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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节

    庶子日常 作者:凤九幽

    第35节

    众人看过去,远远的就看到来人穿着官服,自觉地让了条道。

    待走的近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来人是刘县丞。

    刘县丞神色肃穆,“法理有条,县令不在,县丞可暂管一县之事,钱谷税狱,无一不能过问。现下有人状告县令,县令的确应该回避,但我这个县丞还在。”

    此话一出,谁都明白,刘县丞这是禀公执法来了!

    不管里头有什么文章,只要百姓能得利,怎么着都行!

    于是众品一词,要求刘县丞审案。

    “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县丞。”王师爷假笑着走近两步,侧身时同刘县丞耳语,“我以为我们目前因为科举之事达成共识,两处安静。”

    “所以,”刘县丞笑了,“我今日管的不是科举之事。”

    “你——”王师爷瞪眼。

    王刘两家在阳青争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科举的事闹的那么大,不宜再扩张,不然两家都会有麻烦,所以对此事,算是达成了共识——早点把它无声无息地按下去。

    怎么说刘县丞都低着一级,王县令愿意付出点代价换他消停,事情也闹的差不多,他也算愿意。

    但如果有更多更好的东西……他怎会不想要?

    “这天热的,师爷落落气,免的上火。”刘县丞袖子一挥就要进衙上座。

    王师爷哪肯,“不行!你只是县丞,断事不能服众!”

    围观众人大多数高喊意见,他们服,可王师爷就是拽着刘县丞不放手。

    “这县里再没旁的人,你不服我,服谁?”

    “只要是比你大的官,我都服!”

    “我问你,这下这妇人状告县令,这案由谁来审,能无人有服?”

    “知州,通判,知府,谁都可以,唯有你这小小县丞不行!”

    两人争辩声激烈,突然刘县丞不接话,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王师爷吹胡子瞪眼,刘县丞却笑声清朗,“这可是你说的。”他朝外面大声唤,“于大人,您且出来罢。”

    王师爷心下噔的一声,觉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不大对。

    他硬邦邦回头,见一粗眉阔脸,四十岁上下的官衣男子走了过来,“上官派我巡查州里,才到阳青,就见此间有妇人告官,你们这阳青小县,真真是热闹啊!”

    来人声音严厉,官威十足,王师爷看看服色,再认认人,差点站不住,竟然是于通判!

    于通判不是晚上才能到阳青么?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了?还这么巧撞上此事?

    刘县丞过去迎于通判,“于通判身负差事,兢兢业业,不辞劳苦,今日竟一早就到了阳青。我赶去迎接,于通判连饭都顾不上用,就想着体查阳青民事,真真我辈楷模。我本想带着通判过来看看我阳青县衙,不想竟遇到此事。”

    他朝于通判拱手,“实在是对不住,让您看到这些污事。”

    “无妨,”通判严肃摆手,“州县刑狱,也是本官之责。”

    王师爷听他二人对话,猛然心耳中轰鸣,今日怕是要坏!

    ☆、第97章 升堂

    通判于年一甩官服,昂首大步迈进正堂,走至案前坐下,头顶‘明镜高悬’牌匾,左右各竖‘肃静’“回避”牌仪,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声如洪钟气势雄浑,“升堂!”

    “威——武——”

    六房三班吏役齐列排衙,手中刑杖轻敲,堂威尽现!

    气氛陡然变的严肃庄重,不管是围观众人,还是一副吵架模样的王师爷,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事本官已全部看到,堂下妇人,姓甚名谁,可是要告状?”

    妇人受过刑,动作艰难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泪如雨下,“民妇姜氏,夫家乃西街织染铺子黄家,我黄家上下一十三口,连带民女将将五岁的儿子,皆死于县令之手!奈何县令手眼通天,此冤无处可诉,此情无处可悯,民妇此来,不记生死,只求青天大老爷能为民妇做主!”

    “状纸何在?”于年又一拍惊堂木。

    除了跪在堂中的妇人,所有人目光一致地看向王师爷。

    王师爷三撇山羊胡抖了抖,弯了腰,双手捧起状纸,咬牙切齿,“回大人,在属下手里。”

    刘县丞亲自从王师爷手里接过状纸,递到于连案上,“大人。”

    于年看完状纸,又拍惊堂木,“堂下妇人,以民告官,如子弑父,种种律责,可是知悉!”

    姜氏声音凄凉中带着坚定,“民妇皆知,只求今日能得一公道!”

    “即如此——”于年惊堂木一拍,“传被告!”

    “使不得啊大人,”王师爷赶紧出言相劝,“此案被告是县令,县令大人乃朝廷命官,怎能与贱妇同堂,受其污蔑诘责?官威何在,朝廷脸面何在!大人请三思!”

    刘县丞凉凉插话,“师爷此言……莫非在指责于大人名不正言不顺,今日不应坐这正堂,不够格唤被告上堂?”

    通判职责如何谁都清楚,那可是皇上直接委任,可以直接给皇上递奏折的主儿!虽说皇上事多,举国上下那么多通判,他能记住几个就不错了,但通判职能摆在明面,别说一个县令,在特别时候,通判可是连知州,甚至知府都有权利审的!

    如何会不服众?

    你王师爷不服,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大顶帽子压下来,王师爷哪敢还拦,他研究了那么些年师爷,也成功做了师爷这么久,再对抗下去,自己后路都要没了!

    堂下马上有差吏离开,去后面寻王县令。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有些热了,此刻午时未过,阳光热辣辣地烤着地面,县衙前围观众人一个个挤到两方廊下,正门口人并不多,远远看去视野还算清楚。

    街角种着一排树,树荫宽大,树下停了一辆青帘马车,窗口开着,习习凉风拂过绿柳,吹过窗纱,内里很是凉快。

    夏飞博徐文思正齐齐看着抱着凉茶喝的一脸舒服的纪居昕,“你就不紧张?”

    “事已至此,紧张何用?”纪居昕悠悠地呼了口气,懒洋洋地支着额头,清润双眸看向县衙,“等结果就是了。”

    “可是这是第一次,我们人生地不熟,使财使计,连蒙带骗的做大事啊!”徐文思拍桌子。

    夏飞博也点点头,“此次全靠我们自己。”

    “就是靠自己才算本事啊,”纪居昕眸底漾出浅浅笑意,“要用到自家关系,靠着家里上下打点,才能完成的事,不值得骄傲。而且这次也不算是全靠自己,你们要不是临清夏林徐三家的人,姓刘的会愿意理你们才怪。”

    即便如此,夏飞博和徐文思仍然很有些佩服纪居昕,他怎么就能如此镇定?

    “夏兄,”纪居昕声音拉长,冲夏飞博眨了眨眼睛,“该你准备的人上场了。”

    “我去看着点。”夏飞博沉吟片刻。

    看他整理衣服像是要下车,纪居昕略有些不赞同,想了想还是没拦,“夏兄自己小心,此计已全部安排好,你在旁看着就是,不到万一不需出现。”

    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出现被人记恨不是好事。烂船还有三千钉呢,县令家一个王少爷,就能压着林风泉出不了狱,王家人真要下什么黑手,他们几个只带了家丁护院几个保镖的少爷,可经不住。

    还是不要被人知道,这些事是他们做下的。

    夏飞博懂纪居昕忧虑,朝两位好友点了点头,从容走下马车。

    纪九能安然睿智如此,他也要努力才是!

    王县令很快被‘请’到了正堂。

    王县令一直关注衙前事件发展,现下被请来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堂下跪着的妇人,他眼睛一眯,目光森寒,转而面色和缓地跟于年打招呼,同时不着痕迹地看向王师爷: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能处理吗?

    王师爷眼珠子转向刘县丞和于通判的方向:不是我不努力,是刚好被拽到小辫子,对方又有敌人加持。

    “王县令,堂下跪者黄姜氏,你可认识?”于年并没有和王县令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

    王县令随意地看了姜氏一眼,“本官乃阳青父母,每旬都会在县内各种巡查一番,治下平民无数,见者更是无数,若是每个人本官都能记住相貌——本官岂不是神仙?”

    这表现——看样子是不配合了。

    于年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点过头,又问姜氏,“你这状纸上要告之人,现已站在堂上,你可识得?”

    姜氏偏头看向王县令,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站起来要扑过去!王县令后退两步,两旁吏役赶紧把姜氏拉住,姜氏才身子一软,复又跪到地上,声声泣血,“非但认得,民妇与他有灭族之仇,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如此,原告被告皆在堂上了,本官开始审案。”于年让吏役拿了把椅子过来,让王县令坐下。无论如何,官家威严还是要顾的,他自己也是当官的么。

    之后,便是原告陈情。

    姜氏仔细将状纸上的事情一一说清楚:何时何地,县令派人到黄家传话,巧立名目,收取重税,黄家一时拿不出那般多银钱,忍气吞声筹钱借银,可县令连缓两日都不肯,只说如果不能交银,便拿织染方子来换!黄家里上下便明白,这是县令看上黄家的方子了!

    可方子乃是黄家站世根本,岂能随便外付?自是不肯,百般苦求。县令分毫不让,还三番两次派了皂隶,以各种名目分别抓黄家男丁入狱,狱中折磨,先有老爷子离世,再是叔祖,接着年长的长辈悉数死了!

    黄家求情无门,最后决定放弃方子,好歹保一家性命,可方子交上去,县令却翻脸不认,仍然把黄家上下全部抓入牢中!数代单传的幼童都不放过!

    姜氏因为娘家有事,回去了一趟,回来便知天人永隔,非但再见不着亲人面,亲人尸骨更被扔至乱葬场,她竟连整齐收尸都不能!

    她想报仇,却被邻居死死拉住,县里的话是县牢内有人劫狱,来人劫走了他们的匪首老大,把不相干的人全部灭了口,黄家受此牵连才死绝了。

    可这如何可能?真是如此,为何旁的人都没死,单就死黄家一家?

    姜氏哪肯信,想报仇又无能为力,心力交瘁,大病一场。也因她这一病久长,在外并无痕迹,就此逃过性命。

    如今病好,她便寻人写了状纸,死也要告倒这贼心恶胆的奸县令!

    姜氏说完,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要说王县令干过坏事,没人不信,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但谋财害命,手段还如此狠辣,简直令人发指!

    于年也很是惊愕,看向王县令的眼神些提防,做一个小小县令便能手段如此辣,绝非好相与之人,“王县令,黄姜氏之言,你有何辩言?”

    “简直一派胡言!”王县令冷哼一声,“你说是我做的,是我亲自去你家逼你了,还是我亲自杀人被你看到了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做的?明明是这你奸狡妇人因家里巨变得了癔症,胡乱攀污!”

    “你的确没亲自去我家门,但每次去我家的都是你身边这位亲信师爷!整个阳青,除了你,还有谁能唤得动他!”

    王师爷胡子一翘,手直抖,“你别胡言!”

    “你来我家数次,周围颇多邻居看见,可以为证!”姜氏冷冷瞪着王师爷,“此事如何能说谎!”

    王县令轻嗤一声,“师爷虽是我手下,但师爷有自己的事,自己的打算,与我何干?师爷做的事就是我要求的?那我要求他生五个儿子,他怎么连娶十房妻妾,至今年逾不惑,一个屁都生不出来?”

    王师爷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县令,心都凉了,浑身发抖。

    出事下面人顶缸是常态,虽然心中仍有期待,他也知道县令必是要放弃他的,可他没想到县令这么绝,这样的私事也能说出来,就为划开两人关系?

    王县令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先把此事扛过去,此后自有补偿。

    王师爷没说话。

    姜氏声音悲凄,“你不必推脱,除此之外,民妇手中还留有屡次县狱抓人的签令。每次签令上都有县令小印,你还能说不知道此事?”

    围观众人一阵唏嘘,事实如何,真真不用猜了。

    “肃静!”于年惊堂木一拍,“物证呈上来。”

    签令查验过后,属真。

    于年看向王县令,“王县令有何辨词?”

    王县令姿态从容抖了抖袖子,“本官虽是一县之主,公务却很繁忙,符合律法之事一般很快行印签章,哪能记得那么多?”

    “黄家入狱出狱集中于今年正月,一共三十四次,次数如此频繁,你竟敢说你不知道?”姜氏指着王县令的鼻子,“我阳青小县,正月里能有那么多事?”

    “是啊……应该没有……”

    “这么多次,说不记得很勉强……”

    “绝对有问题……”

    围观众人一致评论。

    此后关于这件事,双方互有争执,争吵声音巨大,一方悲愤,一方推诿;一方委屈的不行,明明知道可能官官相护,可能无果,却坚强勇敢,尽管腰背上都是血,身上都是伤,眼里带着泪,仍然提着一口气,倔强地想讨个公道!一方却冷眼端坐正堂,脸厚言赖,说着官勉堂皇的话,内里却像个流氓,不但不认罪,没一点怜悯同情的正常心,还言语间颇多污辱,实在可恨!

    偏偏他话里话外暗示,证据不足,律法不会将他定罪!

    夏飞博挤在人群里,看着身边掌柜,“马上到你了,不许掉链子,懂?”

    掌柜深呼口气,“少爷放心,此事若不成,我一家老小也能靠少爷的面子去临清谋生,我没甚可担心的,纵是上堂,又怕得谁!再说我们证物皆是实打实,那王县令的确罪大恶极,我已忍很久了!”

    “好!”夏飞博眼神微眯。

    地上跪着的姜氏一直在注意县衙门口,看到夏飞博和旁边掌柜,眼睛一亮,心内突突打鼓,见得掌柜比了个手势,她眼睛睁圆,眼泪即刻流出!

    接着她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凄苦高亢,压过王县令,“民妇还有证据!”

    于年又拍惊堂木,“讲!”

    “县令一再推诿,道与此事无关。可民妇方才证言,无一与县令有关,且民妇有证据,黄家织染方子,正在县令手上!”姜氏盯着王县令,一字一句,言语中恨意无边,寒意刻骨,“如此,县令再不能推诿,说此事与你无关了吧。”

    “民妇有人证一人,求青天大老爷,传其上堂!”

    人证?

    她竟然有人证?王县令暗暗和王师爷对了个眼色,神色阴郁。

    刘县丞把两人面色收入眼中,神色间略有些得意,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氏一眼:有人证不早说!

    于年沉着冷静地拍惊木,“传人证!”

    ☆、第98章 铁证

    公堂上传人证,街角绿柳荫下马车内,多了一个人。

    周大单膝跪地,“主子,王少爷听到信了,正在往回赶。”

    纪居昕一早就让周大注意王少爷的动向,最好一直跟随。

    资料表明,这位王少爷一般不在家呆着,今日之事,如果王少爷没听到信儿不回来则好,如果听到信往回走——

    他微笑看向徐文思,“徐兄,该你上了。”

    徐文思理理衣角,问过周大王少爷所行路线后,从容站起,“你就瞧好吧。”说罢就要下车。

    “徐兄慢走,”纪居昕叫住徐文思,声音隐含担忧,“那姓王的惯会耍狠,我们在阳青地界,不比自家,随时要小心,让周大跟着你吧。”

    徐文思知他担心,“我这里人也够,有两个镖师跟着。我若带走你的手下,你身边岂不是没人?你安心,兄弟不是冲动的人。”

    纪居昕仍然微抿了唇,不太放心,徐文思看了,轻叹一声,“你不信我,也该信你这手下,你问他,我那镖师功夫如何?”

    周大眼睛看着地面,神情一丝没变,“属下和镖师们交过手,保护徐少爷应当够。”

    “怎么样?”徐文思目露骄傲之色。

    他故意表情夸张,纪居昕心内叹气。

    徐文思这样坚持,周大又肯定了镖师的武功,他再犟不好,就点了头,“徐兄一切小心。”

    “知道了,操心的纪小九。”徐文思朗笑着下了车。

    此后马车上就余纪居昕和周大。

    车帘依旧掀着,县衙内的人事声音都很清楚。

    “咦?”纪居昕注意到,离他们马车不远,县衙左侧,有一株老槐,树干粗大,树叶茂密。仔细看去,枝叶内藏了一个人,绿色衫袍,年纪不大,身体瘦弱,不注意的话一点都看不到。

    周大也看了一眼,“那是科举案死去书生的弟弟,姓严。”

    纪居昕嗯了一声,今天的事件,关注的人很多啊……

    徐文思在离主街不远的茶楼前,截到了王少爷。

    王少爷听下人含糊地说起家里出事了,有妇人击鼓鸣冤告了县令大人他亲爹!他急慌慌往回赶,一个劲后悔今天出门为什么没骑马没派车,根本没注意到徐文思正从对面走来!

    就见走着走着,前方有个人阻了他的路,他往东避,那人也往东闪,他往西走,那人也向西行,两个人打着正对面,一时路径相同,谁也不能往前一步!

    王少爷火起,“没长眼睛吗?还不给少爷让路!”

    徐文思冷哼,“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少爷啊。”

    王少爷这时才抬眼看向来人,杭绸的直裰,细长的眉眼,略白的肤色,手里执着一柄春江水暖的扇。

    方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就认出来,原是文山寺见过的,与那小白脸一路的人!他不喜欢小白脸,对徐文思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知道是本少爷还不让开!”

    徐文思笑眯眯站着,没动。

    王少爷正着急,心道不与这没眼色的一般见识,脚步迈起想绕开徐文思。

    徐文思手里扇子‘刷’地打开,将将拦住他的路,“王少爷不要着急嘛,相逢即是有缘,我这有点事,想同王少爷商量一下,还请王少爷务必给个面子。”

    王少爷气的跳脚,“老子凭什么给你面子!给老子滚开!”

    “这光天化日的,出口成脏可是不好,”徐文思微眯了眼,扇子微收指了指四下,“老少爷们儿都看着呢。”

    这个时间街上行人并不多,茶楼喝茶胡侃的人却非常多。见他们两位穿着不俗的少爷杠上,茶楼里混时间的,街角站着的闲汉,全支楞起耳朵,瞪大眼珠子,瞧着这边呢。

    “王少爷怎么说也是县令之子,”徐文思拍拍脸,“好歹要点脸嘛。”

    “你——”王少爷气狠,但这些天县里气氛不平常,自家爹一个劲嘱咐要低调,不准惹事,他这么大了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一时不敢大闹,咬着牙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有事说快有屁快放,少爷忙着呢!

    “不要着急嘛……”徐文思慢条斯理扯了点不着边际的话,在王少爷额角青筋直跳,眼看着就要崩不住时,才悠悠地说,“没什么,不过是想请王少爷高抬贵手,把我那兄弟放了。”

    “你什么兄弟,我怎么不知道?”王少爷装傻充愣。

    “我那兄弟前日被当做阳青科举学子,误抓入县牢,本是说清楚就能放的事,县里却至今还不肯撒手,所有文书路引竟全不管用,所以——”徐文思拱了拱手,“还请王少爷手下留情啊。”

    “留什么怀?县里的事我又不知道,你找我也没用,”王少爷眼神闪烁,“赶紧去找该找的差吏,好生解释办手续,堵着我这事也办不成!”

    “大家都是聪明人,王少爷这么不坦率着实不好,”徐文思扇子掩了半边脸,压低声音,“王少爷以为我没证据,就敢随意找过来?要我把发生过的事一一在大庭广众下讲清楚么?”

    王少爷有些心颤。他固然胆子不小,敢瞒着亲爹做下那些事,也下了命令不准外传,但面前这个人跟那小白脸关系近,几个人坐着华丽大马车来到阳青,至今他都没能查到几人底细,万一这几人是出息大的,家里背景不俗的,用些手段探到他做了些事,也不是不可能……

    他眼珠子转了几圈,“此事我真是不知,这么热的天,我们站在这晒太阳也不好,”他伸手指向一边的巷子,“我知道那里有个茶馆不错,清静闲雅好议事,不如我们过去坐下好好聊?”

    徐文思看了眼口细深长,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小巷子,冷笑一声,“王少爷这是想杀人灭口?这样的小巷子,怕是你的地盘吧,里头藏了些什么?打手还是护院?我主仆几人走进去,怕是再出不来了吧。”

    “胡、胡说!”王少爷瞪眼,“本少爷是草菅人命的人吗?”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遇到事再后悔也晚了。”徐文思摇扇子,“君子之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我就在这里把话说清,左右午后天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老子没时间!王少爷瞪着徐文思,咬牙切齿,“我说了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徐文思修眉微挑,“王少爷确定?”

    王少爷不耐烦地瞪眼,“帮不上!老子有事,你给老子闪开!”

    徐文思并没有闪开,也没有继续逼问王少爷,而是收了扇子,手围成圈,拢于唇前,气沉丹田,大声喊,“喂——大家快来看啊,县令家儿子插手县务,滥用职权啊——”

    “我乃临清到此游学学子,同行有三,于五月廿六晨间,去往文山寺观壁,有那日在场的兄弟们站出来,给证个名!那日寺里学子甚多,我等还有幸见得刘家小姐。刘家小姐才高娴雅,气质不俗,我等钦佩之心难以言述,只说这县令独子王少爷,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压,刘家小姐碍于身份不与他一般见识,他便置了气,不与旁人发,独与我们这几位外来人发,我那兄弟,不过认可刘家小姐之点评,说了几句话,骂都没骂这王少爷一声,就被王少爷记恨在心。”

    “前日书生下狱事件,想必诸位皆知,王少爷借着这机会,伸手把我那兄弟抓入了狱,任我们怎么解释澄清,都不予放出!”

    “阳青县衙腐败至此,任一个十多岁,无甚功名的少年人把持,营取私利,无法无天无人能管,阳青诸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么!”

    “敢问诸位,可是看着我们外来人无亲无故无人无势好欺负,便如此欺压,无人敢说句公道话么!”

    “阳青是诸位的阳青,可不是王家的阳青!”

    ……

    徐文思慷慨激昂说了一大通,从个人私事,升高到一个县的荣辱,这件事不再是王少爷扣人,而是整个县所有人的纵容,使阳青颓委至此,气节大打折扣,那些流传几百年的好字佳句,文人风骨,也救不回阳青名声!

    长此以往,无人再愿意来阳青,令阳青人骄傲的东西全部失去,阳青人生活将一落千丈,面子里子全失,而这王县令父子,任期满之后,抱着搜刮的民脂民膏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老百姓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敢问诸位是否愿意!

    徐文思一席话,发人深省。

    开始有人走出茶楼,聚于街前,盯着王少爷,“王少爷还是不要胡闹了吧!”

    王少爷惊的脑门直跳,事情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不关我的事!”他摆着手解释。

    可众人情绪已经起来,才不会听他解释,一人一句讨伐教育的话,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这下别说他有急事要走,想离开围过来的人群圈子,已是不能。

    徐文思见势造好,默默退出圈子,在一旁观看。

    截着这人,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惜他不能看那边大戏。

    他手遮眼睛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边公堂上的确差不多了。

    新来的人证很给力,自陈是县令新收的姨娘的小舅子的掌柜。

    东家早对黄家织染铺子有想法,可惜不管出多大的价钱,黄家都不肯卖方子,他觉得非常可惜。黄家织染方子乃祖传,出来的料子极亮,可黄家几代单传,功利心也不强,联姻对象也大多看感情,不看利益,圈子一直小众,财路拓不开,名声打不大,做的全是老客户的生意。

    如果能得到这些方子,再销做经营打开市场,其中利益不消想都知道!

    正好自家姐姐正在县令后院混的风声水起,东家心下就有了想头,后来东家姐姐枕头风一吹,果然成了事!

    掌柜证明,县令大人为了爱妾,着手对付黄家,拿到织染方子后就赠于东家,双方有契数张,声明方子由县令卖于东家,充资入股,织染坊怎么开,所得利润怎么分,还有手印签章。

    这样的铁证一出来,满场哗然。

    于年看着王县令,“你还有何话讲?”

    王县令此刻大大的后悔,怎么就一时沉溺于美色,被小妾伺候的舒服,就脑子一抽,留下证据了呢?

    偏那人证又加了一句,“织染铺发展至今,每月营利不菲,所得银钱,皆分了利与县令,县令每次收银,都有签章,这些收条帐本,小人也一并带了来,如若大人需要,小人即刻呈上。”

    “呈上来。”于年声音沉肃。

    王县令看着那叠单子帐子,喉咙发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那是小妾软言相求,说什么害怕以后颜色老了老爷不喜欢了,便以这些条子为证,算是她的半个靠山,让王县令永远也丢不开她。

    那时云雨方歇,小妾人美活儿好,伺候的他极为舒爽,当下软香娇体在怀,又得了一串好言相哄,他晕了头就答应了。

    大丈夫不好失信于区区小妾,王县令又受不了美人垂泪,条子就……一张签了一张,张张有小章有手印。

    如今这些……都成了呈堂证供。

    他不知道这姜氏妇人哪来的滔天本事,找到了这样的人证,但铁证如山,再推赖不是不成了……

    不对,一定,一定还有办法!

    王县令看向王师爷,眼神冰冷:如今只有你救我了。

    王师爷瞳孔收缩:证据太实,就算老爷推到我身上,可信度也不高。

    王县令脑子急速转动,是啊,推给王师爷……并不能保证顺利,得是与他关系更近的……他宗族不在此地,子息也不丰,家里只有个正室夫人,和唯一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

    且唯一的儿子都没成亲!没有姻亲能利用!

    他还能推给谁!

    刘县丞见王县令眼珠子直转,就知他在思想出头之法。两人对峙过几次,他深知王县令奸狡,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他就能来个大反转,反刮你一层皮!

    他微微皱眉扫了眼门外,正好看到混在人群里的夏飞博。

    夏飞博眉眼淡然,静静朝他做了个手势。

    刘县丞眼瞳微缩,大步上前,组织了下语言,“通判大人,种种证据确凿,任被告如何狡辩,事实皆不可逆。这等大案要案,官员贪腐,手段毒辣,怕是上官皆要过问,大人何不速速了断此案,也让上官放心?”

    刘县丞一段话里,‘上官’两个字语音加重,极为突出。

    他有自己的催促之意,也按照夏飞博要求,巧妙重重提起‘上官’两个字。

    这阳青县,肃属阳平州,地方偏僻,离州府皆远,说起直属上官,就是阳平知州纪仁德了。

    于年为身通判,常驻办公地点也在阳平州衙,与纪仁德算是老相识。

    刘县丞这话头一提,只要对地方官员有点熟悉的,都会明白他所提之人,一定就是纪仁德。

    王师父也猜到了,心中想起一事,顿时眼睛发亮!

    ☆、第99章 背后

    王师父也猜到了,心中想起一事,顿时眼睛发亮!

    他急切看向王县令:大人快想起来,我们还有那位!

    王县令被王师爷灼灼视线所迫,回过头来,王师爷嘴唇微张,做出一个嘴型。

    王县令立时明白了!

    此刻于连正要断案做判词,“黄姜氏,状告本县县令,经查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现本官宣判——”

    “通判大人!”王县令猛地跪倒在地,眼神中带着疯狂,“本县科举之事,知州纪大人已全部知悉,并派下官全全处理,此事未果之前,恕下官不能接受通判判词!”

    于年大怒,“到此你还敢攀污上官,真真不知死字何解!来人,给我摘了他的官帽,扒了他的官服!如此大罪,铁证如山还不肯认,竟是死不悔改!本官判令,将其押于大牢,由本官亲派监令看官,任何人不许探望!待本官判词递至刑部批复,文书下来之时,按律处斩!”

    说完判词,于年怒气冲冲地拍了惊堂木,“退堂!”

    判令下完的一瞬间,姜氏的眼泪已夺眶而出,怎么都停不下来。

    待于年喊了退堂,姜氏再也支撑不住,高喊一句谢青天大老爷,就晕了过去。

    堂外围观者众,其中也有姜氏的邻居,交好的妇人,几人很快冲过去将其抱起,满脸激动又复杂地将人抬走。

    所有围观众人,无不神情激动,于青天于青天的呼唤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深感快意!

    于年听到也是心有戚戚,他叹着气,“为官不良,真真对不起百姓啊。”

    刘县丞走在他身侧,“是啊,如今像于大人这样的好官,实在难找了。”

    “你啊……”于年看了刘县丞一眼,微笑前行。

    刘县丞拱手笑着道恭喜,“于大人有这一功绩,怕是此后离开阳青,会得一把万民伞,如此功绩,大人升迁有望,下官先在此恭喜了。”

    “与我还称什么下官,”于年笑了,“年纪大了,人也滑头了。”

    刘县丞又自我调侃两名,惹得于年哈哈大笑。

    刘县丞见气氛良好,便提出邀请,“旁的不说,于兄此次来,帮我良多,今夜我于四方阁摆宴,给于兄接风。”

    于年面色微凝,“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刘县丞信心满满,“如今这阳青,谁还敢跟你我对着干?便是百姓见着你,也是只有高兴的。再说今晚,我另有事与于兄谈,这童生试泄题一事,还有些后续要与你商量。另今日之事太急,于兄来前曾问我献计者何人,我根本没时间说,若于兄有意,我可约下,今晚可见见这两个人。”

    “你曾提过他们家世……是夏徐两家之人?”

    刘县丞点头,“只是他们家都在临清,长辈官身不算强,我怕于兄看不上。”

    于年摆摆手,“你错了,他们长辈……皆不错的。我年前去了趟京城,听说了许多事,这两家,不简单。”

    两人边走边聊着事,一会儿的工夫,手下人把县衙公务接管的清清楚楚。

    待王少爷杀出重围终于回来时,发现县衙整个大换血,他的人,他的所有人,没一个能进去,没一个能插得上手,整个县衙,仿佛铁筒一般,他纵是插了翅膀,也不得进去!

    就连打听事情,还得回家,问过围观下人,才知道的清楚!

    听到父亲被下了狱,不许任何人探望,他立时软倒。家里顶梁柱倒了,下人人心浮动,整个家乱糟糟的,他整个人心乱如麻,慌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官司打完了,县衙前围着的人很快走了个干净,夏飞博徐文思一起,忙着整理后续。

    告状人姜氏,证人掌柜皆要安排,两人之前以银钱请的喊话的托要打发,事还不少。

    虽然不需要他们做少爷的亲自出马,但他们得亲自安排人去做,桩桩件件都不能忘。

    街角绿柳荫下马车,纪居昕抱着凉茶啜饮,静静等待着。

    今日之计,算是圆满地成了一半。

    其实那日看邸报,他还看出一件事,他那好四叔,已然在拉拢王县令。

    事件极其细小。纪仁德做了知州,不畏困难,发展州下农工水利,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报于朝廷知晓。而这奏折之上,纪仁德并未揽了所有功绩,大半分与属下,奏折里治下官员提到好几位,并非只有王县令,可这王县令的名字,排在第一。

    纪仁德脾气禀性,他最清楚,任何一个小小动作,都不会没有原由,所以纪仁德必然与王县令建立了某种联系。此事别人一定看不出来,他却非常肯定。

    王县令敛财,为了自己过的舒服,也为了官途顺畅,除了京城要打点的,顶头上司当然不能忘,县官不如县管么。

    两个人怎么勾搭上,纪居昕不做猜测,左右不过是王县令贴上去,他那好四叔一次次顶着正直脸,迫不得已收下好处,暗示提点王县令行事手段,王县令因为与知州的交情,沾沾自喜行事越发狂妄。

    科举之事,闹的这么大,王县令十有八九与纪仁德通过气。一般来说,只要事情不闹大,上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仁德会默许给王县令一定时间料理此事;又或者,纪仁德早前暗示过什么,两人有心知肚名的约定,科举之事也有他一份,想要从中谋利。

    当然也有另一种极小可能——纪仁德完全不知道科举之事。如若他不知道,那就更糟,事情传到他耳,他必要借机插手制造功绩,到时随着得利的,极有可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王县令,刘县丞只有背黑锅了。

    但这些猜测,因为没有凭证,纪居昕不敢肯定。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纪仁德得利,更不能让害吴明的凶手王县令得意!

    林风泉碰到这种糟心事,纪居昕他们想把人捞出来,情理讲不好,王少爷不干,就只有硬来,把王家掀翻,林风泉就能出来了。

    风口浪尖上的,便是科举之事。可这科举之事一来难以取证,二来牵扯颇多事情闹的有点大,如果真以此事发难,王县令咬出一票人来,谁也不干净,刘县丞这里能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

    刚好夏飞博找到了王县令谋财害命的其它证据,他便想不如就以这个做文章,把王县令拽下来。

    若是以科举打头,刘县丞怎么说也有点关系,不一定干,如果是这事,刘县丞根本不用考虑,一定会愿意。

    另刘县丞与于年交好,邸报上写明于年刚好要来阳青巡察,刑名乃通判职责所在,如此天时地利,不用一下多可惜!

    王县令定是不会乖乖认罪的,所以他们需要造势,在势头达到最高点时,抛出有利证据,让他无可言辨。

    然提出上官两字,却是纪居昕的私心了。

    他的私心有二,一是他坚持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出林风泉,除了担心朋友,还担心纪仁德知道后,伸手相救。他苦心经营的圈子,交好的朋友,怎能任纪仁德施恩,摘了桃子?

    二是借着此事,他要黑纪仁德一把。

    以上他分析出的事情,并没有对他人讲说,夏飞博徐文思皆不知道。因为彼此间的信任,纪居昕没说,他们也没问,且将此话告于刘县丞时,也只告诉他怎么做怎么说,并未诉清原由。

    纪居昕猜刘县丞说出上官两个字,依王师爷的精明性子,一定会想到纪仁德,顺利提醒王县令。

    王县令想起后,一定会视其为救命稻草!

    当然如果他们能自己发挥想起来更不好,想不起来,他就只有这般‘提醒’了,时机不等人。

    王县令在堂上说那句科举案知州大人知道,派他查明的话——只是在亮底牌,说明他和知州是一边的,于年要是看知州的面子,就该网开一面,或推迟后审,两人面对面密谈一番。

    可他错了,他看错了纪仁德的人。

    纪仁德此人,最是假,与人打交道,惯常以君子以风,把人看明白后,若别人是小人,他就用对待小人的手段,若别人是君子,他会比他更像君子,得人尊敬。

    王县令是真小人,纪仁德收拾他不在话下。

    可于年是个不错的通判,与人交往极其谨慎,不会落人话柄,那么纪仁德更会表现的刚正不阿,让于年心生好感。

    二人在一处为官,天长日久,于年心内,定是肯定纪仁德人品,敬其君子风范。

    堂上王县令那句话,王县令以为是表明阵营,亮出底牌,于年却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这简直是一派能言!纪大人风光霁月,怎能受此肮脏指责!王县令定是鬼迷心窍,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他怎会不生气!

    所以他非但不听,还会重处王县令。

    只要王县令一倒,于年刘县丞接收了县衙,王少爷不能再插手,林风泉就安全了,最晚今日晚些时候,就能放出。

    刘县丞接管县里琐事,王县令又下了狱,多一罪也没什么,科举罪责都会落在他头上。

    如此,林风泉无事,科举乱肃清,学子们平安,也算是报了小仇,刘县丞也不会有事,甚至还会因功升官,皆大欢喜。

    虽说科举之事是王县令刘县丞两方倾轧所至,受累的都是学子,但世间事,并非黑白二色,能有个大头伏诛,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另外,今日之计里,这王少爷还不能出现。

    王县令此人心眼多,又狠,如果王少爷出现,少年心性再狠,也留有一丝纯真,如若他要出头顶罪,王县令可能会利用,把这事过了,后面再发力营救儿子。

    当然这样的事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可能王少爷胆小不敢,王县令还留有一颗慈父心什么的,不会那么凶残,但计策已出,纪居昕不容任何意外,所以才有徐文思拦人一幕。

    今日之事,他下这样的手,王家想再翻身基本不可能,可他一点也不愧疚。

    王家父子做下恶事,便该尝恶果。科举之事与他无关,他不好言说,吴明可是他的手下,受了那样的苦……王家做为仇人之一,他如何能放过!这些人,万死都不能赎其罪!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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