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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15节

    那人没敢碰,他问惟公卿,“这是什么?”

    “牛筋。”惟公卿淡淡答道。

    那人看不懂唇语,就见惟公卿的嘴唇张了下,他当即恼火的碎了一口,差点一巴掌甩到惟公卿脸上,“娘的,老子都忘了他是个哑巴!”

    吃了一次亏,他不敢再掉以轻心,检查完惟公卿的手,又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通,确定他连靴子里都没有再藏有东西,这才算是放了心。

    他们是出来做“生意”的,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在他们说话 的功夫,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打理妥当,有人喊了声扯呼,那人也就不再罗嗦,一把从惟公卿衣襟里掏出银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惟公卿看着那些纸重新回到对方手里,只是这回他暂时没办法抢回来了。

    他还想着脱身之后把这些银子原封不动的还给重华。

    “得,跟着兄弟们走吧。”

    惟公卿没动,稍微后退了步,被拽着的手也往后用力,“去哪里?”

    那人见惟公卿不配合,眼睛一瞪,狠狠的扯了一把,“你弄死我们这么多雄的,这事儿就算了了?想走,你先问过我们当家的,问问我这些兄弟干不干!”

    就算他没杀人,他今儿也走不了,看样子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们要银子,但更主要的,是要抓他。

    “我不去。”

    那人看不懂惟公卿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反抗,他冷冷一哼,“怎么着,不想去救那婆娘了?”

    这不是劝诱,惟公卿愣神的功夫,他扬手就打,那刀柄冲着他的太阳穴狠狠砸来,惟公卿下意识的将头偏向一旁,这一下不砸昏了也会头破血流。

    可那人刀和他狰狞的表情同时定住了。

    刀没落下,惟公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惟公卿看着对面的重华,不知是那无数种昂贵皮草的缘故,还是那家伙独特的气质,重华总给他一种他是哪里的王孙贵族,只是到这里微服出巡又不屑沾染凡尘百姓的感觉。

    高贵冷艳,不可一世。

    他以为那些匪徒要绑他的时候,重华会发火,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可能是他只是不想耽误时间吧,那些绳子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惟公卿再次看向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绳索。

    这时重华转了过来。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惟公卿抬眼,伸出左手比划了下,“你是说这个?”

    重华点头。

    “你没看到?”

    “看到了。”他看的清清楚楚,正是因为看清了,所以才费解。

    惟公卿笑了下,他的那条皮筋已经收走了,不过他有很多条备用的。

    他今儿特意穿了件简单随体的衣服,不完全是为了逃走,而是这种衣服袖子上都有捆带。

    他将皮筋藏在捆带下面,除非脱干净,不然不会被发现。

    他从中抽出一条,麻溜的绑在了食指与中指间,这皮筋是他连夜做出的,用药酒泡过,柔韧性极强,但皮筋很细,不同于弹弓,它打不出太大的石子,不过这正是惟公卿想要的。

    刚好可以束在两指之间,拉开时手指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他要弹的不是石头,而是这个……

    袖子一抖,两颗红色的圆球滑了下来。这球也只有串珠大小,在被人发现之前就已经掉进了他的指缝间。

    重华记得这东西,惟公卿就是用这个把那几个人打倒的。

    他瞄准的,是眼睛。

    那圆球正好落在他手中,惟公卿用手指揉了下,胳膊一转就放到了皮筋中央,与此同时这皮筋已经拉开,他只要松手便会远远弹出。

    拉开皮筋的一刹,惟公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煞气很重。

    不过很快他就松了手,笑着将那颗红色的圆球抛到半空,他再张开手时,那小颗粒就在手掌中晃动着。

    重华看着那小小的东西,“是什么?”

    惟公卿想了下,笑道,“赤月。”

    “有什么用?”

    “这个嘛 ……”关于辣椒,他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惟公卿眼睛一转,在重华张嘴的手,将那颗辣椒做成的圆球直接塞进了他嘴里,个中滋味,让重华慢慢体会,想必,他很快就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了。

    在惟公卿动之前,重华就有办法阻拦,不过他没动,那小东西掉进了嘴里,停在了舌尖上。

    他看到惟公卿冲他懒洋洋的笑着。

    【小剧场】。

    小侯爷:重华你是高贵冷艳,逝修你是酷炫狂拽。

    江沐:那本王是啥?

    小侯爷:咳,邪魅狷狂,王爷你看可好?

    江沐:本王觉得,火山石应该进行第二阶段了。

    小侯爷:王爷,石下留菊啊王爷!tat

    第六十八章 被绑架了

    梅管家的辣椒,都是纯天然绿色食品,无污染,也绝对没有任何人工添加,所以,十分特别非常辣。

    基本上,惟公卿每次炒菜只需要放一个就够逝修炸毛的了,这个他特制的辣椒弹有多大威力就可想而知了。

    由于时间匆忙,他没来得及仔细研究,他只是在辣椒里兑了些其他作料,又在外面涂了层薄蜡,蜡有固定作用,平时这辣椒单就像串珠一样藏在他袖子里,不沾身子。

    等他要用的时候,就取出一颗,在手中轻轻一碾,上面的薄蜡就会融化,然后通过手指间的皮筋弹射出去,这两样东西都不需要太多地方,也不显眼,很好藏匿,对于擅长用枪的他来说,比起弓箭,这是暂时最适合他的武器了。

    他专门瞄准人的眼睛,这辣椒弹是软的,在冲击之下直接会散开,基本上整个眼睛都会填满。

    在他们哀嚎的时候,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做很多事情。

    这些都是通过他无数次试验才做出的,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他会更加完善,不过眼下只能拿这个应应急。

    几次被人欺负,惟公卿早就受够了这种无力还击的感觉,他想变强,但这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他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昨儿看到那些孩子用弹弓,他突然就联想起之前自己在想的问题,前世他最擅长的就是射击。

    所以才有了今儿这一系列的东西。

    他那辣椒弹,应该是入口即化,惟公卿笑吟吟的看着重华的反应,掉进去这么久了,他应该尝到味道了。

    在大洹,没人认识辣椒。

    他们都以为这是什么新鲜植物,梅管家还以此沾沾自喜,所以,他们的味蕾也从未接受过辣。

    稍微一点辣味,就够他们一呛,而这颗辣椒弹,那辣味儿连他都受不了。

    这种危急关头,惟公卿突然冒出了恶作剧的想法,他倒是想看看,重华吃了辣椒会是什么样儿。

    会不会像逝修那样满地乱窜。

    那个光景应该很好看。

    不过,重华并没有如此。

    那东西在舌尖化开,在他尝到味道之前就没了踪影,很快,他就尝到了一个特殊的味道……

    重华没有动,连表情都没变,只是那脸越来越红……

    晚霞一般,艳丽无比。

    惟公卿觉着,他可能快辣哭了。

    要不是他的脸红成那样,惟公卿真觉得那家伙没有感觉。

    这算不算是在逞强?

    看他这样,惟公卿有了小小的内疚感,他轻轻咳了下,‘那个,你还好吧?’

    重华眨眨眼睛,“不好。”

    他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反倒让惟公卿不知说什么好了。

    “很奇怪的感觉。”

    重华的嘴都红了,想必他的舌头已经辣麻了,惟公卿这会儿想的不是他会不会把人辣坏,而是重华一怒之下扬长而去,那他就真的傻眼了。

    ‘那种味道叫辣,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没有统统尝过,也算枉做回人。’这是五种滋味,也代表人这一生所经历的不同感觉,又酸又甜,这日子过的才算圆满。

    他辛苦,但也是尝过甜味儿的。

    惟公卿的表情,有些陌生,是他没见过的。

    不同于平日的淡然,杀人时的冷漠,还有与人相处的随和又拒人千里……

    重华看着他,摸摸嘴唇,突然他把惟公卿掀翻在地,那被辣的通红的唇突然在他眼前来了个特写。

    惟公卿愣了下。

    “不喜欢。”重华说。

    惟公卿笑了下,一般人都不会喜欢这个味道,‘那好吧,下次不给你吃了。’

    他看看惟公卿,那模样看不出是在思考还是探究,片刻之后,把嘴送到了惟公卿面前,压在了他的唇上,“t掉。”

    ‘这……’辣椒都已经化开了,惟公卿刚想说这要怎么t,重华的舌头就伸了过来,惟公卿习惯性的皱眉,套句经常被人使用的话,他和重华不熟,至少没熟到亲吻的地步,可是才认识几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意外,昨儿,惟公卿承认在经历了重重压力与身体的痛苦后,他需要重华的安慰,两方面的,心灵还有最实际的,和他亲吻他的喉咙会舒服不少。

    只是心里还有那么点排斥。

    他想推他,可是一想到他们是在马车里,太大的动静会引起外面的注意,惟公卿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伸到一半的手改托住重华的脸,掌心传来的凉意让他小声呢喃了句……

    ‘你怎么还是这么凉……’

    脸都红成那样了,脸还是没有温度,不止如此,嘴巴和舌头都是这样。

    按理说,吃了这么辣的东西,应该会很热才对……

    说到辣……

    他这辣椒弹威力可真了不得,舌尖传来的感觉让他出了一层薄汗,脸蛋和脑门也有发热的趋势,这辣椒果然太辣了……

    他对从没吃过辣味的重华,有了一点同情。

    ……

    马车由平坦改为颠簸,重华在一盏茶前说他们上了山路,惟公卿问他具体的方向,重华只是说离宽阳有些距离了,但还是在那群山之中。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重华就将惟公卿的绳索重新绑好,眼睛上的布也蒙住了,惟公卿不知道重华是怎么绑他自己的,在重新陷入黑暗不久,那马车门就开了。

    惟公卿感觉到了光亮,不过这黑布过于严密,他什么都没看到。

    脚下的绳索被割断了,他被人推搡着下了马车,脚下的路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的不太好走,他走的有些艰难,倒是没有跌倒,不知道走了多远,那路开始平坦起来了,也没有太多坡路,几乎是一马平川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被人呵斥着停下,惟公卿不清楚方位,倒是知道他们还在外面,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烤人,但也带着热度,让人身上暖洋洋的。

    没有多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那声音十分嘈杂,但有一声格外醒目。

    那脚步声敦实有力,每一步都凝聚着力量,惟公卿侧耳听去,那脚步声在他一丈不到的位置停下了。

    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他连蒙着眼睛都感觉到了。

    “就是他?”清爽豪迈的声音,单是听着,就能感觉到此人那不修边幅,粗犷随意的性格,他应该就是那种梁山好汉的类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狂放不羁,潇洒纵情。

    不过惟公卿听的出,这位好汉现在很不高兴。

    他听到有人怯怯的嗯了声。

    然后就是沉闷的响动,紧接着有什么重重的摔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你们竟是让这么个东西弄死了这么多兄弟!我平时养你们是吃白饭的么!去了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大劲儿,就给老子带回这么个东西!”

    而那个‘没用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人的数落。

    惟公卿可以想象,此刻正有个人用颤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冲众手下发飙,没办法,在正常人眼里,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所以他的人被杀了,对方才这样震怒吧。

    就好比一头吉娃娃咬死了藏獒,让人听起来都是匪夷所思的。

    脚步声离的远了,那人正在那五具尸体前绕着圈子,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最后喊来兄弟,给他们安排了后事。

    惟公卿的听力很好,看样子这匪徒头子还挺仗义,他给的那些银子差不多都给这些人用了,除了安葬的费用外,剩下的就送去给他们的家人。

    那匪徒头子先把兄弟们的事情安排完了,才又走到惟公卿面前,这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散去,这地方就只剩几个重要头目了。

    惟公卿就听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眼睛上的黑布一把被人拽了下去,由于绑的时间太久,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眯缝的眼睛里,只看到一张阴沉的脸。

    “你小子够厉害的,能弄死我们那么多兄弟,合着这要是把人给你带去了,我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他的视图在逐渐恢复,惟公卿先看到了两道浓浓的眉毛,然后是高挺的鼻梁,接下来,是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

    这匪徒头子,长的还挺好看。

    有种阳光青年的感觉。

    只是,匪气太重。

    那匪徒头子环着胸,见惟公卿一个劲儿的眨眼,干脆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惟公卿这会儿算是看清了对方的脸,他对着那张陌生的俊脸摇头,表示自己发不出声音。

    “哟呵,还真是哑的,那说不出话,叫c总会吧,来给爷们叫两声!”

    他一说完,惟公卿听到一阵哄笑。

    第六十九章 都是哑巴

    被人这般羞辱,换做一般人早就恼怒不已,惟公卿却是站的很稳,在一片哄笑声中,他突然沉下头,那下巴直接压在了那人手上。

    那眸子慢慢抬起,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他轻轻眨了下眼睛,睫毛轻动挑起妩媚笑容,‘我不会,你教我呀。’

    男人的诱惑不同于女人,有时候,仅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

    周遭的哄笑声小了些,大家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转到了惟公卿脸上,倒是他面前的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身体,都明显的僵硬了几分。

    然后,那匪徒头子骤然将手抽回,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与不齿。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男风被众人鄙夷,这甚至是一种十恶不赦的罪过,比乱伦私通还让人无法接受。

    他当然知道这匪徒头子对他没有兴趣,他不过是想羞辱自己罢了,只是,到头来反倒自食恶果了。

    那匪徒头子下意识的在自己腰间蹭了蹭手,一抬头便看到惟公卿那从容淡然的样儿,他狠狠点了两下头,“行,算你小子厉害!”

    惟公卿的笑容淡去了。

    这边话音才落,匪徒头子那一身流氓气荡然无存,他眼露凶光,凶狠的盯着惟公卿,那眼神儿和逝修有几分相似,野兽一般,“我做的是这个行当,干的是这个买卖,咱们一把一利索,拿钱放人,和和气气。可你弄死了我的兄弟,这帐就不能这么算了。”

    他是山贼,他不讲什么仁义道德,但这买卖他不是第一次做,讲的就是个诚信,惟公卿不守信用,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惟公卿的脸子早就撂下了,那眼睛里闪着冷意,他想问他,到底是谁不讲信用……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放他回去。

    就算那个圈套是防患未然,麻绳马车又怎么解释?

    可惟公卿还没等质问,那边就咣当一禹,听那声儿像是坛子被踢碎了。

    他们被绑到了这些匪徒的巢穴中,不是临时落脚点,而是他们的窝。

    看他们的打扮部署,这应该是哪座山头上的寨子,只是惟公卿没听说宽阳随近有山贼出没。

    他们现在是在前院,还没进到里面,来的路上他被遮着眼睛,但现在,目光所及都是明哨暗岗,这地儿必然是机关重重,想要出去不太容易。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声音吸引去的时候,惟公卿往重华那边看了眼。

    他们一起被绑架,重华始终扮演着空气的角色,由于他实在透明,也就没人为难刁难他。

    话说回来……

    整件事情都透着怪异。

    从一开始铜锁失踪,到现在这匪徒头子的反应。

    惟公卿看向那表情突然变得不悦的匪徒头子。

    这人不像是出尔反尔的样儿,看他对他和重华的态度就能看出,他连遮掩布都没给重华摘了,他应该没打算让重华参与进来,这是他和惟公卿之间的事儿。

    因为他杀了他的兄弟。

    他不会迁怒任何人。

    那匪徒头子似乎真的是在和他做‘生意’。

    如果,他没杀那些人呢?

    他们的目的就是连他一起绑了,那么,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又去见谁?

    这其中,暗藏玄机。

    惟公卿思量的时候,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

    那是个身材肥硕的男人,只是他的脸不是油光水滑,而是枯黄无光,有种严重贫血的感觉。

    那人一看到他,眼睛都开始放光,他乱七八糟支支吾吾的冲着那匪徒头子比划着什么,由于他动作幅度过大,这里的人没一个看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惟公卿倒是看出一点,那就是这人和他一样,是个哑巴。

    “他比划什么呢?”那匪徒头子皱着眉头,问跟随那哑巴一同来的人。

    “我家爷说,还是您厉害,手到擒来。”

    他一说完,那哑巴立即连连点头,还冲着匪徒头子翘起大拇指。

    只是被赞扬的人一点也不高兴,那眉头越来越深,嫌恶程度不亚于刚才碰过惟公卿。

    要不是场合不对,惟公卿真想笑出来,感情这哑巴还带着个翻译。

    许是感觉到了惟公卿的笑意,那哑巴突然转了过来,夹在肥肉下的眼睛透出狰狞的光,他那眼神让惟公卿难免一愣,他看他的模样,比那匪徒头子还要凶狠。

    他杀了人兄弟还没怎样,反倒是素未平生的哑巴反应更为激烈。

    他又开始比划,不过这次不再那么滑稽。

    他脸上的肥肉都发横了。

    “我家爷说,这人交给他处置。”

    那匪徒头子想也没想的一挥手,“这是我的地儿,用不着别人跟着参合,堂兄你那拿好自己要的东西,我帮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了,要走我不拦着,要留也别太久,我这儿不收杂人。”

    可能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那人激动起来,他两手乱挥,几次差点打到那匪徒头子的脸。

    后者的脸这会儿已经全黑了,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拍开了那苍蝇一般在面前乱晃的手,“堂兄这是在质疑我在寨子里的威信了?”

    那人一僵,也不再比划,只是那表情还带着商量。

    匪徒头子再次挥手,“党兄回去歇吧,我不太喜欢,我办事儿的时候有人来打扰。”

    那人被请了回去,在转身的时候,他还不忘看上惟公卿一眼,他那眼神让人无法安心,不共戴天不过如此。

    惟公卿很想知道,他认识他吗?

    不过,看着那人厚重的背,那些理不清的思绪,这会儿好像有了头绪。

    在那匪徒头子重新转向他的时候,惟公卿倒是抢先开口了,他试探着用很慢的语速说,当他确定那匪徒头子真的看的懂他的唇语后,惟公卿的速度就恢复了正常,‘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绑了我府里的下人,有件事你得弄清楚,你不仁,我才不义,没道理你要杀我,我还要把脖子洗干净在那等着。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千两不多不少,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到底是谁不想认真的做这买卖,当家的我想你不应该来问我。’

    惟公卿说完,那人目光一凛,他也不忌惮,继续说道,‘宽阳附近都是山,但我还真是没听说那座山头有绺子,想必当家的是不想做宽阳城的生意,这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也该是另有隐情,莫怪在下多嘴,当家的在做生意前应该把事情都捋顺清了,不然被蒙骗了,当家的还不知道。’

    惟公卿说话的时候,那匪徒头子就沉着脑袋听着,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突然往看了眼,然后才看向惟公卿。

    那眼神,阴冷无比。

    惟公卿坦然回视着。

    片刻之后,那匪徒头子喊来兄弟,让他们将惟公卿和重华分别关押,他背着手,往后院走去。

    见那匪徒头子走了,他才又一次看向重华,那眼睛始终被遮着的人,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也将脸转向了他。

    明知道重华看不到,惟公卿还是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就被带走了。

    ……

    刚才出现的哑巴不是别人,正是被逝修拔了舌头的谢祖德。

    而这匪徒头子,是他堂弟谢乾。

    虽然都是做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但俩人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所以平日里他们也少有往来,这谢祖德突然垮了,没有办法不得不来找谢乾帮忙,后者本不想管,但毕竟也算是兄弟,不好放着他自生自灭,再说他现在又算是残了,所以就答应了他,替他筹笔银子,让他到别处继续生财。

    谢乾和谢祖德不一样,他精明的很,他早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谢祖德到他这儿点名道姓要逝府的银子,还要逝府那哑巴亲自来送。

    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当初只答应他帮他弄些银子,其他的谢乾不管,很显然谢祖德没按他的意思来。

    就算惟公卿不说,他自己心里也明净的。

    他这人恩怨分明,他不喜欢被人蒙骗,他更不喜欢自己塞子的兄弟藏着别的心思,看样子在收拾惟公卿之前,他得先扫扫寨子里的灰,免得乌烟瘴气。

    ……

    谢祖德满心欢喜终于把他的仇人抓到手了,可惜那谢乾过于固执,让他看着到口的肥肉吃不下去。

    谢祖德回去之后就在屋子里转圈子,那小眼睛里满是凶光,惟公卿把他害的这样惨,他必须得让他付出代价。

    可是那谢乾……

    这寨子里都是他的兄弟,他说一没人敢说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不会有人忤逆谢乾。

    他要是不让人动惟公卿,这事儿不好办……

    那家伙就是太固执,太讲原则,还有那狗屁道义,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都鲜少联络的原因。

    见谢祖德愁容不展,一个劲儿的转着圈子,那翻译想了想,就凑了过去……

    “爷,您看这事儿不如这样……”

    第七十章 沦为囚徒

    谢乾一脚踹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满屋子立即肃静,全都向他这儿看来。

    谢乾上了自己的座位,一脚踏在上面的虎皮垫上,他没看任何人,就是盯着自己的鞋尖。

    那二当家一见这样,眼睛骨碌个圈,笑着来打圆场,“我说,谁这么本事能把咱爷惹成这样,说出来让兄弟们也好见识见识。”

    谢乾没吭气儿,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他们是山贼,嘻嘻哈哈惯了,这谢乾一撂脸子,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连二当家的笑容都收敛不少,那些辈分小的,更是麻溜顺着门边就溜了,没有多久这堂内就只剩寨子里当家管事儿的人。

    现在是没外人了,谢乾这才看向他们,目光扫过全场,也不废话,直入主题,“说吧,三儿瞒着我什么了。”

    他这一问,满屋兄弟面面相觑,二当家摸着下巴摆出个若有所思的样儿,沉默持续了有一会儿,谢乾一拍桌子,低声喝道,“三儿因为这事儿把命都搭里了,怎么着,非让我从头查起?你们了解我谢乾的为人处世,这事儿要是我查出来,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

    猛击扶手,谢乾起身,不再看任何人,直接出了大堂,留下一屋子面色凝重的兄弟。

    二当家不着痕迹的扫过众人,每一个兄弟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一个时辰后,谢乾的房门被敲开了。

    ……

    谢乾这绺子,宽阳官府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在宽阳城惹事儿,不抢官道的商客旅人,也不在附近做‘生意’,所以他这绺子基本没人知道。

    谢乾与官府暗地中早有勾结,逝修能拿钱让官府替他办事,谢乾同样能养着官府,让他们对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稳定,直到谢祖德出了事情。

    他和谢祖德是堂兄弟,这么多年几乎没碰过几次面,就连有生意谢乾宁可去照顾别人也不去找他。

    可那天,没了舌头的谢祖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站在他面前,求他看在他们流着一样的血的份子上帮他一把时,谢乾答应了。

    一是看他可怜,再是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他不帮他,谢祖德也没人肯帮忙,他还是会缠着他。

    所以他和宽阳官府打了声招呼,并保证这是仅有的一次‘生意’,宽阳官府见那是逝修的人,也知道那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逝修惹不起,权衡之后,官府表示只要不动惟公卿,他们不管。

    谢祖德只是说需要笔银子东山再起,他说逝府有钱,既然是他们害他沦落至此,他们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绑架勒索简单,一旦牵扯起个人恩怨就麻烦了,谢乾帮他也因为这家伙只是图财。

    他绑了铜锁,让惟公卿把银子送来,他也知道谢祖德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特意让三当家跟着,把那惟公卿打个半死不活就当给他出气儿了。

    谢乾越想把事情简单处理了,这事儿反倒是弄的越来越麻烦。

    他没想到三当家竟然跟着谢祖德一起瞒他,如今把命搭里,也算他咎由自取。

    按照他们这行的规矩,肉票不会带到交易地点,而是点清赎款之后把藏人的地儿告诉对方,让他们自己去取。

    谢乾干了不少买卖,就如他跟惟公卿所言,他讲的就是个诚信,只要对方不惹事儿,他没撕过票。

    可这次,三当家他们设了这个局,他们没打算放过惟公卿,要不是惟公卿先发制人,这麻袋一开,就算他没当场毙命,也会落个缺胳膊少腿的下场,谢祖德要的就是他这个人。

    谢祖德的心思,绝非惟公卿想的那么简单。

    昨儿他发了火,二当家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谢乾回去之后他就查了查,寨子里都是自家兄弟,几句话也就问清楚了,现在谢乾什么都知道了。

    他窝着口火,他们竟敢瞒着他干了这么大的事儿。

    谢乾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现在好,事情变得棘手了。

    他们失信在先,不过那惟公卿也没打什么好主意,不然他的兄弟怎么会那么痛快的全被撂倒了。

    他该怎么处理那惟公卿呢?

    他正想着,就有兄弟来报,“当家的,带回来那小子不吃不喝,这都一夜了,瞅他那病歪歪的样儿,再饿几顿就得见阎王老子了。”

    谢乾一听这话,直接翻身下榻,“瞅瞅去。”

    ……

    谢乾去的时候,惟公卿正坐在火盆前,双手插进袖子里,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门边放着食物,原封原样,没有碰过的迹象。

    他这是关肉票的地儿,这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去,一张小板凳,给了个火盆就算不错了。

    小侯爷娇生惯养,身子受不得这种罪,他这会儿冷的都成实心疙瘩了,就算挨着火他也觉不出热。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眼,见是谢乾,也没有太大反应,继续闷着头烤火。

    谢乾把木头墩子踹到惟公卿面前,坐下了。

    他伸出手,和他一起烤起来。

    俩人谁都不说话,只有炭火偶尔蹦出的噼啪声。

    谢乾以为,他来了,惟公卿会有很多话要问他,可是坐了半天人头都没抬,谢乾几次看去,惟公卿都是低着头,要不是眼睛一直在眨,他真以为这家伙睡着了。

    牢房不比他的屋,冷的要死,谢乾又挨了一会儿,坚持不住了,没办法,他碰到了木头疙瘩,他不主动恐怕就会一直沉默下去。

    “我兄弟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这事儿我们有错在先。”

    谢乾来了,惟公卿就知道他把事情查清楚了,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这匪徒头子倒是挺讲道理的,至少没不明分说先揍他一顿。

    ‘那当家的准备怎么处理我这事儿?’

    惟公卿抬头了,谢乾看了他眼,他还以为他不打算吭气儿了。

    “怎么办?”谢乾搓搓手,他觉得有必要和兄弟们沟通下,把这牢房的环境改善下,真他娘的冷,“兄弟们没管住自己,你也下了狠手,怎么说也是五条人命,不可能说了就了了。”

    他们都清楚,那天惟公卿不动手,死的是谁就不一要了,可是现在结果摆在面前,谢乾混的这行什么都讲,唯独这礼排在最后,不管什么原因,惟公卿弄死了他兄弟,就得付出代价。

    所以谢乾才觉得,这事儿不好办。

    惟公卿点点头,他明白谢乾的想法。

    微弱的火光照着惟公卿的脸,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可这不影响他的气质,他还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样儿。

    谢乾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

    昂贵的衣料,简单的款式,除了那扳指,惟公卿身上甚至没有多余的配饰,这和一般有钱人家的打扮相差太多。

    至少谢乾没见过。

    惟公卿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儿,这个岁数正是血气方刚头脑发热的年纪,可是惟公卿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还有常人所没有的胆识。

    被绑到他地盘上非但不怕,还能从容不迫的和他周旋。

    临阵不畏,才思敏捷。

    这家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不可能放你走,杀了你又说不过去,不如就留在这寨子里,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回答惟公卿显然没想到,他愕然的看向谢乾,转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山贼,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谢乾那话说的半真半假,不过他既然提出来了,就还是有考虑过的。

    惟公卿想了想,笑道,‘我有家有业,恐怕要让当家的错爱了。’

    谢乾听了,也不生气,摆出个无赖样儿,“我这山头你就甭指望出去了,想怎么地你自己考虑。”

    ‘当家的这是要逼我就犯?’

    谢乾笑,“没那么一说,杀了你我谢乾理亏,你动了我兄弟进了我寨子,我也不可能放你走,大不了关你一辈子。”

    惟公卿苦笑,‘当家的你得容我点时间,这事儿不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

    谢乾也是突发奇想,至于怎么安排他还没想清楚,惟公卿这个回答他很满意,“那行,你考虑着,我先走了。”

    ‘等下。’谢乾刚要站起来,就让惟公卿拽住了,‘发展到现在,这已经和‘买卖’没关系了,那姑娘只是我府里的下人,她家人还在等着。我们的事儿慢慢解决,反正我在你手里也跑不了,当家的是不是先把人姑娘放回去,再说你也收了我的赎金,没道理这人还留着。’

    惟公卿表情很真诚,不过几分真谢乾就不知道了。

    有句话他说的对,在他寨子里,他谢乾不放,就算皇帝老子打来也照样带不走。

    “这事儿我应你,你好好考虑吧。”

    ‘那就多谢当家的了。’

    谢乾摆摆手,不过刚要出门,就看到门口放着的食物,他捡起个馒头,照着上面咬了口,他还夹了几口菜,又端起那冰凉的水喝了一口。

    谢乾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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