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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97)

    金陵九揪着他的衣带:再装个半小时呗。
    裴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装半个小时,你还不把我整个给吞了?
    金陵九不满地啧了声:我怎么舍得吞了你,娇娇又误会我。
    裴折曲起腿,不动声色地蹭了蹭:这是误会?
    金陵九理直气壮:你我拜过堂,成了亲,见过长辈亲友,这要是没反应,那不就完了吗?
    好一番强词夺理!
    裴折又无奈又好笑,最后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问道:这一路走来,你有没有觉得穆娇不太对劲?
    金陵九皱皱眉头:在我们床上提别的女人,不太合适吧。
    虽是借口,但他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比起拈酸吃醋,他比裴折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折啧了声: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金陵九泄了气,不情不愿地翻过身,仰躺在床榻上:现在看来,在你心目当中,是随便什么人都比我重要。
    裴折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可收了神通吧,再逗两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金陵九睨了他一眼:怕什么,你就是说些乱七八糟没意义的事,我也爱听。
    裴折敬谢不敏,翻身坐起来:我发现你不太对劲,穆娇的事不能说出来吗?
    金陵九暗自腹诽,这人是越来越敏锐了,只这三言两语,就料定自己在刻意隐瞒穆娇的事了。
    裴折观察着他的脸色:该不会被我说对了吧?
    金陵九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娇娇可真聪明,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过,穆娇姓穆,我师父姓姜的事儿吗?
    裴折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猜对了,他们两个真不是父女俩吧?
    嗯,穆娇问了师父,师父亲口承认,她并非是自己的女儿。金陵九抬手揉了揉眉心,想到穆娇和他说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可曾听过穆老将军?
    裴折在记忆里搜刮了一遍,有些迟疑:姓穆的话,我只知道一人,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金陵九点点头:没错,正是穆秋河,穆将军。
    成元七年冬月廿九。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黑夜,滚滚热浪将池塘里的荷叶燎得焦黑,哭喊声响彻整个府邸,弥漫的黑烟像恶鬼伸出的爪子,把所有生灵扯进深渊。
    名将后族穆家,一夕之间,焚于烈火。
    穆秋河,曾追随先帝大败外族,获封镇国大将军,是昭国开国功臣。其妻乃当朝圣上的姐姐,昭国长公主萧宁,一家荣宠不衰,绵延三代有余。
    此前,穆秋河因顶撞圣上,对皇后不敬,被下狱,百姓跪满京城三十二街,欲求圣上赦免穆秋河。
    不惜用人命去换的,无疑是惊人的权势和泼天的富贵。
    穆秋河被下狱不过半月,百姓苦求,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尽是哀声连连,就在传闻说圣上准备释放穆秋河的时候,穆家起了一场大火,其府上一百三十七口人,尽皆死于火中。
    在狱中的穆秋河得到消息,放声痛哭,大骂圣上昏庸,听信奸人之言,在圣上暴怒降下惩罚之前,一头撞死在大狱之中。
    这被称为昭国第一冤案。
    金陵九淡声道:过去了太多年,世人只记得穆秋河性情刚烈,穆家人无辜枉死,却鲜少人知晓,穆秋河是因为什么被下大狱的。
    裴折心情沉重,他不喜欢回顾过去,那些黑暗与肮脏的看得多了,会影响自己的信念。
    金陵九自顾自地说着:穆老一生忠厚,虽是习武之人,却颇有读书人的风范,深得百姓爱戴。他是三朝元老,忠君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会无缘无故顶撞圣上。
    裴折感觉喉咙被哽住了,像是每说一个字,都会磨出血来:为什么?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金陵九沉默了一会儿,眼底锋芒如刀:因为他为先皇贵妃求情,想要保下大皇子。
    当今太子萧澄明是皇后所出,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大哥,也就是大皇子,是皇贵妃金灵所生。
    金灵原是宫中的宫女,后来被圣上宠幸,诞下一个男孩,被封为贵妃,金灵生下的孩子,是当朝圣上的第一个子嗣,名副其实的大皇子。
    那时边疆动荡不稳,朝堂之上亦是如此,圣上遂娶了元氏女,以壮大力量,稳固朝权。
    那时皇后还不是皇后,朝堂上也还勉强算作太平,直到她怀了身孕,生下皇子之后,一切都变了。没人能拒绝权力的诱惑,右相一党施压,圣上终究立了元氏女为后,随后又封其孩子为太子,但纵是这般,也没能打消皇后想要除掉金灵和其孩子的念头。
    金陵九轻轻笑了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不是什么好故事,娇娇应当不会喜欢,结局也很普通,皇后得偿所愿,无论是金灵和大皇子,还是为他们说话的人,通通都没能活下来。穆家,除了有身孕后在外拜佛的儿媳,没一个活下来的。
    裴折声音发颤:那孩子,就是穆娇?
    金陵九点点头:穆秋河与师父是忘年之交,右相一党没有停止追杀,穆家儿媳无法,诞下子嗣后,用死婴掉了包,然后将穆娇交给了师父。
    往后的事情,不必细说,也能猜到。
    察觉到裴折的视线,金陵九语带戏谑:娇娇这般看着我,我可是会忍不住的。
    不止是讲述穆娇的故事,金陵九还想借此机会告诉自己,他的身世与无法忘却的仇恨,裴折心里疼得厉害,努力扯出个笑:金陵九,你不要忍。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6章
    金陵九微怔,眸底涌起浓黑的暗潮,从他记事以来,碍于他的病,他的情绪,所有人都告诫他忍让,从未有人让他痛快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他说一声你不要忍。
    这都是正常的,世间哪有那么多痛快的事,无非是你痛快了,别人替你提心吊胆。
    今夜的酒太醉人,探花郎脸上染了醉意,越发勾人,金陵九俯身在他眉间印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合着唇齿间浓烈的酒香:裴折,我舍不得你。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裴折已经做好了发生什么的准备,他没想到会得到金陵九这样的回应。
    落在脸上的吻饱含情意,他听到拥抱着自己的人轻声呢喃:我要你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我,而不是因为怜悯和其他原因。
    裴折怔忡一瞬,忽而笑了:是我言错。
    闻名天下的九公子,那般骄傲的脾性,配得上纯粹的爱意,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是他最骄傲的爱人。
    宿醉沉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金陵九侧枕着,胳膊搭在怀中人腰上,面容平和,睡得很安稳。
    昨夜一起喝酒的人早就起来了,都不敢来打搅,眼看着要到晌午,才推了穆娇过来喊两人起床吃饭。
    裴折头昏脑涨,按着眉心缓了片刻,才听清楚穆娇隔着窗户说的话:有劳,我们这就过去。
    回头的时候,金陵九已经醒了,没起身,支着头看他,眼含笑意:睡醒了?
    裴折打了个哈欠: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金陵九冲他招招手:你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裴折往床上一躺,拉过金陵九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头疼,你给我按按。
    不起床洗漱?不饿吗?嘴上说着,他的手已经开始轻柔地按摩起来。
    裴折舒服地喟叹出声,闭着眼享受:不饿,春闺懒起,想和你再腻歪一会儿。
    金陵九任劳任怨,给他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裴折昏昏欲睡,才停了手:别睡过去,起来吃东西。
    裴折咕哝一声,往他怀里一钻:不想吃。
    昨晚喝的酒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他现在没一点胃口。
    不想吃也起来,洗漱收拾一番,带你去看热闹。金陵九将他拉起来,要挑身好看的衣服,算了,还是让左屏去给你挑吧。
    裴折睨了他一眼:看什么热闹还得隆重打扮?
    金陵九眼睛一转,勾了勾唇:一个爱慕我的人,作为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料想娇娇不会愿意被比下去的。
    一听这话,裴折立马精神了,嘴上念叨着我才不是你夫人,谁愿意见那些人,却很诚实地下了床,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金陵九扬扬眉,刚下床,就见裴折拿了包袱回来:你穿什么,我看看哪一身和你更配。
    这可真是太惹人爱了。
    金陵九按了按心口,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这人怎么回事,是生怕自己忍住不做些什么吗?
    裴折把包袱打开,将衣服摆在床上,摸着下巴思索,正准备再拉着金陵九问问,就被拽进了对方怀里,紧接着就是凶狠的吻。
    好半天才被松开,探花郎笑得像狐狸似的:公子这样可是会让我恃宠而骄的,不会再把那些个爱慕你的人放在眼里。
    金陵九揣着明白装糊涂:本该如此,你只应该把我放在眼里。
    裴折笑着摇摇头,推开他:你啊,明明想让我吃醋的是你,到头来闹脾气的还是你。
    这可是以前没看过的金陵九,跟孩子似的。
    没事。金陵九顿了顿,颇有几分得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左右你跑不掉了。
    裴折:
    这人以往可没这么接地气,又是自比鸡,又是自比狗的。
    最后也没挑出身合适的衣服,金陵九拿了身自己的衣服让裴折穿,他们身量相近,穿起来很合身。
    金陵九的衣服繁复,裴折总是系错带子,最后还是金陵九亲自服侍他穿好的。
    裴折拂了拂袖子,笑眯眯道:劳烦九公子,折我寿了。
    活太久不好,折一折,正好和我作伴。金陵九半点不忌讳,这样才能体现出来你我感情甚笃,伉俪情深。
    裴折皱皱眉头:什么活不久,别胡说,你可得陪我长命百岁。
    金陵九但笑不语,揉了揉他的头发。
    天下第一楼没有尊卑贵贱之分,饭食给他们留出来一份,众人也没干等着,等到两人收拾好从房间里出来,穆娇等人已经吃完饭了。
    只有左屏知道金陵九的安排,问了要不要现在出发后,就去找马车了。
    众人暗暗打量着裴折和金陵九的穿着,窃窃私语:探花郎穿的是九爷的衣服吧?
    是,那袖口一圈的流云纹,除了九爷没人敢往衣服上绣。
    叫什么探花郎啊,人家和咱们九爷明媒正娶拜过堂,该称一声九夫人的。
    这窃窃私语的音量不小,裴折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句九夫人。
    金陵九手指绕着他腰带上的流苏,笑意温和:喜欢那个称呼吗?
    不管裴折喜不喜欢,他倒是挺中意的,以后让人这样称呼裴折也不错,省得探花郎长探花郎短的。
    裴折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拍开他的手:我更喜欢你自称裴夫人。
    金陵九莞尔,勾着他的肩膀往马车旁边走:其实依我之见,九夫人还不是最称意的,叫九千岁才好,圣上万岁,皇后千岁不是?
    裴折顿时变了脸色:你如今是一点都不收敛了吗?
    金陵九垂下眼皮,遮住一闪而过的暗光,懒懒一笑:我的狼子野心,你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发现了吗?
    当时在淮州城中,他们秉烛夜谈,眼前这人可是多番试探,非要将他藏着的心思都挖个干净,而今他主动提及,裴折却换了态度。
    可见,他所行之计是有效的。
    裴折被他这副模样气得不轻:合着你还是故意的,哪个朝廷命官能置之不理,就不怕我将你这乱臣贼子下大狱吗?!
    怕,我可怕死了。嘴上这样说着,金陵九表情都没变,还请夫人手下留情,饶我一命,陪你再过个几十年。
    裴折的表情仍然没缓和,甩开他的手,径自上了马车。
    左屏眼底划过诧异,看向金陵九,后者摇摇头,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
    近日以来,幽州受曦国进犯,城中戒备森严。
    在认出他们要进幽州城时,裴折属实惊讶了一下,如今几近封城,不仅来往盘查严格,若是没什么门路,要进城绝非易事。原本从天下第一楼过来,见金陵九带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他还以为是要暗中潜入的。
    金陵九掀起窗帘看了看:等下就进城了,裴郎从前可来过幽州?
    裴折还生着气,不想搭理他,扭了头没说话。
    这脾气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金陵九叹了口气,突然有几分后悔,好不容易一同出游,早知道就不急着试探了。
    他正思索着要怎样厚着脸皮哄人,马车就停下来了,左屏敲了敲马车门:爷,被守城的人拦下了。
    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一人直接推开马车门,恶声恶气地喝道:下车!
    下车接受检查,挺正常的事情,守城之人态度不好也不是稀罕事,裴折皱皱眉头,刚准备起身,就听得旁边金陵九沉声训斥:尔等算什么东西,但敢惊扰本官!
    裴折瞪大了眼睛:本官?!
    守城的官兵被吼得一愣,一时间被金陵九吓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金陵九居于高位,本就气质不凡,此时睁着眼说瞎话,倒看不出是在作假:本官从京城而来,奉命处理如今幽州之事,若是耽搁了,便要你们的项上人头来偿!
    裴折:
    他要是再听不出这厮在假借谁的名头,就白当这么多年的官了。
    守城官兵面面相觑,脸上略有迟疑:大人息怒,卑职不是故意拦下您,如今城中情况危急,您若想进城,必须说明身份。
    金陵九直接打断他的话:放肆!本官名姓岂是尔等可以追问的,耽误了我和张大人的大事,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一干官兵被唬住了:大人息怒,大人您请。
    裴折目瞪口呆,看着一行人往后退开,他们的马车安安稳稳的进入了幽州城:连检查盘问都没有,就可以放行了?
    不然呢?金陵九笑了笑,进城而已,又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他们虽然怀疑,但到底怕得罪我们。
    裴折如何能不明白这些,但这幽州城守卫也太松懈了点,仅仅是怀疑,任金陵九三言两语诓骗后,就真的不管了。
    金陵九嗤了声:你以为这幽州城落到张曜日手里,还会像云雨二将在世时一般固若金汤吗?
    裴折脸色难看:我知道张曜日是草包一个,难当大任,但没想到他会让幽州军堕落至此。
    裴折是朝廷命官,最是看不惯这种情况,进了幽州城后,就琢磨着要见一见张曜日,他的官职并不比张曜日高,但他手里有圣上给的信物,却也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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