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美人多疾 > 美人多疾
错误举报

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21)

    裴折:
    金陵九一脸坦然,裴折盯着他那张俊脸,好奇发问:之前都不让我碰一下,现在怎么上赶着递过来了?
    他说的是刚见面的时候,鬼迷心窍了,伸手想碰金陵九的脸,结果被躲开了。
    有吗?金陵九故作诧异,非要说的话,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那时候没名没分,怎么能比?
    裴折:
    说得好像现在有名有份了一样。
    现在当然有名有份了,裴郎忘记了吗,还是你亲口承认的名分。金陵九暧昧一笑,整个淮州城都知道了,你莫不是想耍赖?
    裴折一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金陵九不嫌累,手还举着,像是肯定裴折不敢接,要逼他低头服软。
    这种时候,谁先退缩就是怂了。
    裴折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吊儿郎当地笑:若是小九儿想,我自然不能拂了佳人的美意。
    于是知府夫人处理完事情过来时,就看到裴折和金陵九靠得极近,前者捧着后者的手凑到唇边,堪堪要吻上去一般。
    两人都生了一副好相貌,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竟意外的般配,叫人不忍心打扰。
    云无恙和左屏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知府夫人是不忍心打扰,他俩是不敢,生怕看到的画面是真的。
    左屏跟着金陵九时间长,接受能力锻炼出来了,先恢复了脸色,默默移开视线,云无恙回过神来后就往大堂蹿,边跑边气急败坏地吼道:金陵九,放开我家公子!
    左屏拦住他,你看清楚,是你家公子抓着我们九爷的手。
    云无恙愤愤道:你懂什么,肯定是金陵九给我家公子下了迷魂药!
    左屏:
    左屏忍了忍,只拦着云无恙不让他过去,没把你是不是有毛病这句话问出口。
    云无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叫醒了吹手二人组,也叫醒了知府夫人,知府夫人面不改色,冲裴折见了礼:老爷不在了,府上只剩下我主事,不好留裴大人和九公子用饭,不知二位可查看完了?
    知府大人双亲已故,没有兄弟,有个女儿还年幼,不足十岁,他死了以后,府上只剩女眷。寡妇门前是非多,纵是知府府上不例外,衙门的人没跟着,裴折和金陵九又都是男子,在这里待得太久,传出去不好听,知道的明白他俩是为知府大人的命案而来,不知道的免不了往其他方面猜测杜撰。
    人只要闲着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裴折与金陵九对视一眼,后者慢吞吞收回手,上下打量着知府夫人,突然叹道:知府大人去得突然,夫人受累了,生老病死人生百态,所幸府上留下了血脉,还望夫人和小公子节哀。
    裴折骤然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着金陵九。
    知府夫人脸色一变:九公子记岔了,府上是个女儿,没有小公子。
    金陵九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原是我记岔了吗?夫人见谅。
    知府夫人微低着头,没作声,裴折略一抬手:多有叨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别打了,走了。他冲正简单过招的云无恙和左屏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和金陵九率先往外走,九公子,可否说说你的见解了?
    金陵九不答反问:怎么不叫小九儿了?
    前后脚跟上来的云无恙和左屏正好听到这句话,一同变了脸色。
    云无恙:你瞧,就是你家九爷勾引我家公子!
    左屏:是你家公子先乱叫的。
    两个人落后一步,瞪着对方,互不相让,无声地用眼神交流。
    走出大门,来到马车旁边。
    裴折敛了笑:九公子,流言的事我跟你赔个不是,是我之过,坏了你的名声,你也不必再故意拿这些话挤兑我了,如何才能消气,你直说便是。
    金陵九奇道:裴探花玩不起了?
    裴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垂了眼皮,平静道:我不想和你拿这件事来玩。
    这句话有好几个重点,不知他想落在哪个上面。
    气氛莫名有些奇怪,就连走在后面的云无恙和左屏都感觉到了,暂时停止了不算友好的交流。
    金陵九双手交叠,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茶水烫到的手背,那处的皮肤泛红后不甚敏感,现今却仿佛还残留着令人不自在的酥麻。
    他心里隐隐觉出点别样的意思,但又不能确定,撩起眼皮看向裴折。
    裴折回望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秒,而后默契地错开视线。
    短短的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让彼此心中明了。
    马车车夫迟疑道:走吗?
    走。金陵九做了个请的手势,裴探花时间空余不,咱们换个地方聊聊知府大人的案子。
    裴折拒绝了:等下还有事,晚上吧,林统领早就想请你去府上做客了,择日不如撞日,我替他讨个面子,不知九公子可愿赏光,来统领府吃个便饭?
    金陵九收回手,从善如流:我的荣幸,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与左屏上了马车后,车夫立刻扬起了鞭子,载着他们远去。
    裴折站在原地没动,目送马车走远。
    云无恙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裴折:公子,你怎么不答应他?
    他们今日本在统领府上看卷宗,不准备出来,是听说金陵九来了知府大人的府邸,然后才决定出来的,下午并没有其他安排。
    裴折收回视线,背着手,往马车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没兴致。
    云无恙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裴折心情不怎么样,跟着他走了一会儿,问道: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到饭点了,要不要去吃个饭?
    裴折懒散道:去衙门,让林惊空请吃饭。
    前有知府大人悬梁身亡,后有不明死尸现身统领府,两桩命案,衙门最近很忙。
    以往是知府大人掌管淮州城衙门,现在他死了,便由林惊空暂时接手,以往衙门和统领军互不干涉,林惊空用不惯知府大人的人,从统领军中调了一队人过来差遣。
    裴折到的时候,林惊空正吩咐人去买饭,衙门的厨房里只有萝卜白菜,淡出鸟来了,统领军吃不惯,林惊空做主从邻近的小饭馆订了大锅肉菜,从公款里走账。
    拿着公款做人情,当官的私底下常常这样做,裴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林惊空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今儿个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
    自从他带着统领军将人从客栈接出来后,裴折就没出过统领府,想要什么案卷都是差人来衙门拿的。
    有事,大事!不止一个凳子,裴折坐下后,让云无恙也坐,来蹭饭,林统领,别忘了让人多加两双筷子。
    林惊空:
    问得怎么样了?
    查到王振福以后,林惊空与裴折详细谈过,然后裴折就让林惊空暗中询问从添香楼到统领府沿途的人家,调查在孙六死的那天晚上,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亦或是看到过什么。
    提起这个林惊空就头大,将桌上厚厚的一沓纸往前一递:沿途一共三十六户人家,近百人,还不能闹出太大动静,这几日派人加班加点,才问了将近一半的人。
    裴折忙问:结果如何?
    林惊空面无表情:没结果,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不是我说,问这个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王振福,要洗脱他的嫌疑,必须找到他的不在场证明。裴折接过那一沓纸,边翻看边说,孙六当天去过添香楼,这一点很多人都能证明,翠云在供词里也招了,是第二天有人找到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说孙六整晚没离开添香楼,一直和她在一起,根据她的供词,以及林统领你发现尸体的时间,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什么时候将孙六送到统领府的。
    林惊空不解:要推断孙六的死亡时间,让仵作来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裴折捏着一张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惊空:今早我还说云无恙的脑子离家出走了,现在看来,林统领的大概也一起走了,我可没说询问这些人是为了确定孙六的死亡时间,在这起案子里,起码在王振福这一部分里,已经没必要关注死亡时间了。
    林惊空不爽他这种说话方式,尤其不爽他将自己和云无恙归为一类:我还是比不了炮仗精的,只是偶尔转不过弯来,不像他,脑子走了就回不来。
    云无恙听出这是在嘲讽自己,他在面对林惊空的时候格外敏锐:是,林大统领和我不同,能离家出走那是代表有脑子,您这种正相反。
    林惊空:
    中间隔着张桌子,大概三米的距离,林惊空与云无恙怒瞪着彼此。
    裴折视线在他俩身上打了个转,颇为稀奇道:行了行了,半斤八两竟然能吵起来。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便移开视线,都愤愤看着他。
    裴折暗自腹诽,这波仇恨拉的属实成功。
    主仆俩都不是好东西,林惊空重重地哼了声,没好气道:劳烦裴大人指点。
    裴折扬着笑:好说。
    他一脸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表情,看得林惊空牙痒痒:那您就快说吧,不关注死亡时间要关注什么?
    云无恙也好奇,催促道:公子快说吧,再耽搁下去,饭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裴折不再卖关子,给两个脑子离家出走的人解释起来:单就王振福这一条线上,我们要关注的并不是孙六的死亡时间,而是尸体被送到统领府的时间。根据这个时间点,我们大体上可以把凶手的行为分为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凶手杀死孙六,将尸体运到统领府,第二部分是凶手从统领府离开,去做善后处理。
    我们知道孙六在被送到统领府之前就死了,他身上虽然还有其他伤,但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那些伤都不致命,他是死于窒息的,由于口鼻中干净无异物,可以断定孙六不是溺死,而是被人活活闷死的。我看过淮州城的坊市线路图,从添香楼到统领府要经过淮水,这就说明凶手并没有在淮水边停留,而是在到达淮水之前就杀了人。
    林惊空眉头一皱,举起手来:停,打住一下,为什么不可能是在淮水后杀的?
    裴折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云无恙,你来解释一下。
    啊?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云无恙一脸懵逼,我,公子,我也不知道啊。
    裴折:
    屋子里就他们三个人,林惊空与云无恙面面相觑,两人的智商半斤八两,这回没嘲讽对方。
    裴折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金陵九也是有优点的。
    林惊空与云无恙都不明白怎么扯到金陵九身上了,没接话,默默地看着裴折。
    裴折坐直了些,从头开始解释:还记得我在品香楼问的三个问题吗,其中特地提到,孙六脚上的字迹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用朱砂。
    云无恙接连点头:记得,公子当时还提到了从淮水里捞出来的假尸体,它身上流的血也是朱砂混着水假冒的。
    裴折:孙六的尸体上写了字,凶手用拙劣而浅显的手法将知府大人的死指向他,甚至用了相同的朱砂,生怕我们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淮水中发现了知府大人的假尸体,如果你们是凶手,要让孙六和知府大人联系得更紧密,在一切来得及的情况下,你们会为孙六选择什么死法?
    云无恙迟疑道:淹死?
    林惊空沉声道:没错,是淹死。
    那假尸体是在淮水中被发现的,他命人带回衙门后拆开检查过,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将稻草和麻袋做成那样子,已经可以称之为精细了。
    头脸泡花,身体臃肿,若是当作溺水而死的人,从总体上来看,是十分贴合的,不然也不会被认错成真人死了。
    事后林惊空冒着被嘲笑的风险,特地问过裴折,是从哪里看出那假尸体是知府大人的,裴折当时是这么答的:朝夕相对的老相好自然看不出,若是刚见着知府大人一两面的人,打眼就能瞧出来,那假尸体处处都透着知府大人的影子。
    林惊空觉得他这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有一定道理。
    记忆和眼睛都会骗人,甚至于你可能并没有刻意去作出判断。
    答对了,就是淹死,淹死是将孙六和知府大人联系起来的最佳死法,其实从孙六的死法上能推断出的不止这一点,其他的我们暂不考虑。裴折扬了扬手中的纸,解释道,凶手应该是先杀了孙六,然后才想到要将尸体送到统领府,死人的局限太大,不可能完全达到计划的效果。溺死和被闷死都是窒息性死亡的一种,但二者差异很大,即使是死后又浸到水里,仵作一验便能发现真实死法,如果凶手有条件选择溺死,那他怎么可能弃之不用。
    云无恙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是因为孙六在到达淮水前已经死了!
    裴折懒洋洋地抬眼:没错,云无恙都想明白了,林统领不会还转不过弯来吧?
    林惊空抿了抿唇:转过来了。
    裴折伸了个懒腰:好,那咱们就说回之前的问题,凶手杀了人之后,将尸体送到统领府,这是他的第一次行为,从统领府离开,去找翠云,处理善后,这是第二次行为。仵作只能推测出孙六是在哪个时间段内遇害的,这个范围比较大,去询问沿途居住的百姓,得到的线索一定发生在凶手将孙六的尸体搬运到统领府时,即凶手的第一次行为中。
    如果有人听到或看到什么,那这个时间一定比孙六真正的死亡时间要迟,同样也比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迟,如此一来,便能够将时间范围缩小很多。林惊空恍然大悟。
    裴折翻了翻手中的一沓供词:你之前告诉过我,王振福几乎算是自首的,在孙六遇害当晚,他喝醉了酒记不清发生的事,在仵作给出的死亡时间里,他无法做到完整的不在场。凶手杀掉孙六,还要去收拾准备,肯定需要很长时间,将这一部分时间减掉,要洗清王振福的杀人嫌疑就简单多了。
    林惊空承认,如果不是裴折掰开讲了一遍,他肯定不会考虑这么多,第一探花不是徒有虚名。
    他心服口服:裴大人高智,下官佩服。
    云无恙满脸骄傲,仿佛被夸的人是他自己:那可不是,我们公子才智无双!
    林惊空白了他一眼,兀自纠结了一会儿,又看向裴折: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裴大人解答,既然我们早就知道王振福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找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裴折手一顿:林统领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凶手的?
    林惊空回道:那王振福胆子小得不行,我的人审问他的时候,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看见点血就恨不得晕过去,怎么敢去杀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