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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16节

    惟公卿看着他吃剩的东西,不由笑了。

    这匪徒头子还挺有意思的。

    他把食盘端了起来,他不吃,不是在抗争什么,而是怕他们下药,那谢乾用行动证明了这些东西是干净的。

    饿了几餐,他也忍不了了,一盘子凉饭凉菜,他几口就咽了下去。

    重华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不过那家伙应该不会亏待自己。

    一旦确定铜锁被安全送回去,他们也就没什么心的,跑这一趟主要目的就是救她回去,至于这次绑架的目的……

    脑海中浮现了那张肥胖的脸。

    那个真正的哑巴。

    ……

    谢乾走了之后没多久,有人给惟公卿送了一床被子,虽然没床榻,不过捂着也比干冻着强。

    火盆也换成大的了,比起之前那半死不活的炭火,这会儿那盆里都红彤彤一片,惟公卿算是找回点温度。

    他围着被子坐在火盆边取暖,他在等谢乾的消息,这人,饱了暖了就开始犯困,他的脑袋越来越沉,没有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还做了个美梦,他把逝修栓在了那帝王级别的狗窝里,双手环胸看着那家伙呲牙,他说他带项圈的样儿也挺好看的,不如就当个项链以后一直带着,他正笑着,梦境被撕裂,那张雍容华贵的眼睛重新出现……

    ‘醒来!赶紧离开!’

    惟公卿猛的睁开眼睛,他惊出一身虚汗,面前除了那通红的火盆再无其他。

    他这是烤的太久了么……

    惟公卿摸摸被烤的火热的额头,可这一动,他的眼睛骤然睁大……

    【小剧场】

    小侯爷: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留我做压寨夫人。

    谢乾:真抱歉让你失望了,要不要咱俩重新来过?

    重华:我不说话你俩当我是死的?

    江沐:信不信本王带着千军万马扫平他那破山寨?

    小侯爷:我就随便说说,我没那个意思,你们别当真……

    逝修:就凭你刚才说的那话做的那个梦,老子回来一定会剥了你的皮!

    小侯爷:我还是继续哑着吧tat

    第七十一章 突发状况

    他这一动头晕目眩,面前的火盆多了无数道重影,他还没等眨眼,腹部一阵绞痛,疼痛感像通了电流一样,瞬间窜到喉咙,惟公卿就觉得嗓子一紧,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直接喷了出来。

    他闻到了血味儿,却看不清楚,他就知道他这口直接喷到了火盆里,炭火发出滋滋的声音,串起一股股青烟。

    这会儿他是彻底看不到了,身子一歪,板凳跟着他的力道翘起凳腿,然后连人带凳子一起摔进了棉被堆里。

    惟公卿不省人事了。

    他的嘴角及胸襟满是黑血。

    他中毒了。

    可是他发现的晚了。

    他的嘴唇渐渐变成了紫色,连指甲尖儿都透出了紫,惟公卿连抽搐都没有,不消片刻鼻孔和耳朵就开始往外流黑血。

    这个过程很快,这毒性相当强,用不上一柱香的功夫,他这命就没了。

    惟公卿的腹部突然冒出一股黑烟,这烟雾绕着他的身体打转,见到缝隙就往里钻,他的身体被整个包裹住,乍一看去像是一团黑色的棉花。

    惟公卿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那黑烟似乎想从里面拔出什么,可惟公卿这身子却不配合,两股力量纠结着,惟公卿像在颠簸的汽车上,剧烈的抖动起来。

    腹部的黑烟犹如一根绳索,将他从棉被上拉起,他的手脚还垂在地上,但整个后背已经悬空。

    到最后,身体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惟公卿猛地睁开眼睛,露出那只有黑色的眼珠……

    他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那声音惨烈无比,他的表情也同样痛苦。

    单浮起的他,突然站了起来。

    发丝舞动,表情狰狞,他沉着头,用那凶狠的眼珠瞪着前方。

    就在这里,一根藤蔓样的东西从房顶顺了下来。

    那藤蔓是近乎透明的白,中间透着股淡淡的绿,犹如上好的翡翠,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也似一条优雅高贵的蛇,正吐着信子,慢慢游来。

    藤蔓直接落到惟公卿身后,当它碰到他时,惟公卿那垂直的身体突然像被人抽了线一般,瞬间瘫软,那眼睛也是重新闭上,再也看不到那漆黑的眼珠。

    那藤蔓似有生命一般,缠着他的腰,将他轻轻的放回地上的被子中,惟公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现在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藤蔓碰了碰他的脸,又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它不小心碰到了惟公卿鼻子附近的黑血,血与藤蔓像是发生了某种反应,犹如炭火一般,滋滋的冒着白烟。

    不过很快,白烟散尽,那块儿黑血就没了踪影。

    而那藤蔓却是毫发无损。

    藤蔓顺着惟公卿的脖子游了下去,它灵活的钻进他的领子,这藤蔓表面光滑,与蛇鳞相关无多,接触皮肤不会给他带来任何不适,只是那过于冰冷的温度,让昏迷中的惟公卿也是皱起了眉头。

    惟公卿的衣服鼓起一块,那凸起物很快向他腹部游去,就是这么一会儿,惟公卿的脸都开始发紫,那藤蔓没有停顿,就看到寻突然撑高,紧接着无数道略细的一些凸痕,向他身体各处飞快延伸。

    惟公卿的身体无意识的挺动了下,然后慢慢用力,它在企图让惟公卿张嘴,可是这毒已经深入,他现在处于濒死状态,即使窒息也没办法把这嘴张开。

    藤蔓在逐渐勒紧,惟公卿的嘴还是紧闭着的,倒是那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喉咙一直碰不得,不小心碰到都会疼,更何况被这样对待。

    再勒下去,他不中毒而亡也会因疼痛死去。

    那藤蔓缓了劲儿,可这一松开,又是一股黑血从鼻子里喷出,血顺着惟公卿的脸与耳蜗中的交汇,消失在发间。

    他的时间不多了。

    延伸在他身体各处的藤蔓,此刻已经将他的各个关节缠死,这些藤蔓突然同时收紧,犹如一张合拢的皮筋,惟公卿的身体瞬间向后拉拢,他疼,却喊不出声音,倒是这么一拽,向后的脑袋让他咬紧的牙关松了些,那藤蔓一见这样,立即顶住他的嘴唇,血与藤蔓再次发生反应,那藤蔓直到把黑血蒸发干净了,才用力的顶进惟公卿嘴里。

    然后身上的藤蔓放松了力道。

    藤蔓给他留了呼吸的余地。

    然后顺着他的口腔,往里滑去。

    他的嘴巴渐渐打开,被蒸发毒消失后,顺着嘴角再流出的唾液就不再是黑色的……

    昏迷中的人突然有了知觉,他痛苦的皱着眉头,想着捂住腹部,可是那藤蔓在他动之前就再次勒紧了他,惟公卿几次闭嘴,可那牙齿不但咬不断口中的物体,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久,他的喉咙里再次发生滋滋声响,这次的声音最为剧烈,就连隔着皮肉都听的清清楚楚。

    白烟顺着惟公卿的嘴角往外喷着,他的表情代表性痛苦,腹部抽搐着,脖子上的青筋也全凸了起来,那些藤蔓移动的速度快了很多……

    喉咙里的声音最响的时候,惟公卿触电一般开始翻白眼,不过渐渐的,那声音止息了,口中的白烟也在变淡,逐渐消失……

    他安静下来了。

    表情也不再痛苦。

    藤蔓离开了。

    惟公卿的脖子一扬,整个人就脱力了。

    不过那脸色却是重新红润,变成紫色的唇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藤蔓又在他身上轻轻绕了几圈,正在它准备退出时,惟公卿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藤蔓受惊一般的迅速消失在房梁之上,不过惟公卿还是看到了。

    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是他很清楚,这藤蔓救了他的命。

    在藤蔓企图钻进他嘴里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他再也没陷入昏迷,只是不能动弹,他有意识,他知道那藤蔓在做什么。

    他清除他身体里的毒。

    只是这个过程痛苦无比。

    那藤蔓一直在安抚他,他也能感觉到它的小心翼翼。

    这个想法换做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荒谬可笑,一株植物竟然能让有小心点感觉。

    可他知道那是真的,不止如此,他还被那植物救了命。

    惟公卿在那趴了很久,现在他也感觉不到冷了,他还是动不了,就是瞪着眼睛看着上方。

    很久之后,前方的门开了,惟公卿看不到是谁,不过他觉得应该是谢乾,他正好要找他,他得问问这毒是怎么回事儿……

    他希望不是谢乾出尔反尔。

    可是进来的人,不是谢乾。

    第七十二章 惊骇一幕

    脚步声从门口转向这边,这人的速度不快,但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带着相同的力道。

    惟公卿动不了,他依旧睁着眼睛,直到上方多了张脸。

    来的人,是重华。

    惟公卿松了口气。

    是重华他就放心了,比起谢乾,他更想见到前者。

    他终于可以把这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了。

    惟公卿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他的胸膛几乎全露在外面,只剩袖子还挂在手臂上,腰带散开,裤子更是滑到胯骨之下,依稀可以看到那团阴影。

    从这个角度看,这是一副十分诱人的画面。

    白色的棉被为衬,上面的人,妩媚妖娆。

    重华移开了视线。

    只是在蹲下的时候,他替惟公卿把衣服拉好了。

    倒不是帮他穿戴整齐,只是将衣襟拉拢,他还顺手拽了拽他裤子,裤腰直接扯到了肚脐附近。

    虽然还是很狼狈,但至少一点肉都没再露出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重华还是面不改色。

    “那女人被送回去了。”重华没出现,是因为他知道铜锁不在寨子里,他本打算先把铜锁找到,可在他行动之前,那女人就先回去了,所以他就来找惟公卿了。

    谢乾办事儿果然很有效率。

    既然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惟公卿之所以敢放心大胆的留在这里,他是相信重华有要事带他们离开。

    重华当初清楚的表示过,他们要来这里‘看看’。

    现在,他得去问问那哑巴,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惟公卿试着动了动,可惜他还是没力气站起,他只能勉强抬起胳膊,重华看着那胳膊,犹豫片刻,将他拉了起来。

    惟公卿的头发很乱,苍白的脸上还有黑色的血迹,重华的视线已经移开了,可转念,他又掏出个丝绢,开始替他擦拭那些痕迹。

    感觉到重华的动作,惟公卿笑了下,‘擦不掉的。’

    血都干了。

    可重华却很固执,他一点点的用丝绢扫掉上面干涸的血迹,他还将惟公卿的乱发整齐的别到了耳后。

    重华这样,像是教养很好的富家少爷。

    惟公卿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突然问了一句……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重华到现在,连表情都没变过,虽然他知道重华就这性格,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就像那天,如果不是他耽搁太久,重华宁可看着他摔跤也不会扶上一把。

    他知道,但还是问了。

    重华抬眼,迎向惟公卿的视线,可他还没等开口,惟公卿的脸色突然一变。

    他猛的向门口看去。

    他又感觉到了,那个让他恐惧的气息。

    邪灵珠每次出现时都会有的感觉。

    只是这次稍有不同,他再也没有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害怕了。

    他能感应到这个力量,这次很自然,没有任何不适。

    邪灵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寨子里?

    惟公卿的表情愈发的难看,‘我们走,可能出事儿了。’

    重华把他扶了起来,俩人来到门口时,发现外面一个看完都没有。

    ‘你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重华点头。

    怪不得他能从大门进来,还不惊动任何人,‘那在其他地方,你看没看到人?’

    重华连想都没想,继续摇头。

    惟公卿抽了口凉气,‘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重华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依旧平静,他应该感应到什么吗?

    惟公卿面色凝重的看向邪气最浓的方向,‘我感觉到了,每次有被邪灵珠控制的人出现在附近,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重华的视线骤然转向与他相同的方向,惟公卿没从他脸上看到震惊或是焦急,倒是他走路的速度快了许多。

    看样子,重华并不清楚,他也不能感应到那邪灵珠的气息。

    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

    ……

    整个寨子里没见到一个山贼,就连那些哨岗都空空如也,惟公卿察觉到事情不妙,他顺着邪灵珠气息出现的方向找去,最后他们来到了当初与谢乾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寨子的前院。

    这地方宽绰空旷,平时这些山贼拿它来当校场,可如今,这地方堆满尸体,空气中似乎漂浮着血雾,让人红了双眼。

    惟公卿杀过很多人,但都是干净利落的直接处理掉,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和屠杀无异。

    那些山贼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死相极其惨烈。

    有被人一刀剁了脑袋的,眼睛瞪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却是再也没办法衔接回去。

    还有被拉腰斩断,肠子流的满地,但下身却不知所踪。

    还有人是被砍断胳膊腿,硬生生的疼死的。

    这些都是被利刃所伤,刀口整齐,差不多都是一刀毙命,可还有一部分就可怕的多。

    那些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撕扯开的,骨头皮肉参差不齐,地上满是肉渣肉块,有的头皮都被掀开,露出血淋淋的头盖骨,看的人直恶心。

    满地的尸体之中,只有两个人是站立的。

    他们各自拎着把长刀,刀身上满是血迹,不知道是从哪染上。

    那二人情况差不多,周身浴血,看不清容貌。

    不过惟公卿还是看的出他们的身份。

    靠近这边的,是谢乾,而与他站在对立位置的,是那哑巴。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被这场景震撼到愕然的惟公卿。

    谢乾那双被血污弥漫的眼睛里带着凶光,他那一眼直接把惟公卿看清醒了,等他往谢祖德那边看去时,谢祖备那阴森却失去神采的眼睛却是紧紧锁在他身上。

    惟公卿似乎从中看到了欣喜。

    欣喜若狂的欣喜。

    谢祖德向他走了过来,那肥胖的身体剧烈的晃动着,血红的嘴唇正在扬起,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从那屠户和花匠的情况来看,一旦被邪灵珠控制,这些人就会想尽办法报复过去曾给过他们伤害的人。

    惟公卿看了眼他手里的砍刀,被邪灵珠控制的人都带着一股古怪的力量,他要是砍过来,他生还的就是零。

    这力量不是他能抗衡的,惟公卿下意识的往重华那边靠去。

    重华没动,就是看着那血葫芦走向他们,随着他的靠近,血的气味愈发浓郁,腥的让人反胃。

    很恶心的气味,这得多少人血。

    谢祖德与他不过一人距离,惟公卿听到谢乾声嘶力竭的吼了声小心,他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他看到谢乾沉着脸向他跑来,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茫然的将视线转向对面,那谢祖德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站定……

    他现在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惟公卿闭上了眼睛,做好了随的准备……

    空气中的血味儿被卷起,惟公卿能感觉到谢祖德的动作,可是很快,一切重回静止,他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是重华出手了吗?

    他睁开眼睛,却惊愕的发现,谢祖德跪在了他面前。

    虔诚的膜拜。

    他的眼中带着痴迷和仰慕。

    谢乾不动了,提着刀表情复杂。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狐疑的看着谢祖德。

    身边的重华袖口一抖,张开的五指间,一道透明的白光顺着掌心迅速打转,袖口的狐毛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往同一方向倾倒。

    重华眼也没眨,抓着这白光狠狠的砸在谢祖德的脑袋上,惟公卿就听到一声闷哼,接下来谢祖德那肥胖的身体就轰然倒下。

    他没有反抗,即使看到了重华动了也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重华不管惟公卿是否站得住,他蹲下了。

    袖口一扫,谢祖德的胸口露了出来。

    惟公卿看到,那还没被血弄污的胸口,一颗漆黑无比的珠子正镶嵌在他胸膛。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邪灵珠的模样。

    看着那浓重的黑色,惟公卿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有些害怕,却也熟悉……

    重华将那珠子取了下来,举在眼前仔细看着。

    “竟然从一开始就是黑色。”

    重华说过,这邪灵珠里面存有邪气,随着被控制的人罪行的累加,那颜色愈发浓郁,可这颜色,就连那花匠都没有,这是至纯的邪气,邪灵珠到了这个颜色,那个人就等于死了。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他,而意念也早就被邪气杀死。

    谢祖德救不活了,留他下去也只是再添杀戮罢了,所以重华杀了他。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谢祖德身上的邪灵珠不需要变异的过程,一开始就是这种颜色。

    还有,他为什么要跪?

    重华的视线转向惟公卿,那眼神中带着探究,惟公卿也是一头雾水,他茫然的回视着,这时重华眼中的寒光闪过,惟公卿看到那平静的眼底倒映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血腥味从背后袭来,惟公卿心中一凛,他下意识的回头,重华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冲着惟公卿的脖颈落下……

    惟公卿的注意力全在谢祖德那一跪上,他根本没发现谢祖德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甚至没察觉到危险。

    在刀落下的一刹,他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搪,就在他以为这胳膊要喂了刀口的时候,手背突然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踏着他手腕飞跃出去,惟公卿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是头像狼一样的动物……

    只是那头野兽没有实体,黑色的身体全由灵力凝聚。

    那狼通体透明,压在谢乾身上,虚幻的爪子却能在他胸口抓出几道口子,这一下差点要了谢乾的命,那狼并没有姑息,第二下很快跟上,这次再抓到,谢乾必死无疑。

    关键时刻,重华一扬袖子,清风掠过,那头狼直接被风吹散了,没了踪影。

    重华这才站起,他执起惟公卿带着扳指的左手看了看。

    惟公卿也看着那扳指,那是逝修给他的。

    他强迫他带着,要是摘掉就切了他的指头。

    他不知道,逝修竟然在里面藏了咒术。

    那家伙是在保护他,在他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这扳指会救他一命。

    惟公卿没想到,逝修的心思,还能这样细腻。

    想到逝修,惟公卿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重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拇指上的扳指,片刻之后,那视线转向惟公卿的脸,他这一刻的表情,让重华再次顿住……

    他的目光再没离开,而这时候,刺耳的声音撕破平静,声嘶力竭的响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十三章 死里逃生

    按照约定,谢乾把铜锁放回去了。

    惟公卿交了赎金,他没道理把铜锁一直关着,至于惟公卿杀了他兄弟这事儿,他们还得从长计议,可不管怎么说,惟公卿进了这寨子就甭指望再出去。

    这结果谢乾还算满意,至少他不用再去为难,当他兴高采烈的回到寨子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谢祖德拿着砍刀,在四处砍杀他的兄弟们。

    第一眼看去,谢乾以为他眼花了。

    谢祖德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他也就能打的过寨子里的喽喽们,可是现在,他一人独挑整个寨子的兄弟。

    他被人围做一团,可他周身像长满了眼睛一般,无论从哪个角度挥来的刀他都能从容搪住,并用一种让人惊骇的力量迅速还击。

    谢祖德这一下,直接能砍断人的骨头,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他直接劈开,身体还没落地,另外一个人又跟遭了秧。

    谢祖德就拿了一把刀,他杀不过来,索性就手口并用的撕了起来……

    当谢乾看到他的一个兄弟被硬生的扯下脑袋,他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了。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他捡起一把刀就冲了上去……

    可是……

    满寨子的兄弟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谢乾也身受重伤。

    他没能阻止,也没那个能力。

    身上的伤痛不敌心理的,看着昔日的兄弟躺在血泊之中,看着他们无法阖上的眼睛,谢乾心如刀绞也懊恼万分。

    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人……

    他谢乾,干了一辈子买卖,这次栽的彻彻底底。

    他不该答应谢祖德,他不该把惟公卿弄到寨子里。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谢乾有一句话说的对,惟公卿是他惹不起的人。

    在谢乾声嘶力竭的嘶吼中,惟公卿沉默以对。

    他没办法回答他。

    他是个小侯爷。

    阴差阳错被他抓进了寨子里。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可惟公卿心里又清楚,他脱不开干系。

    睡梦中那双眼睛,他发出的警告,还有谢祖德那一跪。

    惟公卿清楚的感觉到,在他游离之际,身体中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愤怒,那力量凌驾于他的精神之上,甚至能控制他的身体。

    有很多问题,惟公卿比谢乾更迷茫,也更想知道答案。

    ‘谢乾我问你,我中毒了,是你做的手脚?’

    谢乾没有回答他,但从他愤怒的表情惟公卿知道,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下毒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能是他作孽太多,那种脏东西才找上他,你寨子发生的一切我只能表示遗憾,但是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惟公卿一直很想知道,他和谢祖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让他对自己如此痛恨,可当他看到扳指中出现的野兽后,他一下子明白了。

    为什么会有这个扳指,又为什么会有这个绑架。

    他想起了谢祖德的身份,梅管家告诉过他。

    逝修拔了宽阳城最大的牙人的舌头,他让他倾家荡产。

    谢祖德不会不来报复,只是逝修磨光了他所有锐气,让他再难掀起波澜。

    可这样逝修还是不放心,他给了惟公卿一个防身的扳指。

    凡事都有意外。

    谢乾是逝修的意外。

    这原因,惟公卿弄清楚了。

    这地方,他也没必要再留。

    他要走,谢乾不干。

    谢乾本来就受了重伤,又被逝修那野兽抓了一把,现在已奄奄一息,胸口的伤口不停流着血,他连喘气都费劲了,可是一见惟公卿要转身,他立即又要往上扑,他一个寨子,几百条人命,转眼之间什么都没了,谢乾目眦尽裂,他怎么会放过惟公卿。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谢祖德临死之前在惟公卿面前虔诚的跪拜。

    可是他还没等碰到惟公卿,重华就把后者揽到了怀中。

    谢乾和惟公卿的距离再度拉开,以他现在的力气,他连爬都爬不过来了。

    “这事儿和他没关系,真恨,就去找控制他的人,那个人,才是屠你寨子的凶手。”

    重华扶着他转身,在回头的一刹,惟公卿又看了地上的谢乾一眼。

    那一身匪气,爽朗直率的匪徒头子,这会儿满脸是血的趴在地上,连走向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眼睛被粘稠的血液遮盖一半,连眨眼都有些费力,而勉强露出的眼瞳中,此刻盛满了呆滞……

    惟公卿被重华扶出了寨子,这最后一步刚要踏出,身后传来了绝望的悲鸣。

    惟公卿闭上了眼睛。

    他和重华在落日的余晖中,离开了这悲伤的寨子。

    ……

    惟公卿的毒解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重华弄了辆马车,慢悠悠的向山下驶去。

    重华坐在车夫的位置,他没拿鞭子,也没做任何驱赶的动作,任由那马儿自主前进。

    惟公卿在他身后的车厢里,与他只有一门之隔。

    惟公卿不知道谢祖德的毒下在哪里,食物谢乾吃过,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随后送来的东西。

    思考之后,惟公卿将目标锁定在那盆炭火上。

    炭火燃烧时,毒气会渐渐飘散到空气中,他毫不知情就把这些毒都吸了进去。

    他离火盆又近,连个过程都没有,他用最快的方式中了毒。

    而那双眼睛,似乎发现了毒素的存在,所以他提醒他,让他赶紧离开那里,只是他说的晚了,那时候惟公卿已经毒发了。

    那眼睛到底是谁?

    惟公卿摸摸自己的胸口,有时候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还有,他得到了这个身体,那过去的小侯爷又在哪里?是死了,还是和他一样,发生了灵魂错乱的事情。

    解开一个谜团,得到的是更多让他更加困惑的疑问。

    如果说前两次都是意外,那这次再这么想就说不过去了。

    他和那邪灵珠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他能感觉到邪灵珠的存在,而那些被邪灵珠控制的人,也会被他吸引。

    只是前两回那两人都企图抢走他的力量,而谢祖德却变了样儿。

    他露出了归顺的模样。

    谢祖德那时,是绝对的忠诚与虔诚,惟公卿甚至有一种感觉,在重华出手的一刹,他如果命令谢祖德反抗,那家伙就会拼死和重华打起来。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惟公卿甚至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还有,到底有多少是他该知道的事情?

    另外,那株藤蔓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他相信那只是棵植物,那他的脑子就有问题。

    他不清楚那藤蔓的身份,不过他知道,他和体内的眼睛不是同一人,其他的事情惟公卿先不考虑,毕竟那东西没有害他的意思,反倒救了他一命。

    要是没有那藤蔓,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到地府去忏悔前世的罪过了。

    他又一次死里逃生。

    在他思考的时候,惟公卿没有发现,自己慢慢滑到了地上,这马车不比江沐的,简单又简陋,下面也没有所谓的垫子,只是一层木板罢了,他的脑袋贴在那木板上,双手不知何时捂住了脖子,等他察觉不适的时候,他已经喘不过气了。

    他的推断是正确的,那毒一定是下在火炭中,他不止身体被毒素侵蚀,他连呼吸道都一样被感染了,只是不严重,不会致命罢了。

    但很痛苦。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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