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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大唐双龙传同人]穿越之围观大唐 作者:青书无忌

    第10节

    宁楚慢慢地放松身体,以前每次和跋锋寒在一起之后,他都不会再让跋锋寒碰他,都是自己清理解决的,顶多能让跋锋寒替他擦干头发而已。不是厌恶对方,而是生怕摸着摸着再擦枪走火,他的身体不好,虽然是双修,但也要节制。 不过,徐子陵倒是极能忍耐,宁楚分明能感觉到身后的变化,但徐子陵手上却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只有略见沉重的喘息声泄露了他的心思。 宁楚虽然心脏恢复了正常,但身体却是因为一次发病和一次情事,累到了极点。可是想了想徐子陵刚初尝禁果滋味,能忍住简直就是折磨。宁楚一想到刚才他的温柔对待,知道那是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做到的。宁楚虽然不承认自己对徐子陵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但知道徐子陵是第一个对他说喜欢的人,他总是想要做些什么回报。 “小楚!”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他正努力把注意力从宁楚羊脂玉般的皮肤上转移开来,拼命忍住不去碰触,但没想到宁楚居然在浴桶里转了个身。浴桶本来就非常狭小,这下宁楚等于面对面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眼睁睁地看着宁楚胸膛上那些他所留下的醒目糜烂的痕迹,徐子陵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强忍着伸手去碰触的欲望。 宁楚身上非常容易留下痕迹,徐子陵已经再三小心了,但还是在他白皙的身上留下了很多浅粉色的斑点,被热水一激,更是艳丽,看上去就像是飘荡在春日池水上的朵朵桃花,让人口干舌燥,妖娆得难以想象。 徐子陵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看下去,但却舍不得别开视线,一时看得发愣,正好一阵风从年久失修的茅屋缝隙间吹过来,徐子陵一怔,连忙按着宁楚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皱眉道:“别着凉了,现在天气已经入秋了,你先别动,我先出去……唔……小楚,你做什么……” 宁楚的双眸闪闪发亮,在水底搞怪的手抚上了徐子陵火热之处,挑眉道:“你这样,能出去吗?” 徐子陵立刻俊颜发烫,不知道如何是好,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你身体不好……我……” 他期期艾艾地语焉不详,宁楚居然也听懂了,心情甚好地调侃道:“用手其实也是可以的,怎么?你没做过?”宁楚曾经猜想过鲁妙子识别童男之术,大概就是判断对方是否泄过身。也就是说徐子陵自然没有接受过启蒙,这对来自现代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不敢想象,但在古代却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资讯不发达。宁楚一边慢慢地上下摩挲着,一边有趣地看着徐子陵局促不安的摇着头,居然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不能怪他,谁让徐子陵这小子太可爱了。不管是谁,看到一张白纸的时候,都有想要画几笔的冲动,或者去摸摸碰碰也好。 宁楚凑了过去,却在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碰的地方停下,两人的气息交融,宁楚手上的动作不停,口中却道:“真的没做过?和寇仲都没试过?”宁楚自然相信徐子陵和寇仲没啥关系,但在现代,哥们之间互相打打手枪也是很正常的。 徐子陵听到宁楚说什么时,连耳根都红透了。他和寇仲自然讨论过这种事,但他们两人实在是太熟了,熟到和亲人一样,根本没办法再继续讨论下去。再者他们刚刚懂事之后就意外从干娘处得到了《长生诀》,之后干娘傅君婥为了保护他们惨死,他们两人一直就在深山中苦练武功打算为她报仇,根本没空去考虑这种事。出了江湖之后,便遇见了宁楚。徐子陵心有所属,自然不会再想什么其他的事情,每次心念一动时,都会强迫压制住。 此时一听宁楚怀疑他和寇仲的关系,连忙解释道:“我和小仲只是兄弟……唔……”感觉到宁楚手劲加大,徐子陵忍不住闷哼一声,俊颜上一片潮红。 宁楚冷哼一声道:“你之前不也说把我当兄弟吗?怎么突然又对我说喜欢?”说到底,宁楚还是不相信徐子陵竟会那么简单地喜欢上自己,对于感情,他非常小心。因为他已经伤过一次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和讨好,却在转瞬间被其抛弃。 连亲生的父子都可以这样的淡薄冷酷,那么他又怎么能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喜欢上他的人。 宁楚这么想着,本来晶亮的眼眸也慢慢变得冰冷。 徐子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捧住他的脸庞,认真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虔诚地说道:“小楚,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只是我怕你一直不接受,所以退而求其次,才和你做兄弟。” 宁楚的心一阵狂跳,面对着徐子陵认真的目光,他竟然有种要被灼伤的感觉。他垂下眼帘,喃喃道:“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没喜欢你……” 徐子陵虽然心中早知道这一点,但亲口听到宁楚说出来时,心中还是一痛。但随即展开笑容道:“我知道,刚才是本少自荐枕席,宁少有没有享受到啊?下次记得再翻本少的牌子哦!”徐子陵自小在扬州当小混混,虽然平常这种打混的俏皮话都是寇仲说的,但他也学了不少,此时缓和起气氛来,倒也无比有用。 看着宁楚僵硬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徐子陵松了口气。他知道宁楚这人很矛盾,有些事明明看得很开,但有些事却极喜欢钻牛角尖。徐子陵很喜欢宁楚,喜欢到想这一辈子都伴在他身边的地步,也知道他这样占了他的身子是趁人之危,也容易把自己定位在床伴的位置,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他也是甘愿的,因为宁楚的心疾,他无法想象宁楚竟体弱至此,第一要务就是想办法让他能健康地活下去。 宁楚难得听到徐子陵说荤话,不由得没好气地捏了捏手中的物事,满意地听见抽气声,“还享受呢,现在是谁伺候谁啊?”不过宁楚口中说归说,还是卖力地动作起来。他虽然不理解徐子陵对他的感情,但却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暂时,这样就够了。 徐子陵感觉着身下一下一下折磨死人的挪动,恨不得把怀中的人捉住,重新冲进记忆中带给他极乐的地方。但他知道宁楚是承受不起了,才主动用手替他解决。在水汽缭绕中,徐子陵发觉宁楚的眼睛虽然看着他,却迷失了焦距,不知道看向了何方。 一种抓不住的失落感让徐子陵顿感空虚,一时来不及细想,一手搂住宁楚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中,温柔地吻住他的唇。另一手覆上他的手,带着他动作着。 浴桶的水一阵激荡,最终在凉透了之前,两人才终于出来。 宁楚歪在床榻上,枕着徐子陵的腿,闭目养神,而徐子陵则低头细心地替他擦着头发。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夕阳照进屋内,把两人的身影覆盖上一层橘黄色的光晕,美得像一幅画。 石青璇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其实她是想敲门的,但和她一起过来的黑墨却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前爪扒在门上,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黑墨摇着尾巴朝宁楚走去,直接跳上了床,疑惑地闻了闻宁楚身上的气味,又在徐子陵身上闻了闻,尾巴摇得越发起劲了。 不爽不爽,黑墨用鼻子哼了一声,满身心的不爽。它怎么就出去玩了一下午,感觉这两人就有变化了呢? 徐子陵因为宁楚仍枕着他的腿,不能起身,只好抱歉地朝石青璇笑笑道:“青璇小姐,可有什么事?”也许是和岳天刚聊完,石青璇此时已经把易容的鼻子摘下来了。徐子陵早就看出她的鼻子是易容的,所以此时看到她清丽脱俗的真实面目也没觉得多意外,只是觉得有种难以言明的熟悉感。 石青璇这才回过神,浅笑道:“黑墨抓回来一些野味,正好不用出去打猎了,我已经料理好了,过来叫你们去吃晚饭。” 徐子陵这时才醒悟过来他们中午就没来得及吃东西,见宁楚没什么反应,便点头道:“有劳青璇小姐了,我和小楚过一会儿就过去。” 石青璇也没多说什么,但是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看似睡着了的宁楚,欲言又止。 等徐子陵擦干了宁楚的头发后,两人这才出屋。因为天气不错,石青璇直接在屋外摆了一桌,旁边燃起了篝火,可以直接烧烤野味。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腿还有的救,岳天的ji,ng神也不错,腿上盖着毯子,坐在篝火前专注地烧着野ji。他坐的是鲁妙子所制的轮椅,和现代的轮椅有大同小异之感,只是轮子并没有那么大,而是在椅子腿下安着四个小轮子。 四个人皆是年纪差不多,再加之x_i,ng格都不错,所以很快就相处融洽。宁楚本不追求口腹之欲,但也不得不承认石青璇做的菜肴清新可口,看来是从小锻炼出来的,绝对是未来的贤妻良母。生活其实就是柴米油盐这些小事,这样的平淡宁静,真的非常不错。 岳天的x_i,ng格相比要木讷许多,但稳重成熟,虽然话不多,但极有见地。宁楚从各方面旁敲侧击,也不由得赞同他的观点,再加之知道他的身世,有个狠心可以打断他腿的母亲,不禁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佩服他坚韧的心志,从心里认同了这个姐夫。 岳天和石青璇相处的模式也好玩,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明明各种动作配合都好像是老夫老妻了,但却偶尔眼神相接的时候突然羞涩一下,倒是极为有趣。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去,篝火都渐渐变小后,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石青璇烧了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茶叶,泡了壶清茶。宁楚一向不喝茶,石青璇见了,便起身收拾碗筷,拽着宁楚,让他帮她拿到屋后去洗碗。 宁楚的身体已经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没有发病时的虚弱,甚至看起来有了红润,气色很好。徐子陵本想替他去,但一想到宁楚之前一直在撮合他和石青璇,怕再惹什么误会,只好留下陪着岳天。 瞥了眼黑墨,见它在篝火旁扑蛾子扑得不亦乐乎,宁楚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抱着一摞碗筷,随着石青璇朝屋后的水缸走去。 石青璇拿出一个盆,让宁楚把碗筷都放进去,然后塞给他一个葫芦瓢,指挥着他从水缸里舀水。 若是换了其他人,宁楚肯定会觉得别扭,但石青璇使唤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宁楚也做得理所当然,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 等宁楚很自觉地蹲下身开始洗碗筷时,忽然听到石青璇说道:“宁楚,你今年是不是十八岁?”  第45章 姐弟  宁楚听到石青璇的问话时,正在洗碗的手一滞,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洗着,口中淡淡道:“是的。” 石青璇蹲下身,想从宁楚的脸上寻找一丝线索,但发现后者一直低着头洗碗,低垂着眼帘,根本看不到什么端倪,只好接着追问道:“你的父母是谁?” 有了上一个问题,宁楚也能大概知道石青璇在怀疑什么,漠然生硬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师父收养的我。” 石青璇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楚,你是不是有先天心疾?” 宁楚一怔,因为石青璇的这个问题,首次抬起头来,不禁皱眉道:“鲁大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他觉得今天中午他发病时,石青璇根本没看到,否则冲过来的就不会是徐子陵,而是她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鲁妙子写信告诉她的。宁楚忍不住腹诽,那个鲁老头看上去口风挺严的,怎么这么大嘴巴? 石青璇冰雪聪明,只从宁楚这么一皱眉说的这一句话,便知道他不满什么,连忙解释道:“鲁大师是怕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把后事交代一下我。信中提到了你,其实……其实他的本意是告诉我你所修炼的武功,旁敲侧击一下我的意思。” 宁楚暗道原来如此,看来那鲁妙子是想替他暗中乱点鸳鸯谱。鲁妙子和石青璇的关系自是很近,只看那向雨田四个徒弟的问题鲁妙子都放心交给石青璇这个弱女子来解决,就能看出来这两人其实是情同父女的。只是这鸳鸯谱点的也太乱了。不过,宁楚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重新低下头洗碗,口中冷哼道:“和你交代后事?那老头子居然不相信我的医术,早知道就在他喝的药里多下几剂黄连。” 石青璇莞尔一笑,一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连忙安抚顺毛道:“小楚的医术自然是很好,连天哥的腿都能治好,真的很了不起。” 宁楚沉默了下来,只是埋头洗碗,石青璇也没有再催促他回答,而是接过宁楚洗过的碗,拿起干布擦拭。两人就这么一洗一擦,很快就把碗筷都洗干净了。宁楚扶着旁边的水缸,慢慢地站起来,等待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石青璇一直仔细观察着宁楚的表情,见到他小心翼翼起身的模样,想起他身体不好,竟然有股想要去搀扶他的欲望。只是这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宁楚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以为是他怪自己逾越了,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宁楚却并不是因为石青璇的动作而讶异,而是他发觉刚刚站起身时,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却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看来是下午和徐子陵的双修起的作用,不但很快地压制住了他发病的痛苦,还让他的心脉强健了少许,看来长生气的效用真是不可小觑。 “小楚?”石青璇见他晃神,不由得出声唤他。 宁楚一怔,对上石青璇担忧的目光,不禁对她安抚地一笑道:“没事,我是有先天心疾。” 石青璇这是第二次看到宁楚对她笑,和第一次在王通府上时看到的那种僵硬笑容一样,都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但这个笑容里蕴含着复杂的感情,让石青璇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的病能治好吗?你的医术不是很高吗?” 宁楚的笑容更苦了,他能不能治? 他当然能治。 但是却不是在这里,若是换了现代,只消一个小手术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在这里,他就算能治世上任何疑难杂症,却独独对自己的身体束手无策。 宁楚心中发苦,对上石青璇担忧的眸子,真想告诉她一个好的回答,但却只能慢慢地摇了摇头。 石青璇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但真正看着宁楚那苦涩的笑容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颤抖着薄唇,向前走了一步,连声追问道:“小楚,你师父是不是在冬天的雪地里找到你的?你当时是不是三个月?包着你的是不是一个朱红色滚云纹的襁褓?” 石青璇向前走一步,便问一个问题,宁楚却被她问得连连后退,石青璇比宁楚矮了许多,只到他的肩膀处,但那股气势却让宁楚为之怯然。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都已经退到了茅屋墙壁上,看着石青璇透着盈盈水光的美眸,退无可退。 宁楚胸中五味杂陈,他不是没想过要和石青璇相认。但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只是用朋友的身份,看着他姐姐活得很幸福,这就够了。要知道,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去世,和一个至亲去世的打击,是绝对不一样的。 石青璇从小过的也很苦,他宁可她认为他早就死了,也不想她再经受痛苦。 但是,面对着她含着泪光的眼眸,宁楚张了张唇,说不出半句欺骗的话。 石青璇却以为宁楚不知道,使劲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努力使自己眼眶的眼泪不掉下来,颤声道:“我自小懂事起,就知道娘经常和那个人吵架,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但零零碎碎也听了不少去,等我年纪稍微大一些时回想起来,才知我其实应该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可那个人却在他三个月的时候,把他丢弃了。” 宁楚听到石青璇说的话,脑袋嗡地一声响。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她继续说下去,但却极想听听当年的事情。原来石青璇也不管石之轩叫爹,连名字都不愿意叫,只用“那个人”来代替。 石青璇继续叙道:“我身体健康,我弟弟他却患有先天心疾。那个人说我弟弟早晚都会死,不想我娘亲伤心,才这样做的。但这世上哪有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父亲?自我有记忆起,我娘就和那个人吵架,吵得天翻地覆,终于有一天,在我三岁的时候,那个人彻底走了。” 宁楚呆呆地听着,知道自己这时肯定是面无表情。 “那个人丢弃我弟弟的时候,天寒地冻,别说我弟弟他有先天心疾,就是一般健康的婴儿,都绝对挺不过一个时辰。我却一直觉得我弟弟还活着,在娘亲弥留之时,我忍不住问了她当时的事情。她说那日早上她醒过来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曾寻着那人的脚印,到他丢弃我弟弟的地方看过。雪地上除了一个襁褓的印记外,有一地的豹子爪印。娘亲说她看到的时候,就死心了,我弟弟肯定是被豹子给吃了……” 宁楚听到这里,才知道石青璇为何怀疑他,除了他的容貌有些神似外,原来最主要的是看到了他和黑墨形影不离。 石青璇见宁楚神情恍惚,料想他自小被师父养大,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便一咬牙说道:“我娘说,我弟弟胸口,应该有一个指印……”说罢直接朝宁楚伸出手去,想要扯开他的衣服。 宁楚没料到看似柔弱的石青璇会直接二话不说彪悍地撕他衣服,此时正是夏末秋初时节,本来从洛阳走的时候带的衣服就不多,再加之他和徐子陵一路都走山林,几乎没从城镇过,也就没怎么换过新衣服。他身上这一件已经浆洗过很多次,已经很脆了,此时被石青璇心慌意乱地一撕,直接化为布条条,挂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都呆住了,宁楚是没料到这衣服这么脆弱,而石青璇则忽然满脸通红,却仍然死死地盯住宁楚的左胸。 宁楚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身上还留着下午徐子陵弄出来的靡乱痕迹,但左胸上那个陈年指印,虽然已经扩大成鸽蛋大小了,却和那些痕迹颜色不同,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宁楚看到面前有水滴滑落,反s,hex_i,ng地伸手去接。一滴滚烫的泪水打在他的掌心,震得他一颤。 再抬头,看到石青璇已经泪流满面,宁楚大脑一片空白,反s,hex_i,ng地唤了一声:“姐……” 石青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到宁楚的怀里,失声痛哭。 宁楚先是一愣,感觉到石青璇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沿着他的胸膛流下,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也不禁眼眶发热。 这是他的姐姐,同胞的姐姐。 在十八年前,他们曾经在一个娘胎里呆过,她才是他真正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宁楚忍不住伸出手,刚想环着石青璇柔若无骨的肩膀时,却在眼角的余光中发现徐子陵正推着岳天站在不远处。 只看岳天的表情,宁楚便知石青璇早就把她对他的怀疑和岳天说过了,否则岳天此时就不应该是一副欣慰的表情而是捉j,i,an的表情了。但看着徐子陵愕然的神色,宁楚便知道徐子陵定是想歪了。 “呃……先放手吧……”宁楚压低声音,局促地推了推石青璇的肩膀,他本来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只是一时感触颇深而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石青璇撕得挺惨的,现在又被她紧紧抱住,这画面怎么解释都会让人误会。 况且,他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石之轩的儿子。 这世界上,秘密只有不说出口,才叫真正的秘密。 石青璇则不管那个,她一直挂心的弟弟,现在终于站在她面前了,她自然懒得去关心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岳天那边她已经打过了招呼,至于那个徐子陵,哼!她可没忘记宁楚身上那些糜烂的痕迹。 石青璇连眼角都没往那个方向瞥一眼,直接站直身体,用宁楚的衣服擦了擦眼睛之后,便大大方方地拽着宁楚走入茅屋,当着屋外那两个男人的面,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他本想去把宁楚拉回来,但看宁楚没有反对的表情,便知自己根本没有阻挡的资格。徐子陵想起宁楚身怀魔种,难道说连自小修炼慈航静斋心法的石青璇也抵挡不住吗?徐子陵当下只好朝岳天看去,心想石青璇和岳天的感情再怎么好,也不会放心她和一名男子夜晚独处一室吧? 岳天和石青璇自小一起长大,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宁楚肯定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弟弟了。他武功自小得岳山的教导,自是不弱,纵使现在腿脚不便,祝玉妍却未废了他的武功,所以眼神也极好,自然发现了宁楚身上那些痕迹,顿时了解了自己未来的老婆大人的心思。当下洒然一笑道:“子陵兄,再来与我对饮几杯吧!” 见到徐子陵铁青的脸色,岳天笑得越发畅快。 哼!他守着石青璇这么多年都没敢越雷池一步,凭什么徐子陵碰上宁楚就这么好运?活该让这小子多受些煎熬才对!  第46章 生离死别  石青璇拉着宁楚进了屋,一刻都不愿松开他的手,就那么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虽然被母亲告知弟弟已经死了,但她却总觉得弟弟还活着。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若弟弟还活着,他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幸福?有没有人像娘亲爱她一样爱他? 在王通府上,第一次见到宁楚时,她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感觉,就连当时吹的曲子都再也吹不下去了,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她总觉得他笑起来像谁,但是却总是记不起来了。 等到多日以后,她回到成都的小谷中,去娘亲的墓前拜祭娘亲,才醒悟过来宁楚的笑容竟是和娘亲那么的像。 在她的记忆中,娘亲笑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才没有一下子想起来。 年龄也相近,身边伴着黑豹,那样的容貌……她本不想抱太大的希望,但江湖中却又一下子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鲁妙子的一封信寄到她手上。 他有先天心疾。 她知道她捧着信的手都在抖,心中已经几乎确定他就是她的弟弟了。 “娘……我终于找到我弟弟了……”石青璇伸手摸了摸宁楚的头,颤声道。 宁楚看着石青璇成串的泪水流下,不禁担心,但他却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转移话题道:“姐,姐夫有没有衣服,让我换一下。”石青璇和岳天虽然还未成亲,但这三年来,都是她一手照料岳天的饮食起居,所以宁楚管岳天叫一声姐夫,倒也理所当然。 石青璇听到宁楚称岳天为姐夫,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但还是抹干了泪水,起身给他找衣服。宁楚刚松了口气,石青璇便拿了件外袍过来,却不放过他,不依不饶地指着他身上的那些痕迹道:“你先说说,你和那个徐子陵到底是什么回事?” 宁楚无语,看来石青璇这就要履行长姐如母的责任了。看着石青璇一改刚刚梨花带雨的模样,凤目含煞地看着他,宁楚就觉得头疼,知道他不交代个清楚,石青璇肯定不会放过他。 当下只好先胡乱把衣服穿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这些年来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早就记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石之轩抛弃的事情。他这十八年的经历,除了最近这几个月ji,ng彩纷呈外,基本上非常简单无聊。在讲到他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时讲解了很久,石青璇也对这种功法略有耳闻,便互相交换了一下认知。 “就算是需要双修来续命,你也不一定要在下面啊?”石青璇沉吟了片刻,突然蹦出来一句。 宁楚的嘴角抽了抽,不想去问他老姐为什么会知道上下的这种问题,只好当没听见,继续交代出谷以后的事情。 当石青璇听到宁楚居然曾经被跋锋寒强上了之后,浑身散发着怒气,后来又听到跋锋寒被石之轩打伤远走大漠之后,不由皱眉道:“难道说那个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宁楚想起在洛阳那晚,天津桥上的对话,那句掷地有声的“不后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摇头道:“不,他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石青璇皱眉沉思着,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为何石之轩会那样做。 宁楚是懒得想,他坐得有些累了,直接靠在了石青璇的肩上,淡淡道:“不管他是要做什么,我不想认他。”反正他是残次品。宁楚此时发现,在和石青璇相认之后,石之轩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了。 石青璇摸着宁楚的头,温言道:“对,别认他。我自从三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一面,他偶尔会来小谷里偷看我,我都知道,就当他不存在。对付一个敌人打不过他的话,那么最强大的方法,就是漠视他。” 宁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心中的有一块地方柔软了起来,“姐,你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 徐子陵每隔片刻就往不远处的那间茅屋看去,他心中火烧火燎,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冲进屋去看个究竟,但岳天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棋盘和棋子,偏要拉着他下棋。 岳天拈着手中的棋子,看着棋盘上被白子杀得七零八落的黑子,再看看对面坐立不安的徐子陵,脸上现出一抹笑容。 徐子陵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抹笑容刺眼无比,弃子认输道:“小弟输了。” 岳天见他就要起身,连忙出声道:“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来一盘?” 还早?徐子陵抬头看看已经发白的天空,这一夜都已经过去了,可不是还早吗?他觉得岳天如此轻松自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毕竟岳天和石青璇之间的感情他也看在眼里。但纵使这样,毕竟也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过了一夜,难道岳天就一点都不在意? 徐子陵犹在想着如何旁敲侧击时,听着对面茅屋的门吱呀一声开启,徐子陵便再也忍不住,轻身穿窗而出。 石青璇和宁楚两人都是一夜未睡,一直在聊天,直到石青璇发现宁楚ji,ng神不济后,才想起他身体不好,连忙把他扶在床上,看着他睡了,才推门而出。刚把门推开,就看到黑墨正蹲在门口,乖乖地看门,不由得涌上喜爱,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可以进去了,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飞身而至的徐子陵。 对于徐子陵,石青璇已没有了昨夜的气恼,毕竟相比那个霸王硬上弓的跋锋寒,徐子陵好歹是向宁楚表白过的。所以石青璇便向他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便去找自家老公去了。 徐子陵待石青璇走了,赶紧侧身闪进了屋内,却见宁楚早就睡下了,而黑墨正舔着他的左耳,霸占着床榻的一侧,黄金色的眼瞳示威地向他看来。徐子陵苦笑,不放心地走到宁楚身边,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黑眼圈,知道他前夜为了除掉向雨田的四个恶徒,就已是一夜未睡,再加之昨天发病,昨夜又未眠,对他的身体实在是负担极重。 看着宁楚睡得不安稳的睡颜,徐子陵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宁楚毫无血色的薄唇,渡过去ji,ng湛的长生气。 宁楚虽是在睡梦中,但仍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这个单纯的渡气之吻立刻就变了质,徐子陵的双手紧握成拳,才克制自己不能再任意妄为。 唇分,徐子陵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宁楚那被他染上红润光泽的唇瓣,呆愣了半晌,之后才在黑墨的瞪视中,坐在床榻前,盘膝冥想。 —— 宁楚的这一觉,睡得并不长,到中午的时候就醒了,是饿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徐子陵盘膝坐在床前,他的左侧床铺上有凹陷,上面还有几根黑毛,想来是黑墨陪他睡的,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先喝杯水吧。”徐子陵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化,便知道他醒了,起身倒了杯水。 “嗯。”宁楚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看来是昨天说的话太多,一晚上都要比他十八年说的话都多。 还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下口中的干渴,宁楚一抬头就发现徐子陵的眼中透着疑问,知道他怕他不说才没有问出口。想了片刻,宁楚还是决定告诉他:“石青璇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 徐子陵一震,脑中闪过许多细节,这才了解寇仲转述的和石之轩相遇的那些对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岳天那么放心他们同处一室……徐子陵动了动唇,有好多疑问,但却聪明地没有问出口,他抬头看着宁楚审视的表情,苦笑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小楚你原本打算不告诉我的吧?”他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在宁楚心底是不一样的。 宁楚坦然地点了点头,“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我不想你误会我姐姐,即使是心里怀疑都不可以。” “好,是我的错。”徐子陵的俊颜上扬起笑容,虽然知道宁楚对他还是一视同仁,但却觉得他们之间拥有了小秘密,心中甜得像吃了蜜糖。 宁楚瞥了他一眼,再没有说什么,屋外石青璇听到屋里有动静,便拍门送吃的过来了。 等吃完饭,宁楚便着手来治疗岳天的腿。有徐子陵百病可医的长生气,加上宁楚的医疗知识,只施了一次针,岳天便觉得血脉通畅了许多,但却非常的痛。宁楚知道这是血脉凝滞了三年,c,ao之过急反而会对以后的行走有害。当下便说下次施针至少要在一个月之后,开了一张药方交给石青璇,让她配齐了每天给岳天泡澡。 宁楚知道他和徐子陵这次出来,是要去巴陵接徐子陵和寇仲的义姐素素,虽然徐子陵觉得时间不打紧,但宁楚却知道素素患病在身,他们在这小峡谷里耽误了好多天,再不去恐怕就晚了。 石青璇虽然舍不得这就和宁楚分别,但终是和她牵挂十多年的弟弟相认了,岳天也有希望恢复健康,当下也就不再耽误他们时间,告诉了宁楚他们隐居成都小谷的方位,嘱咐宁楚一个月后的中秋节一定要来成都一起过,说碧秀心还有东西留给他。 宁楚心知那哪是碧秀心留给他的东西啊,他这个姐姐肯定把那烫手的《不死印法》扔给他解决了,到时候肯定会惹得侯希白和杨虚彦来疯抢。不过就算是宁楚知道,也不能推辞,毕竟他也不想看他姐姐涉险,便答应了下来。 徐子陵知道一个月后去成都施针,定会用到他的长生气,但当宁楚问他到时候是否同行时,他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着连连点头。 四人依依不舍地分别之后,徐子陵和宁楚带着黑墨日夜赶路两天后,终于抵达久违了的大江。直到进了巴陵城后,徐子陵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要把素素母子弄出巴陵并不困难,问题只在如何去说服素素,那需要向她揭露她嫁的丈夫是禽兽不如之人。这个残忍的真相,徐子陵自认很难说出口。 虽然徐子陵没说出口,但宁楚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同样是做弟弟的,换位相处,若石青璇嫁的不好,他肯定也会倍受煎熬。 香玉山的宅院非常好找,虽然他得到消息徐子陵要来,设下了天罗地网,但却在徐子陵和宁楚的眼中形同虚设,如若无人之境般地带走了素素和她的孩子小陵仲。 素素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徐子陵本想再去香玉山府上再杀他个回马枪,但宁楚却拉着他不让他去,素素的身体已经不能耽搁,尽快要进行治疗。他们在巴陵城外弄了一条船,往梁都而去。最近寇仲在梁都建立了少帅府,终于在他争霸天下的路上踏出了第一步。 好不容易熬到了梁都,宁楚却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毕竟素素已经是沉疴已深,患的又是肺病。古代的医疗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日消瘦。素素也是撑着要见寇仲最后一眼,才一直昏昏沉沉地挺着。 寇仲早就收到了消息,把梁都的大夫全都请来了,但却在看过素素的病情之后连连摇头,均称病人能挺到现在已是逆天而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宁楚端了一碗药推门而入,这碗药是他熬了许久的,但最终素素能喝进去多少都是未知数,况且中药的疗效一向缓慢,对身体器官的衰败,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这点他自己最有切身体会,更何况素素染上的是最棘手的肺病。 素素坐床上咳得昏天黑地,每咳一次,手上的巾子便多上几点触目惊心的鲜血。憔悴的病容没有半点血色,本是乌黑ji,ng亮的秀眸更失去昔日的光彩。徐子陵抱着小陵仲坐在床边,而寇仲则正按着素素的背心输入着长生气,两人脸上都挂着泪痕。 宁楚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素素的大限已到。他曾告诉他们不能随便给素素输长生气,只因素素体内的经脉生机尽绝,经受不住长生气的冲击。看来是刚刚素素形势危急,寇仲没有办法了才如此。 听到宁楚进来的脚步声,徐子陵求助地朝他看去。 宁楚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当寇仲的手离开素素背心的一刻,就是她玉殒香消之时。 素素虚弱地睁开双眼,无限温柔地抬起手为寇仲和徐子陵拭泪,柔声道:“好弟弟,别难过,姐姐最后能见到你们,就知足了。早知道……早知道……姐姐就留下来做你们两个的妻子了……只是……姐姐知道我这两个弟弟这么出色……肯定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们……”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一震,想起三人当年的戏言,更是泪如泉涌。 素素说完那句话,有意无意地朝宁楚的方向看去。宁楚则并没有在意,把手中的药碗放下,心知这碗药是彻底没有用处了。他听着双龙悲切的哭声,忽然觉得素素这辈子没有白活,至少还有人为她哭泣。 他若是死了的话,是否也会有人这样悲伤呢? 宁楚恍惚地想起不久前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的石青璇,心想自己要是快死了的话,肯定独自上路,安排好隐居的假相,绝对不会让他姐姐知道。 此时,素素呼吸转速,喘道:“告诉李大哥……素素从没怪过他。” 说罢娇躯一软,含笑而逝。  第47章 念起  素素入土为安的那天下午,徐子陵和寇仲神色木然地坐在书房内,两人相顾无言。 素素的儿子小陵仲由翟让的女儿翟娇,带返北方,视若己出。徐子陵和寇仲也知这是最好的办法,皆因他们一个行走江湖,不能带着孩子到处走,另一个则要建功立业,说不定哪天便兵临城下死无全尸。 少帅府上的人都知道寇仲和徐子陵心情不好,又无紧急军情,所以无人敢来打扰。寇仲直接让手下搬来酒窖里的陈年好酒,一碗接一碗地喝着。 徐子陵本不好杯中之物,自从在洛阳董家酒楼那次,听宁楚说了喝酒的害处之后,便几乎滴酒不沾。但此时此刻,倒是真希望能一醉方休,便陪着寇仲喝了许多,却越喝越清醒。 两人谁都没开口,生怕一说话,就会想起刚刚过世的素素,想到他们已经天人永隔的惨事。 不知道多了多久,天色慢慢地已经暗下来,两人谁都没点灯,直到都看不清对方面目时,寇仲忽然开口道:“小陵,人对生死的感觉真是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会发生的,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的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所有的好事都给我们占尽,但为何老天让我们是孤儿,收回了干娘,现在又是素姐,虽然我们武功越来越高,但……难道和我们挂上钩的人,我们都保护不了吗?” 徐子陵的心骤然一酸,俊颜一黯,他想到的是宁楚。 他永远忘不了宁楚告诉他自己只有两年生命的时候,脸上那抹坦然淡定的表情。 就像是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寇仲见徐子陵神情悲切,便再也没说下去,闷头喝酒。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去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巧的足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莹莹的烛火透进屋内,正是宁楚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你们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宁楚淡淡道。他也悲伤素素的身死,但他身为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尤其他曾经是心胸外科的医生。在他实习的时候,见过无数的病人就那么骤然死在了手术台上。不同于内科的宣告死亡,外科病人的生死,往往就只在一瞬间结束。如果他没有强悍的神经,早就经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压力。 他能理解寇仲和徐子陵的悲伤,但却不能容忍他们糟蹋自己的身体。就算他们武功盖世,但不吃东西还是不行的。 徐子陵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食盘,放在桌上,点亮了屋内的油灯。 宁楚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打算监督这两人吃饭,但看着他们只是呆坐着没有下一步的举措,宁楚不禁有些生气,语气生硬地说道:“两位少爷难不成还需要小的喂到嘴边不成?” 寇仲和徐子陵一愣,寇仲首先反应过来,若换了平日里,少不了多调笑几句,但寇仲却只是苦笑了两声,抬手拿筷子吃饭。知道宁楚真的动气了,徐子陵也老老实实地塞了几口饭。 宁楚见徐子陵抬头看向他,知道他疑问什么,点头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些是给你们准备的。” 徐子陵听了这话才放下心。 虽然食不知味,但寇徐两人还是好多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时才觉得肚饿,不知不觉便把宁楚拿来的饭菜全部一扫而光。 寇仲拍了拍肚子,向后仰着靠在椅子里打了个饱嗝,仰头叹气道:“唉,居然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徐子陵也有此感觉,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肚子,活着的人还必须要活下去。徐子陵还正想说什么时,却骇然发现宁楚竟抬手倒了一杯酒,连忙伸手遮住了他的杯子,“小楚,你不能喝酒。”虽然徐子陵不知道宁楚的病有什么忌讳,但是和宁楚在一起这么久,他自然也知道宁楚的饮食规律。他平日里连茶水都不喝,更别说酒了。 寇仲却觉得徐子陵太大题小做,从地上抱起一坛酒,拍碎了坛口的封泥,一股酒香飘逸而出。“来来!今天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宁楚想要喝点酒,纯粹是觉得这屋子里酒香实在太熏人,想要尝一点看看。其实普通的酒对心脏病患者是有害的,但葡萄酒却是例外,所以在鲁妙子那里时,他也会喝点他酿的六果酒,就是因为那种六果酒和葡萄酒很相似。他刚刚闻到他手边的这种酒,味道也很似果酒,所以打算尝尝看。 所以宁楚并没有理会徐子陵的阻止,捻着他的手指离开他的酒杯,淡淡道:“没事,我只是少喝一点。” 隔着桌子,再加上寇仲在一旁起哄,徐子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楚喝了一杯酒。 然后,呆呆地看着他白皙的面上渐渐染上一层浅粉色,犹如在软玉上擦了一抹上好的胭脂。 寇仲赶忙给宁楚的空酒杯满上,宁楚不疑有他,举杯再饮,却一下子呛得直咳嗽。 因为桌上摆着的那坛酒他们拍开过,嫌弃度数太低才没有喝,而寇仲新拍开的那坛酒度数却很高,是纯度很高的烈酒。宁楚又是一口直接喝了下去,烧得他的喉咙和胃一阵火燎般的难受。 徐子陵赶忙倒了杯水给他,却无法缓解他的痛苦,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宁楚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犹如滴血般美艳。 “呃,小楚不会喝酒吗?”寇仲慢一拍地才反应过来。 徐子陵无语,知道这事也不能怪寇仲,眼见着宁楚眯着眼睛,连坐都坐不住了,只能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看着宁楚柔顺地倚在他怀里,徐子陵竟想起了宁楚发病时的模样,忽然心中涌上一种恐慌。 “小陵,你怎么了?”寇仲看着徐子陵突然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表情悲切,不由得一惊。 徐子陵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告诉寇仲,而是这是关系到宁楚的私事,他不能说。 宁楚此时却在他怀里喃喃道:“子陵,我死了的话,你就告诉我姐,说我去哪里哪里游玩了,别告诉她我死了……” 徐子陵一震,低头朝宁楚看去,只见他星眸迷离,显然是酒气上涌。但这话却说的不是假话,徐子陵知道若不是宁楚因为醉酒而说出来,恐怕他肯定准备要到临死才能说。 寇仲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死不死的?宁楚的姐姐是谁?” 徐子陵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一手环抱着已经睡着的宁楚,一手拿着空空的酒杯,呆愣了许久。 直到寇仲都开始不耐烦了,屋内只剩下宁楚平缓入眠的呼吸声时,徐子陵忽然开口道:“小仲,你说当年,若我们两个娶了素素姐做妻子,素素姐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地离开人世了?” 寇仲正在倒酒的手一滞,虽然徐子陵的这个说法很荒诞,但当年他们三人确实也有此戏言。寇仲露出怀念的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道:“虽然素素姐倾心于李靖,但若做了我们的妻子,她就算注定会得病,但这辈子肯定也会很欢喜。” 徐子陵低下头,放开手中的酒杯,轻柔地拨开宁楚脸颊上的碎发,“小仲,我和小楚在一起了。” 寇仲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这次你们回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徐子陵和宁楚之间亲密的动作,他怎么会看不见?虽然觉得心痛,但也只能默默地祝福他们。 “祝你们幸福……”寇仲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然后仰头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等他再次把酒杯放在桌上时,却发现徐子陵脸上的表情,竟比他的还要苦涩。寇仲心头一跳,不禁追问道:“怎么了?” 徐子陵捏紧了双拳,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他多希望告诉寇仲,自己和宁楚之间是两情相悦,但事实却是如此的残忍。 可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楚与干娘和素素一样逝去吗? 尤其在他还有可能扭转这一切时。 不能,他做不到。 徐子陵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有把锯子在无情地拉扯,勉力收摄心神,轻声把自己如何发现宁楚的心疾,如何和宁楚在一起的事情,简单地和寇仲说了出来。 寇仲一听便解开了之前盘桓在心中的谜题,为何跋锋寒和宁楚在一起时那么的违和,原来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宁楚需要续命。寇仲恢复了冷静,双目烁烁有神地看着徐子陵,沉声道:“小陵,你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其实以寇仲对徐子陵的了解,徐子陵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联系前面他说的关于素素的话,寇仲也多半知道了他的决定。但没有亲耳听徐子陵从口中说出来,寇仲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徐子陵搂紧怀中的宁楚,咬牙痛苦了半晌,却觉得根本无法说出口。他知道寇仲长生气正好与他的互补,宁楚这些天虽然和平常人无异,但徐子陵却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生怕他毫无预警地捂着心口倒下,慢慢冰冷,像娘亲,像素素一样,再也呼唤不起。 徐子陵一想象到那个画面,就痛不欲生。 可是……可是他又怎么能把怀中的宁楚拱手让人呢?即便是寇仲,他也不想松手。 寇仲愣愣地看着徐子陵,心中也猜出了徐子陵刚才想要说什么,但对方毕竟没有说出口,这念头便在他的脑中如针扎般刺痛,许久都回不过神。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就这么呆坐在屋内,都在消化着内心的冲击,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房中沉浸着溺得死人的寂静。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也许是徐子陵的手劲太大,也许是喝了酒睡得并不安稳,徐子陵怀中的宁楚,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起来。  第48章 我愿意  “小楚,我今天启程,要去扬州几天。”徐子陵站在宁楚的身边,看着他指挥着药僮晒着草药,终于找到了一个空档说话。 宁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再也没理他,坐在一旁开始挑拣晒干的草药。他来到梁都后没有什么事做,加之一开始便呆在药房给素素配药熬药,素素逝后,索x_i,ng便来帮忙制作一些快速伤药。寇仲的少帅军已经开始征战,外伤药急缺,他便开始配制伤药,外加培训几位随军大夫。毕竟急救知识也是必须的,在战场上,迅速的止血和当断则断的截肢也是救人的必修课。 “本来应该是寇仲和我一起去的,但他在梁都脱不开身……”徐子陵口拙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然不想宁楚和他一起去,此去扬州非常危险。前一阵寇仲已经被影子刺客杨虚彦刺杀过一次了,徐子陵自然不肯让寇仲离开梁都,但他也不想宁楚身陷险地。可是自从宁楚和他在一起之后,也就只有在小峡谷茅屋里的那次,之后因为替岳天疗伤,赶路救素素,两人竟再也没有宿在一起过。徐子陵其实是想问宁楚,他的身体要不要紧。可是这话说出口,明地里说是为了宁楚的身体着想,但其实就是相当于求゜欢,徐子陵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口,只能盯着宁楚的侧脸发呆。 徐子陵隐隐觉得宁楚有些不对劲,好像就从素素过世之后开始,宁楚对他就生疏了许多。他忙着料理素素的后事,倒也没什么察觉,再加之宁楚一向x_i,ng格冷淡,徐子陵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宁楚面无表情地挑拣着草药,口中淡淡地说道:“那就快去快回吧,记得在月末前回来,你还要陪我去一趟成都。” 徐子陵原本低落的情绪,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立刻转为兴奋,道了别之后便走了。 宁楚则在徐子陵的足音远去之后,挑拣草药的手慢了下来。 素素死后的那天晚上,他虽然因为误喝了烈酒头有些晕,但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谈话,他还真是一句没漏地听了进去,越听心越冷。 原来徐子陵对他的喜欢,是可以和别人分享他的喜欢吗? 宁楚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却也知道爱情是有独占欲的,那么徐子陵对他的感情,其实根本就不是爱情吗? 宁楚把手中的药材放进口中咀嚼,一丝苦涩蔓延在唇齿间。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他。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几年,又不能和对方白首到老,惹那种情债做什么? 幸亏徐子陵没有把话挑明,不顾他的意愿硬把他塞给寇仲,否则他肯定当场翻脸。 罢了,他也是在利用徐子陵的长生气,实在是没有立场纠结什么。还是当没有感情牵绊的床伴吧…… 宁楚小心翼翼地缝补着自己心中的保护壳,再次把自己重新保护起来,至于对徐子陵的那些感动,仔仔细细地藏在心底,再也不去想起。 许久之后,宁楚回过神,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就像是拍去心头的烦躁,继续埋头捡晾草药。 —— 寇仲赤着上身,大马金刀般坐在椅子上,赤着上身,让宁楚为他治疗左臂、右腰和胸膛的创伤。 宁楚根本没概念寇仲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攻下几座城池,打败几队人马,这些问题宁楚根本没兴趣了解。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寇仲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进战场,虽然勇猛震慑士气,但无疑增加了他受伤的概率。他身上的长生气再是疗伤圣品,也抵不住他这么糟蹋。 寇仲看着宁楚面色不善,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道:“在战场上任你武功盖世,仍是没有可能不受伤的,问题是如何避过致命之击。现在本少浑身筋酸骨痛,就算与祝玉妍恶战也没那么吃力。唔……小楚……好痛……” 宁楚收回按在寇仲伤口上的手,泰然自若地淡淡道:“你腰间的伤痕太深了,需要缝合,忍着点。” “不……不用那么夸张吧?”寇仲的脸立刻青了一半,然后在看到宁楚拿出针线之后,青了另一半。但他却没胆逃走,毕竟宁楚的医术他亲身经历过很多次,虽然过程折磨,但疗效却是绝对的好。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他宁可多受些折磨,也要伤势好得快些。否则又怎么保护身边的宁楚?虽然徐子陵走时什么都没说,但寇仲知道自己的那个兄弟最在意的是谁。 当针刺破皮r_ou_时,寇仲深吸了一口气。根本就不痛,但他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怕宁楚身上带来的那股草药味扰乱他的心神。 虽然那一晚,徐子陵说话只说到一半,但寇仲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的兄弟深爱着宁楚,但宁楚却并没有动心,这其中的痛苦,寇仲感同身受。 徐子陵尚能一尝夙愿,名正言顺地把心爱的人揽入怀中,而他却只能看着他们,自饮苦酒。 寇仲知道自己应该断了心中的念头,毕竟徐子陵不同于跋锋寒,他也确信徐子陵能带给宁楚幸福,但在徐子陵说出了他们之间的真相后,他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 从宁楚的身体角度分析,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他们两兄弟的长生气更为ji,ng湛?而且,寇仲知道徐子陵的隐忧,他怕宁楚以后会跟素素姐一样,喜欢上另一个人,被深深伤害,最后含恨而逝。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跟了他们两兄弟,有他们在,即使其中一个因事离开,也有另一个陪在他身边。 寇仲想到这里,不禁口干舌燥,脑中不由得开始想歪。 难道徐子陵这时去扬州,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 寇仲这时已经忘了,徐子陵去扬州是因为寇仲分゜身乏术,替他招兵买马收复旧识的,跟宁楚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徐子陵虽然曾经起过那个念头,但那也只是因为素素过世,当晚喝多了酒,大脑一时短路刺激的。清醒过来以后,自然再也不会提半句。尽管他和寇仲亲如兄弟,关系好得可以分享任何东西,但宁楚却并不可以。 就在寇仲胡思乱想的时候,宁楚已经收拾好了药包,直起身子淡淡道:“已经缝好了,明天就可以拆线,今天不能做剧烈运动,防止伤口再裂开。”他还要急着去找黑墨,黑墨那小子最近是越来越懒了,而且总喜欢猫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睡觉,每次找它都费劲死了。 寇仲见宁楚就要站起身走了,一把拽住他的手,直视他的双目,沉声道:“小楚,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宁楚一挑眉,忍住胸口的郁闷,漠然道:“还可以。” 寇仲紧锁双眉,压抑着怒气道:“胡说,你刚才手都抖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 宁楚一怔,他没料到寇仲竟如此心细,一时默然无语。 其实本来徐子陵的长生气要比跋锋寒好过数倍,但他却没料到长生气居然还会有后遗症。这些天心脏还是隐隐作痛,竟不似以前每隔一段时间痛彻骨髓的发病,而是那种缠缠绵绵斩之不断的隐痛。他怀疑这可能是由于他对徐子陵的长生气产生了依赖,他的心脉好似被一段柔如溪水般的长生气所续接,这让他去了胸闷的症状,和常人无异。但他体内承自徐子陵的长生气究竟是太少,这股溪水会一点点地流尽,他的心脉就好像慢慢地干涸地河道一般,这些日子以来,慢慢地忍受着这种时不时隐痛的感觉,竟不比突然病发的感觉好到哪里去。 起码以前发病的时候,挺过去半日左右,便可以了。现在这种时时折磨他的痛苦,真是难熬得很。 宁楚这几天都无比后悔在徐子陵走之前,没拉下面子找他双修一次,否则也就不用熬这种痛苦了。 “小楚,你的病……是不是又要挺不住了?”寇仲伸手抹去宁楚额角的细汗,心痛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他以前就觉得宁楚太瘦太纤细了,现在竟觉得他好似一个陶瓷娃娃,大力一点就会把他摔破,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好好保护。 宁楚深吸了口气,扭头避开寇仲的手,淡淡道:“还能挺得住,没事。” 寇仲却不允许他逃避,直接捏着宁楚尖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了过来,深深地看着他道:“小楚,你和小陵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你的病吗?为何小陵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宁楚知道寇仲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但也绝对没想到他会如此的直接,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伸手拍开他钳制着他下巴的手,淡淡道:“他说他喜欢我,而且他比较单纯,我无法拒绝。”宁楚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续道:“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复杂。” 和徐子陵在一起,已经是超出了他的计划,若是在和寇仲搅在一起,那算什么事啊?和跋锋寒的那是好聚好散,现在虽然他对徐子陵的感情感到疑惑,但却没有和他分手再找一个人的意思。 “复杂?”寇仲收回手,摩挲着自己长了胡茬的下巴,突然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小楚,若是我先向你表白心意,你会不会先选我?是不是我在洛阳那晚……太急躁了……”寇仲在这些天也曾无数次地问自己,是不是那次的原因,宁楚才疏远自己。 宁楚瞥了他一眼,探讨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但宁楚看着寇仲深邃的黑瞳,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会,你注定要牵扯到争天下的乱局中,少帅军没有强大的靠山,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娶宋阀的小姐,做宋家的女婿,以此获得南方门阀的支持。” 寇仲的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叹气道:“你看得很通透,怪不得李小子曾说‘得宁楚者得天下’。小楚,我不瞒你,娶宋玉致的这个念头我也兴起过,但依靠女人起家,虽然是最快,但我也不想走这条路。若去掉这条理由,你还会不会选择我?” 宁楚见寇仲油盐不进,竟开始有了胡搅蛮缠的架势,再加之他胸口隐痛,只想回自己房中休息,懒得和他理论,随便丢下一句道:“我和小陵在一起时,他都在下面的,你愿意吗?” 说完宁楚也不去看寇仲是何震惊的脸色,直接起身收拾药包,打算走人。他心想寇仲现在已经身为少帅,统领几千人,手里掌握着几个城池,俨然是一方霸主,断然是不肯屈居人下的。这句话肯定会打消他的念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可就当宁楚刚走到门边,打算拉开房门走出去时,却听见身后的寇仲忽然道:“我愿意。” 宁楚一惊,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寇仲正半躺半靠地倚在床榻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扭捏地说道:“你说我伤后不能做剧烈运动,小楚,你要对人家温柔些哦~” “……” 看着身材健壮的寇仲故意做出的娇羞模样,宁楚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寇仲一顿……  第49章 杨虚彦  宁楚铁青着一张脸,摔门而出,屋内传来寇仲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对着周围士兵们探寻的视线,宁楚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宁楚抓了几个人问了下有没有人看到黑墨,得到一概摇头的答案后,宁楚开始认命地在黑墨最近喜欢躲藏的地方一一找起。他到厨房拿了一条去了鳞的新鲜河鱼,最后在房顶上找到了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黑墨。 黑墨最喜欢吃的,是鱼r_ou_,偏偏身为猫科动物的它,非常讨厌水,所以不是馋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下水抓鱼的。自从跟宁楚出了谷后,鱼r_ou_倒是很容易就吃到了。所以对着宁楚拿来的这条鱼,黑墨也只是睁开眼睛闻了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一口吞掉。 宁楚见黑墨又闭上了眼睛,提不起ji,ng神来,担心地摸了摸它的头。宁楚其实一直都担心着黑墨的健康,因为豹子终究不抵人,什么症状他根本就看不出来。更何况黑墨从小到大都非常的健康,根本就没生过病,宁楚还是头一次见它这样倦怠的模样。 一只苍蝇闻到鱼腥的味道,飞了过来,黑墨竟连尾巴都懒得摇起来赶它。 宁楚忽然有种心惊r_ou_跳的感觉,黑墨的年纪和他一样大,按理说豹子绝对活不了这么久,因为野生的豹子在十几岁之后,由于体力开始衰弱,就再也没有猎取猎物的能力,更由于豹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所以很多豹子在没有进入老年就已经饿死了。黑墨是由于从小和他在一起,活动范围并不大,而且不用时时为吃喝c,ao心,所以到现在仍是牙尖爪利,但它毕竟只是一只普通的豹子,敌不过时间的蹉跎。 宁楚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黑墨总是避开他独自找地方歇息,难道它是不想让他看到它开始衰老的样子吗? 宁楚的胸口很酸,伸手摸了摸黑墨脸上那道伤疤,这道陈年的伤痕从它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斜贯了它的整张脸,增添了它的肃杀之气。宁楚想起十八年前见到它的那一幕,那只摇摇晃晃向他扑来的小黑豹仿佛依稀就在昨天。 “黑墨,没关系,反正没两年,我也会去陪你了,别着急……”宁楚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黑墨的,对他来说,黑墨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们喝同样的豹n_ai长大,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对方很久,“就是师父他太过分了,居然剥夺了你做父亲的权利,真是造孽啊……”那个止情丸,是宁楚觉得步三爷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可惜他根本没有办法缓解那个药x_i,ng。 黑墨睁开它那双黄金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楚的双目,许久之后凑过shishi鼻头去,在宁楚的脸颊蹭了蹭。宁楚伸手在它的下颌挠了起来,黑墨舒服地伸长了脖子让他服务,眯起眼睛,享受地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直到宁楚的手都开始酸了,它都还不够,在房顶上险险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来,用前爪拍了拍宁楚的手,示意他继续。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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