剑掀开整个房间,地牢的顶层开裂。
    第二剑将整个地牢削顶,日光自上而下倾泻在十多年来不曾见过太阳的土地上。
    程安平骤然见到日光,眼睛几乎睁不开,他在轰隆的声音里喊:快跑
    四个御剑的身影在灰尘中升空,滴滴答答的鲜血从炉鼎的伤口渗出来,他们趴在剑上,分别向城外逃命。
    程安平艰难地站起来,他的怀里还揣着储物袋,手心攥着一柄小小的灵剑。只要他运功催动,这柄灵剑就能带他脱离回春门。
    程安平的心剧烈跳动,他竭力扬起头,在一片灰蒙蒙的尘土里看到女修十二的身影。他抛出灵剑,回春门内却升起十多名修士,将整个回春门的废墟围在中间。
    程安平一把抓住灵剑,双手立刻被剑刃割伤。他重重喘息,突然捂脸哭了出来。
    谢韫拆迁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整个回春门分支,与回春门相连的街道乱成一团。
    谢韫知道底下还有炉鼎没有离开,他拎着一人高的剑匣不断升空,直至能够俯瞰整个飞银城。
    回春门坐镇前堂的筑基期修士随之御剑升空,怒斥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回春门内撒野!
    给我拿下!
    速速通报城主府!
    此人是魔修,还有同伙,都朝城外跑了!
    巨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城主府的注意,数百名城主府修士御剑腾空。
    谢韫还是第一次在飞银城闹这么大的动静,他抬起手。
    剑匣缓缓张开,清脆的机括声后,一百三十多柄灵剑全书展露。
    谢韫戴着狐狸面具,狐狸耳朵上红色的小流苏一摇一晃,谢韫语气轻快:你猜。
    竖子放肆!
    筑基修士勃然大怒,不等他出招,远在半个飞银城外的城南爆出了同样的动静,漫天灰尘里,十数道身影直冲着城外飞去。
    如果说谢韫是拆迁,那么城南方向的动静,就是原地爆炸。
    因为动静太大,城主府修士不得不拆成两队,分别奔向城北和城南。
    在房屋倒塌的声音中,城南一道清朗的声音被灵力包裹着,扩散到整个飞银城:
    回春门真不愧是名门正道,替我们鱼欢宗养了这么多炉鼎。
    在下鱼欢宗内门弟子,特来感谢!
    谢韫:
    应白夜不愧是最大反派,冒充完谢家人又冒充鱼欢宗弟子,脸皮之厚,让他都自愧不如。
    谢韫面前的筑基修士脸色勃然变了:你也是鱼欢宗的?!
    谢韫:都说叫你猜了。
    他一剑斩下,十方剑卷起飓风灵气,将试图截杀炉鼎的修士们全部圈在自己面前,磅礴的灵力击飞赶来的城主府修士。
    但元婴期的两名修士并未受到影响,挡开灵力直奔过来。
    白衣修士手持锁链钩,那锁链是一件下品宝器,将一条蚺蛇妖兽的妖丹魂魄炼入其中,锁链出手时,附在锁链中的妖魂显出形态,向谢韫展露毒牙。
    谢蕴挥剑挡开钩子,灵剑的寒气瞬间冻结钩子,此时身后一名灰衣元婴修士突然出现,漆黑的匕首裹着风声切下!
    谢韫反手抽出第二柄长剑,剑势震开灰衣修士。趁对方没有化解剑势,他侧身踢在灰衣修士身上,将瘦小的灰衣修士踹开数十米远,直到撞倒石柱才停下。
    剑修之强悍,由此可见。
    谢韫活动了一下肩膀,他重生后第一次这么痛快地动手争斗:感觉身体有点不灵活。
    炉鼎已经都御剑向城外去了,孟白雀应该在接应。而他和应白夜负责为炉鼎们拖延时间,一炷香之厚,不论炉鼎跑出去多少,谢韫和应白夜都会抽身退出飞银城。
    不过麻烦的是,他和应白夜未必能撑过一炷香,飞银城内有多少元婴修士都不要紧,谢韫御剑的速度也绝不会慢,唯独要命的是飞银城城主,是一名出窍中期的修士。
    在城主府修士和回春门修士连续吃瘪后,城主府内升起一股恐怖的气势,蓝袍广袖的飞银城城主出现在城主府上空。
    飞银城城主抬头看了一眼,抬起手向天空遥遥一指。
    城南城北上空顷刻积聚起浓厚的雷云,雷声炸裂,修为低微着轻则耳中嗡鸣,头晕眼花,重则当场双耳流血,倒地不起。
    结婴后出窍,翻山倒海,覆手云雨,此方可称为修仙之人。
    雷云中电光劈落!
    那电光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所有直视电光的修士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
    谢韫被压在雷云正下方,他双耳嗡鸣,细细的耳鸣贯穿脑海,全身的气血都在出窍修士的威压翻涌。
    距离谢韫不到三十步的筑基修士已经被威压镇在地上,一口口吐着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谢韫笑了一声,他无处可躲,索性不躲,回身抽出剑匣正中的长剑。
    中品宝器,剑名春山倒。
    吞江饮海!
    一剑落下,怒涛扑面,群山倾塌,洪流与山石崩裂天地一样卷向电光。
    在雷霆彻底落下的前一刻,谢韫向城南投去一瞥。
    足以淹没整个飞银城的银光中,他根本找不到应白夜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鱼:采访一下谢少主,您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谢韫:不怕死。
    亲妈鱼:第二个优点?
    谢韫:我超强的。
    亲妈鱼:第三个优点?
    谢韫:我是个美人。
    总结,谢韫:一个超强的不怕死的美人。
    会有二更哒,估计很晚。
    第8章 重伤未愈(捉虫)
    城北城南,两道雷霆同时落下,巨响震动整个飞银城,白光吞没半边天空,灵力涟漪甚至泛到谢家。
    谢宇飞愣愣看着淹没在电光中的飞银城,这就是出窍修士?
    寿元八百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元婴以下为蜉蝣蝼蚁,举手投足可以摧毁一座城池。
    谢家大长老沉沉道:不错,这就是出窍修士。寻常元婴修士如果被卷进去,最少也要脱一层皮。
    谢宇飞隐晦地松了口气。
    他原本打算前去帮助回春门抓捕魔修,却被大长老厉声拦下。
    为了获得孟白雀的好感受伤,是件不值得的事。
    一名谢家弟子庆幸道:幸好大长老让我们待在谢家,要是赶着去帮忙,恐怕此刻已经受到雷霆波及了。
    谢家大长老:现在准备过去吧。
    谢宇飞:现在?
    谢家大长老:城主寿元将近,本来也撑不了几年了,实力衰减得厉害,出了这一招之后不会再有余力了,你们立刻带着师弟师妹们前去捉拿那些魔修。
    谢宇飞道:是!
    他远远看过去,悄悄将灵力运在双目处。
    城主府上空的蓝袍身影面貌依然保持着青年人的模样,发间却已经有了丝缕银白,眼睛也不再清澈有神。
    他确实老了,身体从内部开始老去,已经在外表上展露端倪。
    蓝袍人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果然没有再次出手,脸上也露出几分疲惫。
    八百年寿元,终久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天,如果不能及时突破,依然会死。只有到了大乘期,飞升仙界,才能真正的与天地同寿,日月共老。
    蓝袍人察觉到了谢宇飞的视线,抬眼看过来。
    谢宇飞汗毛倒竖,对视的一瞬间,仿佛在那眼神中生死了一遍,谢宇飞垂下头,直到被其他人催促,才浑身冷汗地御剑向城北方向飞去。
    飞银城城北
    雷霆已经尽量精准到谢韫和应白夜,谢韫两人也尽量拉开与飞银城的距离,即便如此,以两个回春门分支为中心向外十里都被雷霆的余波摧毁。
    房屋倒塌,修士们不至于被屋顶砸死,反应过来得早就跑了。
    程安平趴在废墟里,身下护着几个不能挪动的炉鼎,他被余波震伤了内脏,咳出一大口血,模糊的视线在天空里不断搜寻。
    那、那个剑修在在什么地方?
    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白光彻底消失的时候,程安平感觉脸上一湿。
    下雨了吗?
    程安平竭力摸了下脸,闻到一手的血腥味。
    谢韫半跪在剑匣上,一手持剑,一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里漏出来,他咳了两声,又忍不住笑起来,越笑咳得越厉害:还以为要死了。
    在身死道消边缘试探了一下,感觉有点太刺激。
    出窍期的一击灵力伤到了他的肺腑,雷霆则损伤元婴,刚才那一下劈得他元婴不稳。
    他脸上的狐狸面具已经裂开,谢韫取出一个新的换上,因为脱力,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城主府的元婴修士躲避及时,此刻围上来,他们心里清楚城主寿元将近实力大减,但元婴修士吃了这么一击也该半死不活了。
    魔修!你还不如束手就擒。
    与他废话什么!直接宰了!
    谢韫站起来,随手拉开剑匣。
    剑匣是货真价实的下品宝器,既不能认主也不能滋养灵剑,唯一的优点就是硬,谢韫抗下几乎所有的雷霆,剑匣本身只是受了点波及。
    他居然还能动!
    两名元婴修士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城主出手太快,他们只来得及和这魔修交手三招,但剑修不愧是剑修,明明修为相差无几,强悍的剑气却能碾压他们所有的招式。
    谢韫肉身强悍,也不怎么怕疼。
    谢韫幼年时候被种了洗髓仙草的种子,此后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疼痛都会从种子扎根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洗髓仙草根系的毒素会被胚芽叶茎化解,中毒解毒的过程反复拉扯,是无休止的折磨和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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