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想活命,快结婚 > 想活命,快结婚
错误举报

-亭亭而立(47)

    他伸出手指着门外,一边忍痛虚喘,一边说:快扶我去祠堂,为师要亲自跪拜你的师娘、师公,我罪无可恕,是我对不住他们
    呜、呜、呜一边说着,一边又是老泪纵横。
    六儿一听,也跟着潸然泪下。
    对于自家师父的固执行为,也是无计可施,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去办。
    师父您慢些在六儿的搀扶之下,马郎中终是颤巍巍地从床榻边站了起来。
    可是一身伤痛,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马前辈
    小心好在柳烟寒、何青青也在旁,眼疾手快地帮着搀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倒下。
    前辈您肺腑被气血拥堵,放过淤血,有创口在身,千万小心,不要撕裂了!柳烟寒在一旁小心地提醒着。
    无事,老夫死死不了
    就这样,在众人帮扶之下,马郎中终是踉踉跄跄地来到另一间屋子。
    这是医馆后一处僻静内室,一直被马郎中用来做供奉家中亲眷的灵牌。
    开门只见一张古朴的供桌上,陈列着一排排褐色牌位,方方正正的木牌上篆刻着一个个名讳,这些人都是马郎中的亲眷,以前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
    虽然先前马郎中嗜赌,师徒二人生活拮据,但依然有香烛供奉在牌位前。
    趁机会,柳烟寒同何青青迅速在这些牌位里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她二人瞥见下方有一座牌位用金漆篆写着:先室,马氏方莲之灵位。
    而另一个牌位上则赫然写着:先孝,马公诚忠之灵位。
    这个名讳突然让柳烟寒同何青青回忆起来,二人初到杏岗镇近郊,于林间迷了路,在路上偶遇的一个耳背的砍柴老头儿,那老者似乎就叫马诚忠。
    想到此处,事情越发的诡异蹊跷,只把二人惊得哑口无言,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啊一进祠堂,马郎中再也按耐不住心间的悔恨痛楚,整个人彻底垮塌下来,大声哀嚎。
    方莲啊!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我是个罪无可恕的人,如今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下子就瘫在冰凉的地面上,开始痛哭不止。
    见自家师父颓然倒地,六儿是又担忧又害怕,俯跪在一旁陪着啜泣:师父,师父,您别这样了,徒儿好担心您啊!
    而马郎中不顾小徒弟的劝阻,抡起巴掌就朝自己本就已经肿胀不堪的脸上招呼,直打得啪啪作响。
    他苦苦哀嚎着:啊我好糊涂啊!方莲,以前你总是好言相劝,让我不要再赌钱了,我总是不听,有时候吵起架来,甚至对你拳脚相向,我该死该死啊
    我苦命的爹啊!是孩儿不孝啊!老大不小的人了,没能让您安享晚年,还弄得您不得善终呜、呜、呜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我活着,我这样的烂人活着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让我在赌坊里被那些人杀了喂狼吃,只有我死了,才能还我这一世做的孽啊!我不配活下去啊!
    想起亡妻以前是那么温柔贤惠之人,家中日子也是过得和和美美,而自己却被赌博迷了心窍不懂得珍惜,亲手将这些全都毁了。
    如今老父亲死了,妻子也没了,过往的种种情景浮上心头,悔恨交加,让他恨不得速死。
    爹啊!方莲啊!你们你们带我走吧!我不想活了!啊马郎中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筋,顶起头就要撞墙。
    好在六儿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了,才不至于酿成惨剧。
    第六十二章 灵堂 谅解
    眼见情况不妙,柳烟寒同何青青也挺身上前,予以阻止。
    马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柳烟寒死死拉住马郎中的胳膊,大惊失色地问。
    何青青拦在了马郎中面前,好言相劝说:是啊!马前辈,您知不知道柳姑娘同六儿方才为了救治重伤昏迷中的你,下了多大力气,用了多少时间?您这刚刚醒过来就寻短见,他们的一番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再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前辈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见自家师父一心求死,小徒弟自然是又害怕又担忧,哭着喊着阻止: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不要徒儿了吗!您要是死了,六儿在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六儿可怜地跪在马郎中面前,声泪俱下乞求他不要想不开:师父,徒儿求您了,不为别的,您为了六儿也要好好活着啊!
    马郎中显然是没了生存意志,整个人精神都垮塌了下来,神情恍惚地说:活着?我这样禽兽不如的人还配活着吗?
    他咧开嘴角苦涩地笑了,向众人娓娓说道:我的老父亲,耄耋之年的老人了,本可以颐养天年的,我
    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自我讥讽地说道:我就是我这个不孝子,染上了赌瘾,成天痴迷赌术,荒废医馆,输掉了田产老宅,日子是过得捉襟见肘
    马郎中眼神空洞的望向虚空之中,仿佛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年冬天,无钱烧炭,家中是冷得滴水成冰,可我还是成日里流连赌坊,对家中营生是不管不顾,无奈之下,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只好拖着年迈的腿脚,自己上山去捡拾柴火,回家烧火取暖,没想到没想到啊说到此处,马郎中已经是悲痛到不能言语。
    竟然出了意外,失足跌入山下,当场送了性命说着,马郎中是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啊我可怜的爹啊!可怜的妻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们不得善终
    让你们死都不瞑目哇
    快让我随你们而去吧!我不想活了!
    师父你别说了六儿也跟着马郎中是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立起身来失魂落魄一般自供桌上捧起他师娘方莲的灵位,深深抱在怀里,又颓然跪下,泪眼婆娑哽咽着喊道:师娘徒儿想你和师公了
    说着他又抬眸瞥了瞥师公马忠诚的灵位,师公,你们也把我带走吧!徒儿这些年过得好辛苦
    他可怜兮兮地瞅了瞅自己那寻活觅死的师父。
    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不想活了,独留六儿一人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同师父一道去死吧!呜、呜、呜
    看着师徒二人要死不活,净说着这些丧气话,何青青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
    呸、呸、呸,她连忙呸了两声以示晦气。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说道:你师徒二人好生没骨气,人生在世,无论历经怎样的艰难险阻,谁不是在努力地活着,我若是你俩,我就得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这才对得起逝去的亲眷,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嘛!
    说着,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宿疾,叹了口气道:再说了,你俩这没病没灾的,就要觅死寻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让世上那些本就命不久矣的人怎么办?
    还不得赶紧找根裤腰带,吊死拉到,一了百了,省得整天浪费力气。
    你,这话说得六儿顿时无地自容。
    想着又被何青青奚落了一通,少年耳根子一红,梗着脖子要与她争论,可完全不知说什么,只能气鼓鼓地咬着腮帮子不说话。
    嘁何青青可不管他们面子上挂得住、挂不住,只是自顾地说道:这年头活着不易,求死倒是简单了!
    一旁的柳烟寒也劝慰师徒二人:是啊,何小姐方才说得其实在理
    她搀住马郎中的胳膊,语重心地说:马前辈,您何必如此轻贱其身,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逝去的亲眷,也许从来未曾怨憎与你呢?
    是吗?有可能吗?听了柳烟寒的话,马郎中一双本就已经哀若死灰的眸子,似乎又燃起了一点点火星。
    他颤抖着一只手死死拉着柳烟寒的袖口,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用老迈而颤抖的声音问:姑娘的意思是,老夫这样一身罪孽,十恶不赦的人,也配得到他们的原谅?
    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其实柳烟寒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和马郎中解释才好,如何才能让他重拾生活的信念。
    她心下思忖了一番,试探地问:敢问前辈一句,您和逝去的亲人之间,是否还有未尽的承诺?
    这马郎中突然怔住了,他垂眸仔细想了想,半晌才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有的有的
    他略微颤抖着声音说:我那可怜的老父亲,早些年患了耳疾听不清楚,非常难治,连我这等善攻疑难杂症的郎中,也是束手无策
    可为了宽慰他老人家的心,我一直都对他承诺,有生之年,一定为他寻找能医治耳疾的法子,哄着他一定要长命百岁,多给一些时间可后来后来却
    说到此处,马郎中又是一阵悲戚,也让一旁听着的柳烟寒与何青青深感人心异变、世事无常,曾经的父慈子孝、天伦之乐到头来全没了。
    可事已至此再多悲痛也是枉然,柳烟寒唯有尽力劝说。
    马前辈,晚辈认为既然您与马老先生有约定,就一定要遵守下去,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您没能帮他治好耳疾,可是您可以继续努力钻研,完成老先生这个遗愿啊!不要忘了您可是医界赫赫有名的疮疖圣手,您是习医之人,只要努力往前走,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我我真的可以吗!马郎中噙着泪水问:我能完成同老父亲之间的约定吗?
    当然可以!有人一直告知晚辈,马前辈你以前可谓仁心仁术,是一位深受杏岗镇十里八乡百姓爱戴的好郎中!
    何青青也在旁将事情的利害关系摆出来说明,帮着柳烟寒劝说,
    对啊!马前辈你可是位好郎中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去寻死,你让那些病患怎么办?尤其像高老伯,得了蛇信子疮那种疑难杂症的病患怎么办?
    她期待马郎中能回转心意,也算是救人一条性命,为自己积些阴德。
    对对老夫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经过柳烟寒、何青青二人的轮番劝导,一时间急火攻心,丧失理智的马郎中总算是找回了一线清明,心里燃起了求生的念头。
    他喃喃自语地说:我我还不能死不能死
    听他这么一说,柳烟寒心里总算松下一口气,她同何青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动之以情地讲道理。
    晚辈还认为医者、师者、传承者本应一脉相承,医者应毫无保留贡献自己的经验、福泽后人,如若百年身后,自己的经验医技无人传承,遗失了去岂不可惜?
    马前辈万不该如此固步自封,我听说前辈善医疑难杂,有许多悬壶济世的良方,为何不传承于后人,让其发扬光大,让更多百姓,免受病痛困扰呢。
    听到此处,六儿一边抹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跪在马郎中身边,央求着说。
    是啊!师父徒儿从今往后再也不偷懒了,徒儿长大了,不是胆小鬼,不怕血了,我可以跟着师父好好学医,师父你别丢下徒儿了
    回眸看着眼前这孤苦伶仃的孩子,这些年跟着自己这么个倒霉师父,享福日子是一天没有,成天里是担惊受怕,饥一顿饱一顿的。
    马郎中心里是一阵心酸、一阵愧疚,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臂,摸了摸这少年的头。
    深深地说:对不住啊!六儿,这些年师父苦了你了!让你受罪了。
    呜、呜、呜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苦惯了的少年一瞬间眼泪再次决堤。
    六儿觉得今天仿佛把一辈子的眼里都流干了,他一头扎进师父怀里尽情哭个痛快,似乎将这些年的委屈不快都释放了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在马郎中怀里囔囔地说道。
    师父师父,从今往后,咱师徒俩好好地活着,就像师母、师公在世的时候一样,开医馆,您坐堂看诊,徒儿给你当帮手,我好好跟着师父学本事,我不会让师父的医术失传的!呜、呜、呜
    懵懂的少年似乎一瞬间长大了,有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担当。
    他哽咽着向马郎中保证:六儿以后一定孝顺师父,照顾师父一辈子,咱师徒俩好好地活着,师娘、师公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们,保佑我们的。
    六儿哭着将抱在怀里的灵牌拿给师父看,马郎中用那只健全的手,满怀深情地在灵牌上细细抚摸着。
    他噙着泪水,对灵牌笑着说:方莲啊!对不住了,我先不能下来陪你了!我对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赌了,自此改过自新,努力教导六儿成人,将来广开门徒,传授秘术,造福乡邻,唉谁让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呢!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抚摸着牌位说:就委屈你在奈何桥上,再等等我吧!
    看着师徒二人情绪差不多稳定了,柳烟寒同何青青一道,将马郎中搀扶了起来,送他回床榻上养伤休息。
    至此,杏岗镇之行的事宜已经处理妥当,柳烟寒决定带着何青青即刻回返。
    临行前,何青青掏出身上所剩的所有银钱,统统塞进六儿的手里。
    并嘱咐说:喏!楞头小子,这些钱你拿着,虽说不多,但是也够花销一阵子的,马前辈有伤在身,你得好好照顾他,待他痊愈了,你师徒二人再重开医馆,好生营生吧!
    说着还不忘指着他鼻子尖警告:你这小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记住了,这是给你师徒二人过生活用的,小心收着别弄丢了
    想着又不忘补刀一句:不是让你天天买烧鸡吃的!
    虽然眼前这位何小姐,牙尖嘴利的厉害,两天下来,自己总是在和她吵嘴争辩,动不动还要被她奚落一番。
    可她总是非常慷慨,由此看来,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嘴巴毒了点。
    少年感激不已,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只连连承诺:何姑娘,你放心,今日的恩情,六儿一定牢记心间,我以后挣了钱一定会还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